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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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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身后传来了破空之声,向燕云一个转身,铁戟挥出,铁戟上像附了什么魔力,只是当空一转,便将十余枝箭揽在手中。向燕云左手一带缰绳,右手将箭甩出,她出手极稳,十余枝箭纷纷打中战马的前腿,当下十余人滚落尘埃,后面的人连忙勒马,顿时你踩我,我撞你,队伍乱成一团。

向燕云冷喝一声:“再这样死缠烂打,下回射的可就不是马了!”

说罢,又一磕马腹,扬长而去。

身后的将士其实苦不堪言,眼见莫名其妙地杀出个女子,也不知道李靖和红拂早就跑到哪里去了,偏偏对手武功极高,伤她不了。可是又不能不追,被一个少女杀得三千铁甲无还手之力,回去之后如何交代?众人都是一样心思,只寄望她马力终有不逮,一个女子,总不见得挡得住三千人的军队。

那匹马也确实口吐白沫,慢了下来。

向燕云已经奔出了大兴城,驰入一片山谷之中。那山谷不过七八里长,转眼已到了终点。

向燕云一笑,撮唇一呼。

只听一声长嘶,一匹神龙也似的白马斜跃了出来,纯白如雪,长鬣飘飘,看上去竟不似凡马。向燕云双臂一展,拧身落在白马背上。人如凤,马如龙,一人一马威风凛凛,宛如天神临凡。紧随其后的追兵,也不禁停住了。

向燕云喝道:“休要再追!不然尔等自取灭亡!”

她双足一顿,暴喝一声:“摇光!”人已二次掠起,这一掠,直飞冲天,在空中回旋三转,待到落下时,已经在十丈开外。

“摇光”马背上一轻,也一跃而起,稳稳落在向燕云身边。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追”,不少人便冲了上来,只见尘土飞扬处,地上陷下一道七八丈宽的壕沟,沟内倒插尖刀蒺棘,冲在前面的士兵都落在坑内,惨呼不已。

向燕云双手一举,青白二色的旗帜当空挥动,左右二侧的山岭上各列出一队人马,约莫有数百人之众,左侧一色青衣,右侧一色白衣,正是风云盟中青龙白凤二旗。

风云盟建立已约有百年,组织颇为健全。总分为风盟、云盟、五行令三部。

云盟的子弟最为众多,占了半数以上,云盟之中,又有阴阳之分。四阳旗是青龙青云旗,白凤白云旗,朱雀丹云旗和玄武墨云旗四部主要负责攻占杀伐;四阴旗是魑道天阴旗,魅道地绝旗,魍道鬼泣旗,魉道魔啸旗四部,主要负责暗杀。四风使则行走江湖,维持组织;五行令则驻守阴山,保卫摩天峰总舵。也正是由于组织的过于庞大,在向北天死后才迟迟不能统一,险些陷于覆亡。

云盟中的四阳旗日夜操练,已经与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无二,也正是由于四阳旗的存在,风云盟已渐渐变成了一个介于江湖和庙堂之间的组织,常常引起双方的忌惮。

向燕云深入中土之际,调动了大兴分舵的一干子弟,在大兴城外山谷设下此处埋伏,以备万一,借此地利,无论千军万马,可保无恙。

两边弟子早已备下滚木檑石,一见号令,立即木石同下,万箭齐发,谷中人马互相践踏,也不知伤亡几何!那些侥幸生还的士兵匆匆向来路奔去,却一个个惨叫着倒在地上,翻滚几下,便断了气。

一名黑袍窄袖的男子奔上,跪倒在向燕云马前:“盟主神机妙算,并无一人漏网。”

向燕云扶起他来,赞许道:“辛旗主,你这墨蟾酥好不利害,只怕比起瓦岗寨的穆藤也毫无逊色了!”

那男子双袖之上绣有金丝云朵,正是天阴旗主辛文机。

辛文几请示道:“盟主,那些人怎么办?”

向燕云面上不见喜怒道:“风云盟无论如何绝不可以惊动朝廷,这些人……处理了吧!”

这次下山,向燕云特地带了两个紫火令的得意弟子随行,两人一得吩咐,立即将几十桶藏边的黑油倒了下去,又洒下硫磺等引火之物,只待风云盟离去,立即烧山。

向燕云吩咐道:“辛旗主,你就留在大兴分舵中待命,何旗主、程旗主,你们带着兄弟们到太行山碧幽堂容身,七日之内没有我的命令,就回摩天峰吧!”

天阴旗主辛文机,白凤旗主何方,青龙旗主程珏齐声应命,转眼间,满山的风云弟子,退了个干干净净。

两名紫火令下弟子立即点火烧山,顿时山谷中烈焰冲天而起,偶尔还能听见并未死绝的伤兵的惨叫声。

满天的火焰似乎要焚尽三界,向燕云似乎很是疲惫,下令道:“你们速速返回摩天峰,传我的意思,让五位领主暂时接手一应事务……我还有一点私事,要耽误几天。”

二人跪道:“是!”

