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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一般，止也止不住，“若不是因为爹赌博输了银钱，我和阿娘怕祖父知道生气，又怎么会话赶话，赶到一起？”
杨淑仪听女儿这么一说，也点头道：“阿囡平时最是孝顺，若不是因为你，我们母女根本吵不起来。她叫我姨娘，也只因是规矩使然，若她不这般叫，只怕我在这个家里更难过下去。”
话未说完，安国夫人那边已经有人过来传话，叶老爷子让大家赶紧去祠堂。
如今不年不节，无缘无故叶老爷子怎么会想着让大家去祠堂？
叶锦华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忙吩咐下人打水过来，和杨淑仪一起洗了脸，抹了粉，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一起赶到了叶家祠堂。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还包括几个叶家的长老。
“这个不孝子，接二连三的犯下错事，如今更是为了赌博，连家里的东西都偷了起来，根据祖训第三十条，这样的人必须逐出宗族，以儆效尤。”
那几个长老唬得跳了起来，“这怎么使得？还是再考虑考虑罢。”
然而叶老爷子根本不听任何人劝，态度十分坚决。
“这个不孝子，为了能拿到钱财，竟然不惜联手外人，暗算于我叶家！此事决不能姑息！”叶老爷子的话无疑像炸药一般，听众无不心惊。
叶思明已经跪了下来，“父亲不让我认祖归宗我也认了，又何必抵毁我。”叶思明梗着脖子不服地说道。
叶老爷子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道：“若不是姚家那边被抓到的人招供了出来，只怕连我也会被蒙在鼓里！”
叶思明不服：“姚大人已经死了，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老爷子怒气冲冲地将一团纸扔到了叶思明的脑门上，“畜生，你还想抵赖。”
叶思明莫名其妙地打开了那团纸，一下子看到了一个大大的“赌”字，却一脸疑惑地道：“我一向并不喜欢读书，字也不过是勉强能认罢了，哪里写得出这么好的字？”
叶老爷子狠狠地盯着儿子看了半晌，才道：“这字虽不是你写的，却是三丫头的笔迹，若不是你在背后怂恿，她如何会干出这种事情？”
第九十七章 借钱
叶思明自叶锦华出生就非常喜欢这个女儿，自然认得她的字，听叶老爷子这么一说，忙将那张拿在手里细看。
杨淑仪也就着叶思明的手看了，认出确实是叶锦华的字，慌得一下子跪了下去，“三姑娘每日要写厚厚一摞字出来，想来是她写好了，被人偷出府去也未可知。表哥是赌了没错，可他并没有拿家里的钱，那些钱都是我给他，让他出去散心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股浓烟忽朝众人冲了过来，不知谁在外面喊了一声，“里面的人快出来啊，祠堂烧着了！”
唬得众人忙往外跑，身后已经燃了起来。
好在外面是一溜空地，人倒是没有问题，但却没时间去救祖宗的牌位了。
“难道是老天在示警”一个胡子眉白俱白的老头说道，此人比叶老爷子还要高出一辈，如今发了话，就是叶老爷子也得给三分面子。
杨姨娘已经命人拿了不少叶锦华写的字出来，确实有不少的“赌”字。
“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把这字偷出去，送给姚家，然后再来挑拔我们叶家，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觉住气。”那老者语重心长地说道，“阿明断了腿，又找不到排解的地方，荒唐一些也是有的，不如把他这一房分出去，让他单过好了。”
叶老爷子虽然气愤叶思明输了银子，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加上长女新丧，到如今仍瞒着关在庄子上的妻子，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声，“那便分家罢，希望他能以此为戒，早日醒悟。”
如今泉州使指使已经不是姚铮，不过是需花上一些时日将姚家那地下赌场连根拔除罢了。
然而，叶思明却跪在那里，死活不肯同意。
“我根本没联合外人做过任何对叶家不利的事，父亲若是不肯相信我，我不如死了算了。”叶思明说着，便要往一旁的墙上撞。
叶家的几个长老忙把他拉住了，又劝叶老爷子，“阿明虽然有些混，但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养不教，父之过。你既然生养了他，就要好好教导他。”
叶思明再笨听了这话，也反应过来了，跑到叶老爷子身边就跪了下去，“阿爹，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叶老爷子把脸扭到了一边，“罢了，我懒得再管你！”
