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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川作品集-上海闲人-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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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一章 “聚闲居”茶艺馆 
第二章 退休的银行家
第三章 玩壶
第四章 年轻的富婆
第五章 卖壶的和卖画的
第六章 斗茶
第七章 泡茶馆的女人们
第八章 从雇员到情人
第九章 炒股高手
第十章 陆伯年请客
第十一章 套牢了
第十二章 女茶商叶彩云
第十三章 梁福生制壶
第十四章 高级翻译
第十五章 网恋
第十六章 割肉
第十七章 名壶
第十八章 爱人



第一章 “聚闲居”茶艺馆
  茶艺馆老板陆伯年——朱泥孟臣壶和金萱乌龙——上海西区的罗马花园——“聚闲居”的由来——美籍华人郁有
  1
  陆伯年捧着他那只养得通体泛着金石般光泽,惠孟臣①款的朱泥小茶壶,啜着第二泡的台湾金萱乌龙,站在他的“聚闲居”茶艺馆里,环顾着其间古色古香,幽雅非常的环境,他的脸上,他的心底,都透着说不出的美。手中的壶,让所有识货的人钦羡,壶中的茶,让所有饕餮者垂涎,茶艺馆雅致的风格,让所有客人流连,当然还有他自己,拥有这样一份不小的产业,让他即使在最谦逊的时候,也难以掩饰自己的骄傲,于是,他舒心地笑了。
  笑声惊动了正在吧台上清点帐目的王名棣。
  “聚闲居”茶艺馆的老板娘从帐本上收回目光,抬头看看自己的丈夫,一身唐装的陆伯年一脸儒雅地笑着,此刻似乎就连他的每个毛孔都溢着幸福的光。丈夫实在是很适合开茶艺馆的,有足够的学识,也有足够的风度,而更重要的是有足够的商人的精明。难怪人到中年的他竟然越来越成为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们青睐的对像呢!王名棣想着,忽然有些紧张,把丈夫狠狠地看了几眼。
  一年多以前,当丈夫陆伯年提出,关闭他们夫妻俩经营多年,曾经给他们带来丰厚利润,而今却已不大景气的时装店,改开茶艺馆的时候,王名棣确实有些犹豫。
  陆伯年也算是上海滩出了名的茶客,对于茶的喜好和研究也是不容置疑的,但毕竟茶艺馆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陌生的行当,一个好茶客未必就是一个好的茶艺馆老板。不过,最终丈夫那张极具鼓动性的嘴巴还是征服了她,就像当年他在崇明农场的稻草堆中征服她的童贞那样。她犹豫,迷惘,甚至激烈地反对,但最终却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了他,没有丝毫的保留。
  “哎!”,她幸福地叹了口气,紧攥了丈夫的手。他的手永远是那样的温暖,即使在上海晦涩难耐的阴冷的冬中,那是二十多年前她把自己交付给他的理由吗?
  “伯年,”
  王名棣轻轻地唤着丈夫。
  “嗯?”
  陆伯年脸上依旧残存着满足的笑意,转眼望着妻子。
  妻子已经不再如十八岁那样娇媚了,焗过黑油的发根又露出了几丝银色,每周两次的美容护理虽然早已是她雷打不动的功课,但她风韵犹存的脸上还是隐约出几道细细的皱纹,还有她那已经松垂了的胸,坠了肉的腹,那夜半扯起的浑浊的酣,妻子当真是不再年轻了,这或许也是他为什么越来越喜欢盯着年轻姑娘,一看就没个完的原因吧。
  “笑什么?”
  妻子合上面前的帐本,问。
  “没什么。”
  陆伯年摇摇头,轻啜了一口甘醇的茶。
  茶艺馆宽大明亮的玻璃窗流露进来的西斜的阳光,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段就要开始了。
  当初陆伯年决定开茶艺馆的时候,他几乎跑遍了整个上海城。
  他最终选中了这爿位于上海西区,与著名的罗马花园一路之隔的门面。这是块闹中取静的地方,周边虽然也不乏商业中心和写字楼群,但“聚闲居”和它对面的罗马花园所在的这条小街却是相对的静谧闲适,因此,他几乎没费太大周折就盘下了这间起先做过小型超市,而最终因为生意清冷关了门的门面。当他的装修古色古香,清幽雅致的茶艺馆开张的时候,很让那位转让门面的老板捶胸顿足地后悔了一番。
  在商场上浸淫了十几年,陆伯年对于商业经营有着极其强烈的敏锐感。他看中这块并不起眼的地方自有他的道理,这里虽然没有太多的流动客源,但却有着一群身价不菲的长久住户。罗马花园是上海最著名的别墅居住区,住在这里的人们可以说是非富即贵,这里的消费档次自然也是上海最高的,他曾经考察过,这附近的菜市场青菜的价格都比别的地方贵上一倍。看看那些穿着光鲜的住户们,一个个名车豪邸,从他们衣袋里挖钱肯定大有可为。回头客的生意才是最长久的,这是陆伯年多年经商的经验,当然你还得有上档次的服务,有钱的人大多很虚荣,如果你在服务上满足了他们,他们会毫不吝惜地给你回报。于是,陆伯年横下一条心,延请了上海最有品位的设计师,最好的装修队伍,又参照了港台著名的茶艺馆的风格,把个“聚闲居”装潢得让没钱的人不敢进来,让有钱的人不能不进来。有一天他从电视里听了一句广告语,他觉得用来形容自己的茶艺馆简直再合适没有了,于是,他经常由衷地对自己也对妻子说:“酷毙啦!”