向燕云看了看他们,见两个年轻人不过二十上下,做事已颇为干练,颔首道:“大军恐怕将至,你们从西南走……这次你们做得很好,本座回山必有嘉奖!”

这两年来,风云盟上下归心,向燕云恩威并济,治下严,待人厚,深得人心。那两名弟子乃是后进晚辈,乍听盟主一言夸奖,受宠若惊,互相对视一眼,均是不胜之喜。

两个人不敢转身,唯唯后退离去。走出好远才转身退下,待到快要下山,又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向燕云依旧标枪般站在那里,白衣飞举,风神俊朗,飘逸已极。唯一陪伴着她的,是那匹神骏的白马,也是那么雪白,像是没有沾染过尘世的尘埃一样。

火势渐渐弱了,到处都是毕剥之声,一片黑灰随风而起,朝着向燕云扑来,向燕云没有躲闪,顿时白衣染的黑乎乎一片。

她看着火光中的焦黑扭曲的尸体,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与愤懑,低下头苦笑道:“难道……我真的已经这么脏了?”

杨素得报,三千铁甲死于一场大火,李靖与红拂不知所踪。

这三千卫队,乃是他的多年心血,如今毁于一旦,着实又惊、又怒、又痛。

杨素乃是一代重臣,当年以平定北齐封为安县公,仕隋以来,封越公,楚公,官至太师。自此一役之后,元气大伤,只能依附杨广,四年后,殁于无闻。

那个白衣女子究竟是人还是鬼?她为什么要帮红拂?她是谁?什么来历?……这一切,杨素苦苦思索,但一直到离开人世也没有答案。

仆射府里,杨素显得衰老了很多。他慢慢起身,回头,才惊觉已经到了落日时分,府中的景物全是一片血红。杨素颓废的想:一切都过去了吧。将来,是那个烈日一般的二王子的天下……

而他们,都已经老了,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孔家客栈”是方圆百里唯一亮着灯的地方,尽管只是一盏青油灯,却足以给夜行的客人极大的诱惑。

一个伙计懒懒的趴在桌上,半边脸被桌面挤得一片扭曲,嘴角流下一片涎水来。他在睡梦中兀自咕咕哝哝的抱怨,怀念着本应该属于他的热被窝。

“搭、搭”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伙计怒冲冲的去开门——这种事他见得多了,那些人似乎永远不长脑子,天黑的时候非要多赶一截路,到了半夜三更才想起来找地方投宿。

“是个漂亮的姑娘才好……”他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口黄牙,拉开了门。

伙计愣住了——门外果然站着个漂亮的姑娘,虽然披了件男人的袍子,但根本遮不住那玲珑的曲线,完美的脸庞——那是他们这样的人连做梦都不会梦到的仙女一般的美人。

那女子的身材不矮,但比起身边的男人,依然显得娇小。

那个男子白皙的面庞,线条分明而不失俊美,一双深沉的眼睛似乎藏着无尽的魔力。他很高,但不显突兀;像个书生,但配了把剑;像个将军,但浑身透着文气和安静。

那伙计没读过什么书,也能感觉到这两个人的不平凡。

“有上房吗?”男子压低了声音。

“有,有……”伙计如梦初醒,连连点头:“二位要一间?”

男子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女郎,女子点了点头。

那男子这才道:“唔,要一间。烧些热水送过来,我……我娘子她累坏了!”

听到“娘子”二字,那美极了的女人微微一笑,低下了头。

看来那对小夫妻真是累坏了,伙计刚刚走开,屋里便传出了鼾声。

丑时快过了,抓紧睡一会便要开门做生意。伙计急急去关门,他的手又僵住了。

门外十余丈远,影影绰绰站着条白影,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标枪般纹丝不动。

伙计壮着胆子喊道:“客官……可是要投宿?小店这就关门了!”

白影一闪,便不见了,凭空消失在夜色中。

伙计拼命揉着眼睛,手心全是冷汗,他宽慰自己:或许今天太累了,是眼花吧!

他关上门,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刚才那声招呼若是被人听见,还不笑死他!

