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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骑-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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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于加冕仪式?”刘豹闻声惊醒,满脸激愤地怒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汉贼兵临城下,谁还有心思参加单于继位大礼!简直是乱弹琴。成心添乱!”
    愤怒之余,刘豹忽然心有所感,疑声问道:“叔父,到底是谁要继承单于之位,难道是我父亲?”
    “正是。”呼厨泉点头应声,既而解释道:“兄长早已是我族单于,只不过此前被族长和部落贵族所阻,不得回归王城,是以一直滞留在上党郡内。空有单于之名,却无单于之实。此次兴兵南下,族长在阵前答应兄长,战后便举行单于继位仪式,将部落大权悉数交予兄长接管,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只可惜族长现已阵亡,而你父亲又被汉将重伤,今日伤势不断恶化,只怕凶多吉少,时日无多了。”
    说到这里,呼厨泉怅然若失地哀声说道:“我与你父亲分别多年,此前一直受制于各部贵族,被他们挟持,身不由己,没有帮助兄长早日登上单于之位。但我知道你父亲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名正言顺地继位,执掌我大匈奴部族。因此这些天我费尽心力筹备继位仪式,如今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明日即可正式即位!”
    “啊!这么说继位仪式是叔父一手操办的?”刘豹惊声问道。
    “对,是我做的。”呼厨泉轻轻点头,说道:“事先我与你父亲禀报过,得到首肯后方才着手准备。”
    “父亲好糊涂啊!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举行单于继位仪式,岂不让族人寒心?”刘豹哀声埋怨道。
    呼厨泉不以为然地道:“豹儿此言差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你和你父亲久居汉地,岂不闻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现如今你父亲伤势日益加重,已然时日无多,不久于人世。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什么,未了的心愿又是什么,这些你难道从没想过吗?你想不到,叔父不怪你,因为你毕竟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没有往哪里去想。但叔父不能不想,尽量替你父亲做些事情,让他此生再无遗憾,夙愿得偿,他日亦可含笑九泉。所以这件事情都是我一手操办的,与你父亲无关,豹儿若是要埋怨,就埋怨我好了。”
    “叔父!”呼厨泉的一番话使得刘豹热泪盈眶,随之他感激说道:“都是侄儿年幼无知,没能理解叔父的良苦用心。侄儿错怪叔父了,请叔父责罚!”
    呼厨泉欣慰一笑,轻声宽慰道:“豹儿不必自责,好生静养,只要你能理解叔父的一片苦心就好,其它事情就交给我来办。我还要去看望你父亲,豹儿躺下勿动,不必相送!”
    说话之余,呼厨泉含笑拍拍刘豹的肩膀,给他盖好被角,随之转身离去。
    在刘豹满脸感激的目送之中,呼厨泉快步离开大帐。直到走出数十步远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刘豹的大帐,眼神阴冷逼人,嘴角翘起露出一丝诡笑。只听他低声自语道:“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小畜生颇有几分见识,竟然能看出继位仪式就是自掘坟墓,先前我还真是小瞧了他。不过现在发现也不晚,只要老家伙一死,这个小畜生必能为我所用,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呼厨泉脸上洋溢着阴森森的冷笑,眼神颇为自得,喃喃自语道:“单于即位大典,不光是於夫罗期盼已久,我呼厨泉何尝不是垂涎多年?此次我费尽心思筹备仪式,岂能为他人做嫁,这都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毕竟单于之位只有一个,而我们却有兄弟两人,如之奈何?兄长啊兄长,上天注定你这辈子都与单于之位无缘,莫怪弟弟心狠啊!”
    狞笑之余,呼厨泉抬头看着天空中一群南归的大雁,摇头冷笑,随之径直朝牙帐走去。


第603章 偿夙愿末路藩王
    “兄长,一切筹备妥当,明日即可举行即位仪式。”
    王庭牙帐内,呼厨泉躬身站在阶下,对躺在牙床的於夫罗恭声禀报道。
    “咳咳咳呼!”