  说到茶艺馆的名字,这“聚闲居”三个字却并不是他陆伯年自己想出来的。
  陆伯年在他过去经营时装的华亭路上被商户们公认为最有学问的老板,这不仅因为他曾经在崇明农场当过几年的中学代课老师,还有他那算得上书香门第的出身,他的父亲曾经是旧上海一家古籍书店的老板,所以,虽然如今他早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了,但身上却总是自觉不自觉地透出那么一点书卷气,让他在经营中总显出一些与众不同的儒雅的亲和力。不过,这次给自己的茶艺馆取名字,也让他颇费了一番心思。
  茶艺馆不同于那些西化的酒吧和茶坊,名字不能太时髦,可又得叫得响,为此他甚至征得了妻子王名棣无奈的默许,抽起了戒掉多年的烟,绞尽脑汁地想了好几个晚上,楞是没想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名字。
  施工队的队长在装潢工程快要竣工的时候几乎天天催促他,让他赶紧把茶艺馆的名字定下来,以便于工人们做招牌和匾额。他那位一向自认为满腹经纶,实际上狗屁不通的连襟,画家张道炯,也翻遍了他平素用来在他那些作品上题款的唐诗宋辞,找出一大堆艰涩难耐的名字,写成斗方让他挑选,气得他夜里一个劲地向妻子抱怨,她这个姐夫的简直就是不着边际。
  最终给了他的茶艺馆“聚闲居”这个名字的,却是他的第一位茶客,美籍华人郁有。
  2
  陆伯年红着眼睛,对着茶艺馆门面上方悬挂匾额的那一片空白发呆,嘴上狠狠地抽着烟。
  一个略显清瘦,个子高挑的男人踱到他的身边。
  这个看上去四十多岁年龄,穿着一身休闲装,一脸安适的男人,对着他装潢得差不多的门面,很欣赏地点点头,眼里流露着几分嘉许。
  “开茶艺馆吧?”
  陌生人开口问,却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陆伯年没想到,眼前这位陌生人竟然一下子就看出了他这个门面的功用。
  “小生意。”
  他谦逊地首肯了。
  “您是老板?有品位!”
  陌生人的话让他心里很受用。
  “抽一支,”
  他把烟递过去,想起了春来茶馆的阿庆嫂,不由得暗暗地笑了。
  陌生人接了烟,点燃了,慢慢地吸着,淡淡的烟让他觑了眼。
  “叫什么名字?”
  一下戳到了陆伯年的痛处,他的脸色有些窘。
  “还没定。”
  “哦。”
  陌生人点点头,以示理解。
  俩个人默默地抽着烟,眼睛一齐朝那块刺目的空白处看去。
  “名字很重要,叫得响能吸引顾客,叫得不响,让人倒胃口,那可就煞风景了。”
  过了片刻,陌生人像是对他,又像是自语地轻声说。
  陆伯年的眼光从空白处转向他,眼前这个清瘦的男人让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而他的举止和言谈看上去似乎很有修养,眼神中一副城府很深的样子。
  “是啊,”
  陆伯年附和着。
  直到今天陆伯年也没有明白,为什么当时对着这个后来成为他的第一个茶客和朋友的陌生人,他会说出自己的苦衷?如果不是他们有缘,那就是当时自己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我也在为这名字着急哪!”
  陆伯年一脸的无奈。
  陌生人看了他一眼,很理解的样子。
  “是啊,取个好名字不容易啊!”
  大约是几日的苦思冥想让他乱了方寸,对方一句很平常的话,竟然让他很有知音的感觉。
  “没错,这名字是真难取,既不能太俗,也不能太雅;既不能很时髦,也不能过于古板。我都想了好几天了,这不,还是没个头绪。……”
  陌生人缓缓地踱到路边,把手中的烟蒂丢进果皮箱中,然后站在原地,又把他的门面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才走回他的面前。
  “闲人才来喝茶,喝茶本身也是一种休闲,老板要是不觉得我冒昧的话,我倒是想了个名字。”
  陆伯年来了精神,像饥饿的狼看到了一只肥美的兔子。他甚至情不自禁地吧嗒了一下嘴。
  “请说,请说!”
