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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川作品集-上海闲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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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先生,我和你说一件有趣的事情。”
  陆伯年看看有些心不在焉的郁有,明显地是在想方设法让他这个总是显得情绪不高的朋友开心。
  “什么事,这么有趣?”
  郁有懒懒地问。
  “梁福生准备在家里建一个陶艺作坊。”
  “什么?”
  郁有惊异地望着陆伯年,确认着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梁福生?在他家里?”
  “没错!”
  陆伯年肯定地点点头。
  “这些有钱又有闲的人真是不可思议!”
  陆伯年感喟着,忽然想到郁有应该也是自己所说的那一类人,连忙改口。
  “我是说他们这些台湾人。”
  郁有明白他的意思。
  “没关系,我也许也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人。”
  陆伯年的脸上有几分尴尬。
  “哪里!”
  “他要做什么?”
  郁有又回到起初的话题上。
  “做壶,紫砂壶!”
  郁有这次是着实地吃惊不小。
  2
  梁福生对紫砂壶的痴迷绝不亚于他对工夫茶的喜好。
  来上海经商的这几年中,梁福生收集了不少紫砂壶,每次回台湾公干或是探亲,他都要大包二裹的把搜集到的紫砂壶带回去,在他那个喜欢紫砂壶却不懂壶的老爹和他的那些壶友面前神气十足地显派一番。
  这两年梁福生在大陆的生意发展得很顺利,他逐渐从繁杂的业务中脱开了身,喝茶、玩壶成了他日常的主要消遣,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修身养性的最好的方式。
  平日里除去喝茶,梁福生就是去淘壶,精神好的时候,自己开上车奔宜兴,在丁蜀镇上一转就是两三天,不把所有厂家店铺转完了,绝不罢休。时间不是太充裕的时候,他就去逛上海的城隍庙,和那些开茶壶店、摆茶壶摊的小老板们打得火热,尽管有时候他自己也知道,人家多半是拿他当冤大头宰,可还是经不住人家几句“玩壶高手”、“紫砂行家”一类的高帽一戴,他就又乖乖地掏钱,把真真假假的一堆茶壶捧回家来。
  前些天,梁福生又去了趟宜兴,在一家家庭作坊中买壶的时候,作坊的主人约莫是为了讨这位大主顾的欢心,让他也试着自己动手捏制了一只拙笨的壶坯,并且在一番隆重的赞扬之后,让他恍然大悟出自己原本深藏了制壶的天资,只是这许多年的俗务缠身,没有被自己或者其他人发现罢了。
  他顿时手舞足蹈,颇为振奋,尽管潘丽在一旁讥讽他的作品除去具有一只把和一只嘴以外,没有像壶的地方。他还是兴趣不减,终于在妻子和作坊主人的惊异之间,决定买下这作坊里一个小型的煤气窑和全套的制壶工具运回上海,在自己家里建造一个小型的“紫砂工作室”。
  “他这次可是搞大了!”
  郁有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梁福生真是风一阵,雨一阵。
  陆伯年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看他是瞎折腾,搞不出什么名堂来!”
  “他的作坊开工了吗?”
  “还说哪,昨天特地跑到我这里来,说是要请我,还有郁先生你,一道去参观参观,听说是这两天就要把他的第一批作品入窑烧制了。”
  梁福生的陶艺作坊设在他家地下的储藏室里。他从丁蜀雇了一辆卡车,把煤气窑和制壶工具,外加十几袋紫砂泥料一道浩浩荡荡地运回上海,在罗马花园门口让尽职的保安们差点当作什么建筑施工队拦下来。他和高薪请来帮他安装煤气窑的几个宜兴的工人挥汗如雨地忙和了好一阵子,才把个“紫砂工作室”布置得有了点模样,打发走了工人,他就一头钻进了地下室,废寝忘食地置身于一大堆泥料和工具之中,把自己搞得满身泥巴,像个土拨鼠似的,捏呀,弄呀,鼓捣个没完没了。
  “你应该请个师傅来教教你!”
  潘丽实在不忍心去看丈夫那些所谓的作品。
  梁福生老大不愿意地瞪了妻子,嗔怪她缺乏艺术细胞,他告诉她,真正的艺术大师大多是无师自通的,艺术创作不仅是技艺的体现,更重要的是作者的精神理念的反映,一件不朽的艺术作品,最重要的是创作者的灵感,至于表现形式那只是一种精神的载体,绝对不能用形式限制作品的内容。所以,他不需要什么师傅,那些师傅不过是形式的传授者,他的艺术灵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工匠所能理解的。
  “我这三十几年是白活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自己是为了紫砂艺术而生的。”
  他挥舞着两只沾满泥浆的手,在妻子迷茫的目光中信誓旦旦地说。
  虽然梁福生在玩壶的过程中,也接触过一些紫砂壶的制作工艺,多少也知道些诸如“打身筒”、“镶身筒”一类的制壶方法,但他觉得自己的创作思路和方式绝对不应囿于那些传统工艺的窠臼之中,他要开创一种最能适合自己艺术思想的创作形式,于是,他在地下室中尽情地发挥着自己的想像,迅速地鼓捣出一只只形状怪异,不伦不类的所谓“茶壶”的壶胚。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杰作,他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志满意得地赞叹着,一时间颇有一代宗师的感觉。
  “去看看郁先生回来没有,我要让他大吃一惊!”
