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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因她这一点很像小贵,一时想起颇有些伤感。
这侍女名唤“流芳”,说是杜管家——也就是杜林,这宅子里的人都称他为管家——给取的。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名字起得挺有诗意,会不会是杜林对她有点那什么,后来见得宅子里的家仆侍女多了,才知道这宅子里工作的人的名大多出自一些诗词名句。
杜玖在大约将近傍晚时候才再次出现,消失的这段时间,听说是帮着玉颜去山上采药了。
不过他清晨的样子,现在想来着实有些好笑——那时候的他,最想冲了进来,然后只是坐在床边,紧握我的手,望着我,别人说什么他都“嗯”“嗯”地应着,根本就是听不见。
之后幸而玉颜及时将他拖走,不然真还不知他能发痴到什么程度。也是让他少丢一些人了。
不过,事后大概也没人敢拿这件事笑他……例外,除了玉颜和游虞,再就是十四王爷了吧……
“玥,笑什么?”杜玖轻声问道,放下了银匙子,幽幽地望着我。
银匙子落在碗底,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咽下最后一口清粥,接过他递过来的花样盏,漱了口,然后摸摸肚子,满足地笑着道:“开心,所以笑。”
“……开心?”
“嗯。”我重重点头,“难得杜大……哦不,难得玖你亲自喂粥,当然开心啦。”
“……哈。”杜玖极轻地笑一声,蹙着的眉头刹那松了开。
淡淡地笑着的他,丹凤漆眸映过夕阳澄红光线,专注地望着。那模样,很好很好看。
抬起手,向他眉间,轻触,再轻轻一揉,道,“玖,我只要休息调养这么几天就会好的,你别总皱着眉,小心会留痕的哦。就算不喜欢笑,那像平时一样冰山脸就好啦,不要总是皱着眉。”
“冰山……脸?”杜玖显然一下抓住了我话中不小心的唯一两个字,疑惑反问。
“额……哈哈,就是……就是……”他这么一问,还这么认真地望着我,我真的是语塞了……“哈哈哈……就是……就是夸你很好看。”
“……很好看?”
“是、是啊。”我结结巴巴地说着,搜肠刮肚想找一个圆得了的理由,“就是……你,你想啊,‘冰……冰清玉洁’,‘玉……玉树临风’什么的,不都是夸人的嘛……冰、冰山脸,就是说你的这张脸……嗯,像冰一样,很好很好……啊哈哈……”
杜玖勾了唇角,淡淡一笑,“原来如此。”
我也赶忙点点头,“就是如此。”
“我还以为……”杜玖说话说一半,欲言又止,唇边的笑,这会儿看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以为……什么?”
难道以前,我曾经对他说过这个词么……我那想不起来的“前半生”……
“没什么。”杜玖摇头,淡笑道。
“……嗯。”他不说,我也就不提了……
“你现在感觉怎样?”杜玖又问。
“……很好。”
“可有力气,到院子里走走?”
“……嗯,好。”我点点头,将手递到了他伸过来的手上,紧紧地抓住了,起身下床。
虽然经脉各处还有些麻,不过慢慢走的话应该还好。
院子内有好几株新开桃花,映照了天边昏红夕阳,远山层叠,景色美极。
这一处院子,听说也是杜玖名下产业,不过长期闲置在此——清蕖镇,听说距离平安城大约要半天路程。
因记得师父的名字是洛蕖,问了杜玖,说是只知洛前辈是南方人,但家乡究竟在何处,他也不知。
院子其实就是一个后花园,流水、假山、小亭,花树花草,样样齐备。
“玖……”犹豫出声,还是不知该如何说。
修理我要紧的,总算是问出了口。
“……”
我抬眸望向他,无比认真,“请实话实说。”
杜玖几分无奈地笑笑,道,“好。”
深吸一口气,害怕着,却又不敢移开目光。
杜玖摇了摇头,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极轻的触碰。
“……师叔说,这一来,他也不知还能多久了。不过,至少能保证半年。”
……半年。
“……如果,好好休养,再不出任何其他事呢?”
