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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养成手册-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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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嘉学今天非要来找她,简直不顾罗家护卫的阻拦硬闯进来。罗家因此有人飞快地跑去了五城兵马司叫人。

    但五城兵马司怎么敢奈何陆嘉学。

    “你不愿意要就算了,何必要还回来呢。”他冷冰冰地说,倏忽地靠近她。她白玉耳坠儿在暮色里微微地晃荡着,她则眼帘低垂,眼底似乎笼着刚亮起来的灯火,一派的寂然。

    “扔了也就罢了,既然已经送给你了,你当我还稀罕这物吗?”陆嘉学冷笑着,说完手就是一扬,那珠子就落入了旁边的雪野中,暮色低垂,根本看不清究竟落到了哪里。

    罗宜宁看着他把东西扔出去了,那又是串木珠子,落下来悄无声息的。

    罗宜宁有些想笑,冷冷地看着他:“陆嘉学,你是不是霸道惯了,别人一定要听你的才可?”

    她的语气竟然有一丝严厉,娓娓道来:“我被你掳去金陵后回到京城。你以为周围对我就没有闲言碎语吗?你觉得我身怀有孕,在外面漂泊很有意思吗?我现在作为罗家的宗妇,你这样来找我,别人又怎么看?”

    “就如当年在陆家。我要与谢敏交好,要在几个媳妇之间生存。我家世最卑微,头都抬不起来,你知道那有多难吗?”她一步步地朝他走过来,语气越来越凌厉,“当年你可是玩世不恭,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别解释,我知道你当时没做什么!但你知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我?——那陆四媳妇,丈夫在外面吃酒听曲,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多可怜啊!”

    罗宜宁终于把这么多年来闷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她的语气非常的嘲讽。

    陆嘉学直盯着她,然后走近了淡淡问:“所以你现在选了罗慎远,是吧?”

    “并非我选了他。”罗宜宁说,“你别当我是当年的罗宜宁了,我与他在一起也不是因为这个……”

    “罗宜宁,以后你可别跪着来求我!”陆嘉学一把抓住了她的下巴,仿佛暴怒,但是力道还是不大的。他冷笑着说,“你以为罗慎远是什么好东西,我送给他的女子,你可曾知道这个女子的存在?——你以为,他就没有事瞒着你吗?”

    罗宜宁气急,却掰不开他的手,幸而她这个角度别人也看不到。

    然后他猛地放开了,罗宜宁反而踉跄了一步。

    陆嘉学吸一口气平息着怒火,他背着手。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是被她所挑动。

    “是我疯了,才喜欢你那么多年。”陆嘉学最后抛下一句,看也不看她离开了。

    珍珠过来扶她,却看到罗宜宁双肩发抖,眼眶泛红。珍珠急道:“小姐,你怎么哭了!是侯爷过分,分明就知道你已经嫁做人妇……”

    珍珠一着急就会喊回她小姐。

    “他一贯是那个个性……”罗宜宁擦了擦眼眶,冷静了下来。

    灯笼的光静静的,她还是平息了情绪。指挥玳瑁过来:“你叫几个婆子一起……把那串佛珠找到吧。”

    陆嘉学把东西扔了,她却还要给他找出来。

    有时候觉得这么多年以来,其实他亦没有变过。还是这么的蛮不讲理,他认定那是对你好,就谁都改变不了!

    珍珠虚扶着罗宜宁回去歇息,声音微低:“太太,您怎么知道有人对你微词……”分明阁老大人都为她隔绝在外了,不让她被流言蜚语所伤害。也仔细交代她们,甚至交代了太夫人,不要提及。

    “我又不蠢。”罗宜宁露出淡淡的笑容,“若我真是那等贞洁烈妇,这么被人掳走,就应该上吊自尽以死明志——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们私底下说什么吗?猜也猜得到,巴不得我死呢。”

    她难道没有偶尔听到仆妇的低语,没听到那些嫂嫂们、姐妹们说什么。

    “但我也不想死……”她的语气很执着,抓住了珍珠的手,“我还有宝哥儿呢,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死呢。”喃喃得近乎自语。

    只当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吧,好像听不到,那些声音就不存在了。

    她就是不想死,不过总是被骂而已。

    珍珠不知道为什么竟也掉眼泪,馋扶着她说:“是的,您管他们干什么呢……”

    主仆在灯下慢慢地走回了嘉树堂。宝哥儿被乳娘抱着睡在斗篷里,刚睡醒后拿小肉手揉着眼睛。玳瑁绞了热帕子递给宜宁,宜宁给小家伙擦脸。小家伙原本躲闪的,但睁开眼睛看到是母亲,反而朝她怀里靠过来。

    孩子这么依恋她。宜宁亲了亲他的小脸,不禁想象他长大会是什么样子,他会说话了,开始读书了。像一个小小的稚嫩三哥,坐在屋檐下看书,用稚嫩的童声和她说话。等长大了,和他爹一般的高大俊朗,娶媳妇了,带着媳妇给她敬茶。

    唉……还这么点大呢,就想到他长大成人之后的事了!