  他几次三番地催促着潘丽。
  “我已经先大吃了很多惊了!”
  潘丽面对着一片狼籍的地下室和丈夫那些歪七扭八的作品,气咻咻地恨不得把他和他的壶全都扔出去。
  郁有还没回来,梁福生赏玩着自己正在干燥过程中的作品,忽然觉得还应该在上面题画些诗文点缀点缀,至少要有一篇什么“铭”啊“赋”啊的东西,以纪念自己艺术之路的开始。他对着自己的作品绞尽脑汁地苦思冥想了大半夜,之乎者也了满地的废纸,也没有创作出一篇惊世骇俗的佳作,难怪当年杨彭年⑥那样的大师也要和陈曼生⑦那些文人墨客们合作,才创作出传世之宝“曼生壶”呢,果然红花还需绿叶配,看来他梁福生的大作也该请书画家们来捧捧场了。于是,他立刻想到了陆伯年那个连襟张道炯,那个曾经卖给过他不少书画作品的画家。
  3
  接到梁福生的传呼时,张道炯已经睡得昏天黑地的了。
  今夜他的心情格外好,下午把一张描摹明末的春宫图卖给了一个自称酷爱中国古典艺术的洋鬼子,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收入,但当他把一叠花花绿绿的钞票交到老婆手里的时候,还是让老婆难得地眉开眼笑了,特地在晚饭时给他面前郑重地摆了一瓶啤酒,还在上床后破例让他在她身上狠狠地发泄了一回,这是她进入更年期后,对丈夫极为难得的恩赐。
  张道炯在酒足饭饱,身心都得到满足之后,香甜地睡着了。
  听到寻呼机响,老婆立刻从睡梦中惊醒了,她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蹦下床来,抓过丈夫脱在地板上的裤子,从皮带上摘下寻呼机,朦胧着睡眼,把那上面的电话号码读了一遍又一遍。
  张道炯也醒了,揉了粘巴巴的眼睛,看到老婆手里攥着的寻呼机和她那一脸的警觉,心里忽然紧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又让她抓住了自己哪桩风流案的把柄。
  “谁呀,这么晚?”
  老婆审视着他。
  “我哪知道?”
  张道炯的声音因为心虚而有些颤抖。
  老婆这时已经把今天他上缴了一笔不菲的收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鼻孔里“哼”了一声,抄起了床头的电话。
  “哎,别!”
  “?”
  “让我自己回吧!”
  张道炯几乎是在乞求,虽然他心里明白,他的乞求一定是徒劳的。
  老婆果然一点也不买他的帐,目光中闪露着捉奸在床时的那种淋漓尽致的兴奋,手指在电话按键上飞快地掠过,让张道炯的心一下子沉得很深。
  电话是梁福生打来的,老婆问清对方的身份后,脸上隐约着几分失望,张道炯额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梁福生很兴奋,他把自己的杰作在电话里大肆地向张道炯描述了一番,把个张道炯听得直咧嘴,反正梁福生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想请你在我的壶上题画些诗文和绘画,咱们也来个珠联璧合,创造个‘福生道炯壶’,说不定也在紫砂史上留下一段佳话哪!”
  张道炯差点给气哭了,就凭他梁福生一个没有任何制壶基础的“台巴子”,也要青史留名?他张道炯可真是虎落平阳,沦落到和这样的人为伍,还不得不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张道炯虽然在美术界没有什么名气,但他一向自诩为艺术家,尽管为了生活他可以厚颜无耻地炮制着一幅幅名家伪作,但他却时常自我安慰着,那不过是一种谋生的手段,是为了自己能够更安心地致力于艺术创作。至少要先解决了温饱,才能有创作的基础啊。他的作品虽然默默无闻,可一旦真要与梁福生这样狗屁不通的人的所谓“杰作”为伍,他还是免不了伤感不已。
  “太好了,我明天就到你那里去,我们好好设计设计,搞出几件传世之作来!”
  他恨不得抽自己两记耳光,看在钱的份上,他没有。
  “他们的作品你看过了吗?”
  郁有尽量忍俊着,不让自己把喝在口中的茶喷出来,他可不愿意糟蹋这么好的茶。
  陆伯年笑得很开心,脸都涨红了,显然梁福生和张道炯的“杰作”让他大倒了胃口。
  “你想像一下,一只狗爪子在一摊烂泥上践踏之后的样子。”
  “不至于吧?”
