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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王夫人就是误会了这里头的事情是那拉淑娴所为,这才有了之后的那些糟心事儿。当然,若是王夫人一早就知晓那事儿是这姑嫂俩个干的话,也定然会生事儿的。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今有贾赦打头拉着仇恨,就算真的被王夫人知晓了事情原委,除却平添一肚子闷气外,甚么都不会发生。
话虽如此,贾母这番话却也是诛心得很,只差没明晃晃的表明,就是想要离间大房、二房之间的关系。
问题是,经历了迎姐儿身世被揭穿这一事儿,两房再无和解的可能。如此一来,离间与否也就没甚么好让人在意的了。
“瞧这话说的,老祖宗还能不疼妹妹你?”王熙凤笑着打圆场,又伸手轻推了推探春,“咱们这府里,哪个不是整日里想着老祖宗呢?不说旁的,三妹妹可是恨不得日日伴着老祖宗的。三妹妹,你说是不是?”
探春面上一片羞涩之情,嘴里倒是清脆的答了一声“是”。
“好好。”贾母倒是满面和善的将探春唤到了跟前,又是拉着她的手,又是将她往怀里搂,一副稀罕得不得了的模样。
见事儿妥当了,起码明面上已经妥当了,王熙凤和迎姐儿相继告退离开了。
眼见看戏的人走了,贾母也懒得继续做戏了,抬眼看了看探春带过来的两个丫鬟并一个婆子,眉头微微一皱。
梨香院里发生的事儿,贾母并不知晓,这主要是因着贾赦这回是发了狠心的,即便再怎么碎嘴的婆子,都不敢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儿。也因此,贾母并不清楚为何探春跟前伺候的并不是往日里常见的那几个,这丫鬟换了也就罢了,没的连奶娘都换了的。
原因当然是梨香院遭到了大清洗,虽说事后证明探春的奶娘并不是王夫人那头的人,可到底也算是间接参与了这件事儿,自然也在清洗的名单之中。如今跟在探春跟前伺候的人,皆是前不久刚从府里旁的地儿拨来的人儿。
想也知晓,这临时拨过来的人绝不可能有多稳妥。毕竟,若是真有能耐的,一早就被管事嬷嬷挑上来伺候主子了。既先前没那个能耐伺候主子,如今硬生生的矮子里头拔高个般的挑选上来,也定然妥当不到哪里去。
贾母到底是经历过事儿的老人精了,都不需要询问,只轻飘飘的一眼看过去,就知晓跟着探春过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婆子皆是三等或者干脆以下的。这若是搁在以往,贾母也不介意拨个大丫鬟予了探春作个人情,可如今连她自个儿手头上能用的人,都只有那么几个,自是不舍得了。
思忖片刻,贾母笑着道:“难得三丫头你有如此孝心……这样好了,我记得后头的抱厦还空着,让人领你过去先安顿下来罢。对了,动作稍微轻点儿,你二哥哥还在午后小憩之中,要是把他闹醒了,回头又该折腾了。”
探春自是笑着答应了,只是心里却是冰凉一片。
荣庆堂能住下贾母这尊大佛,就代表此处在府里算是排得上号的院落。
事实上,整个荣国府里,荣禧堂只能算是正院子,地位尊崇,实则院落并不是很大,里头的房间也不算多,甚至连个小园子都没有。且四四方方死板规正,除却所代表的意义之外,可以说院落本身并无出彩之处。
相反,如今予了琏哥儿小俩口的东院,反而是雕栏玉砌,里头甚至还有个假山流水环绕的后花园子,房舍也更显得精致一些,除却整体环境看着不大气外,较之荣禧堂简直要好上天了。
而贾母所居的荣庆堂,简直就是结合了荣禧堂和东院两处的优点,既然整体看来大气十足,里头又是大院套着小院,间或曲径通幽处,还有个微型的小园子,端的是别有洞天。自然,房舍也不会少,且因着格局精巧,哪怕间隔不远,也像是拥有一处私|密的小空间。
像以往前头那几个大孩子还小的时候,珠哥儿和元姐儿都是各拥有一处小院子的,很小,也就是一间正房并两间耳房、两间厢房罢了。可饶是如此,也算是有个正经的落脚之处,譬如招待一下朋友,或者自个儿安安静静的做些事儿都无妨。
可这抱厦……
抱厦是本朝的说法,搁在前朝往上,则是被称呼为“龟|头屋”的。指的是在原建筑之前或者之后,接建出来的小房子。一般都是突出一间或三间,这个要看具体建筑的大小而论。换句话说,抱厦是属于整体建筑之外的房舍,若是普通人家,倒也有安排自家姑娘住进去的,可像荣国府这样的富贵人家,且原本荣庆堂就属于后宅,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到避讳问题,让姑娘住在抱厦,却是怎么看怎么不合理了。
然而,贾母发了话,旁人又能如何?
