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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凰-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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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沈七显然是没有料想到会以这样的情形再见面,他皱眉看着她一身华贵的衣裳,最后视线落在了她额间的细珠花钿上,愣了。他道,“你,究竟……”

“带我去见师父。”碧城轻轻道,“余下之事,我待会儿与你细说。”她与沈七上一次分别还是在“皇后碧城”身死,她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那日匆匆一别再也没有相见的时候,他恐怕还不知道她已经成了皇后,会惊诧也情有可原,可现在她心思纷乱,绝不是解释的好机会。

沈七眉头紧锁,冷厉的目光在她身后停留了片刻,最终他回了头道:“走吧。”

一刻钟后,碧城在姜梵的房间里见到了昏睡不醒的他。这一次距离上次相见已有四个月,他的面容并没有多少变化,馒头的银丝衬着如雪的白衣,让他躺在那儿的时候就像是一尊这世上最精美的瓷偶。他的眉宇间平坦光洁,整个人安详而静谧,就如同生来便是沉睡之姿一样。

碧城来到床边,轻声开口:“师父……”

可床上的姜梵却没有任何声息。

沈七在一旁冷声道:“日前,陛下送来旨意,以燕晗国运为恳求,求师父占卜。师父原本身体就已经衰竭,这一卜……已经几乎耗尽了他剩余的心神,不知何时能再醒。可即便是再醒来……”

沈七没有说下去,碧城却懂他的意思。姜梵原本就时日无多,即使他醒来,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碧城茫然看着姜梵。

沈七却张望着到了门口,轻轻阖上了房门。

他说:“你是越歆?”

碧城迟疑着点了点头,又摇头:“不,我是楚碧城。”

沈七神色一滞,良久,才轻道:“那师父最后的话应该是传给你的。”

“他说什么?”

“他说,他并非不想多助你一臂之力,只是身在其职,收天命而守其心,故而多有辗转,望你见谅。”

碧城沉默。

沈七道:“不过,师父为你留下了最后两份礼。他说,这并不是赠予楚碧城,而是……赠予越歆的。”

“……什么?”

“第一份,现在的燕喜并非楚氏后裔,她是假的,而谢则容已经知道,你要早作打算。”

这倒并不是十分的状况,虽有意外,却并不是没有猜过。碧城深吸一口气,问:“第二份呢?”

“第二份……”沈七忽然闭上了眼睛,他的鼻尖露了一点红,眼睫上隐隐约约有一些晶莹闪烁,“师父说,他身死,裴帅必前来吊唁,望你……珍惜这唯一机会。”

师父。

碧城缓缓在他的床边跪了下来,低垂□姿匍匐行礼。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如果姜梵真是因为传说中的力量而衰竭,那么她这皇后之尊行匍匐跪礼,能否换回上苍一丝怜悯?

沈七瞪着眼睛僵硬站在床边,良久,眼泪终于划下。

黄昏时分,燕晗帝都下了雨。神官府外头皆是竹林,倾盆大雨落在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碧城坐在姜梵床头盯着他的睡颜,也不知道盯了多久,竟然恍恍惚惚见到他睁开了眼睛。她慌乱地站起身来,语无了伦次:“师父、您的身体……”

“下雨了。”姜梵温煦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

姜梵支撑着坐了起来,凝望窗外一片绿影丛丛,轻道:“扶为师去窗边吧。”

“……好。”

碧城手忙脚乱取过挂在床边的神官袍,却被姜梵一个淡淡的眼神阻止。最后,她只能吃力地搀扶着只穿了轻薄亵衣的姜梵来到窗边的椅中坐下——他在看着外头一片绿叶,她却在他身后忍不住眼泪,又唯恐出了声来打扰了他,只能捂住口鼻咬紧牙关默默忍受,灼热的眼泪落在手上,最终又滴落到了地上,可那个白衣银发的身影却始终安详如同白雪。