  郁有从来没见过陆伯年对谁如此刻薄。
  “真的,你要不怕倒胃口,就去‘欣赏欣赏’,我反正是领教过了。”
  郁有终于欣赏到梁福生和张道炯的“传世之作”了,倒不是他不怕倒胃口,实在是他拗不过梁福生的真诚相邀,不得已罢了。
  4
  郁有从“聚闲居”出来,还没走进罗马花园的大门,就被迎面而来的梁福生和张道炯逮了个正着。
  梁福生今天烧制出他的第一次的四件作品,兴奋得立刻通知了他所有的朋友,邀请他们前来观赏,并且准备在观赏之后,举行一次颇为盛大的晚宴,庆祝一个伟大的壶艺家的诞生。
  他给郁有家打过电话,小胡告诉他郁有到“聚闲居”喝茶去了,于是,为了表示对郁有这个“茶道”中的知音的格外的青睐,他拉上张道炯一道直奔“聚闲居”,亲自邀请他来了。
  郁有自然无法驳他的面子,在他和张道炯的一唱一和地挟持下,跟随他们来到了已经张贴了张道炯亲笔手书的“梁福生紫砂工作室”的横幅的地下室。
  四只庄重地摆放在博古架上的紫砂壶让郁有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昏厥过去了。小时候他和小伙伴们撒尿和泥,然后捏鼓出些锅碗瓢盆玩过家家游戏时的作品虽不敢说比之面前的梁福生的作品略胜一筹,也总是不相上下。难怪陆伯年说,潘丽评价她丈夫的作品是除了有嘴和把以外,没有那一点能让人和茶壶联系起来呢!也难为张道炯竟然还在那上面铭刻了几句诗文,摹刻了几幅松竹梅兰一类的小品,真是有钱使得鬼推磨。
  郁有实在没有勇气把这几件被称为“壶艺作品”的东西拿起来仔细欣赏,他揣了手,远远地做出一副玩味的样子,眼角扫到张道炯射向自己的两道逡巡的目光。他和他,究竟谁更可怜?儿子刚刚懂事的时候,他就很认真地教导他,为人要讲真话,像当年父亲那样,把《皇帝的新衣》给他讲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有一天,他带了儿子去出席一个朋友的婚礼,在众人都在夸赞新娘的美丽时,儿子忽然跳出来,很严肃地说,那个满脸雀斑,肚大腰圆的新娘实在是丑陋不堪。在宾主们尴尬的目光中,他打了儿子一巴掌,儿子从此知道了什么是虚伪。他当然不能像儿子那样率真,因为他是成年人,儿童的率真还可以得到原谅,而成年如此就会被人嘲笑为傻瓜。安徒生或许能教会孩子们如何率真,但他绝不能指导成年人如何立足于社会,因为现实生活确实在很多时候无法容忍率真的存在。
  “不同一般!”
  他对着那四堆烧结成型的烂泥,不,现在是烂陶点点头。
  他用了“不同一般”这四个字,为的是让自己的良心不至于太惭愧。确实是“不同一般”,因为没有人管这样的一堆东西叫作“艺术品”。
  “有点创意吧?”
  梁福生毫不谦虚地渴望着郁有的赞扬。
  “我说梁先生真是一夜之间大彻大悟,就好像当年齐白石老爷子,做了半辈子木匠,忽然开了窍,一转眼就成了流芳千古的艺术大师。梁先生抛弃俗务,顷刻之间成为陶艺大师,确实可以与当年白石老人媲美呀!”
  张道炯看看沉吟不语的郁有,显然是怕冷场让梁福生感到不快。
  郁有钦佩张道炯的不失时机的对梁福生的吹捧,至少这可以省却他违心的赞誉了。
  早知道会有这样令他尴尬的事情,还不如在杭州多住几天,总强似受这场洋罪。钱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没有的时候让人不顾死活,太多的时候,又让人死活不顾。他见过一个酷爱声乐的女人,因为嫁给了一个酷爱她的有钱的男人,就一门心思地要做歌星,而终于在她有钱的丈夫的活动下,成为了某届什么大奖赛的获奖者。据说,她连五线谱都不识,但是大奖赛的评委们认识她丈夫的人民币。他很想对梁福生说,如果真是闲得发慌的话,倒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安下心来掏掏耳朵,抠抠肚脐眼中的泥,那至少还弄个自己舒服,别人也不恶心哪!
