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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5章 五湖盟再现
丁如山看着丁野，不明白儿子到底怎么了。
似乎从好几年前开始，丁野就喜欢有话直说，即便是攸关到丁家生死存亡的问题，他也总是直言不讳，而且能够一语中的。
此刻的丁野却是忧心忡忡的模样，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就好像那酒杯里不是三年陈的双蒸酒，而是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清水。
“丁野，有什么心事？”丁如山问道。
在丁如山看来，儿子如今正是chūn风得意的时候，原不该有什么忧虑。他暗自猜测，难道是跟颐清公主两口子拌嘴了不成？
丁野没有立刻应声，而是想了片刻才道：“父亲，我跟你打听一件旧闻。”
“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丁如山不以为意的道。
“大正八年四月末五月初，宫中似乎发生了一些事。父亲知道是什么事吗？”丁野问道。
丁如山微微一愣，大正八年也就是三十一年前了，当时他还不满二十岁，和丁野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刚刚进入军中，正是青chūn英勇之时。
略一回想，丁如山的脸sè凝重起来，低声问道：“你打听这种事做什么？”
“自然是有原因的。”丁野当然不会把凌公公的事情说出来，却也不愿意欺瞒父亲。
见丁野的目光诚恳，丁如山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许久之后他举起杯来一饮而尽，这才道：“此事你若是不提，只怕全天下都忘记了，连我也都快忘记了。”
丁野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天下都淡忘了这件事。问丁如山之前他特地去了国子监，连那里浩如烟海的藏书中都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大正八年四五月间的描写。
这段rì子好像被从苍龙皇朝的历史上抹去了，似乎那个时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可越是如此，丁野就越知道这里面藏着巨大的蹊跷。
按理说此事和丁野没什么直接关系，凌公公虽然有恩。却也是利用在先，若是丁野执意为他报仇倒是有些矫情了。
可丁野却必须搞清楚这件事，他能隐约看见大正皇帝那只看不见的手了。身为一只棋子，他一直想要替自己替家族摆脱被cāo纵被玩弄的命运，既然如此就必须看清楚那只cāo弄棋盘的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而大正八年的那些事。应该就是拨开迷雾的关键。
丁如山又饮了一杯，这才淡淡的道：“那一年的四五月之间，宫中发生了一些血案，很多人的人头落地，血流成河。可以说，当rì在宫中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小型的京都巨变。只不过死的都是宫里的妃嫔太监。”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丁野却能想象到那个场面。
“死人的原因是什么？”丁野问道。
“是因为陛下宠幸的贤妃暴毙，连带着即将临盆的孩子也胎死腹中。由此引发了雷霆震怒，厂卫出动人手将牵连在内的十五个妃嫔和一百二十五个宫女太监统统杀死！”丁如山道，“当时你祖父正是御林军的统帅。奉命看守宫门不准任何人出入，所以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贤妃暴毙的凶手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丁野又问。
丁如山摇摇头：“谁也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所有的妃嫔都不肯招供，宫女太监更是全都一问三不知。结果陛下一怒之下，把有嫌疑的人统统杀死。后宫几乎为之一空！”
“好狠毒啊。”丁野暗自心道。
在他心中自然有对此案的猜测，更是隐约知道凶手到底是何人。只是整件事缺少一条线索串联起来，让他总是感觉到缺了一点什么东西。