几个族老忙把叶老爷子拉走了，“孩子们都有犯错的时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也保证过不于犯错，你就原谅他吧。”
叶锦华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前世这个时候，由于叶老爷子早已经死了，中了进士的叶思德在去京城的时候，就把一家老小全带到了京里，唯独留了刚升了千户的叶思明在泉州罢了。
而这一世，因为叶老爷子活着，所以叶思明根本不知道任何关于藏宝图的消息，更断了腿，根本不可能再立下任何军功。若他肯现在分出叶家，她自有办法让沈氏丢了性命还怪不到任何人头上，隔个一两年，等众人淡忘了沈氏，杨淑仪再吹几下耳边风，扶正不过是早晚的事，到那时候她一样是叶家的嫡女。
本来叶锦华设想的挺好的，但叶思明非得死皮赖脸的赖在叶家老宅里，任她有千种计策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若是安国夫人掌家，无论如何也会拦着叶思明扶正杨淑仪的。
可现在，她花了这么多心思，却没有达成任何目的，反而让亲娘损失了手里所有的银子和地契，不分家也好，若真分了家，只怕她每天就要看着叶锦辉的脸色生活了。
楚璃从杭州给叶锦辉送了一批杭绸放在安国夫人别院赚了好几千两银子事，早在叶家传得纷纷扬扬，叶锦华早已经眼红不已，这会儿见叶锦辉漠不关心地站在那里，便心有不甘地走了过去，“长姐去年赚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孝敬父亲！”
叶锦辉淡淡地看了叶锦华一眼，忽然笑了，“我去年给父亲送了四套衣裳，两双鞋，一斤明前龙井，四坛三十年的女儿红，妹妹送的什么？”
狡猾的叶锦辉，居然不声不响送了那么多东西给叶思明！
叶锦华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我虽送的东西少，但是我年纪还这般小，还没办法赚钱。但姐姐却是有钱人，却不舍得出钱。”
“照你这种说法，我也要像你那般，把聪明全用在做诗上才行了？难怪人家说说升米恩斗米仇。我有钱是我自己赚的，你自己赚不来也罢了，还要仇视有钱人，这又是如何道理？祖父如今也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了，二叔又在清贵的翰林院供职，三妹妹也是泉州城里人人称道的小才女，可不能像庄子上那些目不识丁的农妇一般，专找自己亲人的碴。我这话虽说得不好听，却是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可千万别听不进良言，平白坏了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
杨淑仪听着这些话，越听越不是滋味，不由拉了拉叶思明的胳膊，“表哥，三丫头还小，真真儿怎么能这般欺负她。”
叶锦辉现在一点都不怕杨淑仪，闻言不过一笑，“姨娘，我是她的亲姐姐，她有错我不帮她指出来，她以后才能改正。就算我做错了，太太和姑祖母自会教我，不劳姨娘费心。”
叶思明听叶锦华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叶锦辉那里确实有不少银子，手又有些痒了起来，皱眉看了杨淑仪一眼，“她们是亲姐妹，能够相互帮助，自然是一件好事。”
杨淑仪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表哥竟然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训她！
可她也知道，和叶思明硬碰硬她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只得忍着气应了。
“真真儿，父亲现在手头有些紧，可否借点银子给我？”在他看来，叶锦辉就算来路不明，毕竟顶着他叶思明长女的名声，既然是他的长女，那叶锦辉手里的银子自然也该是他的，至于“借”，不过是个客气的说法罢了。
哪想叶锦辉却道：“银子啊？我这里还有十几两，其他的上次开战的时候已经交给楚四公子入股做生意了，等楚四公子再来泉州，我帮你问问吧。”
让楚四公子知道他做老子的问闺女要钱花吗？
叶思明大怒：“既然没有，就算了！”
第九十八章 抵押
叶锦辉才不管叶思明怒不怒，直接道：“父亲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去练武了。”
叶思明怒火中烧，想也不想，直接喝道：“你个姑娘家，武枪弄棒的像什么话，还练武！”
叶锦辉却一点也不怕他，“我也不想练，但祖父吩咐过的，我又不敢不从，要不您去帮我说和说和。”
叶老爷子决定的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况是他这个不良于行的儿子？
