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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刚听到张玉萍改名又改姓的消息时,张树亭确实有些怒冲头顶,但冷静一想,又觉得这个养子说不定真有他的苦衷,或身处险境都说不定。所以,张玉珍不说还罢,这一说,又觉得非见一见张玉珍的这位熟人不可。
也正因为这样一种矛盾心情,在张树亭心里一路纠缠,一声不发。
可张玉珍一声不吭,又恰恰是在与张树亭赌气。她赌气,又是因为当她从唐澍人口中得知大哥消息后,一阵惊喜中,也是百般追问。可是百般追问之下,唐澍人又告诉,他知道的就确实这么多。
不但确实只知道这么多,他还告诉张玉珍,他在南方时,当听说老师的消息后,他也曾多方打听过,但一直毫无无果。这让张玉珍又再不好说什么。
可万没想到,待她回到家中与爹一说,爹竟是这么固执,一定要随她去再见见这位熟人。一时间她又觉得无法面对唐澍人。所以,一路赌气,自是与老张树亭赌气。
“闺女,是不是天冷把嘴巴都冻上了,一路走来,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半路上,还是老孙首先打破了寂寞。
“该说的在家都说尽了,现在已无话可说!”张玉珍听老孙说,又是赌气道。
老孙一听张玉珍口气,自是在与谁赌气,又不由哈哈一笑道:
“看来闺女的嘴巴并没有被冷风冻住啊,恐怕是在生谁的气吧!”
说过又道:
“那就快说说,又有谁敢惹闺女生气?回去之后由孙老伯替你出气!”
第九十八章 告诉我()
第九十八章告诉我
“说也无用,”张玉珍仍是赌气道,“说了,您老也惹不起!”
老孙本是抱了马鞭,背对着张玉珍说话,此时听张玉珍这一说,就不由抱了马鞭扭过身来道:
“那你就快说说闺女,能有谁你孙老伯惹不起?”
张玉珍便冲背对她而坐的张树亭努努嘴道:
“您老惹得起?”
要说惹得起,老孙也惹得起。说来这时老孙都快七十岁了。虽然快七十岁,但老孙却背不驼,眼不花,每天一趟孙家拳打下来,又是气不大喘心不狂跳,身子骨硬朗的就如同小伙子一般。
也正因为仗了身子骨硬朗,张树亭几次劝他歇下,由他为他养老送终,老孙却是不答应,该干什么仍是干什么。
也正因为该干什么仍干着什么,和在烧锅上岁数最老,烧锅上的伙计,甚至包括张树亭祁占奎在内,见了都要敬他三分。慢慢地,老孙便也有了些倚老卖老的架势,烧锅上的伙计就不用说了,就连张树亭还有祁占奎说了过头的话,办了过头的事,他也免不了会说上他们几句。
但见此时张树亭坐在车辕外首,一路一句话不说,又见自己问起,张玉珍甚至都有些顽皮地冲张树亭努努嘴,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可他刚想问一问东家原因,又不由灵机一动,却冲张玉珍哈哈一笑道:
“快说说闺女,是不是这回回来,东家又逼着你找婆嫁了?”
说罢,也没等张玉珍说什么,又道:
“――如果是那样,孙老伯可就帮不了你了,不但帮不了你,还想替东家说你两句,你都老大不小一个闺女了,怎么会像当初你哥一样,对这事一点不急,家里托媒婆给你们提亲,你们又是不同意,真想不通你们这些喝多了墨水的人是怎么想的!”
