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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山自床上坐起。
    他看见一房间是人,老好周松方站在最前边,左右是罗祖罗佳,还有他不认识的中年人。
    子山说:“容我洗把脸。”
    他用冷水敷脸,发生什么事,竟如此刺激,美女花旦,以及小生,反派统统出现过了,现在又怎样?
    子山问:“发生什么事?”
    “子山,请你帮忙。”
    子山讶异,“我帮得了什么,尽管告诉我。”
    “子山,请你今日上午扮演林智科,代表他去见中国人,代表他宣布继任。”
    子山张大眼睛与嘴巴,半晌才问:“林智科怎么了?”
    那个子山不认得的中年人忽然出声:“我是智科的医生邓茂,我已将林智科送往医院诊治。”
    子山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周老叹口气,“唉,”到底上了年纪,刹那间他疲态毕露,他用手揉了揉脸,“邓医生认为他中了毒,昏迷不醒,急救后起码需休息三日。”
    “中毒?”
    “你或许听过一种约会迷奸药叫露缀诺。”
    子山震惊:“谁下的毒?”
    罗祖的声音低沉:“已经取了酒瓶去化验。”
    “朱兄,请代林智科出席会议。”
    子山跳起来,“万万不可,你们应当报警侦查,还有,紧急宣传会议改期。”
    “子山,你听我说,中国人已自北京出发,来不及了。”
    “周老,我的演技再好,也瞒不过林姓一家人,还有,冒名顶替,属刑事罪行。”
    这时,另外有一个陌生人走进房间,“我是王金律师,这是我的证件。”
    “干什么?”
    “朱先生,周老同我说,你对统元地产名下一片湿地,十分有兴趣。”
    朱子山沉默,看看房内各人。
    这是什么意思?
    王律师说:“我以专业身份,保证你不会触犯任何法律,去到会议室,你只需坐下,作沉思状,不必说话,记住,千万不要说话。”
    周老趋近,他的白发白须郁动,“子山,我们会替你妆扮,你需要理发剃须,可是我决定替你留一点胡须,待该次会议完毕,你即可以回家。”
    子山瞪大双眼,“我如堕五里雾中。”
    王律师取出一份文件,“这是那块湿地的地契,签个名,它就属于你,这可能是世上最昂贵的演出酬劳。”
    “什么!”
    “子山,我可将湿地交还政府管理,供市民永久享用,注明以后不准用作其他用途。”
    子山摊手,“为什么?”
    王律师催促,“朱先生,是或不,现在说!”
    这时,罗祖在一旁轻轻说:“环保士说湿地共住着七十二种雀鸟,包括罕见的红肩鹰。”
    子山喊:“是。”
    刀山油锅,他也愿去。
    只见林家众臣松一口气,“立刻准备。”
    王律师示意朱子山在文件上签名,罗氏昆仲作见证人。
    子山忍不住问:“为什么付出如此昂贵酬劳为?”
    罗佳轻轻说:“昂贵?不,你慢慢便会明白。”
    这时,周老打开门,让一组年轻美容师进来,“替他好好打扮,自顶至踵,无一遗漏。”
    子山有点委屈,“喂。”
    他们已经出去。
    那三四个女子微微笑,开始工作,她们替子山护理脸部颈项皮肤,帮他修理眉毛,另一美容师帮他剪发剪须,子山摊开双手,她们嗯一声,经过昨晚泥沼挣扎,子山指甲镶着黑边,她们笑了,不但手指,连足趾也清理一番。
    不到两个小时,朱子山全身焕然一新。
    周老与二罗敲门进来,子山一抬头,他们呆住。
    “像,真像,怎么会像到这种地步。”
    子山站到镜子前,他并没吓一跳,经过妆扮,的确有三分像,但一次他在舞台上演鲁迅,观众说更有七分像。
    美容师退下去,罗佳替他喷上香水,子山呛咳。
    他们给他穿上耀眼孔雀绿衬衫,加上条子西装,配双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似个小丑,就差没在眼角画一滴眼泪。
    “行吗?”
    周老点点头,“记住,不要讲话。”
    子山这时问:“剧本呢?”