“我出生在燕晗与西昭国界,三岁便被师父寻回,入住神官府,罕少离开。”姜梵轻轻的声音在沙沙雨声中响起,“下一世,如我不姓姜,我也想去看一看这海洋湖泊,森林繁花。”

碧城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呼吸,生怕稍稍一动就扯出了哭泣的腔调。

可最终,姜梵还是回了头,见她笨拙地遮掩的模样,他缓缓露出了个笑,道:“怎么你也下雨了。”

“师父……”

姜梵微微颔首,轻道:“……别哭。”

碧城却再也忍不住,跪在他面前松开了手。

姜梵的手最终落在了她颊边发丝上,温暖,转瞬即逝。

燕晗大神官、大祭司姜梵了驾鹤的第一天,举国哀思。碧城换回了神官府的白衣,忙碌了一夜出了房门,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目光黯淡。尹陵。她有些恍惚,许久才缓缓来到他的身旁,把脑袋埋进了那人的肩窝,眼泪濡湿了他一身墨锦衣裳。

尹陵不说话,只安静地拥着她,温暖的手抚过她身后的发丝。

不知过了多久,碧城终于稍稍恢复了情绪,朦胧抬起头来,却见到了在尹陵的身后的谢则容冰冷的目光。他不知道站在那里有多久,阴涩得像是大雨的天。

88

谢则容站在神官府的回廊之上;与姜梵的房间门口只有十数步之遥;与碧城和尹陵自然也只有十数步。他身穿着属于燕晗皇帝的朝服;脸色却阴沉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他的目光落在尹陵的脊背上;像是要把他的胸口刺出一个洞来。

碧城也看见了谢则容,短暂的失措过后笼盖上心头的却并不是预料之中的心慌,而是坦然。不过被神官府中人见着终归不太好;她轻轻推开了尹陵站到了他身侧;冷眼与谢则容对峙。

十数步,仿佛天涯与海角的距离。

谢则容浑身僵硬,眼神冰寒,却迟迟没有开口。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居然缓缓转过了身;道:“黄昏大神官落葬;起程回宫。”

碧城没有做声。谢则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回廊,再也没有多做停留。他的随侍倒是留在了院落内,远远看着,大概是监视。碧城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尹陵,低道:“好像连累你了。”

尹陵笑了,低眉道:“你连累为师很多年了,才发现?”

“喂……”

“你别太伤悲,姜梵若是真有魂魄,想必也不会想见到你哭得忘记了正事。”

“嗯。”

“小歆。”尹陵忽的低了头,在碧城的眉心轻轻落下一个吻,他道,“他一生都没有逃脱神官府。我作为他外戚族兄,替他拿了个主意,把他火化,等往后你我不需要为国事所扰,我们可以带着他去看一看如锦江山。如何?”

“往后?”

“嗯,往后。”尹陵忽然脸颊有些绯红,似乎是在犹豫和纠结,良久,轻吻落在了眼睫。碧城有些痒,稍稍一躲,他的唇便触上了她的鼻尖。于是……眼瞪眼。尹陵忽的干咳几声,狼狈松开手干笑,“你昨日粒米未尽,我去搜一搜沈七房间看看有没有吃的。”

“……”碧城尚未回神,愣愣看着尹陵又红了几分的脸,却忽的被他的手捂住了眼睛。

“别看了。”尹陵的干涩的声音传来。

“……”

“人饿得时候,难免错觉。”

“……”

“过会儿来找你。”

说罢,尹陵收了手,只留下了一抹衣摆和狼狈离开的背影。碧城站在他身后摸了摸鼻尖,微微勾了勾嘴角。可是一想到姜梵,她却始终不能真正地露出笑颜来。

谢则容已经离开,他随侍的宫人却并没有离开。他在尹陵走后默默来到了碧城与尹陵面前,把他端在手上的一碗药递到了碧城面前,道:“陛下说皇后娘娘劳累了一夜,需要进补。”