丁如山叹口气又道：“此事也算是陛下的私事。虽然事情闹得很大，最后却是不了了之，想必是当中有很多事情无法宣之于口。后来的史书上，对这件事也完全不提，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件事发生。”
“不过此事之后，陛下有好几年没有纳妃。后来还是群臣为了国家社稷着想，苦苦劝谏。这才有了后来的妃嫔，有了今rì的那些皇子皇女。”丁如山道。
丁野想着凌公公rì记里的大正皇帝，为了修炼先天功似乎什么都可以抛弃，倒是可以理解他数年不纳妃嫔之事。此人的心志之坚，心肠之狠，心思之yīn险还真是世间罕见，难怪能登上帝王宝座笑傲天下！
此事的详细之处丁如山显然也不知道，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父子两人便就说些闲话，吃些闲酒，丁野不提缘由，丁如山便也不问。
回到房间，楚楚早就打好了洗脚的热水，怯生生的服侍着丁野洗漱完毕，便要离开。
“你去哪里？”丁野一把揽住楚楚的纤腰问道。
楚楚的俏脸一红，低声道：“少爷你跟公主已经……”
丁野抬手封住她的嘴巴道：“你不敢跟公主抢男人？”
楚楚垂着头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能和公主相比。”
“在我心里，你可早就不是什么婢女了。”丁野笑道，“再说公主也没想和你抢啊，她早就知道你了！”
“啊？”楚楚吓了一跳，明媚的大眼睛里全都是惊愕。
“放心，我rì后就算娶了公主，也不会亏待咱们小楚楚的。”丁野轻柔的抚摸着楚楚的秀发，将她放倒在卧榻上。
锦被叠浪，红烛映暖，一宵chūn风之后，楚楚沉沉睡着了。丁野却是难以入眠，披着衣服走出房间，来到花园之中。
一轮皓月当空，丁野望着月光，只觉得那月光就如同大正皇帝的手，辉映着天，笼罩着地，只要你生活在这世间，就逃不脱这光的束缚。
他想到了凌公公rì记的最后一页，那是七天前落笔写下的。
“他的先天功就要大成，我该做点什么？”
丁野知道，那天光明塔上的熊熊大火和凌公公的坠塔一定跟先天功有直接的关系。可究竟是凌公公窥破了一切，终于决定向大正皇帝复仇，还是有另外的原因呢？
丁野想不通也猜不透，干脆就不去想了。只是先天功三个字压在心头，有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抬头望月，月光越发的鲜亮，照亮每一处角落，也照的黑夜越发凄凉！
一转眼，京都进入了夏rì，七月初的京都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开端，每一棵树上都趴着一只被热晕的知了，不停的“吱吱”乱叫，惹得人心烦意乱。
弄chūn楼是京都有名的风月场所，一向都是王孙公子光顾之地，今rì却迎来了几个奇怪的客人。
后花园依山伴水的凉亭之中，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正襟危坐，饶是这天气热浪袭人，他那厚厚的黑袍却依然包裹在身上，天知道会捂出多少汗水来！
另外两人一左一右陪在他身旁，一个是略带几分风流样子的中年公子，轻轻摇着一把羽扇。若非他的眉目之间有几道皱纹，想必也是一位帅气大叔，可惜如今却只能看得见满脸的郁郁之sè。
另外一个则是神态威严的老者，他一口口的喝着闷酒，三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坐着，简直就像是三根木头桩子，让一旁陪着的几个姑娘心里暗骂不已。
正在姑娘们百无聊赖几乎要被热昏头的时候，有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走进来，他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
“遵命！”姑娘们如蒙大赦，不迭的逃离这三个木头桩子，恨不得rì后再也不要见到他们。
等姑娘们全都离开，山羊胡走进凉亭笑道：“让三位久等了。”
“十三爷呢？”公子模样的中年人问道，“他会不会见我们？”
不等山羊胡答话，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来。
“我已经到了！”
凉亭中本来如同木头一般的三人同时吃了一惊，黑袍人眼中jīng光一闪，抬头看去。
“不要找了，我在这里。”一只白玉般的手掌轻轻拍在黑袍人的肩膀，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锦衣的贵公子来。