杜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着,望着我,半晌,忽拥我入怀。
“先别说我。”他道,声音很沉,胸腔嗡嗡的响动。
“玥,那个药,当时是情势所迫,但以后千万别再吃了。”
……是说那件事。
“……嗯,我知道。”轻声答。
伤重之下,服用那药,生效之后,短时间内就好像“起死回生”了一般,但若药效一过,身体所受的伤,更难愈合……若是伤重昏迷,更可能就此一睡再不醒。
是很危险的药,向玉颜计药时,玉颜就已将此药的种种厉害说得很清楚。
之后又在小亭坐了一会儿,因觉风凉,便回屋去了,流芳很快端了饭菜上来。
用膳之后,便是沐浴,因我身子还是不大爽利,便由流芳在一边侍奉着。这被人看着洗澡,实在是不太舒服,不过适才杜玖吩咐了她跟过来,大有一副如果我不从,他就亲自过来的意思,只好勉强接受。
沐浴归来,杜玖已不在房内,听院里杂扫的丫鬟说,适才是管家过来找老爷出来的。
虽是入夜,但沐浴之后十分精神,便找了本书,在窗边抱着一只大暖抱枕坐着看了一会儿。
不多时便昏昏欲睡,大概是随便找来的这本书太无聊了,便回了床上,脱了外衣睡下,可刚一躺下,又不困了。春时的天气还是冷的,躺在被窝里也舒服,便就这么懒懒地躺着。
不多时,听外边动静,是杜玖回来了,很快走入了室内。
我立即闭上眼装睡。努力捕捉他那轻而稳重的脚步,大概是到床边站了一会儿,却又到另一侧的小榻那边去了。
烛火吹灭,不过适才一直是闭着眼的,此时睁眼倒还适应得快。
起身,裹着被子,双脚却够不到鞋子,索性光脚下地,努力回想着屋内的布局,向那小榻的方向摸索过去。
……反正已经决定将节操什么都丢到一边去了。
走过去,在他才躺下的小榻边沿坐下,再一转身,一躺,侧着躺到了他身边。
然后,开口道:“玖,我是你的妻。”
绿水桥平 第175章 南归(2)
然后,开口道:“玖,我是你的妻。”
说着这一句话,睁大双眼望他,尽量地“深情凝视”。实在是紧张得不行,总算是没有打结地说完了,还在句末时候眨了眨眼睛,以增加这一句话的“无辜”度。尽管我并不确定他能不能看清我的眼睛——没了烛光的灰蒙视界,我也只能看到他的面部轮廓,隐约间望见黑瞳。
“……嗯。”尽管是极轻的一声,也总算是给了回应。
松了一口气,接着一缩脖子,缩回了被子之中。
就这么一坨“被子”地躺在他身边,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明明以前,他还是会躺在我身边的,虽是那时候大概是为了确保安全,以防夜间偷袭……明明之前说好了的,那个休书也并不是真的。
“玥。”他轻声唤,侧过了身,伸手将我向他笼过去了一些——或者说是将整个“被子团”抱过去比较妥当。
“……嗯?”
他这样转头望着我,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半张脸是埋在被子里的,所以也不大顾虑他会看出我脸红这件事——像他们这些时常夜间行走的人,应该夜视力很好的吧?因此放开胆子小幅度蠕动着、尽量不着痕迹地向他又靠近了半厘米。
“玥,你……”杜玖说话难得稍有停顿,声音很轻,几乎像是嗫嚅一般。
一丝奇怪的违和感,忍不住笑浮上嘴角。
“嗯,我听着,你说。”轻声向他道。
太近的距离。好久好久,没有在这夜沉深静之中,几乎能隐隐听见对方的心跳。
“那天的事,不问么?”杜玖轻声问道。
我知道的只是,杜林之后来过一次,长跪不起,说是实在对不起大人和夫人,不敢奢望原谅。他倒是没说为什么,但应该指的是那个时候杜文所做的那些事吧。
先前杜玖曾说过杜文杜捕头是他的堂妹,可我一直没将杜林与杜文联系在一起,没想到原来这边才是真的亲兄妹。
“……如果,不方便说的话……”
毕竟,这事还牵涉到了其他人,更何况这话题大概太过沉重,或许,他需要一些时间整理也说不定……
杜玖轻哼一声。
他倒是知道我终究还是忍不住会要问的。
……说起来,好歹我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不管怎么说,也该算是当事人之一了吧?
“玖,那天,在玉常的那天……”
如果不把话问出来,今晚我大概真的是要睡不着了。
“杜文她……喜欢你吧?”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从简单的问起。
“……嗯。”
“喜欢了很久吧?”
“嗯。”
他倒是一句“我又非铁石,大概还是感觉得出来,但我对她并无意,故而平素一向冷淡”都不说,就这么一声“嗯”地给了肯定答案。
“你不喜欢她吧?”我继续问。
他要是敢再“嗯”……
哪料到他却是“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我忽然有些后悔刚才豁出去的大胆无节操决定了。
“……玥。”他轻唤,气息又靠近了些。
“我先说明啊,我这可不是吃醋。”
“……嗯。”
“我是说认真的!”
