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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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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这都什么时候了?

    正、侧妃皆将入主,东宫必有一场动荡,这位郭孺子倒好,一头扎进钱眼儿里,再不顾其他,简直主次不分。

    崔玉英用力眯眼。

    她有点后悔。

    早知此女不堪,她就不来侍奉了。

    照这位郭孺子的脾性,用不了一年,东宫只怕再无此人。

    她的眸光变得冷淡。

    既如此,也就怪不得她无情在先,她得提前找好出路,也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崔玉英蹙眉细思。

    正妃娘娘就罢了,她自个儿知道自个儿的斤两,小小管事罢了,根本凑不上去。

    不过,那几位侧妃之中,或许便有可造之材。

    她眸中闪过精光。

    蓦地,眼前乌鬓晃动、金钗耀目,刺得人眼花。

    崔玉英心头一悚,忙收手立好。

    却不知,就在这个瞬间,那微晃的绣帘,早被一双明眸看在眼中。

    郭婉勾唇一笑,转开视线,望向绿漪。

    绿漪仍伏地跪着,垂髻之下,哭声一直未停。

    “罢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儿,你起来罢。”郭婉道,语气有些勉强,却已不复方才冷漠。

    。

第417章 前途堪危() 
听了这话,绿漪越发哭得厉害。

    她确实有些惭愧,第一次报账,便出了这样大的错儿,无颜见旧主。

    郭婉叹口气,上前拉她:“我叫你起来,你便起来,难不成真要我扶你么?”

    绿漪不敢再执拗,爬起来向她蹲身:“民女失礼,请夫人恕罪。”

    “你哪儿有那么多的罪让我恕?”郭婉道,声音陡然拔高,似蕴恼意:“与其请我恕你的罪,倒不如你好生办差,把这账理清了再说。”

    她回至案前,拿起那账簿,信手翻几页,复“啪”一声重重合拢,眉头拧紧:“七千多两银子呢,就这么没了,我还得先拿钱填补上去,明后年的开销至少得减一半儿。”

    她似是气急,拿着账簿“哗哗”拍案,语声尖利:“不对,我方才还说少了,粗略算算,开销岂止减一半儿,能留下三成我就谢天谢地了,你叫我怎么在这宫里过活?这岂不是要逼我死么?”

    这话说得重,绿漪越发哭个不停,却再不敢请罪,而帘外的崔玉英,瞬间便黑了脸。

    郭孺子一身毛病固然不假,却也有一样好处,便是出手大方,赏银从没低过五钱。这数月来,她跟着这位有钱的主儿,荷包鼓鼓,到手的银子不下二十两,这可是她好几年的月例呢。

    而此际,郭孺子却说,明年开销只剩三成?

    崔玉英忽便觉,前途岌岌可危。。。

    这后宫之中,不讲人情、不讲道理,唯论贫富尊卑贵贱。

    位高者尊、位低者卑;得宠得贵、失宠者贱。此外,想要过得好,还需有钱。

    有了钱,就算份位低、不受宠,也能混个平安;若是失宠更兼无钱,那就只能等死了。

    虽说本朝有个好皇帝,后宫亦尚算清明,然三千佳丽何其众?总会有那么几个倒霉蛋儿,活得窝囊、死得憋屈。

    她崔玉英,可不想为这种主子效力。

    “……不是说要做宫粉和绿萼精油的么?如何今年报上来的单子上却没有?这又是怎么了?”帘内飘来郭婉之语,薄怒犹在。

    崔玉英愣了愣,才发觉,方才想得出神,竟错过诸多消息。

    她忙凝神细听。

    帘幕中,绿漪正立在郭婉旁边,背对帘幕,向郭婉笑了笑。

    虽面上还有泪痕,但这一笑,却真切而温暖。

    “回夫人,因香云斋的精油做得太好,叫好些人眼红,便有那黑心烂肚肠的暗中捣乱,花重金收买了几个匠人,想要来偷香云斋的方子和图纸。”她轻声道。

    郭婉回她一个笑,目中亦蕴暖意,然说话声却尖利刺耳:“哟,竟还有这样的事儿?那咱们的方子和图纸被人偷去了?”