    大家瞪着他。
    “没有本子,如何演戏?你们总得把故事来龙去脉略为同我说一下。”
    周老摇头,“不必了,你无谓也毋须知道那么多。”
    罗佳连忙说:“朱兄,绝非见外,而是时间窘逼。”
    周老说:“各位,一小时后会议室见。”
    他出去了,背影有点佝偻,但是他随即挺直腰板。
    邓医生已赶返医院照顾病人,王律师也忙着去办事。
    管家端上早餐,子山放开怀抱大吃大喝,正在享受龙虾肉剪蛋,忽然听见有人叫他:“智科,你起来了。”
    他一抬头,看到倩影,嘴巴张大,煎蛋掉比衬衫上,伊人正是伍福怡。
    她走近,坐他对面,帮他清理,“看你,仍然这么任意邋遢。”
    子山轻问:“咖,咖啡?”
    伊人在阳光下皮肤更加晶莹。
    子山感觉双腿无力,像是已经化为两堆(口者)喱,接着,双肩与手臂也打败仗乏力,连声音也跟着含糊。
    斟咖啡的双手颤抖,杯子叮叮作响。
    福怡说:“宿酒未醒?你真得少喝点,以后多跟周老学习,振作起来。”
    子山温柔地答是是,“对,昨天谁来过。”
    福怡喝一口咖啡,“谁?”
    子山形容:“黑色皮衣皮裤,鲜红嘴唇。”
    “呵,赫珍珠来过,智学与她一起?”
    “好象是,我很快睡着。”
    福怡说:“别担心,周老安排十分公平,当事人仍有不满,也无可奈何。”
    子山目不转睛看着伍福怡,她偏瘦,今晨只穿着白衬衫与三个骨裤,可是看上去却十分清丽,有一种罕见的书卷气。
    福怡微笑,“怎么,不认得我?”
    子山的确不认识她,“我只知你是林智科的未婚妻。”
    “正是,智科,今日我在会议室旁听,我先回去换衣服,耽会见。”
    她轻轻走出房间,子山发觉他又能站起来。
    罗佳探头进来,“福怡可有意外?”
    子山摇摇头。
    那林智科也真是奇怪,每个人对他说话口气都带两分哄撮三分迁就,把他当愚钝儿。
    而未婚妻面对面竟不知他不是林智科而是一个演员。
    这纨绔子并不如旁人想像中那么开心,但他仍然时时呵呵笑,真是难得。
    出门前子山挑一条圆点领带结上,照照镜子,十分满意,随大队出发。
    在车上,罗佳开启椅背上小型电视,新闻报告员惊喜地这样说:“面积约一百公顷的南边湿地有新发展,好消息是,今晨九时半,一位隐名人士宣布,已将该片湿地自发展商处购回,转赠政府,成立永久保护地带,供民众休憩……”
    子山欢呼一声。
    值得,扮小丑喷香水一切一切都值得。
    罗祖说:“朱兄,很佩服,我也还是第一次碰见舍己为人的君子。”
    子山说:“不敢当,你们也是呀。”
    罗祖答:“我们有私心,我们三人是大太子的人,倘若二太子当权,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等立刻得辞工。”
    子山诧异,“全世界都用得着你们这样人才。”
    罗祖笑笑,“去年我们两兄弟共纳所得税款五百六十余万。”
    子山呵一声,是税款,不是薪金,数字十分惊人。
    “我们不想转工。”
    子山笑,“我现在明白了,但是,我仍然不了解林老爷子怎么会选林智科作为承继人。”
    罗佳轻轻说:“老爷子说:智科善良,一个人最重要有一颗善良包容的心,才可做领导人,试问他一双手做得了多少事,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厚待下属,接纳意见,他毋须英明神武,才华盖世。”
    子山肃然起敬,“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罗佳主下去:“相反,二公子智学刚愎自用,他倘若接任,一定即时排除异已,招纳宠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把私欲放第一,统元前途利益排尾位,这可怎么行?老爷子看得很清楚。”
    原来如此。
    “两兄弟性格竟相差那么远。”
    “我们也觉得纳罕。”
    “今日,签署什么合同?”