至少探春本人没有任何办法。
忍着心底里的委屈,探春老老实实的跟着领路的丫鬟去了后头的抱厦。凭良心说,房舍总体并不差,里头无论是整洁程度还是家具摆件,都是上乘的。想也知晓,这里是贾母的地盘,哪怕之前贾母被王夫人压的喘不过气来之时,王夫人也没胆子让丫鬟婆子怠慢贾母。
可饶是如此,探春心底里的委屈还是不由得冒了上来。
“三姑娘喜欢哪一间?”眼见抱厦到了,领路的丫鬟便开口问道。
这话一出,探春却是再也忍不住了:“老太太如何安排的,就如何好了,哪里就有我说话的份儿了!”虽说抱厦有三间,可每一间都是小小的,恐怕三间加在一块儿,也就堪堪抵得上梨香院的一间厢房罢了。就这般,竟还要询问她住哪间?难道不都是让她住的吗?
探春心里的委屈没人知晓,倒是那领路的丫鬟没想到自己一句很寻常的问话,偏就得了这么一顿抢白,登时被噎得好半响没回过神来。待她勉强定了定心神,却是不想再在这位三姑娘处儿浪费时间了,便索性没好气的道:“那姑娘您就自个儿慢慢挑罢,我还急着给老太太回话去呢。”
说罢,压根就不给探春说话的机会,那丫鬟就一扭身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名的被人甩了脸子,探春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毕竟依着她的眼力劲儿,轻易就能看出领路的丫鬟仅仅是荣庆堂一个不起眼的二等丫鬟罢了,这若真的是得脸体面的大丫鬟,她也不敢随便呛声。因而,探春只气得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立在抱厦之前,愣是缓了半天都没能顺过起来。
其实,反过来想想就知晓了,探春是觉得区区二等丫鬟配不上她好声好气的说话,而人家二等丫鬟也同样觉得区区一个二房不受宠的庶女哪里就值得她舔着脸上前拍马屁了?两人互相看不上,自然只落得如此形状了。
偏生,探春原本的奶娘和贴身丫鬟都被责打后送往庄子上了,虽说她跟前的人受伤比较轻,就算送到庄子上,也未必会有事儿。可不得不说,就因着跟前伺候了多年的可心人被送走了,自然也没有人会劝解探春。她立在门口气了好半日,这才开口命人归整一番,想赶紧歇下顺顺气。
想法倒是不错,可收拾房舍哪里就有那般容易了?诚然,荣庆堂的丫鬟不敢偷懒,里头的家舍也是齐全的,可单单是将打包好的行囊解开归整好,就少不得要花费小半日的工夫,更别提不管怎么干净,像床榻、桌案上肯定还是要抹一遍的,自是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其实,像这种情况,准确的做法应当是提前安排小丫鬟过来归整,待里头弄好了,再将主子请过去休息,而不是东西乱糟糟的一团,偏主子还在跟前杵着,甚至还要拨出人手给主子拿茶拿帕子递扇子等等。
总之一句话,等抱厦这头终于归整好了,探春已经甚么都不想抱怨了,只草草的歪在榻上歇了半刻,又抹了一把脸上了面脂,便匆匆往前头伺候贾母晚饭去了。
然而,晚饭时又出了状况。
原本探春是养在梨香院的,自然她那份饭菜是直接由大厨房的人送到梨香院里的。可今个儿,她不是来荣庆堂了吗?梨香院那头是亲眼看着她离开的,又听了王熙凤的说辞,便在午后唤了个人去大厨房支会了一声,说是消了她的份例。按说,大厨房在听到探春如今所在后,自然该将份例往荣庆堂送来,偏那头因着忙乱给漏掉了,以至于等她往前头厅里去时,贾母和宝玉的份例都上来了,她的那一份却完全没有踪影。
解决法子倒是简单,贾母日常的份例是八菜一汤并一盅药膳粥,宝玉的份例则是四菜一汤并两碗米饭。甭管他们哪个都吃不完这些,加上饭食又都是搁在一张桌子上的,在意识到不对时,刚来贾母跟前不久的新鸳鸯便急急的同贾母耳语一番,旋即便装作没事儿一般,招呼宝玉和探春吃了起来。
宝玉从头到尾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儿,甚至于至今为止,他对于自己日常份例膳食是甚么,都完全没有概念。甚至有一度,他专挑贾母的份例菜吃,只因他人小,嚼口不好,贾母份例里头的肉炖得特别软和。
可宝玉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不代表探春也是。
尽管表面上装着甚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可等饭罢回了房里,探春便借口身子不适,躺倒在拔步床上偷偷的哭了起来。
……从没有觉得这般委屈过。
这是探春此时此刻最大的感触,甚至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以往也不是没受过委屈,哪怕之前养在王夫人跟前时,并无人苛待她,可指望王夫人对她尽心尽力的照顾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像甚么料子极好,颜色却老气的要命;或者赏了两样首饰,却皆是搁了好些年头的老旧款式,根本戴不出去;再譬如,自作主张的将她的料子裁成了衣裳,偏让人做了两三份,予了她一件,又将另两件予了跟前体面的大丫鬟……
王夫人做过的奇葩事儿,简直就是一言难尽,偏因着做得很是小心,就连探春本人都没法说甚么。当然,最关键的是,她要跟谁?整个荣禧堂上下,又有哪个能替她做主呢?