    “托夫人洪福,方子和图纸都保住了。”绿漪道,神情微肃。

    这并非杜撰,彼时情景也确实危急,好在,有惊无险。

    郭婉目中隐一丝感激,语声则是庆幸的:“还好还好,方才真吓了我一跳。”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说说。”

    绿漪便道:“这实是多亏韩老太爷防得紧,先一步看出苗头,遂告去官府,带着官差去匠人们的住处搜了个遍,当即揪出几个藏了大笔私财的,又找出他们私下定立的文书,上头都画了押的,再抵赖不掉,这几人便都被送进牢房,方子和图纸自是无恙。”

    她一面说,一面凝望郭婉,视线温柔,满是关怀。

    郭婉向她递去一个会意的眼神,语声却还是含着怨气:“照你这话说来,今年下半年就没出什么新花样儿,光忙着抓内贼了,是不是?”

    “是,夫人。因这事儿前后也闹了两个来月,韩老太爷便没顾上新制的精油。”绿漪轻声道,脚步一侧,探手翻开账簿,指着其中一处道:“民女把这事儿也记下了,就在账薄后头。请夫人过目。”

    崔玉英正听到好处,此际闻声,再度悄启帘幕,却见绿漪恰自弯腰,好巧不巧,将将挡住郭婉,由缝隙望去,只能瞧见她的背影。

    崔玉英大叹倒霉,不敢多看,松帘站好。

    而此刻,绿漪正将一张字条儿,从账簿夹层中取出,悄悄交予郭婉。

    郭婉从容接过,展开扫两眼,面色不动,将之捏在手心。

    “罢了,今年之事今年了,这账簿子先放在我这儿,我再细翻翻,看能不能找到症结。”她很快地道,微微偏头,示意绿漪让开。

    绿漪向她笑,退后几步,让出刚好的位置,容人窥视。

    却可叹,帘外人忽静,这时候却不知来看。

    绿漪垂眸,视线向门边儿扫了扫,帘角下露一双宫履,不丁不八站着,再往上瞧,柔软锦幕上,裹出几分身形的起伏。

    这是在偷听了,挨这么近,绣帘都贴上身。

    绿漪抿唇,抬头时,面上已换一副谦卑神色,怯怯道:“是,夫人,民女无用,教夫人劳心了。”

    “罢了,这事儿先这么着,莫再提了,烦得慌。”郭婉蹙眉挥手,极不耐烦的样子。

    绿漪做戏做足,立时泪盈于眸,仍旧低下头,不敢高声:“是,夫人。”

    复又举首,期期艾艾,续下余言:“那么,明年的精油,就只做月季、蔷薇、芍药、牡丹、素心兰这五种了。韩老太爷说,匠人不够,又不能找那些不知根底的,宁可少做些。”

    “也只能这么着了。”郭婉愁眉深锁,一手搭在账簿上,长吁短叹。

    房中静寂,骤无人语。

    崔玉英心头微动,欲偷看两眼,又怕事败,只得拼命竖起耳朵。

    好在,未过多久,绿漪的声音便又传来:“夫人,您还记不记得贾妈妈?”

    郭婉“哦”一声,上挑的尾音,熟稔中含几分意外:“她不是去年辞工不做了么?你提她做甚?”