“倒了。”碧城淡道。

谁知那宫人却缓缓跪倒在了她面前,道:“陛下说,皇后若是……若是不喝此药,神官府会死的,不止大祭司一人。”

神官府……碧城陡然回过神来,遍体生凉。她皱眉看着宫人高举过头顶的那一只碗,被姜梵死讯冲乱的思绪却渐渐清明了起来。这碗药……不用他明说她也知道意味着什么。谢则容是什么样的人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做事不折手段,不计后果,这些时日她在他眼皮底下做了那么多事他既然知晓,绝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之前的日子,他处处忍让,不过是想要求一个完满和心甘情愿,而如今,他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

“神官府,一共多少人?”

“回娘娘,神官府一共三百二十一人。”

“是么。”碧城淡道,目光掠过郁郁葱葱的院落。神官府食宿皆是府内自理,谢则容应该不会下毒。如果真是实打实动手,哪怕谢则容身手了得也绝不会是三百余人的对手。

“娘娘,”那宫人的手渐渐颤抖起来,声音却是冷硬的。他道,“娘娘,陛下说娘娘应该知道可为与不可为。”

碧城一怔,冷笑:“让他亲自来。”

宫人的手抖得更加的厉害。碧城看着那一碗漆黑的东西,被勾起了许多晦涩的回忆。她冷眼看着发抖的宫人,忽的一抬手打烂了那一碗药道:“滚。”

午后,姜梵的尸身被换上了一身奇异的衣裳,连同他的权杖一起被安置到了神殿中。神殿中除了神官府弟子,还有朝中最受人尊重的老臣,碧城作为他亲传弟子,在老臣们惊诧的目光中与沈七并列跪在他的身侧。也难怪,朝中至今无人知道当今皇后会与神官府有所牵连,只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殿上此起彼伏响彻着哭声,却绝大多数来自朝臣,神官府弟子几乎都是面无表情,静静地在姜梵面前行三跪九叩之礼。一个接着一个,三百二十一个鲜活的生命用最高的礼节送别这一任的神官。在最后一个白衣弟子行过大礼之后,紧掩的神殿大门被人缓缓的推开了。

外头的光亮顷刻间洒入了昏暗的殿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向门口。只见随着巍峨的神殿大门渐渐敞开,一个纤细的身影在数个衣着奇怪的人的簇拥之下缓步踏入了神殿。那是一个少年,大约只有十二三模样,看起来比沈七还要小上几岁,身着一件火焰一样艳红的衣裳。他肤白如纸,仿佛没有看到殿上的所有事物一样缓步靠近姜梵,绣着奇怪的图腾的衣摆划过暗色的神殿地砖。

“这是谁?”朝臣中有人轻声问。却马上被年长的老臣斥责:“嘘——住口!”

数不清多少时间在静默中流逝,少年终于来到了姜梵面前,漆黑的眼眸总算动了动,他伸出手,拾起了姜梵身旁的权杖,转身面朝着三百余神官府弟子和朝臣,最后,目光落在了谢则容与碧城身上。

“楚氏?”他开了口,是淡淡的沙哑的少年音。

碧城颔首。

少年举杖到胸口,缓缓低垂了身子,行了一个奇特的礼。再抬头时,漆黑的眼睛里已经有了一抹光亮。他道:“吾名姜泱,见过陛下、皇后。”

碧城瞪大了眼:“你是新的神官?”

叫姜泱的少年微微笑起来,颔首低道:“是。”

“你今年……”

“十二。”姜泱目光落在姜梵身上,轻道,“先人早故,不得已而早承其志。”

那是一张与姜梵有七分想象的容颜,就连说话的温厚气息都与姜梵很相似。碧城看着他神情恍惚,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神殿都不知道。在寂静的氛围中,黄昏终于来临。姜梵的尸身被抬到了神官府竹林中最为空旷的地方,一把火点燃了他身下的树枝。火光中,碧城再也没有多余的眼泪可以流淌,只是干涩着眼睛看着那个温存的人就此灰飞烟灭,再也看不到。

日落,神官府弟子各自回了房,朝臣渐渐离去。只剩碧城与谢则容、尹陵站在竹林之中相对无言。良久,尹陵低笑着来到了碧城面前挡住了谢则容视线,轻飘飘道:“谢将军,需要我来提醒你,你看着的是我家的越歆么?”