但叶思明却不想这么放过叶锦辉，照着她的脸猛地就是一下，口中犹道：“你也和先生读了好几年的书了，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我都敢顶撞！”
叶锦辉看叶思明脸色不善，早存了警惕，见他动手自然不会站着不动任他打，轻易的躲过了这一下。
叶思明见她敢躲，怒气比先时更盛，如老鹰扑小鸡一般朝叶锦辉扑了过去，“老子还没办法你这个黄毛丫头不成？”
叶思明腿虽残了，但毕竟是习武之人，身子异常灵活，叶锦辉眼见就要被他捉住，却被人轻轻一带，躲到了那人身后。
“叶大老爷真是好身伸手。”救了叶锦辉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带寒霜，声音异常的冷。
叶家人才看到，是楚璃进来了。
叶老爷子自打去过杭州之后，就非常赏识楚家的这位公子，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来过泉州，但到了叶家，下人根本不经任何通传就将他带了进来。
叶思明看了来人一眼，却不肯买帐，“就算楚四公子爹贵为布政使，也不能拦着我教训闺女吧？”
论官职，叶老爷子现在的官职并不比楚煜低，虽然本朝一向重文轻武，但叶思明却不清楚这些，他现在一心想给叶锦辉一些教训，越有人拦着，自然是越不敢罢休。
楚璃却笑了起来，“我自然不会拦着你教训闺女，不过你这么有时间，自然该欠的帐先还了。”说着拿出一叠欠条来。
叶思明大失惊色，“这，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叶思明虽然脾气爆燥，却也知道叶老爷子做了泉州卫的指挥使，那些赌场根本不可能再为难自己，更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跑到叶家来要债，这也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分家的主要原因。
“这欠条怎么会到你手上？”叶思明气极败坏地问道。
“姚家撑不下去了，将赌场卖给我了。”楚璃不紧不慢地说道，“于是，我今天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叶大老爷讨债的。”
叶思明本以为叶老爷子做了泉州卫的指挥使，他就可以在泉州横行无忌了，哪想姚老太太这个老贼，这么快就把赌场给卖掉了！
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偏偏是楚四，叶老爷子最近是觉得他怎么看都好，叶思明自知讨不得便宜，只得干笑道：“欠债还钱，楚四公子上门也是应该的，这钱……我一定还。”
人要一张脸，树要一张皮，叶思明虽然不太爱讲道理，却不好意思赖了赌债。
“那便请叶大老爷给我个准信，也免得我白跑了这一趟。”楚璃一眼就看清了叶思明的“拖”字诀。
叶思明眼晴骨碌碌一转，手搭在了楚璃的肩上，“楚四公子若是不弃，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商理一下这件事。”
楚璃虽有些不情愿，终还是同意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叶思明的书房。
“既然楚四公子这么喜欢我那大丫头，不如我便将她抵押给公子还债如何？”叶思明关了门，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楚璃连连冷笑，“就那丫头片子，值得几个钱？”
叶思明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若是楚四公子觉得她不值钱，我便将她卖到别的地方，将钱给你也是一样。”
反正这个女儿本就是假的，若真逼急了，他将人卖到花柳之地，叶老爷子为了家族名誉也只能对外称人死了。
若叶老爷子知道他是因为楚四的逼债才卖了叶锦辉，还会这么喜欢这个小子么？
话再说回来，那个丫头虽不是叶家的骨血，却是楚煜的外孙女，难道楚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人掉进火炕不成？
但卖到烟花之地，肯定没有敲诈楚家得到的钱多！
“三十万两！”你若不要，我明天就另找买主。
楚璃却笑了起来，“怎么说也是叶家长女，不如直接五十万算了，这样叶大老爷就可以无债一身轻了。”
叶思明是想过要卖了叶锦辉还债，却没想到楚璃这么慷慨，不由皱眉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若是想告诉老头子，我劝你还是算了，我是不会认的！”
“叶大老爷敢做不敢当吗？”楚璃讽刺地扬了扬眉，就在叶思明将要发火的时候，又笑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只写一张卖身契给我就成了，人照旧养在你们叶家，且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叶思明大喜，不等楚璃开口，已道：“楚四公子果然大气，快将契书给我签字吧。”