    罗祖低声说:“我们与中国政府答合约,在阿省西北部合作开拓油田。”
    子山双眼瞪得似铜铃大,“啊,”他说,隔一会,又说:“啊。”
    这时罗佳身边的电话响,他听了一下,忽然变公,他也啊了一声,兄弟心灵相通,罗祖立刻向他看去,只见罗佳低声答:“明白。”他收起电话。
    罗祖说下去:“统元在三十一年前买下史密夫堡油田,当年该处并无理想产油量,但是据地质探测组研究报告,却是有前途的一项投资,统元于是连大奴隶湖附近一带极地也低调购下。彼时中东产油国虽有战争,但规模尚未扩大,还有,中国尚在发展中,对石油不如今日般渴求。”
    子山说:“这是一件大事。”
    “统元仍然低调处理,在摄氏零下四十度处理钻油工业并非愉快的工作。”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所以矿工年薪高达十二万元,你要知道,加国一个普通家庭夫妻二人平均收入只是五万,年轻矿工三年便成小富,不愁没有人才。”
    车子驶到市内会议中心,他们下车。
    罗氏兄弟一左一右与朱子山乘电梯进入顶楼会议室,周老西装笔挺迎出。
    子山被安排坐在会议桌另一端单独位置。
    秘书给他一杯咖啡,还有一只小小银扁壶,子山旋开盖子闻一下,香气扑鼻,原来是拔兰地酒,他加了几滴在咖啡里,喝一口,定定神。
    秘书把文件逐份入在桌子上,无微不至地调校室内光线,这时林智学与他女友赫珍珠走进会议室,他们见到子山,忽然一呆。
    两人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的外国人,棕发棕眼,一看就知道是意大利裔。
    罗祖意外。“大使先生,你好。”
    那大使年轻且傲慢,“林先生邀请我前来观礼,这是一宗盛事。”
    “观礼贵宾请坐这边。”
    子山在会议室另一端静观其变。
    最吸引他目光地是赫珍珠。她穿着办公室套装,但不知怎地,深灰色外套与裙子窄得不能再窄,蜂腰盛臀,使她与观众均透不气,她把头发挽在脑后,鲜红嘴唇叫她看上去像洋娃娃般明艳。
    子山知道他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必须演好这个角色,莎翁说:整个世界是一个舞台,扮演林智科并不困难,他维持缄默,坐在这堂布景里。
    一会,伍福怡进来,晶莹的她先趋近子山,双手搭在他肩上一会,子山有溶化感觉忍不住把脸转过去,在她手背贴了一下。
    这一个不足半秒的动作却瞒不过周老,他立刻过来说:“福怡,这边。”
    福怡被安排坐在大使与赫珍珠之间,她的优雅脱俗与赫珍珠恰恰相反,但是,毋须置疑,两人都是难得的美女。
    接着,中方的代表出现,一行数人,斯文有礼,看上去与一般银行区行政人员并无不同,子山知道其中一人是能源部长。
    周老介绍说:“统元的新领导人林智科。”
    子山一一握手,然后重新坐下,他觉得有点紧张,于是转背去,对着扁壶,再喝了一口酒。
    那边林智学冷笑一声。
    赫珍珠低声说:“他居然醒得过来。”大惑不解。
    林智学瞪她一眼,珍珠噤声。
    周老在双方律师见证下先署名。
    中方刚要动笔,忽然听到那位大使先生冷笑一声说:“表面上这是一项纯商业交易,可是,美国能源部想知道,为何中方竟然出价比市值高出三十个巴仙。”
    周老转过身去,“纳波拉斯先生,价高者得。”
    大使站起来,恶言相向:“把极地挖掘得千疮百孔,严重破坏地球生态,而加国居然置之不理!”
    中方代表一声不响,签上名字。
    大使年少气盛,提高声音:“历史证明我国尊重邻国如兄弟,而邻国却不停叫我们失望。”
    朱子山已憋气多时,忍无可忍,他缓缓站起来,罗祖罗佳二人急急向他使眼色,他置之不理。
    朱子山的声音比大使更傲慢:“历史可证明贵国自华盛顿及格兰等总统起,就热衷合并邻国论,最近更为北极圈地界无理取闹,贵国连国家公园都铲平找石油,又有何环保可言?”
    不止大使脸色大变,周老亦睁大双眼,福怡尤其惊讶。
    不过子山还没有说完,他告诉大使:“这次合约双方甲是东方石油,乙是统元地产,史密夫堡在加国,与贵国有什么关系?”
    大使大声说:“我是观礼嘉宾。”
    “识礼者为贵客,无礼者是恶客,请你出去。”
    大使下不了台,拂袖而去。
    这时,子山才对他自己的行为大吃一惊,背脊出了一身冷汗。
    噫,他完全失去控制。
    可是东方石油代表过来伸出手,热烈相握,他们满面笑容,却不提刚才之事。
    子山见仪式已经完毕,知道大功告成,解掉圆点领带,把扁壶里的拔兰地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周老在一旁吹胡瞪眼。
    子山趁他们双方讨论细节,溜到电梯大堂。
    刚想逃脱,有人叫他:“智科,你去哪里?”