说过,又禁不住叹息一声道:
“你也该知道闺女,如果搁在前清,这事那会由着你们说不就不,如果你是东家的亲”
“看看看,您又来了孙老伯,我不与您老说话了!”听老孙这样唠叨,张玉珍就不由打断他道。
当然,张玉珍也知道,老孙接下来又是什么。老孙会说,如果你是东家的亲闺女,东家也早拿主意把你嫁出去了。应该说,这也是张树亭对她与妹妹张若楠截然不同的态度。
也正因为张树亭这样的态度,让她对养父心存感激的同时,也心存不安,更是为妹妹的早嫁和婚姻不自由鸣不平。所以,张玉珍最听不得老孙这样说,也不等老孙说完,便截断了他。
不过,要是说起,张玉珍截断老孙,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现在她并非仍孑然一人,她已经有了心上之人。
这个心上之人,说来又非别人,又正是她在二师读书时的同学,现在的学校同事,也即此时正参加秘谈的青年老师王树江。
或者说,如果不是这次回来,她偶尔说到大哥在南方的消息,如果不是养父听罢,要急着去见她的那位熟人,也就是唐澍人。她是准备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这件事告诉养父听的。说给养父听,就是好让养父不再为她的婚姻操心。
即便是刚才,她截断老孙的话,也是准备将这件事说出来,既是说给老孙听,更是说给养父听。可她的嘴张了几张,又是几次将话咽了回去。
张树亭当然不清楚张玉珍此时在怎么想,他这时所想,就是希望不虚此行,能够从养女熟人的口中,再探听出一些养子的消息。当然,如果养子果然还活着,又果然身处险境,接下来,他可能要考虑亲自往南方走一趟了。
就这样,马车在寒风中行进一个多时辰,待日头偏西到达学校时,就见这所身处大山脚下的校园里竟是寂静无人。
张树亭见了,心中不由发急,不知养女所说这位熟人现在又在何处。可待冷静一想,又猛然想起,这天学校放假,没人也在意料之中。可他刚想向张玉珍问话,就见养女甚至比他还要急切。
要说张玉珍急,倒不如说张玉珍觉得有些奇怪,奇怪还奇怪在,在此前,她每次从养父家回来,王树江都会早早地在校门口等了,这次回来,不但在校门口没见到王树江的影子,待进到院里,再瞅他房屋的门,又是上了锁的。所以,待马车进了院,还没等马车停稳,张玉珍便冲院里喊上了。
“树江!树江!”张玉珍喊道。
见无人答话,张玉珍便又声音更大地喊道:
“王树江!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
还没等张玉珍再喊第三遍,就见王树江还有唐澍人从后面的院子里急匆匆走了过来,边往这边走还边热情地问张玉珍,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校了。
说话间,待大家见了面,尤其当唐澍人听说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润泉涌烧锅东家,且又是专门来向他打听张玉萍的消息时,竟显得无比激动起来。
“张老师可是我们在二师读书时最敬重的老师。您就是不来,我还想待安顿下来后,抽时间随玉珍老师进城去看望您呢!”唐澍人边拉了张树亭的手,边激动道。
待将张树亭老孙让进屋,唐澍人又是不等张树亭问起,便把他在南方时听到的有关张玉萍的消息,一五一十再与张树亭细说了一遍,说过的,又是与他从张玉珍口中听到的内容几乎无二。
说罢,又是让张树亭放宽心,说张玉萍在南方一切都好。
“既然一切都好,那他为何又一定要改姓名?”待说到这里,张树亭又是不解问道。
“可能――是为便于工作。”唐澍人答。
“干什么工作还一定要改名改姓?”张树亭仍是不解追问道。或者说,这也是这次来,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但唐澍人却又是回答不出。
“我想去寻他,即便我去不成,我也会派伙计去。”见唐澍人回答不出,张树亭便再次坚定了要去南方寻找张玉萍的决定。
于是,就见他说罢,又无不恳求道:
“唐老师,你可否把得知张玉萍消息人的姓名、地址告诉我?”
第九十九章 二斤“跑肉”()
第九十九章二斤“跑肉”
听张树亭这一说,就见一直畅快谈笑的唐澍人竟是一怔,怔过,就见他先是迟疑地看一眼一脸恳切的张树亭,接着,又看一眼张树亭身旁一直不语的老者老孙。看过,又是迟疑道:
“还望张伯能够见谅,你想知道的这人,恕我目前还不能告诉您。”
说过又道:
“――不过,我敢保证,张老师一切都好,张伯尽可放心!”
张树亭一听,知道唐老师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好勉强。这时,又看天色不早,便站起身告辞道:
“即然唐老师不便说,我也不再多问,我们就此告辞,以后唐老师,还有这位老师,”
说着,张树亭又看一眼始终与张玉珍站在一起的王树江道:
“以后有时间,你们一定要随珍儿到我家去玩!”
说罢,在唐澍人与王树江的答应声中,张树亭又是起身就往外走。
但往外走归往外走,张树亭的心中却也隐隐有些不快。这不快,也不单是唐澍人没有将他最想知道的告诉他,关键还是,在唐老师的迟疑中,已让他清楚地感觉到,唐老师在向他隐瞒着什么。
这种感觉,不光现在有,早在几年前,养子半夜三更突然回到家中,向他辞行的那个夜晚,他就从养子身上隐隐感觉到了。
可是,他们又有什么事情值得向自己隐瞒呢,张树亭又是想不出。
可也就在这时,就在张树亭起身刚走出两步,却听一直坐在原地未动,也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老孙突然高声道:
“我看东家还是慢着,我老孙有话要说!”