    咬着手指的宝哥儿不知道为娘的在想什么,但是为娘的笑了起来,然后他的小手就被拉出来擦干净了口水。

    罗慎远回来的时候,知道了陆嘉学曾经来找过她。

    两人在夹道爆发了冲突,陆嘉学明明知道猜得到府里有暗哨,却根本就没有想避开,也不过就是要让他知道而已。他聪明着呢。

    罗宜宁却不知道这些暗哨遍布罗家的各个角落,在一年多以前,罗家还仅仅是嘉树堂布置了暗哨。罗慎远没有告诉她,倒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她没有必要知道。

    其实罗家除了罗慎远,谁也说不清楚罗家究竟有多少暗哨,都在哪里。他现在位高权重,不得不小心。

    于是暗哨便将两人两人对话的内容,一句一句地告诉了他。

    罗慎远听后一直沉默,他诡异的沉默让面前等着的暗哨额头上冷汗淋淋,腿脚发软。大人的手段见识得太多了,现在看到他这个神情就怕。

    罗慎远只是挥手放了他离开,然后他还是静静地坐着,最后他站起身往嘉树堂走去。

    内室透出明亮暖黄的烛光,玳瑁等几个丫头在比赛打络子,屋内传来阵阵欢笑声。丫头们的手都巧得很,面前放着个六格攒盒,里头是各色的丝线,琉璃珠子。罗宜宁手也很巧,她几下就能打出一个蝴蝶络子,用了蓝紫二色,精巧漂亮极了。

    玳瑁一向就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得两眼放光,恨不得抢过来:“太太,您这是怎么打的?怎么就这么好看呢!像真的要飞起来了似的。”

    “这有什么难的。”她又挑出两色丝线教丫头打络子,嘴角带着淡淡的浅笑,“来,你看着我打就会了。”

    珍珠说:“太太,您纵着她们玩吧!明天就是三十了,您要用的衣裳还没有烘干,要烧的符纸还没有准备……”

    “玩一会儿也不打紧。”罗宜宁低头教玳瑁打络子,这时候罗慎远突然回来了,屋子里的丫头俱都屈身行礼,齐声地请安。

    罗宜宁才放下手里的络子,去帮他解斗篷:“你回来了?宫中究竟是什么急事,你现在才回来。”

    丫头们便得了罗慎远的眼神,快手快脚地收拾了东西出去。屋内一时就静了,只有秋娘还扶着宝哥儿站在罗汉床上,宝哥儿还拿着为娘刚打好的络子,小腿一蹬一蹬的很神气。

    罗慎远没有回答,冰冷地道:“出去。”

    秋娘吓了一跳,抱起宝哥儿,得了罗宜宁的点头才出去。

    罗宜宁心道他应该是知道陆嘉学过来的事,拉他坐下来,她站在他面前说:“陆嘉学今日来过了。”

    罗慎远突然笑起来,缓缓地摸她的脸:“我知道,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哪里是紧张了,这不是怕你误会么!”罗宜宁觉得他的手指头冰凉得很,竟让她一阵战栗,冬天哪有不冷的!知道他不喜欢她见陆嘉学,她就格外注意这个,免得他不舒服。“我本来想避开他的,但是还是避不了,就说了几句话……对了,我跟你商量一声,明日就是大年三十了,家里要不要请个菩萨什么的?保家宅平安。”

    “随你。”罗慎远依旧是笑着。

    罗宜宁见他没有计较,才松了口气。“那就请一个吧!我今天打了许多络子,可以给宝哥儿挂在帐上,等他抓着玩,你看看好不好看。”

    她去那那些放在小几上的络子了。

    在她转身之后,罗慎远微笑的表情就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

    他已经了解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倒背如流,所以其实她说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罗慎远看着自己的手,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地发抖。

    曾经死在他手上的人很多。不管是真正意义上的死,还是间接的死。他觉得始终有一根弦崩在背后逼着他,往前走,自从徐渭死了,自从她不见之后。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在意是非曲直,黑白颠倒。当然也许这就是真正的他,多年前有个丫头把他激怒了,他就嗜血地用恶犬算计活活咬死了她,跪在罗老太太面前时依旧冷漠不驯。