  “梁先生,你这工作室确实有点规模了,我看下一步你可以招兵买马,弄些陶艺方面的工匠,把你的创意交代给他们,让他们大批的制作,说不定又成了你的一项事业了。”
  郁有实在是无法回避梁福生期待已久的目光。但凡有点脑子的人,总该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了吧。
  深深陶醉于自我成就感中的梁福生却偏偏听不出来。
  他连连摇头,表示出超凡脱俗的不屑。
  “我不搞商品化的东西!凡是真正的艺术家,都不会看中商业利益的,要是规模搞大了,钱自然能赚到,可是精品的东西就出不来了。你看看这两年那些宜兴的壶艺家们,还有什么好东西搞出来吗?没有!为什么,还不是太过商业化了!”
  郁有承认梁福生关于精品的论断是正确的,但如果像他这样创作“精品”的话,那还不如没有精品。不过,郁有还是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样,他算是把话题岔开了。
  “今晚,我做东,咱们好好聚聚!”
  梁福生拉住郁有的手,很知己的样子。郁有是他在上海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对茶和茶文化,以及紫砂艺术很有研究的人,他有时会在他的朋友面前把他吹嘘得很玄虚,其实也是为抬高自己的身价,今晚正好借重他来让他那些一向并不很买他的帐的玩壶的台湾朋友心悦诚服。
  郁有心里说不出的痛苦,像是被人拉去和一个长得令人作呕的女人做爱一样,还没上阵,就已经疲软不堪了。
  “我确实有事情,真的很抱歉!”
  郁有一脸诚恳的歉意。
  他无法想像面对着那么多梁福生的朋友,如果自己忽然不留神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来,会是多么的尴尬,毕竟他实在不是个尚可口无遮拦的小孩子了。
  梁福生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郁先生,你真是不给兄弟面子!”
  “哪里,我实在是抽不出身,我的一个朋友从美国来,今晚的飞机到上海,我得去虹桥机场去接他。”
  郁有红了脸,为自己的无奈的谎言。
  梁福生遗憾地松了他的手,他自然不能强人所难。
  “那就下回吧,下回咱们单独聚聚!”
  郁有如蒙大赦地仓皇地逃离了“梁福生紫砂工作室”。
  如果有人愿意出售廉耻,他一定要去买来,至少那样他就不会为吝惜自己的廉耻之心而如此尴尬了。原本离开了世事纷争的商界,满以为生活就此可以简简单单平平常常地度过,不再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永远无法摆脱的凡人琐事,安安静静地享受一份清闲,把二十年的积劳好好地将息一下,却还是无法落得一个真正的清净。看来,他真地要关起门来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才行。离开了让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太多的伤害的美国,也不敢回到总是被人们过份关注的故乡,在这对他永远是陌生的上海寻一份安闲,幻想着“大隐隐于市”的那份超脱的境界,却如此轻易地给他看泡影的破灭。
  闲着都不得安生!
  注释:
  ⑥杨彭年——字二泉,号大鹏,清嘉庆年间制壶名家,与陈鸿寿合作,创制“曼生壶”。
  ⑦陈曼生——名鸿寿,字子恭,曼生为号,杭州人。清嘉庆年间拔贡,官至淮安同知,工于诗文书画及金石,为“西泠八家”之一。他设计和铭刻的紫砂壶,后世称为“曼生壶”。



第十四章 高级翻译
  天伦之乐——为丈夫流泪——“国际茶文化节”——邂逅——和外商谈判——翻译病了——“我的救星”——客串的翻译——比银行还富有——人到中年——终于签了合同——上海滩的灯火
  1
  叶彩云确实累了,在郁有的爱抚中,她沉沉地睡着了。
  丈夫总是喋喋不休地劝她,该休息休息,享享清福了,如今她还缺什么?财富?地位?还是天伦之乐?看看那可爱的小外孙,他的一颦一笑,让人把一切的烦恼都丢在脑后,把玩着他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嫩得好像回沁出乳汁来。还有什么比这天伦之乐更让人动心的呢?茶场和公司尽可以交给女儿女婿去经营,年轻人有的是精力,一个已经做了外婆的女人还整天这么努力地打拼于商场之上,究竟值得不值得。当然还有他这个丈夫,在整日抱着外孙的时候,他也会想到要抱抱他的外婆。
  丈夫现在已经不再到茶场去了,那里有他的女儿和女婿照料,他独自在他们那幢气魄十足的四层楼中,对着外孙傻傻地笑,然后他会开一瓶黄酒,用筷子沾了酒,伸到外孙嘴边,看小家伙有滋有味地吮吸。整幢楼空荡荡的,只有他们祖孙俩一唱一和的笑声。她发现丈夫忽然间老了很多,额上的纹深深的,眼睛也仿佛永远蒙着昨夜的酒,浑浊的像笼了霜的秋天的茶树上的黄叶子。她看他很耐心地给外孙更换尿布,把奶瓶中的奶小心翼翼地滴在他已经有些干涩的手背上,感受着温度,然后哼着很古老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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