时下已快到六月,但夜里依然很凉,经年夏天有些奇怪,总也热不起来——听长辈们说,这是大灾的凶兆。

伙计迷迷糊糊缩了一会儿,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

“奶奶的,还要烧水,伺候那群龟孙!”伙计骂骂咧咧的去开门,扯开大门一转身,却发现自己伏了一宿的桌边居然端坐着一个人。

是的,伙计心里一惊,就是昨晚的白影子!她是个女子,头发已经有些凌乱,似乎是赶路赶了很久,伙计有些弄不清,她到底是刚刚进来,还是已经坐了一宿。

“你……姑娘你是?”伙计迟疑道。

“我等人。”那女子回答,伙计甚至不敢确定她刚才有没有笑一笑,这个人实在让他很不舒服,就像小店里忽然搬进来一座冰山一样,寒彻心扉。

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好一个早起的客人,那客人一愣,惊呼道:“向姑娘?”

白衣少女也抬起头:“红拂。”

红拂匆匆跑了下来,一把拉住向燕云的手,急切道:“你可来了?担心死我了!向姑娘,向盟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你说!”

向燕云静静点了点头:“我们出去!”拉着红拂的手,在伙计惊呆了的目光下,走出客栈。

红拂紧紧闭着眼睛,她从小到大也骑过马,但胯下的这一匹,简直就是头豹子,腾云驾雾的感觉,也不外乎就是这样了吧。

耳边的风声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才停了下来,向燕云跳下马:“这里你可以说了吗?”

那是个不知名的小山坡,开满了星星点点的野花,一山的绿绵延开去,说不得的赏心悦目。

“好美啊……”红拂赞叹。

向燕云走在前面,长发直垂到腰际,更显得衣衫如雪。听到红拂的赞叹,她不禁笑了一下——这样的草坡也能算美么?比起阴山脚下的草海云天,只能算家中的后花园罢了。

红拂鼓起勇气道:“向盟主——”

向燕云打断道:“红拂姑娘,你又不是我风云盟的人,别盟主盟主的喊了,你我都别扭,叫我向燕云好了。”

红拂低声道:“向姑娘,我比你大了几岁,可是在姑娘面前实在惭愧得很。”

向燕云苦笑:“姑娘你貌若天人,惊才绝艳,向燕云只不过是个蛮荒之地的粗鲁女子,琴棋书画是一概不通,难道有两膀力气你也要羡慕?”

红拂连忙道:“向姑娘莫说这话,红拂这样的女子,哪个王侯将相的府里不是成群结队?哪儿比得了姑娘这般天下无双?即便是我家相公,提起姑娘也是好生景仰……”

向燕云只觉得这话甚是刺耳,皱眉道:“你找我就是说这个?”

红拂黯然道:“我……是说那个孩子……”

向燕云道:“令弟么?我自然会送到姑娘身边!”

红拂一个寒颤,忽然跪下:“姑娘我求你,红拂已是父母双亡的孤苦之人,决不能没有李郎……”

向燕云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父母双亡和李靖又有什么关系。但听到“父母双亡”四个字,心头一软,伸手将红拂拉了起来,等她说下去。

红拂一张脸已是通红:“相公他若是知道我家中之事,必然会插手。到那时我什么也瞒不了他……向姑娘,此事万万不可让李郎知道!你是个仁义的英雄,我求你替我照顾那个孩子!”

向燕云不解道:“我从来也不是什么英雄,更不要说仁义。红拂姑娘,令尊令堂的事情,属下弟子确实有考虑不周之处,向燕云难辞其咎,何况又拜张家赐枪之恩,自然会全力追查……只是令弟,我一向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怎么能照顾一个孩子?”

她沉吟片刻,道:“也罢!我只当作没有找到姑娘,养他成人便是!”

红拂二次跪倒:“多谢姑娘大恩!只是姑娘万万不可告诉那孩子身世……只对他说是深山捡来的便好,是收作徒弟还是义子全由得姑娘——”

“胡说!”向燕云脸一红,她两个月前才满十六岁,现在红拂居然要她受养个两岁大的‘义子’,岂不荒唐?

向燕云啼笑皆非:“你……要我收你弟弟……”

红拂终于爆发道:“他不是我弟弟,他是我的孩儿啊……”

她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洒落下来:“我十七岁那一年,府中来了位贵客,一眼便看中了我。杨素老贼着意笼络……那个人,就、就、他当夜就进了我的屋子……向姑娘,你不知道我这种弱女子的苦处,我怀了那个孩子,又生了他,只能把他偷偷送回娘家,也不知累得爹娘挨了多少冷言冷语。李靖,他是个男人啊!他怎么么容的下!”

红拂已经泣不成声,肩膀剧烈的抽搐着,她死死拉着向燕云:“向姑娘,好妹子,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你答应我——”

向燕云挣开她的手,这种事情实在太麻烦了,她根本不想牵扯进去。而且自己是不是算得上一个“女人”,她也确实有些不清楚……只是,红拂那企盼的眼神,模糊的泪眼又由不得她拒绝。向燕云想了想,一步一步走到摇光旁边,拍了拍白马:“摇光,送这位姑娘回去,跑的慢一些!”