  “叫‘聚闲居’怎么样?”
  陌生人很谦和地望着他。
  陆伯年的那位画家连襟张道炯,给他题写店名的匾额时很谄媚地吹捧他这位妹夫,说“聚闲居”这个名字只有像他陆伯年这样有学问的人才想得出来,这让陆伯年在心里暗自惭愧了很久。
  “聚闲居”开张时,那个名叫郁有的男人,现在他知道他是旅居美国的北京人,送来一只表示祝贺的花篮,也成了他茶艺馆的第一位茶客,而且是最忠实的一位茶客。
  注释:
  ①惠孟臣——明代天启、崇祯年间人,紫砂壶制作名家。擅长制作小型壶,他的作品传入欧洲后,对欧洲的制壶业影响很大。



第二章 退休的银行家
  四十二岁退休——客居上海——儿子是个ABC——离他而去的妻子
  1
  郁有在罗马花园的室内游泳池游过泳,回到他那幢只有两层高,面积不大,但由于没有女主人而永远显得空荡荡的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他把游泳裤丢进浴室,年轻的安徽保姆小胡向他转述几个在他外出时找他的电话的内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和无关紧要的事。
  他接过小胡递过来的厚重的浴巾,搓擦着仍然湿漉漉的头发走进书房。
  进了书房,他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写字台上翻开的台历,今天的那页上一如既往地空着,白惨惨地提醒着他:现在他已经不再是美国银行驻中国办事处的首席代表,而只是一个饱食终日,寂寞凄清的退休者,虽然他还不到四十三岁。
  写字台上摆放着一只木制的镜框,镜框中的穿一身纽约扬基队队服的儿子笑得很顽皮,儿子是扬基棒球队忠实的拥趸。儿子现在应该长得更高了,去年他回美国看他的时候,他就几乎和自己一样高了。前些天儿子在E…MAIL中告诉他,他现在已经是学校棒球队的主力游击手了。不知道他妈妈是否会认真地教他说普通话,这个生长在美国的小家伙那一口洋泾浜的普通话想起来就让他忍俊不住。二十年前,他第一次踏上美国的土地时,他的英语也比儿子现在的普通话流利。当然这不能怪儿子,甚至不能怪他们这些做父母的,生长在美国的那些被叫做ABC的华裔孩子又有哪个不是如此呢,不是还有“狼孩”吗。
  虽然在美国生活了近二十年,但他自认为骨子里却是完完全全的中国人。记得入籍宣誓那天,对着面前刺目的星条旗,他的眼睛涩涩的,如若不是怕被移民局的那些家伙误认为他是因为加入了美国籍才激动万分,感激涕零的话,恐怕他早就流下泪来了。后来,他曾经对很多初到美国的中国青年提及当时的情形,却没有得到任何共鸣,相反每每被那些心直口快,没遮没拦的年轻人反诘:“你尽可以不入美国籍呀!”
  于是,他哑然了,抻直了他那细瘦的脖子,艰难地咽下所有的苦涩。是啊,他尽可以不入美国籍,他尽可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那样他也就不会在前往美国驻沪领事馆,抗议美国轰炸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时,而遭到美国佬们的嘲笑了。但又有谁知道他们这些留学生们的苦楚呢?在国内,似乎一提起留洋,尤其是到美国,就让人眼热,好像只要到了国外镀上一层金,一切就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人会相信你的种种不如意,人们总用钦羡的目光盯着你,仿佛你代表的就是成功,就是金钱和地位。没有人去注意你额上刻着的艰难,没有人去关心你心头血迹未干的伤口。你不得不强做了笑脸,把一切失落和痛苦遮盖得严严实实,在人们的心目中,只有成功者才会受到尊敬。一个曾经学成归国,而最终又返回美国的同学很痛苦地对他说,他的那些国内的亲友和同事们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他是真心实意地回来报效祖国的,他们总或明或暗地议论和揣度着他的无能,最终几乎一致认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低能儿,是被美国人踢回来的。同学最终选择了重新回到美国,只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才智低下,也因此把他推到了星条旗下捂了阵痛着的心,用永远不能进入梦乡的语言表达一份不情愿的忠诚。
  “你是美国公民!”
  领事馆的美国佬们对他吼着,他却不能反驳,那一夜他在梦中把所有记得的国骂都甩在了星条旗上。
  “先生,晚饭吃什么?”