    他把那些猜忌和不信任说给罗老太太听,然后罗老太太给了他一个巴掌。啪!那种凌厉的声音,他现在都记得。

    他甚至想到了多年之后的史书会怎么写他——罗慎远,为虎作伥,位高权重,一代佞臣。

    这些他其实都可以不在意。真的,都不在意。

    罗宜宁不知道,其实在她不见的那一年里,他梦到最多的是当年孙从婉对他说的话。那是在一个黑夜里,他让下人给了孙从婉姜茶祛寒,因此回忆里都是姜茶的味道——后来他就特别的不喜欢。

    她的声音因为绝望、崩溃而尖利:“你这种心肠歹毒的人,以后肯定会遭报应的。早晚有一天……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他任孙从婉捶打她的胸膛,身影巍然不动,淡然地告诉她:“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是一个混蛋,你不要喜欢我就好。”

    后来孙从婉走了,他突然就狂怒地扫落了书案上的折子,因为得不到的渴求和被诅咒的暴戾。总有一天是要有报应的……这么的为人,这么的嗜血和算计,总会有报应的。

    他甚至也有这种直觉。

    “罗宜宁。”

    宜宁正拿起一把络子,听到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其实并没有很强烈的语气波动,只有淡淡的疑问:“我想问问你,谢敏是谁?陆家的那些媳妇是谁——对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陆四的媳妇是谁?”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罗宜宁听到他的话之后僵住了,心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手上的络子也——应声而落!

    琉璃珠子砸在地上,清脆地碎裂了。

191、一百九十一章

    第191章

    罗宜宁从来没有想过罗慎远会发现。

    混乱的声音如同耳鸣一般鼓动着,也许那真的就是在耳鸣。她还逞强着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罗宜宁苍白的脸色,罗慎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垂下眼睛,坐姿稳如山,拿过茶壶为自己倒茶。“你知道这府里有多少暗哨吗?”

    “每一个夹道、每一个院子。每日谁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我都会知道。”

    他说完之后振手一挥,刚才她让婆子找的那串珠子从他袖中扔到了小几上,滑到了她面前,啪落在了地上。落地声好像在打她的脸一般。

    没有婆子给她送过来,原来是到了他的手上。

    “你怎么不说话了?当年在陆家怎么了——”他微微一顿,带着淡淡微笑,“你又什么时候在陆家呆过?还当过陆四的媳妇?”

    罗宜宁颤抖着手,她想躬身下去捡佛珠的,但是她不敢动。

    浑身冒着冷汗,不可置信,在心里责骂了自己几千几万次,都改变不了那愚蠢的事实。他听到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这么聪明,肯定什么都猜到了。她一团乱麻般的理不清楚,咽了咽口水,还是慢慢地弯下身去捡那串珠子。

    但是随后就被他拉开了,他猛地站起来,那手啪地打在她的手背上。

    “不准捡!”他凛冽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她好像是被打痛了,终于慢慢蹲下身,环着自己手臂哭起来。

    “你哭是什么意思,说话啊?”他似乎是嫌弃罗宜宁这般的软弱,捏着她的下巴叫她看着自己。

    罗宜宁哭得这么狼狈,这么难看。她根本就不愿意让罗慎远看见,她不喜欢别人看着她哭!但是罗慎远偏偏不要她低头,下巴生疼得好像要碎裂了。哪管她有多狼狈不堪!

    他还是挥手放开了,罗宜宁终于站了起来,也许突然控制不住的哭是因为恐惧害怕。她现在反而要镇定一些了,狼狈的、摇摇欲坠地扶着床沿站起来。没有狡辩的空余,除了讲实情外室怎么都圆不回来的。罗宜宁突然笑了:“罢了,你要听我就说吧。”

    她的手微微一伸:“坐下听吧。”

    “你知不知道,陆嘉学其实是有个原配妻子?”罗宜宁先问他。

    罗慎远不答,反正罗宜宁也没有等他回答。她兀自地继续说:“他的原配妻子是顺德罗家的人,罗家出过两任进士,罗三老爷的原配妻子去了,留下几个女孩儿,那嫁给陆嘉学的罗氏就是其中最小的那个。没了母亲,她就这么长大了。然后遇到了少年的陆嘉学——陆嘉学想娶她,但罗氏毕竟门第配不上他,他用了心计才将她娶回了陆家。”

    她好像是想起了过去那段岁月。

    罗慎远慢慢地听着,脸色越来越沉。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一开始他想让她说清楚,现在却突然,有点后悔了。

    “后来那陆家里呢,陆嘉学没有地位,他要暗中算计兄长的世子之位。他娶回来的那个罗氏,他一心想护着。什么都不告诉她,只做出个浪荡公子的样子,那罗氏便就这么被他蒙蔽其中。后来在争斗之中她死了,坠落下悬崖。陆嘉学却在她死之后位极人臣。”

    罗慎远漠然地闭眼,沉寂的呼吸声在黑夜里拉长。

    “不过也许那罗氏命不该绝,孤魂落在个刚去的小女孩身上。然后呢,她就代替那个小女孩继续活下去了……那小女孩有个庶出的兄长,兄长万分爱护她,小女孩呢,却没有把这个庶出的兄长当人看……你知道这个罗氏是谁吗?”