    “好教夫人知晓,贾妈妈此番也随民女来了。”绿漪道,笑声堪谓谄媚,“夫人幼时得她照拂,她也说很想念夫人,听说民女要给夫人送账,她便向韩老太爷求了个差事,说要过来给您见个礼。韩老太爷念在她多年来对府里忠心耿耿,便应下她了,她今日也来了,就在庄外候着。”

第418章 心大眼空() 
绿漪话音方落,崔玉英便悄然抬手,掀开一线帘幕。

    郭婉正在笑。

    美人儿的笑靥,妍丽如花,堪与春风同色。

    “这倒是新鲜呢。”郭婉掩袖,明眸如倒映星光的湖,秀眉弯起:“没想到我进了京,还能见着故人。”

    “民女也没想到呢,贾妈妈竟这么想着夫人,一心要见您,可见夫人待下人宽厚,叫人念念不忘。”绿漪侧对帘幕,面上的讨好十分清晰。

    郭婉将手在脸旁扇几扇,复又提帕拭额角:“那就请她进来见见吧,天气这般冷,难为她等了这许久。”

    绿漪觑她面色,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夫人是不是不舒服?屋里炭盆太暖了么?”

    “气闷得紧,也热。”郭婉蹙眉,想也不想,提声唤人:“崔姑姑进来。”

    崔玉英立时掀帘而入,垂首敛目:“夫人唤奴婢何事?”言语动作,还是素常刻板模样。

    郭婉擎出一张笑颜,语声和软:“屋子里太气闷了,我想去园中走走。因一会儿还有个韩家的妈妈要过来请安,我想在外头与她说说话。”

    虽是陈述,然语音落下,一双眸子切切盼来,却正是“可使得”之意。

    崔玉英倒也没为难她,沉声道:“既然夫人想出去走走,那便去吧,一会儿奴婢带着那妈妈进来。”

    话说得很严实,显是方才知礼,并未偷听。

    绿漪将帕子掩唇。

    这位崔姑姑,真是个人物,一板一眼地,就像拿模子做出来的假人。

    只是,这假人会偷听、会窥视,纸样皮面下头,揣着鬼心思。。。

    “那就有劳崔姑姑了,您多受累。”郭婉笑道,自袖中取出一角银子,顺手递去:“姑姑今日跑了好几趟,委实辛苦,这银角子您拿着,买些好酒来吃,暖暖身。”

    崔玉英还是那张死人脸,伸手接了,谦谢几句,躬身退下。

    郭婉便起身,也不唤人,径由绿漪服侍着整顿衣裙,扶了她的手,步出观雪亭。

    不远处的廊下,散立着珍珠等几名宫人,见她出来了,纷纷见礼。

    “你们就候在此处,不必跟来服侍。”郭婉淡淡道。

    在她们面前,她的架子又搭起来,高傲矜持,俨然东宫宠妾。

    众宫人屈膝应是,郭婉便扶了绿漪,缓步前行。

    别庄花园很大,东有晴湖、西有华轩,南亭观雪、北台听曲,章法规矩,在在皆是。

    她们此刻所在,便是花园南侧。

    绿漪一手扶着郭媛,一手撑高竹伞。

    观雪亭外就有木架,陈设伞屐等避雨雪之物,还有极精致的一副蓑笠,以上好细蔑编就,葱葱新绿,瞧着就喜人。

    不过,她素知旧主喜好,单挑了竹伞,果然合用。

    “这雪整下了一夜,到如今都没停呢。”郭婉推开伞面儿,望伞外连天飞雪,似感喟、似赞叹。

    绿漪笑着应和:“还是京城好,雪都下得比别处有气势。”

    一壁说话,一壁不着痕迹往四下观望。

    “放心吧,我不过是个妾罢了,没人会盯着的。”郭婉笑言,一脸地满不在乎,。

    随后,她便又向绿漪眨眼,带几分俏皮:“外头倒有人恨不能生撕了我,只她们手不够长,胆子也不够大,莫说是东宫,便是这么所破庄子,她们连多看一眼都不敢,更别说把手伸进来了。”

    她笑微微地将脑袋往旁摆几摆,金簪映雪,艳绝丽绝“这也是天子圣明,魑魅魍魉不敢作怪,我亦托庇于这福泽,委实天幸。”

    见她如此,绿漪便也放松些,忖度片刻,终是说了句真话:“夫人,您果然要见她么?”