    上阶,在两名美姬左右搀扶下,於夫罗艰难起身,靠坐在榻上,剧烈咳嗽起来,继而喘息如牛,身体虚弱至极。
    喘息好一阵子后,於夫罗摆手屏退侍婢和亲兵,而呼厨泉则快步走到榻前,单手撑着锦被,仿佛生怕锦被松弛摔着於夫罗似的,细心周到。
    “泉弟,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看到呼厨泉如此细心体贴,满脸苍白的於夫罗咧嘴一笑,轻声说道。
    “兄长见外了。你我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何分彼此,用不着这么客气。“呼厨泉笑呵呵地回应道。
    “嗯,兄弟言之有理。”於夫罗欣然颔首,轻笑道:“这些年为兄久居汉地,常年与汉人打交道,难免沾染一些汉人繁文缛节,兄弟勿怪。”
    呼厨泉微笑道:“兄长过谦了。汉人礼节源远流长,至今已有数千历史,绝非我匈奴可比,此乃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我等理应多多效仿,日后亦能为我所用。愚弟素来敬重兄长,正是因为兄长见多识广,谈吐高雅,令我惊羡不已。往后愚弟定当多多听从兄长教诲,学以致用,不负兄长厚望。”
    於夫罗会心一笑,心有所感地轻声道:“汉人文化确实值得学习,尤其是农耕、纺织手工和兵器军械方面。远非我匈奴人所能及。此外,汉人兵书晦涩难懂,但只要坚持精心研读,必有所得。为兄这些年寄居上党,虽没有扩充多少兵马,却读过不少汉人书籍,受益匪浅。可惜尚未施展,却迎来如此惨败。以至于连累整个部落被困,这都是我於夫罗之过啊!”
    “兄长切莫自责,千万不可动气,调养身体要紧哪!”眼见於夫罗神情颇为激动,呼厨泉连忙劝阻,生怕於夫罗出现闪失。兄弟情深溢于言表,令人感动啊!
    於夫罗闻声黯然,微微摇头说道:“我的身体我最清楚,此次受伤太重。怕是难以痊愈了。汉人有句话叫‘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此番便是如此。身为大军统帅却阵前搦战,身先士卒。此乃为帅者之大忌。一将无能累及全军。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纯属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只可惜大错已经铸成,悔之晚矣!”
    呼厨泉闻言黯然,好言劝慰道:“事已至此,后悔亦是无事无补。眼下最重要的是。我等往后将何去何从?现如今王城被汉军围困,斥候哨骑都无法出城,自然也不可能接收到外面的消息。三天下来,城内已有缺水迹象,秩序混乱。人心惶惶。照此情形发展下去,不出十天。王城就将不攻自破,我等也将沦为汉军的阶下之囚,生不如死啊!不知兄长对此有何打算?”
    於夫罗轻轻点头,低声道:“这些我都知道,早在退守王城时,我就想到今天这种局面。是以泉弟不必焦虑,为兄早有谋划,随后自会说与你知晓。”
    缓口气之后,於夫罗轻声问道:“现在步度根、扶罗韩、骞逋等各部首领有消息吗?他们应该都摆脱汉军追杀了吧?”
    “嗯,兄长所言不错。”呼厨泉点头应声,既而详细说道:“青狼谷一役,我军几乎全军覆没,仅有万余部众逃出山谷,所幸兄长和豹儿赶在汉军合围山谷之前撤离,否则只怕凶多吉少。当日愚弟和各部首领险之又险地逃出山谷,没想到汉军先锋部队随之掩杀上来,一口气追杀上百里,直到天降大雨方才收兵。战后,逃出山谷的上万部众仅剩数千人,余下悉数落到汉军手里,或擒或杀,总归不会有好下场。随后,步度根、扶罗韩和骞逋三位首领也顺利逃脱,跟随我们前来王城暂避锋芒。不过这三个家伙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实在可恶至极!”
    说到这里,呼厨泉神情激动,义愤填膺地怒声道:“三天前汉军兵临城下,步度根、扶罗韩和骞逋三人趁着城池尚未被汉军合围之际,率部逃出城去。在此之前他们还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地拍胸口保证,要和我们共同抵御汉军,死守高柳城。然而汉军杀来之时,他们却弃我等于不顾,一声不吭地各自率部仓惶逃命。所以,想必他们现在已经摆脱了汉军的追杀,逃回大本营了!”