就见老孙说罢,又是一步跨到唐老师面前。
“唐老师,我老孙是直肠子,最受不下别人说话吞吞吐吐。”
说过,又是高声道:
“要说来时我不清楚,这时清楚了,说到底,我们东家就是要向你打听一个人,你把他的名字和地址说与我们东家就是了,这有何难?又为何这般吞吞吐吐不愿说出?”
要是说起,老孙这话又确实不假。来之前,因为张树亭未曾与他说起,老孙便以为和从前一样,只是来送大小姐回学校。见东家跟随,也没有多想多问,以为是东家放心不下女儿,要到学校看看。
一路上,见张玉珍不说话,张树亭也不说话,又是以为大小姐这次回来,东家又向她提媒婆的事,惹得大小姐不高兴。
或者说,一路上不清楚,待来到学校,听东家与唐老师一攀谈,又一下子清楚了。却原来东家是专为打听大公子消息而来,接着,再听唐老师一叙说,心中也是一阵高兴。
可说到后来,见唐老师吞吞吐吐,不肯说出东家想找之人,心中又是老大的不痛快。所以,见东家怅然往外走,就不由急声喊道,让东家慢走,他有话说。
但老孙不说刚才一番话还好,这一说,一股无名之火又腾一下在胸中燃烧了起来。一时间,就见老孙不仅嗓门越发大了,激动之下,又是一把拉住了唐澍人的手道:
“你可又知道,这几年,我们东家为寻大公子下落,不知花去了多少心思,几次托人到南方打听,都是无果,如今你既然知道,不妨告诉我们东家就是,这又有何难?”
说着,又是再次握紧唐澍人的手道:
“――就算我老孙求你了还不成!”
但不被老孙这一说和一拉还没什么,被老孙这一说一拉,这时再看唐澍人,一张白静的脸竟刷一下红到了耳根。不但脸红了,眼泪也只往眼眶涌,又差点落下来。
“老孙,你怎么能这样与唐老师说话?!”这时,张树亭本已走到门口,待扭头,见唐老师被老孙逼得满脸通红,眼泪差点掉下,就不由冲老孙道。
说过又道:
“既然唐老师不肯说,就一定有唐老师的难处,你又何必这样逼人家!――我们还是走!”
没想到,不被张树亭这么说,唐澍人还很踌躇,一听张树亭这样说,或者说,听罢老孙刚才的一番话,唐澍人又仿佛下了决心似的抹一把快要掉下的眼泪道:
“张伯可等一下。我说出倒也不难,――只是我若说出,二位伯伯可否保证永远不要把我说出的事再说出去?!”
“唐老师尽管放心,不用东家保证,我老孙一人就敢拿我这条老命担保,唐老师不让说出去的话,永远不会从我与东家口中说出!”见唐澍人答应说出那人,也不等张树亭保证什么,就见老孙先拍了胸脯道。
“那好!我就不想向您们隐瞒什么了!”
接着,唐澍人便将他不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却原来,唐澍人不想说出那人,也并非因为别的,如果说出,一方面有涉党的机密,关键还是,张树亭想寻的那位知道张玉萍消息的同志,早在前些天,起义军的一次突围战斗中就壮烈牺牲了,说出也无用,更不能用别的话来搪塞。要说唐澍人踌躇,也恰恰踌躇在这里。
但此时,唐澍人不但说出了这些,为彻底消除张树亭的担忧,他还告诉张树亭,听说张玉萍自去了南方之后,先进了南方一所很有名的军事学校学习,后来,又一直在军队里从事秘密工作。而且还告诉张树亭,张玉萍之所以隐姓埋名,完全是为更方便工作。
不清楚这些,张树亭满心里只是牵挂,待清楚了这些,张树亭又说不上激动,也说不上不激动。
或者说,尽管唐老师并没有与他说清楚张玉萍具体在做什么,但他隐隐约约觉出,他这个养子一定在干着一件比他所从事烧酒要大得多的大事。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他仍是一句话不说。但他此时不说话,却又是在想着在他所知道的事情之外,究竟还有多少他所不知的事情。
他不说话,老孙在路上也是一句话不说。老孙不说话,是他心里跳动着一种莫名地兴奋。他不说话,是担心一旦说起话来,心里这点莫名的兴奋会突然消失掉。
可待一更天,二人回到烧锅,将马车安置好,又是张树亭先开口说话了。
“老孙,我想让你陪我喝杯酒,你可愿意!”