没有,一个都没有。
一想到今个儿看到王熙凤和迎姐儿来梨香院接自个儿时的情形,说真的,探春那会儿极是激动。只是她小小年纪就早慧得很,哪怕心底里再怎么激动,当着诸人的面,还是将情绪按了下来。
不曾想,自己是真的被接走了,却不是去荣禧堂,而是去了不远处的荣庆堂。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如果,她当初能够早点儿出生,是不是就能被大房那俩口子收养了?不对,那是过继,才不是收养。过继啊,正正经经的过继到大房里,成为荣国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可是!
就因为她晚出生了那么几年,这个大好的位置却被她同父异母且还是姨表姐妹的迎姐儿占了去。这叫她如何甘心?!
也不知晓过来多久,探春才将将睡了过去。睡梦之中,她仿佛看到自己被大房过继了去,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厢房里,用着属于嫡女份例的衣裳首饰膳食,还有很多很多见过却从不曾把玩过的精美玉器。
……
“姐儿睡了?”
探春并不知晓,她自以为特地将头埋进被窝里哭,就断然不会有人知晓。却不知晓打从在荣庆堂前,因着诧异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就已经被人瞧出了端倪来。
能在荣国府当下人的,各个都是人精。哪怕之前没得管事嬷嬷看重给拨到主子跟前来,也是因着旁的重重缘由。譬如,长相不端正,或者手脚不麻利,亦或是人品不够好,还有就是因着碎嘴的缘故。
很不幸的,如今被拨到探春跟前的两个丫鬟一个婆子,都拥有着至少两种以上的毛病。
抱厦是不大,可探春是睡在最里头靠墙的拔步床上的,又遮了一层纱帘一层布帘,还立着前后错开的两道屏风。再加上她小孩子家家的,睡得沉,除非大声说话,一般来说是不会吵到她的。尤其这当下人的,哪怕做事再不稳妥,最基本的用气声说话,以及踮着脚尖走路,那肯定是出了师了。
婆子睡在了隔壁尚未来得及收拾出来的房里,而两个小丫鬟则挨着睡在靠门边这块的榻上,头靠头的说着悄悄话。
“铁定是睡了,方才我凑上前去听了听,呼吸声都变了。啧,她以为她装的很好,却不知醒着和睡着时候的呼吸声是完全不同的。”
“要假装倒也容易,可我知晓,三姑娘铁定没那么聪慧。”
嗤笑声响了起来,又有人道:“瞧她晌午时那副模样,还真以为要去荣禧堂给大老爷、大太太当闺女了?想的倒是美,可惜她没那个富贵命!”
“唉,快别提这事儿了,我也盼着能去荣禧堂呢。你没听说吗?就因着先前大太太传出了喜信儿来,荣禧堂上下所有人多赏了三个月的月钱。三个月啊!那可是整整三个月啊!偏没我的份儿。”
“你也少做白日梦了,要是三姑娘真的去了荣禧堂,你以为咱俩还能伺候她?也不睁眼瞧瞧能在荣禧堂伺候的都是甚么人。咱们呀,也就只能伺候伺候像三姑娘这种不受宠没人在意的姑娘了。谁也别嫌弃谁!”
“哼,你倒是不嫌弃她,怎的知晓她也没嫌弃你?方才在老太太那儿,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她一个劲儿的盯着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就是那个新来的鸳鸯。这是巴望着老太太能将人赏给她?”
“对对,我也看出来了。最可笑的是,那新来的鸳鸯被她瞅着一个劲儿的往老太太后头躲,一副就怕她死缠烂打上的模样!”
“嘻嘻……”
俩小丫鬟虽不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却也是买了好多年了的。因着本身长相不够好,加上没人仔细教养的缘故,很是碎嘴,酷爱私底下编排人。如今,因着梨香院出了事儿的缘故,倒是让她俩上来了,可见将来有好些日子探春是免不了被人嚼舌根的。
可惜,探春甚么都不知晓。
218|第218章()
“甚么?二哥哥他真这么说?太欺负人了!”