黑袍人浑身一凛，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要知道他乃是虚境强者，竟然被人无声无息的靠近背后却不知道。此人若是想要出手对付他，那他的脑袋现在一定已经不在了！
中年公子和威严老者也目瞪口呆的看向贵公子，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年轻人居然强大到如此地步！
“法境？”黑袍人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脑袋也不敢扭过去看，只是吐出两个字来。
“什么境不境的……哈哈哈，五湖散人，柳致远和极光上人，你们的名字我听过富贵说过好多次了。今rì一见，果然都是英雄啊！”贵公子的手轻轻一晃，松开黑袍人的肩膀，再下一刻他已经坐下来了。
没有人能的清他的动作，黑袍人穿的再厚也没流过一滴汗，此刻却是冷汗直冒，双眼不敢直视对方。
贵公子却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你们如今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五湖盟更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今rì我邀请你们到京都来，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的意思？”
一现身就显露出绝顶武道，一开口就是开门见山，贵公子浑身释放出一股令人惊骇的霸道气势，竟然和那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大正皇帝颇有几分类似！
这位十三爷，到底是什么人？
第0326章 十三皇子
弄chūn楼的后花园里一片静寂，只有知了发出“唧唧喳喳”的声音，凉亭里除了那位神情自若的贵公子之外，其他三人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还是山羊胡打破了沉默，笑嘻嘻的道：“几位，你们的面前似乎也没别的选择了。跟着十三爷，rì后便是开国元勋，若是不跟，恐怕你们连京都都走不出去呢！”
三人面sè难看到了极点，尤其是黑袍人五湖散人，他怎么说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强者，可在贵公子的面前竟然连一丝气息也不敢释放出来。
就好像他的面前横亘着一座大山，自己却要拿着一块石头跟大山叫嚣，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来京都之前，五湖散人以为自己奇货可居。毕竟他是虚境强者，柳致远和极光上人都是胎境巅峰的高手，在苍龙皇朝的许多地方也藏着数千忠心耿耿的死士。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势力，谁想要招揽他都需要出一个好价钱！
可现在五湖散人才发现自己搞错了，他要谈价的人根本就高高在上，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不容置疑。
“这到底是法境带来的强势，还是皇族子弟天生的傲慢呢？”五湖散人搞不懂，他只知道此刻若是摇头的话，他的小命也就到此为止了。
“十三爷……不，十三皇子！在下五湖散人，本是江湖上一个游侠儿，今rì能拜入皇子门下，荣幸之至！”心思飞转，只不过片刻之间五湖散人就做出了明智的决定。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双膝一曲，“噗通”跪了下来。
柳致远和极光上人早就傻眼，这时候也来不及思索，有样学样的跟着五湖散人一起跪下了。
贵公子十三爷，自然就是十三皇子明英烈了！
这位皇子年纪轻。平rì里很少露面。在朝臣们的眼中，最有资格竞争皇位的是城府深沉的四皇子和温厚贤明的八皇子。可若是他们知道明英烈竟然年纪如此轻便拥有法境修为，又会怎么想？
二十几岁的年纪踏入法境，江湖上几乎是绝无仅有，放眼武道历史上。这份天赋也可以排入前几名。
可这样一个天纵奇才，竟然从来没有在他人面前显露过实力，这份城府只怕比他的四哥都不遑多让啊！
十三皇子眼中现出一抹笑意：“好了，也不用如此大礼。有什么礼数，rì后等我登基再说，快起来！”
五湖散人三人站起身来，再度坐下的时候屁股却不敢完全坐实。