谢则容神色露出一点诧异,诡异的目光望向碧城的眼。

碧城移开了视线。的确,尹陵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越歆与楚碧城的关系。不过她现在还不打算告诉他,最起码在越歆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比不过楚碧城之前她并不想混淆他的感觉。只是不想,居然被谢则容先知晓了这其中关系。

尹陵大大咧咧牵过了碧城的手,淡道:“早闻谢将军情深似海,尹某素来甚是佩服。”

碧城一愣。

尹陵毫无诚意地扶额:“哦不,商某甚是佩服。”

“……”

尹陵大刺刺朝谢则容绽开了一个笑颜,贱道:“新当上太子,还不是很习惯,谢将军见谅、海涵。”

果然,谢则容的目光已经彻底可以把湖水冻结。

碧城却稍稍放松下了紧张的神思,笑了。对于如何触探凡人所能承受之怒气底线,尹陵可称之谓一代宗师。

“孤在山门口等你。”末了,谢则容却只是淡淡道了一句便离开。

碧城遥遥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一碗浓稠的药,心中的忧虑悄悄爬上眉梢。她拽着尹陵离开竹林,却在半道见到了一个身穿铠甲的老者。那老者目光如炬,利剑一般刺在尹陵袖口的银色麒麟上,忽然“铮”的一声拔尖出鞘,直指尹陵!

顷刻间竹林中只剩下一道刀光绿影!

尹陵身上并没有佩戴兵刃,他在那人身形变动之前就已经推开了碧城躲过刀锋,自己则朝后退了好几步,借着茂密的竹枝躲闪逃避,一时间竹叶漫天,刀光所到之处竹枝节节尽碎!

尹陵!碧城被他推得跌倒在了地上,回过神时他已经引得那身穿铠甲之人离开了好远。她慌忙朝前奔跑了几步,朝着那举剑之人扬声高喊:“裴帅!裴帅住手,他是大神官族人!”

不远处,尹陵已经被身穿铠甲的人逼到了死角。一柄寒光刃已经抵在他的脖颈上,只要再一寸,尹陵便会毙命当场。

碧城出了一声冷汗,喘息着跑到了铠甲人身旁,低声道:“裴帅,我是楚碧城。”

“知道。”老者冷笑,“我还知道他是西昭皇族,杀了他,西昭就是我燕晗囊中之物。”

“裴帅!”碧城拦在了尹陵面前,沉道,“裴帅,你不会忘了你手上就四成兵权吧。”

“那又如何?”

碧城挤出一抹笑来,道:“本宫先前派人见过裴帅,却败羽而归。本宫险些以为裴帅早就老得走不动了。”

“本帅只是不想听你这黄口小儿命令!”

“本宫知道裴帅是个老英雄,裴帅肯出席大神官亡忌,肯为燕晗杀西昭太子,本宫很感激,也终于安心裴帅……”碧城略略沉思,小心试探开口,“也终于确定裴帅不会是和谢则容一样的乱臣贼子。”

果然,裴元帅的眼里浑浊的光芒动了一动,苍老的手忽的一翻转,剑刃划进尹陵的脖颈一线!

“裴帅!”

“老夫从未想过谢将军会是乱臣贼子,老父只是这些年累了,躲在山中图个清静而已。”

“不知裴帅可听过四年前我手握国玺跳下祭塔之事?裴帅当真不信本宫?”