    这是伍福怡叫他,他无法不听命,他身不由主转过头去,只见清丽的她露出雪白贝齿,笑容犹如云层里透出的太阳晶光。
    她说:“智科,今日你怎么了?”言若有憾,心实喜之。
    “忍无可忍。”
    罗祖站在他们身边轻轻说:“世上不止他们可以畅所欲言。”
    “这名大使时常呼喝他国总理,讨厌到极点。”
    福怡看着子山,“今天你有点不同。”
    子山别过头去。
    福怡说:“斗无礼者不是值得鼓励的事,但智科这次说话大快人心。”
    这话由她温婉道出好不受用。
    子山低下头,他要走了。
    他想先到湿地探访那班长期驻扎的环保士,与他们同庆好消息。
    这时周老出来说:“智科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
    周老说:“阿佳你先送福怡回家。”
    福怡抗议:“我不想回家,你别把我当孩子,我想听你们说话。”
    周老说:“福怡连你也为难我。”
    这时林智学走近,“福怡,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福怡对智学和颜悦色,“是,智学,请说。”
    赫珍珠立刻警惕,用手臂圈住男友的手。
    子山想,他们都是比他更精彩的演员。
    看样子林智科与智学兄弟不和,可是智学对福怡却不减好感。
    赫珍珠看样子早知道这一点,亦步亦趋盯紧男友,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子山告辞。
    罗祖拉住子山,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子山骇然抬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来的时候在车上邓医生已通知我,你切勿声张。”
    周老过来说:“我们出发吧,记住晚上与东方石油吃饭。”
    他们几乎挟持着子山走出会议中心。
    那边罗佳陪着福怡,林智学像是还在诉苦,赫珍珠脸色越来越黑。
    子山说:“我的工作已经完毕。”
    周老说:“子山,请到医院来一趟。”
    子山不愿再管闲事,可是心不由主,脱口问:“为什么?”
    周老答:“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子山点点头,“周老,我尊敬你。”
    罗祖大力拍子山肩膀以示感激。
    看样子恁他们三个忠臣九牛二虎之力,扶掖林智科这名浑沌疲懒的太子都有点辛苦。
    他们中途换了一辆车才赴一间小型私家医院,三人从后门进去,走进地库,邓医生迎上,与周老说了几句话。
    接着,看护领他们到一间病房,子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病人,子山转过头去,周老同他说:“这是林智科。”
    林智科正在昏睡,双目紧闭,他的容颜叫子山大吃一惊,十多个小时不见,林智科的面孔憔悴灰白,他们二人哪里还有什么想像之处。
    子山问:“情况如何?”
    罗祖叹口气,“多年糜烂生活终需付出代价:美女、美酒、美食,加上某些兴奋剂,加上这次迷药,令他严重肾脏衰歇,需要做移殖手术。
    “这么严重?”
    “还不止呢,他脑部有一枚鸽蛋大肿瘤,竟与统元先生在同一右眼对上位置。”
    周老说:“医生已安排手术时间。”
    子山走近,轻轻惋惜地说:“阁下也太不珍惜健康了。”
    躺在床上的林智科忽然呻吟:“是谁在教训我?”
    “是我,朱子山。”
    林智科睁开眼睛,“呵,是你,我的好朋友。”
    周老说:“子山的确是我们好友。”
    “我很久没有这样好睡,哈哈,真不介意走不出去。”
    子山说:“你需要做几项大手术。”
    “呵是,医生已知会我,我问:应该很痛吧,他说痛该是我最低忧虑,真要命。”
    没想到林智科一贯乐观,并无双重标准,对人对已,都是同样轻松。
    子山说:“你好好休息。”
    林智科问:“福怡呢,她为什么不来看我?”
    周老说:“我们稍后才知会她。”
    林智科有点沮丧,“福怡一直冷淡我,她对我反感,她至难讨好。”
    子山一怔,他们即将完婚,林智科怎么会说出这样话来。
    看护进来,“访客该让他休息了。”
    林智科挣扎,“不,不,让他们陪我说话。”
    罗祖暗示子山与他走出房间。
    他同子山说:“任何手术都有一定危险,他起码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出面亮相。”
    子山忽然听到弦外之音,不置信地瞪着罗祖。
    “是,子山兄,请你继续帮忙。”
    “罗祖,今日一关已过,这是公开实情的好机会,你们还想瞒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