    看到呼厨泉怒不可遏的神情,於夫罗神情漠然地轻轻摇头,低声道:“汉人有句谚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是那些为了谋求利益而来的盟友?所以兄弟不必动怒,步度根等人不值得我等兄弟生气。不过他们擅自逃走,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呼厨泉闻言神情剧震,眼底掠过一丝精光,佯作疑惑地急声问道:“兄长此话何意?愚弟怎么越听越糊涂,还请兄长明示。”
    於夫罗虽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脸色煞白无血色,精神萎靡,但此刻却眼神深邃,显得莫测高深。呼厨泉急切的神色让他很是受用,似乎很享受被弟弟求教的场景,弟弟越是迫切想知道,他就愈发平静,不急不躁,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他於夫罗的睿智与英明。
    “泉弟可知我为什么要联合草原各部出兵劫掠北地郡?”於夫罗大喘气地低声问道。
    “这、、、愚弟不知,请兄长明示。”呼厨泉最讨厌於夫罗这副故作莫测高深的嘴脸,每次都是这样,见之令他作呕。
    奈何这件事情只有於夫罗知道,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而这恰恰是呼厨泉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隐秘。否则他根本不用跟於夫罗废话,早就动手了。
    而此事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眼下匈奴王庭被汉军围困,能不能脱困,往后又该何去何从,全都在於夫罗脑子里藏着。因此呼厨泉不得不循循善诱地从於夫罗嘴里套出对自己有用的隐秘,等到於夫罗道出一切之后,那就是他送兄长上路的时候了。
    但此刻呼厨泉还得做出一副毕恭毕敬求教的样子,因为於夫罗接下来的话对他很重要。若是保不住匈奴王庭和部落族人,他何必费尽心机地谋夺单于之位,更用不着背负弑兄篡位的罪行;等到王城被汉军攻破后,一了百了,什么单于之位、部落大权,最终都将化作泡影。
    然而呼厨泉却知道於夫罗似乎是有恃无恐,心里早就想好了退路,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而这些正是呼厨泉迫切需要知道的,只要於夫罗和盘托出原委,再说出脱困之法,那么单于之位才有价值,才值得呼厨泉弑兄篡位。
    “泉弟莫急,且听为兄细细道来。”这是於夫罗的口头禅,呼厨泉从小到大至少听过上万遍,耳朵都能磨出茧子。实际上他对於夫罗这种口吻深恶痛绝到极点,早已不堪重负,可惜现在他却不得不按捺心神,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再受一次折磨。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他再也不用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了。
    於夫罗似乎是享受够了,终于不再折磨呼厨泉,不再含糊其辞。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后,坦言道:“为兄这些年在上党郡没有什么大作为,但凡有利可图的事情,不论好坏我都一律接下,杀人绑票、敲诈勒索的事情不知做过多少。久而久之便与中原诸侯有所往来,去年为兄受袁术之邀,联合黑山贼眭固与兖州刺史金尚一起,偷袭兖州曹操,虽然最终战败,但为兄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钱粮。此番联合草原各部进犯凉州北地郡同样是受人所托,再加上为兄这些年一直想着返回王城,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如此才有最近两个月来发生的一切战事。”
    说到这里,於夫罗神情有些激动,张开嘴巴急促地深吸两口气,而后继续说道:“西凉李利确实不是好惹之人,太强大了,强大到令人恐惧的地步!出兵之前,我根本没想过十万石粮草就能说服草原各部倾巢出动,随后当十几万大军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令我喜出望外。此后我没有按照雇主的意愿行事,将袭扰西凉改为大举进攻北地郡,企图借助汉人资助的粮草辎重建功立业,攻占凉州,再现我大匈奴昔日的风光。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利麾下的西凉军不仅战斗力强横,而且能人辈出,阴谋诡计迭出不穷,致使我军一败涂地,先后折损将近十六万草原勇士,几乎葬送了草原各部落所有的控弦之士。
    时至今日,我於夫罗认输,输得心服口服,输得彻底,将整个河套草原都输给西凉军了。不过我们匈奴王庭还有一线生机,这是我早在出兵之前就精心准备好的一条退路。”
    刚说到关键的地方,於夫罗一贯的老毛病又犯了,说话大喘气,这让呼厨泉暗自愤恨不已,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第604章 好凄凉瞬间芳华
    (感谢:老实人万岁书友打赏激励,多谢!)
    
    不过呼厨泉此次却是错怪了於夫罗。
    於夫罗这次停顿并非故弄玄虚,也不是故作高深,而是他的身体确实很糟糕,稍一激动就呼吸困难,致使他很难一口气把话说完。
    “哼哼哼呼!”
    急促喘息片刻后,於夫罗长话短说道:“暗中资助我钱粮的中原诸侯就是冀州袁绍,他的本意是让我率领草原勇士袭扰凉州,不需要正面与西凉军决战,只要拖住李利大军无暇他顾即可。
    为此袁绍暗中资助我十五万石粮草、三万金,还有五十车绫罗绸缎和三十名美女。池阳城战败后,我又向他索要了十万石粮草,前后加在一起合计二十五万石粮草。而我第一次只用十万石粮草便说服各部出兵,组成十五万大军;第二次又用五万石粮草促使他们再次增兵。此外,我将三十名袁绍送来的美女送于各部首领,使得他们愿意推举我为大军统帅。”
    再次缓口气,於夫罗低声道:“如今我匈奴王庭被困,想必袁绍此刻已经得到消息,随后他就会联合中原诸侯组成盟军,大举进攻司隶。到时候,李利腹背受敌,必然撤兵南归,而我族便可转危为安;如若李利不撤兵,我们亦可坚守半个月后率军突围。而后我们直接前往上党郡,那里有我这些年积攒的十几万石粮草和大量钱财,足可供应我匈奴全族三年衣食无忧。从而东山再起!”