“谢将军如今为我燕晗皇帝,老夫并无反心。”

“裴帅……”碧城小心地握住了那一抹刀刃,一字一句道,“裴帅,如果你只是想试探本宫,本宫可以告诉你,我与谢则容杀父灭族之仇不共戴天,绝不会用言语套你话。”

裴元帅眼里精光一闪,最终执着尹陵道:“他走,你留。”

“小歆……”尹陵担忧的声音响起。

碧城闭上了眼睛,低道:“你先回宫,我不会有事的。这一位是我燕晗的兵马元帅,有功之臣。”

“即使他不杀你,我也不该这时候走。”尹陵的眼里迸发出锐利的光芒,他道,“他是什么人我并不想知道,我只是必须确定你能毫发无损的离开这里。”

“先生!”

“我不答应。”

“先生……”碧城咬牙,“你说的未来和日后呢?你难道都不想要了,只求这一时意气?”

尹陵沉默。

好久,他才道:“好。”

尹陵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神官府茂密的竹林之中,碧城回头看了一眼身穿铠甲的老臣,低垂下了目光。

*

夜色悄悄降临,晚风吧破碎的竹叶卷地飞上了天。碧城是最后一个离开神官府的人。她收拾好了行装缓步来到神官府门口,却忽然见着门口无数宫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光芒下,谢则容寂静的身影站在月下,仿佛要与他身后的夜色融为一体。在他的身后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禁卫手执刀枪剑戟齐整列于山下。

碧城冷冷看着那些禁卫,从容走到谢则容身旁,道:“回宫吧。”

谢则容微笑:“好。”

马车上一路的宁静,诡异的氛围一直笼罩着这小小的一方地方。碧城没有缘由地心慌,却不知道这慌乱究竟是从哪里来。从神官府到宫中的那一个时辰大部分是山路,马车外头浑浑噩噩一片黑影,她在车上心虚纷乱,连马车什么时候停下了都不知晓。

周遭的景致不动了。

碧城防备地看着谢则容,却见到他微笑着掀开了车帘,轻声道:“月色很美,皇后不如下车与孤共赏明月?”

谢则容下了马车,留下了碧城一个人在马车上,碧城心中的不详感觉积聚到了极限。如果可能,她宁可在马车上度过这一个夜晚,只是谢则容在外……她迟疑片刻,下了马车。

马车外,暗红的宫灯围成了一个小小的环,把这荒郊野外的夜晚森林照得诡异而阴森。在宫灯的光晕中,一个宫人端着一碗药跪在中间,在他身旁的谢则容目光温柔,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

“碧城。”他轻道,“孤为你从远洋之外寻来了一份礼物,作为孤与你白首之见证。”

碧城沉默。

谢则容微笑着做了一个手势,在他身后的禁卫抬出了一个笨重的箱子,另一个禁卫取了一把匕首把包裹在箱子上的封印撕裂,掀开了箱子盖儿,露出了里头奇形怪状的东西。又片刻,一个宫人递上来一支火折子,交给了谢则容。谢则容随意划开了它,靠近了那奇形怪状的东西。、

“呲——”那东西忽然响了起来,燃起了火苗。

紧接着,只听见“砰”的一声,一串火苗竟然从那上头脱离直冲天际,仅仅是一瞬间,天空炸开了缤纷的火光!

绚烂的光芒照亮了暗沉的森林,各色的火焰在天空中绽放开一朵璀璨的花。

这是……碧城迟疑地看着,却发现那奇形怪状的东西并没有就此熄灭火苗,虽然外头已经看不见火苗,但是寂静的山野中还是依稀可以听见“呲呲”的声响。莫非,里头还有?

“这东西,叫焰火。”谢则容低笑,“喜欢么?”

碧城沉默。

谢则容扔了火折子,端起了宫人手里的药碗来到她身前,低声道:“早年我行军之时,也曾经用过类似的东西用以交兵信号之用,不过没有这样好看。”

碧城防备看着他,正迟疑他究竟在做什么,忽然脑海中陡然炸开思绪!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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