“不瞒你说东家,我也想喝上一杯,你说在哪儿东家?我陪你!”
“前院!”
“行,我这就叫老婆子准备下酒菜去。”
“不,我们不在你那,在帐房,就只咱们俩!”
“行,在帐房就在帐房!我这就去弄酒去!”
“你去弄酒,我到十字路口老窦的‘跑肉’摊子去弄二斤‘跑肉’”
第一百章 不光彩的事()
第一百章不光彩的事
所谓“跑肉”,在徐水本地,又是专指野免肉。而张树亭所说十字路口老窦的“跑肉”摊子,更是指北门外猎户老窦将每天从野地捕来的野兔剥皮烹熟,待长灯时分,用挑子挑了来十字路口叫卖――跑肉来!粗大嗓音,又是长一声短一声,长年累月,人们说起,便习惯称老窦的‘跑肉’。
待张树亭从街口称了老窦的二斤“跑肉”回来,老孙也从仓房悄悄弄了一壶好酒,专在帐房等了。
要是说起,润泉涌烧锅前院本来就没住几人,或者说,除了店堂掌柜祁占奎,就是老孙夫妇。而张树亭又是再清楚不过,祁占奎早在两天前就去了天津,估计还有两天才能回来。而此时再看老孙房里,因为屋里没有亮灯,估计孙骆氏又可能是早早睡下了。
所以,这时烧锅前院,除了从屋顶树梢吹过的呼呼风声,又是静谧异常,或者说,除了亮灯的帐房,又是漆黑一团。
“老孙,这里没有旁人,你先说说,对今天的事你怎么看?”待酒肉摆上,张树亭又是主动执了酒壶,先替老孙斟上,接着又为自己满上,然后,又用低低的声音问。
应该说,张树亭压低声音说话,倒也不是担心他的话会被旁人听去,更多地还是因为从心底升起的那股莫名的兴奋。
“这还用说东家,尽管唐老师没明说,不过听话听音,我老孙一个粗人都听出来了,我们大公子在南方肯定正干着一桩大事!”老孙见张树亭问,就这样若有所思,而同样是压低着声音道。
“不瞒你说老孙,我也是这样觉得,只是你不说,我也不敢肯定。”说过,就见张树亭有些兴奋地端起杯,然后又一转话题道,“来,来,老孙,我们不说这个,就为今天能够打听出萍儿平安的消息,你我先干了这一个!”
说罢,又是痛快地先一口干下。干过,见老孙仍看着酒杯,仿佛犹豫着要不要一口喝下的样子,便又摇头道:
“若是一口喝不下,我看你还是随意!”
但老孙又没有随意,就见他犹豫片刻,还是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二人又是就着“跑肉”,喝下了第二杯第三杯。
待三杯酒下肚,张树亭倒没什么,可老孙却是受不下。或者说,老孙本是不能喝酒之人,但老孙天性豪爽,尤其见这日张树亭高兴,也是不想坏了张树亭的兴致,张树亭让喝,他便喝。
所以,三杯酒下肚,张树亭面不改色心不狂跳,但老孙的脸,即便是在昏暗的罩子煤油灯光下,也一眼看出,却是刹那间就变成了红布一般。不但脸如红布,话也一时间密起来。
“有句话老孙我本来憋在肚里不想说,但今天见了唐老师,且听了唐老师的一番话,我又觉得得给东家说一说,也算是为东家提个醒!”见张树亭又在执酒壶给二人满酒,老孙便踌躇片刻,这样说道。
张树亭一听,就不由停住,知道这个老孙,不是万不得已,心里是藏不住话的。于是,酒壶也不放下,就急忙催促道:
“有话你快说老孙!”
老孙便又是踌躇一下,这才道:
“不知东家是否看出,这唐老师恐怕并不普通。”
张树亭点头。
“――我是说,大公子如果做唐老师这样的人也就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吗,可是,如果小姐一个女儿身,若长期与唐老师在一起,我只担心”说到这里,老孙便看一眼张树亭,竟吞吞吐吐地再次将话头停住。
张树亭见了,心头就是一紧,知道老孙一定有什么大事瞒了自己。一时间,就不由更加急切道:
“快说,你担心什么老孙?”
“有话快说老孙,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见老孙仍在犹豫,张树亭又不由再次催问道。
老孙便叹一口气,最终说出了一件与张玉珍有关的事。
却原来,为反对校长奉行的死板教条的教学模式,早在这年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