叶锦华怕叶思明再追究那个“赌”字，便悄悄地留下给叶思明出主意，“姚家之前就指望靠着赌场发军饷呢，如今心不甘情不愿地卖给了楚家，阿爹何不联合姚家狠狠地告楚家一状，楚家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说着递上一张姚二姑娘生辰的请贴。
叶思明深觉有理，“姚铮的妹妹如今母凭子贵已经封妃，给楚家吹吹耳边风也不错。”但姚铮现在已经死了，他就算想像前世一样和姚家来往也没有办法。“你帮我带一套文房四宝给阿崐，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如今姚铮又死于意外，阿崐不知有多伤心呢。”
叶锦华欢天喜地应了一声“是”。
就算叶锦辉和姚崐退亲又如何？姚家还不得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来给叶家的姑娘们送请贴？
姚崐再能干，不过十岁而己，但叶家不仅有一个指挥使，还有一个超品的国夫人，更有一个已入翰林院为官的新科进士，如今姚家不巴结叶家也不行。
凭着叶家的门第，就算她现在是个庶女，一样可以和姚家结亲！
杨淑仪看着女儿那兴高彩烈的模样，不由摇头道：“这孩子，一向最喜欢姚百户了。”
叶思明听了，不由露出气愤之色，“阿崐这孩子，将来必定是有大出息的，可惜有人不识金镶玉，偏偏要把这门亲事给推了！一般人穷其一生，也爬不到正五品！”
杨淑仪听了，心里越发的酸，“可人家命好，就算不想要，也有人千捧万捧的捧到跟着，哪像我这个苦命的孩儿，一出生就成了庶女，我生了一场，可惜连一声‘阿娘’都听不到。”
叶思明还了赌债，心情大好，“你若看得上阿崐那孩子，等华丫头大一些，咱们再让他来提亲也是一样。”
第九十九章 理由
在叶思明看来，姚家虽然宫中有位娘娘，但毕竟人丁稀薄，论门地比叶家可差得远了，“在泉州，最好的指挥官就是你祖父，若闽地没有战事也罢，若是有战事，还得靠你祖父赶走倭人，你们看着，福州那那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求着老爷子增援。”
被叶思明这么一说，叶锦华也想起来，那位姓高的总兵前世好像还真是死在了今年，被姚铮取代了之前的位置，现在泉州的指挥使却是叶老爷子，说不得他真为成为福建的总兵。
到那个时候，只要叶家稍稍暗示，姚老太太肯定会再次来提亲的！
叶锦华越想越兴奋，脸上却是一副根本没听懂叶思明和杨淑仪的话的模样，佯装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串手串上。
叶思明心里忽然愧疚起来，若不是他输光了表妹的银子，女儿这会儿想要多少手串没有？
“阿爹，长姐有那么多好东西，能不能分我一两件？”叶锦华问道。
叶思明点头，“她是姐姐，有好东西自然该想着你，别说分一件，就是分一半过来，也是应该的。”他已经赌红了眼，听到钱财，不自觉地就想着占为己有，尤其是对于根本不是自己闺女的叶锦辉，恨不得想把她手里的钱财全要过来才好。“你们现在就去把这件事说给大姑娘听。”
叶锦华忙道：“那毕竟是别人送给姐姐的东西，要不，只借给我戴一下吧，正好参加姚二姑娘的生辰宴。”
至于“借”过来之后，再被叶思明拿走，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明明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却顶着叶家嫡长女的名头！
若不是这个野种动了手脚，自己又怎么会从前世的嫡女变成庶女？
恨意让叶锦华迫不及待地想做些什么，好打击叶锦辉一回。
叶锦辉听到叶锦华想问她借珠宝，直接拒绝了，“李家的表姐们还在咱们家里住着呢，又正是交际的年纪，若只是三妹妹一个人穿的冠压群芳，只怕到时候又要带累祖父丢官了。”叶锦华如今年纪这么小，又是个庶女，穿得花枝招展的，岂不是让人觉得叶家苛刻了李家的姑娘们？“父亲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天天管这些内宅的小事？若是让姑祖母知道了只怕不太好。”
言下之意，若是叶思明执意让她拿东西给叶锦华，她就去安国夫人那里告状。
叶思明没想到东西没要到，反倒被叶锦辉给教训了一顿，正想发恼却发现安国夫人那边的下人过来了，“夫人请大老爷过去。”
叶思明怕他的这位姑母比父亲更甚，闻言虽然不太情愿，但也得硬着头皮过去了。
“你好歹也是叶家的长子，怎能做出卖自己女儿的事情来？”安国夫人一见到叶思明，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叶思明暗恨楚璃将这件事告诉了安国夫人，神情却不敢现出半分，“那么多债务，侄儿一时半会儿根本还不起，都是楚璃那混蛋逼着侄儿这般做的。”
安国夫人眼神越发锐利，“难道问真真儿要首饰也是别人逼你做的？暗中烧掉祠堂这件事也是别人逼你做的？”
叶思明一下子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