红拂是何等聪明的人,喜极道:“你……答允我了?”

向燕云轻轻一托她腰,将她送上马背,一拍马臀,长出了口气:“答允你了……”

白马轻快的跑了起来,这一回果然平稳了很多。红拂回头看了看,见向燕云还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不禁疑惑起来:这个女孩子天天这么笔直的站着,难道不累么?

李靖在客栈里早已坐立不安,一见红拂,连忙迎了上来:“怎么是摇光送你回来?你和向燕云在一起?”

“嗯”,红拂点头:“向姑娘问我去向如何,她真是好人,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

李靖这才释然:“原来如此,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红拂含羞道:“我说……我也没有什么去向,只知道李郎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就是了。”

李靖大喜,低头去看红拂,只觉得一个如此娇艳如花冰雪聪明的女子如此痴恋自己,实在是前世修来的缘福。他一把将红拂揽在胸前,吻了一下她的香腮:“得妻如此,李靖复有何求?”

红拂的脸上漾开了一个微笑,春花一般灿烂。

(二)

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

羌灵魂之所归兮,何须臾而忘反。

——《哀郢》

二人一路向东南富庶之地前进,晓行夜宿,俨然一对新婚夫妇。

李靖英俊儒雅,红拂窈窕

第五章 国殇

飘灯

?(一)

天将丧乱,灭我立王。

降此蟊贼,稼穑卒痒。

哀恫中国,具赘卒荒;

靡有旅力,以念穹苍。

——《诗。桑柔》

隋文帝仁寿四年甲子。

七月,酷暑。

杨坚斜倚在锦榻上,虽然有太监宫女不停地打扇,他还是一阵阵的胸闷气喘。

他的身体实在大不如前,人不服老看样子是不行的。而两个儿子……长子杨勇早已失宠,一提起他,杨坚便觉得可惜,本来一个好端端的太子,却慢慢变得骄奢淫逸,望之不似人君。次子杨广,那个曾经以温良恭俭博得他宠爱的孩子,似乎也渐渐有了不轨之心。

帝王之家,也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苦楚啊。

——大隋的江山,难道当真没有人可以托付?

“传杨素!”他无力的说,杨素已经是唯一的元老重臣,是他最后可以信赖的人。提到杨素,杨坚心中还是有一丝丝温暖的,毕竟是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啊,那份默契还是无可取代的。

天真的太热了,开国以来也没有这么热过,杨素用力转动了一下身子。他老了,年轻时一统天下的雄图伟业,变得那么缥缈而不真实。转身的时候,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松弛的皮肉在骨骼和锦榻之间来回的拖曳、摩擦。

陈妃去取冰镇绿豆汤了,怎么还没过来?

陈妃,她还那么年轻。只有她,她们,才能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个男人。她们那么殷切的服侍他,没有一点勉强,好象他依然是天下最强壮的男人。杨坚愉快的想,他竭力不去窥测她们“服侍”他的原因,或许只是为了让他多活几年,只要他还活着,她们就有享不尽的容华,就永远不用独守冰冷的后宫。

想到陈妃如花笑靥,杨坚便有了一点精力——就是为了那些爱妃,他也应当多活几年。

脚步声打乱了寝宫里的清静,竹帘掠处,陈妃披头散发的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倒在他床前,惊魂未定地大哭着:“陛下救我!太子他,他对臣妾不轨!”

杨坚一下子坐起来——居然是杨广,是他孝顺的好儿子,每次御驾出行都会跪在他脚下痛哭流涕的太子殿下!

杨坚什么都明白了,他戟指而呼:“传吾儿——”

侍卫应声道:“是太子么?”

杨坚哆嗦而坚定的重复:“是杨勇!我的儿子杨勇!”

“已经来不及了。”门外一个声音传来:“父皇。”

杨广带着陌生冷峻的笑容踱了进来,满脸的杀气。

“拿下他!”

侍卫们没有动作,杨广脸上讥诮之意更浓。

门外传来了甲戈相撞的声音。

篡位!

一个陌生恐惧的词闯进杨坚脑海中。

他唯一的希望,是杨素可以来得及赶过来。

杨广并不着急,慢条斯理将一个小瓶子的药水倒入一只茶碗中——漆黑的药水,泛着死亡的磷光。

看着杨广一步步走近,身经百战的杨广居然开始发抖,他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喊:“杨素爱卿……”

他只是垂死时的挣扎,没想到门外真的有人应声:“臣在——”

杨坚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是来了,有杨素在,当可与杨广一搏。

“参见万岁!”杨素恭敬的下拜,他拜的是杨广,不是杨坚。

杨坚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杨广剔了剔指甲,似乎自己在做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随口吩咐道:“按住他!”

杨素已经很老了,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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