荣禧堂里,迎姐儿气鼓鼓的扯着手中的帕子,半响都没平静下来。犹见身畔坐着的王熙凤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了,她只更气恼了:“嫂子,就算你同我通风报讯了,可我怎么还是觉得你是特地过来我这儿瞧好戏的?你说,你说,是不是同我二哥哥商量好了,来看我笑话的?二哥哥最坏了,嗯,他也就比小哥哥好那么一丁点儿。”
听得这话,王熙凤只笑得更厉害了,好半响才勉强开口道:“你又说琏二爷最坏,又说他比琮三爷好点儿,那究竟他俩哪个比较坏呢?”
这话,乍一听很像是挑拨离间,不过因着俩人之间气氛极好,加之王熙凤本就是用调笑的口吻说的,迎姐儿只故意皱了皱鼻子,一脸嫌弃的道:“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坏,当然喽,最坏的那个肯定是我爹呀!”
王熙凤彻底无话可说了,敢情在迎姐儿眼中,“坏”还是一个褒义词。
不过,迎姐儿似是想起了旁的事儿,忙急急的道:“嫂子你的顾虑是对的,我之前还跟嬷嬷说起,珠大嫂子那头,似乎是打算将四妹妹送到老太太那儿去。”
“送四妹妹去老太太处?”王熙凤一脸的讶异,忙问,“这不是咱们原先的计划吗?老太太既是明着说了喜欢小姑娘家家的,咱们就将三妹妹和四妹妹送去……不对,你说珠大嫂子是主动提出来要送去的?可咱们……”
“咱们当时可是说了,四妹妹打小就养珠大嫂子跟前,偏她用小兰儿还是一般大小的,俩人虽名为姑侄,实际上却是犹如亲兄妹一般长大的。”迎姐儿抿了抿嘴,似是有些难言之隐,毕竟这些事儿涉及到她的兄长嫂子,哪怕只是隔房的也一样。
迎姐儿虽未把话说明,王熙凤却已经听懂了:“我明白了,他们只是做做样子。哼,装的倒是挺像的,也不知这府里有多少人被她给哄了去。如今太太身怀六甲,我又有了身子,这个时候特地将四妹妹往老太太跟前一送,加上小兰儿也该送到族学开蒙了,她倒是闲了下来。这算是甚么?一早就打上了中馈的主意?莫不是二太太指使的?”
跟迎姐儿不同,王熙凤原就是心直口快的性子,再说她同珠哥儿俩口子原就没啥太深的感情,倒是噼里啪啦的说出了迎姐儿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话。
闻言,迎姐儿只轻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二太太没那么傻。”
这么说是有缘故的。王夫人虽也是典型的王氏女,见到好处就挪不开眼,可她却不是一个打不怕的人。之前,接连吃了好几个大亏后,其实王夫人已经对大房服了软。这回,要不是王熙凤和迎姐儿联手的这件事情让她误以为是那拉淑娴在故意拿她当猴儿耍,也不至于会愤怒至此。毕竟,两房之间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王夫人最多也就只能让大房吃个大亏,或者狠狠的痛上一痛。指望通过这个法子,彻底压制住大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如今,王夫人再度因着自视甚高吃了一个痛彻心腑的大亏,且她的双亲已故,最大的靠山王子腾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在这种情况下,再指使李纨跟王熙凤争夺管家权?莫说这事儿本身就透着满满的不合理,即便真的成功了,意义又在哪里呢?
那拉淑娴其实是在六月中就怀上了身孕的,也就是王熙凤进门后不久。只是,因着她到底上了年岁,腰身也不像年轻时候那般苗条了,就连葵水都变得不怎么规律了。也因此,直到九月中,怀了三个月才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儿,这才唤了大夫入府诊脉。
换句话说,到如今腊月中,那拉淑娴已经怀孕六个月了。恐怕,最迟明年三月底,她就该生了,哪怕到时候做个双月子,最晚恢复身子骨也会在六月之前。
至于王熙凤,她倒是刚查出身孕不久,整三个月了。倒不是她之前没察觉,而是她这人有心计得很,唯恐早说自己有孕,遭了旁人的嫉恨,毕竟三个月之前可是极不稳当的。加上她原就是珠圆玉润的身形,如今又是隆冬时分,倒也遮住了。算算日子,她大概是明年七月初生产,出月子也不过才八月初。
满打满算,李纨就算夺了管家权,也不过享受个半年多时间而已。就算那拉淑娴碍于长辈身份不好直接出面□□,大不了等王熙凤养好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