  小胡站在书房门外问。
  他回过身去,看到腰间扎了围裙的她。
  妻子,不,前妻在的时候,这些事情从来不用自己操心,虽然她会在得知某位同样来自中国大陆,而今已经飞黄腾达的同学的境遇后,对他表露自己的失落。但她还是会在发泄过后,安静地回到厨房,把晚餐细细地料理一番,于是,让他在婚后的很多年里,还保持着按时坐到自家餐桌前与妻子共进晚餐的习惯。但妻子却最终离开了他,就像他虽然感激银行给了他不菲的收入和显赫的前程,却最终离开了一样。
  妻子走了,回到远在美国的他们的儿子和她那已经移居美国的父母身边去了。不久之后,他签收了一份越洋而来的律师函和妻子冰冷的来信。
  她不能容忍一个中年的男人的冲动,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她的丈夫,他的冲动让他失去了他的工作,也让她失去自己曾经引为骄傲的一切。固然,作为一个曾经的中国人,她也会对自命不凡的美国佬充满怨忌,但如果为此让她牺牲自己的利益和安逸的生活,她却是绝对做不到的。有那么多留学生和华人在美国轰炸中国使馆后上街游行示威,可又有多少人毅然决然地为此返回他们的祖国呢?在上海的美国领事馆前抗议的中国学生中,谁又能保证没有人在不久之后彻夜排队,为的只是一张赴美的签证呢!而她的丈夫却选择了一种在她和几乎她周围所有人看来都类似疯狂的举动,他竟然会为此辞去他那份令大多数人羡慕的工作,而且发狠到再也不为美国佬工作。诚然,她知道丈夫的决定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次令所有中国人愤怒和羞辱的轰炸事件,实在是二十年的背井离乡的苦楚,二十年的寄人篱下的辛酸,二十年民族认同感的真空,把他压得终于在折断之前强烈地反弹和爆发了。但他却忽视了一个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基本的事实,那就是他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在所有漂泊异乡的不如意之后,能够安慰她的就是儿子,儿子这一代应该不再有他们的艰辛和痛苦了,他不会再像他们这些第一代移民那样总是有一种无处置根的感觉,他总是很自豪地说,“我是美国人!”。记得亚特兰大奥运会的时候,他们一家一道去看中国队和美国队的比赛,丈夫为中国队加油,儿子却为美国队助威。她问儿子,为什么为美国队助威,儿子说,因为美国是他的祖国。丈夫红了脸,骂他数典忘祖,儿子却不以为然,笑着说,如果中国队和其他国家比赛,他会为中国加油的,因为那是他父亲的祖国。那晚,她甚至听到丈夫梦中的低泣。
  她却最终还是离开了丈夫,回到她那永远只承认自己是美国人的儿子身边去了。
  2
  写字台上的电话响了。
  郁有懒懒地拎起听筒。
  “HELLO!”
  二十年的美国式的问候,他怕是再也改不了了。
  “是我,老陆。”
  电话是那个他命名的茶艺馆的老板陆伯年打来的。
  自从陆伯年的“聚闲居”开张之后,他就成了那里的常客,时间一长,自然也和陆伯年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在了解了他的境遇之后,陆伯年十分惋惜地连连摇头,很替他不值。
  “这又何必呢?虽说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可也不能为这弄得妻离子散哪!”
  他淡淡地笑了。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曾这样检讨呢?但二十年中他背负的实在太多,太沉重了。
  他看到过在美国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华侨登上中国海军出访美国的战舰时撕心裂腹的哭嚎,那其中充满的是血,是泪,是棰心的凄凉。他不愿在自己耄耋之年时,再流下那样悲凉的泪。或许从做丈夫和父亲的角度来看,他对不起妻子和儿子,但那却是他力所不及的,在妻子决定离开他的时候,他甚至跪在她面前,苦苦地哀求,然而,曾经一道走过他们初到美国时那段最艰难历程的妻子,在那一刻却变得那样漠然。
  “我不能再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去了,我已经无法忍受过去的一切了。”
  妻子很坚决地对他说,如果他们之间有一个人需要妥协,那只有他。虽然,即使他辞去了工作,但以他这些年的积蓄,他们仍然可以衣食无忧地享受后半生的生活,中国人永远是中国人,很多洋人都弄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那么喜欢存钱,现在他忠心地感激着祖先们传留下来的这珍贵的美德了。但妻子需要的却不仅仅是这些,她已经离不开海滨的假期,周末的PARTY,以及纯粹的美国生活方式。
  “我随你来上海任职,已经很委屈自己了,我不能再为了你的精神解脱牺牲更多了,如果是那样,二十年前我就不会削尖了脑袋往美国钻了。我把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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