    她深深地蹙着眉,半是嫌恶、半是忌惮:“她自来心大眼空,肚里又有成算,从她来的那天起,民女就对她不放心,如今看来,她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她的神情变得忧虑,看向郭婉:“夫人可知她是怎么找上民女的?”

    “我猜么……她是胁迫了你。”郭婉笑着,像说他人之事:“能拿来胁迫你的,无外乎那几样,比如我的名声、我过去某件旧事,抑或旁的与我相关的物什或人物,总归是你最怕最担心的。她拿这些逼着你帮忙,是不是?”

    绿漪面上现出极深的恨,切齿点头:“夫人说得一点儿没错,她就是告诉我说,她手里拿着夫人的把柄,如果我不带她来,她就将这把柄送给兴济伯夫人。”

    “我就猜着她会这样儿。”郭婉一点不急,亦无恼意,伸手接几片雪花,垂眸细赏。

    白润浅粉的掌心,雪滴盈然,像玉兰花上的清露。

    “她来过后,民女先虚应了她,想了半晚,大概便也猜到一些。”绿漪道,眉眼俱平,唯声音低得肃杀:“夫人进京之前就与民女商定,今冬需由我报账。民女便想着,她跑来逼迫我的事儿,想来也在夫人意料之中。”

    郭婉取一方素白的帕子,拭净掌心,皓腕上金钏儿晃动,有细细的“丁铃”声。

    “你既然都知道了,又生的哪门子的气?”她笑,尚有余情调侃:“此事我筹谋已久,专等她上钩儿呢,若你当真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动气,便是我的不是了。”

    “民女不敢,夫人言重了。”绿漪忙敛首。

    只是,心底里,到底意难平。

    她略抬手臂,将竹伞尽倾在郭婉头顶,眉心拢紧。

    “民女旁的不厌,最厌的便是她目中无主,不念旧情、不顾尊卑。”她作势虚啐一口,咬牙攒眉:“有甜头有好处的事儿,她巴不得冲在最前头,抢着抓尖儿讨好主子,把什么话都说尽;若果出了事儿,她却头一个缩在后头。但凡有人动了她那点儿筋头巴脑的好处,她就能六亲不认,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虽无众目睽睽,到底不好高声,她气得面目涨红,执伞的手却始终极稳,牢牢撑出一方肃静,不许风雪侵袭。

    “唉,你啊——”郭婉叹一声,目中有些许疼惜,想劝又不好劝,末了,只转首悄语:“且不说她,只说你。你可还好?”

第419章 好狠的心() 
绿漪愣了愣,旋即点头:“民女很好,夫人放心。”

    郭婉鼻尖儿一酸,低声道:“我方才骂了你,你莫往心里去,那都是给崔姑姑听的,她是我提前布下的一步棋,若无今日之事,她怕还不肯动。你只需知道,我方才所言并非真心话,就够了。”

    “夫人!”绿漪眼圈儿红了,泪意上涌,又生生逼回去:“这本就是民女当做的,便夫人不说,民女只听您的声气儿,便知道您要做什么,自会陪着夫人演这出戏。再者说,那账上亏空又大,民女又查不出原委来,实是有负夫人重托,夫人生气也是该当的。”

    语至最后,一脸泫然,几欲垂泪:“民女又岂是那一等糊涂人?夫人这才走了多半年,就不把民女当自己人了么?”