    待於夫罗和盘托出实情,呼厨泉站直腰杆,缓缓走到於夫罗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气喘嘘嘘的於夫罗,神情冷漠地沉声道:“原来如此,多谢兄长直言相告,否则我还真担心费尽心机筹划,到头来终是一场空。如今你可以安心走了。剩下的一切事情由我来完成,就不劳你费心了。”
    一边说着话,呼厨泉一边坐在牙床边,右手轻轻搭在於夫罗受伤的胸口上。此刻他只要手掌摁下去,就能让於夫罗仍在渗血的伤口再次破裂开来;就是这么轻轻一按,就足以要了於夫罗的性命。
    看到弟弟呼厨泉脸上冷漠狠毒的神情,於夫罗惊骇莫名,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他做梦也想不到,一直以来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谨小慎微的弟弟。竟然包藏祸心,而且还隐藏得这么好、这么深,让自己毫无察觉。直到此刻才显露真实面目。
    “且慢!”当呼厨泉右手手臂弯曲有力的一瞬间。於夫罗骤然回过神来,厉声喝止呼厨泉住手。
    呼厨泉闻声微怔,已经青筋暴起的右臂停在於夫罗胸口,掌心距离刀伤正中心仅有两寸。
    眯眼阴冷地盯着於夫罗惊慌恐惧的脸颊,呼厨泉冷声道:“怎么兄长还有话说?若是还有刚才那种好事,你就说。越多越好;如果你想求饶活命,那就免开尊口,今天你一定要死!”
    於夫罗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噎得直翻白眼,双眼紧紧盯着呼厨泉狠厉阴冷的眼神。震惊之余心里一片凄凉。这就是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这就是自己一直呵护备至、信任有加的亲弟弟?
    这一刻。於夫罗忽然感觉南匈奴真的没有必要再存在下去,早该灭亡了。
    生活在这样一个没有亲情和人情味的部族之中,真是悲哀,生命除了无尽的杀戮和贪婪的占有之外,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父亲死后,儿子可以占有除生母之外所有父亲留下的侍妾,继承所有遗产,毫无人性。更有甚者,儿子若是夭亡,其父甚至可以将儿子的妻妾、钱财、牧场据为己有,就像收回儿子名下的所有牲畜一样,贪婪无度,毫不顾惜父子亲情、纲常伦理。这就是部落生存法则,像狼一样冷酷无情,甚至比狼更毒辣;至少狼通常不会吃同伴的尸体,但人却会吃人。
    哀莫大于心死。心思急转之中於夫罗放佛看破生死,漠视一切世事,彻底死心了,也认命了。想他於夫罗十三岁捕杀恶狼,十四岁跟随父亲羌渠上战场厮杀,十七岁成为部落勇士,二十岁时被誉为匈奴雄鹰,先后浴血拼搏三十余载,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人生如此,何其可悲,何等凄凉!
    “豹儿怎么样了?我死后,你将如何待他?”於夫罗声音略显嘶哑地低沉问道。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神情极度冷漠,脸上没有情绪波动,苍白而呆滞。
    然而呼厨泉却能听出於夫罗即使认命了,却仍然放心不下儿子刘豹,濒死之时还不忘为儿子争取生存的机会。由此可见,於夫罗这些年留在汉人境内已经彻底被汉化了,死到临头还念念不忘自己的儿子,已然将汉人的舔犊护犊之心学全了。
    一念至此,呼厨泉莫名萌生一丝恻隐之心,缓缓收回右手,坐在床沿上,低声道:“豹儿那孩子很讨人喜欢,性格虽有些急躁冲动,却胜在勇猛赤诚。所以我不会杀他,等你死后,我会封他继承你的爵位,让他继任右贤王,仍旧统领你的部众。只不过你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部众和族人了,池阳城和青狼谷两次惨败之中,你手下的部众族人伤亡惨重,如今仅剩下一千余名兵士和两三千族人,再不复昔日之强盛。”
    於夫罗闻言后,神情丝毫不变,似是无动于衷,但呼厨泉仍然留意到他的眉毛微微跳动。显然,於夫罗内心深处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
    “我若猝死,你如何对部落贵族解释,如何向族人交待?”於夫罗沉声问道。
    呼厨泉咧嘴冷笑,“这有何难?兄长刀伤复发。伤口迸裂而亡,到时候我只需带领贵族首领亲自前来验伤,一看便知。何须解释,也用不着交待!”
    於夫罗闻声默然,既而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我身上的伤势本就没有痊愈的可能,眼下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可你却如此急切地置我于死地。这是为什么?只要再等几天,不用你动手,我也会死。难道你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你如此急功近利,日后如何治理部族,如何带领族人发展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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