“……好。”
“她把我伤成这个样子,如果真是受你波及,那我岂不是太无辜了?简直是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地不知道为什么被人捅了一刀。”
“嗯。”他应道,听得出是在强忍笑意。
“……好吧,我这个比方确实不太恰当。不过,哎呀,不管怎么说,你必须负责。”
……不论说什么,都一股脑甩到对方身上,这是一种境界。
“嗯。”这一句,杜玖却应得认真,“玥,我,会对你负责。”
这一下脸烧得厉害,张口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一下干涩得很,连半个音都根本吐不出。
他这人,会这样说话,还真是太出乎意料……好吧,其实,他大概也是会说这样话的人……应该,是极认真的。
“……那你记好了。”说着,我几乎是整个人都缩到被子下了,只露出眼睛偷偷瞄着他的方向,“可不许后悔。”
“若食言,天怒诅之。”
……还真是好文言的话。
明知道看过那么真真假假的故事,这些话到底有多少效力,我很明白,但心下还是不禁一暖。
“嘻嘻,虽说就算是最毒的咒誓其实都不一定能保证不变心。”终于是笑了出来,道,“但……你要是敢,你可看着办。”
“嗯。”
就算只是一声“嗯”,但他还是答得认真。
“哎呀,都被你绕远了。”我道。
其实是有几分故意抱怨的……既然知道他虽然面冷,但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
“……抱歉。”他还竟真道了歉了。
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又向他挪近了半厘米——反正这会儿也不仰头看他。
“那,我问了。”
“嗯。”
“杜家,是怎么回事?你曾经答应她……和杜林的父亲,是允诺了什么?”
“助登帝位,日后为报。”他答。
简短,没有一丝拐弯抹角的回答。
心底一阵拨凉。
“你……真的想……那个位子么?”
片刻,才听他道:“母亲早逝,幸得有人收养。但,那人,并非无所求。”
……那人,是指乌王吧?从那个时候,收养下还只是才出生的婴儿的杜玖,不,该说是“穆忆”的时候,他所押在这个婴儿身上的赌注,便是期望将来这人能走到高位。
这样的环境之中长大的,就算是对那个位子并无所欲,也是身不由己吧……
“那现在,西信那边……”
“已为弃子。”
弃子……不过,他现在的中毒状况,大概那边也是一早就知道了吧。应该,已没必要追究不放……
“对了,杜文她……”
“我的母亲,姓‘任’,但,我的母亲的母亲,姓‘杜’。”杜玖道。
……所以,他们还真的是远方表亲。或许,也因为这个,“穆忆”后来变成了“杜玖”,半真半假的名字。
不过细想起来,若不是这样,那我真的要怀疑杜林平时是不是总带着一张人皮面具了——毕竟他和杜玖看起来还七分想像的。
深吸一口气。
“她……杜文她,之后怎样了?”
这问题,还是不得不问。
“杜林已遣人送回杜家祖宅。”
“……杜家祖宅?”
“在北方。杜氏一族原是世代商家,后来旁支牵出,是为外祖母所承一系。这些事,那边所沾不多。”
听起来,倒是个很霸气的家族,脑海中一下浮现出林家庄的画面,只不过蒙上了一层白雪皑皑。
“……玥。”杜玖忽然唤道,我才发觉自己又想着想着出神了。
“……嗯?”
“玥,有哪些想去的地方么?”
“在江南,任何风景好的地方,随便走走就好。”
不过,其实这清蕖镇就很好。而且听说距离海边也就两三天路程,一路上应该风景也不借。
“在这里停留几天,再往海边去,好不好?”
“好。”杜玖答,语气含了一丝笑意。
“玖,你呢……有没有想去的……?”
片刻静默,杜玖的气息忽地极靠近,“最后,带你回一趟花谷,就好。”
“嗯。”
我应着,心下如百味杂陈,可他这一突然靠近,我又有点……原想着再向下缩个几寸,却不想被他一箍一抱,进了他怀中。
“玥,怎么,还是扁着嘴?”他道,隐约笑意。
太近的气息,实在是有些心猿意马……
“我说了,我是你的妻。”
“……嗯。”杜玖答得认真,声音十分的沉朗好听,“但是,玥,这几日,似乎不行吧?”