    见她真伤了心,郭婉亦有些动容,只恨在旁人眼皮子底下,纵使无人处,亦不能露了行迹。

    “我就这么一说,若不是信得过你,我就不会叫你这时候进京了。”她柔声道,侧眸看着绿漪,神情温暖:“若这世上只一人得信,那人必是你。至于那笔账目,那也不怨你。我那时候正在和……”

    她忽尔息声,盈盈双眸望伞外清寂雪野,白絮当空,兀自迎风乱舞。

    “……那时候,我正与殿下往来着。”她启唇,呵气成霜,淡白的烟雾,飞快消散于漫天琼瑶。

    她叹了一口气:“这是我自己没上心,才出了这等大纰漏,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自责。方才那些重话,仍旧是说给崔姑姑听的。”

    她笑了笑,凉薄地,眉眼被白灿灿四野映得剔透:“总之,你很不必自责,这皆是我的错儿。”

    这一席话,直叫绿漪心肺皆暖,先道声不敢,又微哽道:“谢夫人信重。”

    见她终于转过来,郭婉心下亦宽,絮絮与她述及旁事,旧主仆互诉别情,正说到感怀处,身后忽响起脚步声。

    很重的脚步声,似是那行路之人,正用力一脚一脚,踩进雪地。

    郭婉于是伫足,目中是一缕了然的笑。

    这就是方才那一角银子之功了,崔玉英故意加重脚步,就是在提醒郭婉,有人来了,可暂停私语。

    真是个好奴婢。

    她转过身,果见崔玉英领着个穿灰布棉衣、披观音兜的妇人,踏雪而来。

    “奴婢把贾嫂子领来了。”行至郭婉近前,崔玉英便停了步,面无表情地屈膝,鼻尖微红,额角见汗。

    郭婉笑容温软:“有劳姑姑,您辛苦了,还请先下去歇着,再叫珍珠并玛瑙两个远远跟着听用,容我与贾妈妈说些帖己话。”

    说话间,又递去一角银,比方才那块大些,亮锃锃地,看成色,不比官银差多少。

    崔玉英的眼底,跃动起一星贪婪的火花,恭应声是,接过银子,转身退下,走得那叫一个利落。

    “绿漪,你也先退下。”郭婉又道,望向不远处的游廊:“你便去那里站一站,雪大得很。”

    绿漪应了,淡淡地扫一眼旁立的妇人。

    那妇人面色黧黑,发上只插一枚银簪,低头缩手,两个脚像没地方放,一眼看去,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人。

    装得倒挺像。

    绿漪目露嫌恶,转头望向郭婉,将伞柄递过去,在她手上轻轻一捏:“谢夫人厚爱,民女就去那廊子下头站着,夫人若有事儿,唤民女便是。”

    这话明暗两重意思,郭婉听懂了,心下生出些暖意来,向她一笑:“你放心去吧。”

    绿漪蹲身告退,径去廊下避雪,郭婉执起竹伞,漫步向前,贾妈妈低头跟上。

    “说吧,你拼了命也要混进来见我,所为何事?”郭婉淡声道,目视前方。

    语方落,忽地一阵大风,雪片飞卷,伞面儿上“扑落落”一阵乱响。

    贾妈妈的声音,便在这大风与疾雪中,幽幽响起:“夫人真是好狠的心。”

    很柔婉的女声,与其容貌并不相衬。

    她微微抬头,黑漆漆一张脸,也不知拿什么东西抹的,教人根本瞧不清五官,只一双眼却亮得怕人。

    平素,这双眼睛总是带着精明自负,而这一刻,却是满满怨毒。

    这贾妈妈,正是明心乔装。

    方才,绿漪悄悄递予郭婉的那张字条儿,便写着此事,否则,郭婉也不会特意挑了此处说话,避人耳目。

    “贾妈妈,我听不懂你的话。”郭婉浅笑四顾。

    观雪亭早在身后,眼前唯有芜阔的一片平地,无花无树。

    她略转首,遥见珍珠与玛瑙二人,各撑着红布油伞远远跟着,并不近前。

    她停下脚步。

    此地清静,正好说话。

    明心直勾勾盯着郭婉,涂黑了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唯一双眼,锋芒毕露。

    从前的她,绝不敢这样看郭婉,因为有所图。

    而今,图穷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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