    “够了!不用说了!”罗慎远突然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就是你面前的宜宁。”罗宜宁继续往下说。不说清楚……这层关系永远都好不了。

    宛如冰川崩裂,寒冷混杂着雪呼啸而下,将他整个都淹没了。

    轰隆隆的碎声和咆哮声,这荒谬的往事几乎是摧毁性的伤害。这个人她曾经完全地属于另一个人,与他一起生活。他旋即低声而笑:“我一直以为我与陆嘉学是夺妻之恨。这是没有错的,只不过是人错了而已——这么说来,我罗慎远才是抢□□者?”

    “而你——本应该是宁远侯夫人?”他看着她的目光有淡淡的讽刺。“所以你几次三番的见他,帮他留存着护身佛珠。”

    罗宜宁被他这么说着,顿觉刺痛。

    他是什么意思?和陆嘉学见面又不是她自愿的,她也不愿意说这些,她也恨不得这些事不存在,但是根本由不得她来选:“……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是——我要是没有死的话,现在应该是宁远侯夫人吧。”她似乎在嘲讽自己。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罗慎远压抑着心里那股几欲摧毁一切的情绪,继续问,“告诉我,陆嘉学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的声音还是很有种冷厉。罗宜宁苦笑后回答:“我们成亲后三个月……那天我受伤的时候。”

    他这次沉默了更久。

    包括她和陆嘉学的点点滴滴,她劝阻他不要和陆嘉学争斗的话。她被陆嘉学掳走,她以前和陆嘉学在一起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气场,陆嘉学对她诡异的偏执……原来这些都是有原因的啊。

    这两个人,曾经是夫妻!但是她一直没有告诉他,一直在隐瞒!

    “你知道他是你前夫,但你还是认他做了义父。在他手上辗转几番……”罗慎远走到她面前来,他俯下身来,姿势近乎优雅。“罗宜宁,你告诉我。你面对陆嘉学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罗宜宁苦笑着说:“我在想什么……我能想什么?我配不上也配不起他的爱,他可以拥有他想要的任何人。今天我那些话,大概也终于逼退他了吧。我也不值得他对我好,没有我他还能活得好好的,我就像个害人精……更何况我嫁给你了,你为什么要问这些话?”她的手放在桌上,紧紧地握着。

    罗慎远的手紧紧地捏着小几的边缘:“最后我问你一句,你小的时候对我好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将会是未来的首辅,执掌天下,权势无双。

    罗宜宁闭上眼,她突然又哽着喘不过气来。泪水啪啪地往下掉。她一开始是出于这个目的,但是早就已经不是了,从他右手的疤开始她就被他所感动。因为没有人对他好,她对他充满了怜惜。因为他是她的三哥,从很早很早就是了。

    “你是不是想利用我呢。”罗慎远说,他背着手,高大的身材仿佛山一样。“你从没有怀疑过我会考上进士,从来对我充满了信心。”

    他不知道簪子的那段事,但是凭着他的直觉,就本能地知道不对。

    “三哥……”她去捉他的手,但他却避开了她的手。

    她喃喃地解释道:“一开始是这样的。但是后来就不是了,后来就不是了……”

    这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吧,如果她都是因此而对他好的话。他的老师、父亲、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因为某个原因而不得不对他好。他肯定会失望了,再加上这个女人曾经还是死对头的妻子,与死对头同床共枕,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这个——罗宜宁想到这里,她怕得发抖。

    宜宁突然就颓唐了,她艰涩地说:“你若是介意我与陆嘉学的过去,你要是实在介意的话,你可以休了我。眼不见为净,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带着宝哥儿走。他还小离不开母亲。”

    她说到这里泪水就完全模糊了,她其实几乎就是跪在罗慎远面前了。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听到他突然就把桌上那些络子和收拾好的琉璃珠子全部扫了下去!大珠小珠落玉盘,满地琉璃珠子,五彩缤纷,熠熠生辉。

    他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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