“我……”
天哪……确实,今天才是那个什么的第一天……但,他是怎么……
越发地不敢仰头看他,就这样倚着不动……只是,这脸红得真的是要烧起来了……
绿水桥平 第176章 南归(3)
“玥。”杜玖轻唤。
“……嗯?”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去瞧他。
适才他说的什么话,我又说了什么话,暂且都当做没发生过好了……我想我还是很适合这种傻傻的自我暗示的……
杜玖没说话,先是稍稍收紧了怀抱,转瞬却又一下松子开些。
“你,当真,不悔……?”
“嗯。”额头抵着他的下巴,当他说话时,传过隐隐的颤动。
很想,就这么地,停留在这一刻。但未来的总是会来,就算我不愿想……我很明白,之后我或许会经历怎样的情绪心境,其严重程度,我根本无法预料。
但,若是就此放弃,其实才是个更任性得多的决定,不是么?他就在我的面前,我不能就这样失去……很多事,我无能为力,但,至少,我不会先离开。
“我,不悔。”我认真答道,“你也不必担心,我不会随……我会,就算一个人,我也会好好活下去。”
“现在,我认真考虑过后做出的选择,就是跟在……在你的身边。”
“所以,你也要认真地将我当做你的妻。”
“……嗯。”杜玖的声音,沉朗间含了一丝隐隐的笑意。
许是我一下想歪了,瞬间脸双烧了起来。
接着,杜玖竟说了一句话,害得我几乎脑中一团乱得好久才昏沉睡去。
那是一句说得很轻很轻的话,伴随着一个吻轻落在鼻尖——他说的是,“玥,唯你,我……不舍放弃。”
++++++++++++++++++++++++++++第二天清晨,本来时发现自己竟又睡在了大床上,不过看枕头上的痕迹,大概杜玖也在身边躺了一会儿。用过早膳之后,流芳说老爷走时留了话,说是夫人若是起得早,精神又还好,可以去马厩找他。
杜文这一次倒算是我几次经历之中伤得最为客气的了,腿脚上的伤都不深,在我从七天的昏迷之中醒来时已基本不影响行走,手上臂上的伤也并无大碍,甚至一处骨折也无——不过我觉得着,脑震荡大概还是有一些的,玉颜也说了些脑中淤血之类的,不过每日服药,倒也不成问题。反倒是比杜玖受的伤要轻很多,只是一贯恢复极快。
游廊,小院,穿行其中,不多时,居然迷了路。真是后悔适才对流芳说什么我一个人没问题。也算是逃亡经历较为丰富的了,没想到竟还是会在自己家——大概可以这么说罢——中迷路……
最后的尝试,结果走到了最偏侧的一个小院,大概是下人们所居,里边坐在院子中两个石墩上说话的两个十分面生的侍女,看见我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行礼问安,礼数周全得反而是将我吓了一跳——这,大概是夸赞杜林的治家有方?
“夫人,敢问,有什么奴婢可以为您效劳的?”
“我……”条件反射地就想说“不用谢谢”了,可一想待会儿不一定再走多久才能找到马厩所在,便直言道,“可否请你,带我去马厩。”
两个侍女显然是有些奇怪我说的话,但并没有问出来,而是欣然点头,略走在引路过去。
到了马厩,远远见,杜玖就在那里,站在栏前,手中一大把新鲜潦草,小七正一小撮一小撮地啄过去咀嚼得十分欢乐……这小妮子,不会也被杜玖魅力所“俘获”了吧……
紧挨着的另一间,就是杜玖的那匹会晕船的枣红高马,不时将头探过去,似是对主子的行为感到既疑惑又不满,但也只能低嘶几声,不敢太闹。
见此情景,不仅是我,连同行的两个侍女一下都僵了脸,嘴角抽搐,想笑不敢笑,忍到了极点。
不过我是没那么顾虑,一下笑了出来,而且,几乎是捧腹大笑,晨起时还颇有些胸闷,这一下完全地笑得气顺了不少。
不过这大笑大抵是十分不雅的——至少从杜玖的那匹枣红马一下瞪过来的眼神来看,是十分不雅的。
对主子为何会找了这样一个不知礼数的夫人,它大概也十分不解吧。
这一点上,真是远不如杜玖,他现在可是连小七这样挑剔脾气的马儿都搞定了。
“夫人。”杜玖唤道,唇边微勾,一丝笑意,姿态十分轻松。
我却莫名有些不满……或许,是因为有其他人在的缘故罢……
再回头一看,那侍女已告退下去了。
……杜林果真是治家有方。
“夫人,适才是因何不悦?”杜玖却不依不饶了。
我一撇嘴,心一横,故作媚态地撒娇来了一句,“相公。”
如果时间真的停在某一刻,那么,这一刻,一定是非常有趣的——只有小巧还在淡定地吃着料草,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它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