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十三皇子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武道修为，都远远在他们之上。这样的人简直可以用人中龙凤来形容，跟随他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说说看你们五湖盟现在的情形。”十三皇子拈起桌上一颗荔枝，轻轻剥掉外皮道。
五湖散人不敢怠慢，便将五湖盟如今的情形一一说来。
“……大致的情形就是这样了。自从上一次举旗失败元气大伤。我们都在等待时机。这一次归顺十三皇子，五湖盟必定尽心竭力，听从调遣。”五湖散人说了小半个时辰才介绍完毕，最后还不忘表一下忠心。
十三皇子一笑：“没想到你们还拥有不小的实力，也好，这样一来倒是省了我不少的心思。富贵。等会你支取一百万两银子给他们。”
“这么多！”五湖散人三人都是眼睛一亮。上一次造反惨败，非但没把田财神等人手里的银子捞到手，反倒折损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如今的五湖盟虚弱无比。虽然一百万两跟之前动辄千万的财富比不了，却不啻于雪中送炭。
“这只是第一笔资金。我给你们半年时间，尽量的招募江湖上的好手，扩充力量。”十三皇子道，“需要银子就随时开口，只要你们的实力足够强。银子不是问题！”
“多谢十三皇子！”三人感激涕零，真有一种彻底膜拜的感觉。
等五湖散人三个退下去。凉亭里只剩下十三皇子和管家富贵。
“殿下，我们手头的银子不多了，需要尽快的收一些帐回来。”富贵眯着眼睛道。
“近来正是用银子的时候，让各地的生意多交一些帐。还有那些官员，问问他们想不想升官，明码标价替他们办！”十三皇子又剥了一颗荔枝。在对于水果的喜爱上，他居然跟大正皇帝有同样的癖好。
“这样好吗？”富贵有些迟疑，“四爷八爷近来又有动静了，朝廷里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们，我们正好隔山观虎斗。”
十三皇子淡淡的扫了富贵一眼：“如果我们不能成为一头虎，就算 他们两头虎两败俱伤，那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富贵一怔，忙点头道：“皇子说的是！”
“我们暗中筹备了多年，该是一鸣惊人的时候了。”十三皇子笑起来，“让四哥和八哥先斗，然后我一口一个，把他们都咬死！”
“可是陛下那边要怎么交代？”富贵又问道。
十三皇子露出傲然的笑意：“父皇从我四岁时就教我先天功，这可是其他兄弟都没有的待遇。你以为父皇为什么这样做？”
富贵的眼睛亮了：“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放心去做！”十三皇子胸有成竹的道，“当我一鸣惊人之时，就是众望所归之rì！”
京都一条巷口摆着个茶摊，摊主是个六十几岁的大娘。
凉茶一个铜板一杯，在这炎炎夏rì里若是能喝上一杯凉茶再歇歇脚，也算是一种享受。
午后的艳阳尤为毒辣，阳光照得大街上一片白茫茫的，若非有什么要紧事，很少有人会在外面走。
好在这条巷口有几棵大槐树，枝繁叶茂铺下一片yīn影，让茶摊附近很是沁凉。
几个闲人坐在茶摊里聊天喝茶，大娘 在一旁殷切的端茶送水，好不忙碌。
一阵脚步声从巷子里传出来，走出个中年公子。他手中的折扇不停扇着，眉宇间却难掩一丝的yīn郁之气。
走出巷口望见茶摊，中年公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来，对大娘招手道：“给我来一杯凉茶。”
“请客官稍等，马上就来！”大娘口中应着，目光快速无比的从此人的脸上掠过，眼底也同时闪过一丝的异sè。
凉茶很快送到，茶水清甜应该是加了冰糖。中年公子喝了一口，便颔首道：“味道不错。”
“客官喜欢就多喝几杯，算我请的。”大娘擦着旁边的桌子，口中笑道。
“那怎么好意思。”中年公子也不多话，自顾自喝过了凉茶，丢下一个铜板便离开了。
等他走远，大娘走到堆放茶具的小摊上，一边清洗着茶具，一边拉开一个小抽屉。
抽屉里有一叠白纸，上面勾勒着各种人像。大娘轻轻翻动，眼前很快就现出一副画像来。
这画像上的男人带着几分儒雅气息，竟然和方才那中年公子有七八分的相似。
而在画像之下有一行红字，上面写道：柳致远，五湖盟叛党重要人物，赏格一万两！
大娘面sè不变，只是随手抓了一块糖果丢给树下玩耍的小孩子，让他送个口信给某某巷的一个客官，让那人快点把欠的茶钱给付清。
小孩子去了某某巷之后，一条消息立刻在京都的yīn暗角落散开，而丁野的案头也很快就送上了重要的情报。
“柳致远出现在京都？”丁野微皱眉头，“他跑到京都来做什么，莫非又要造反？”
“应该不可能……五湖盟经过上一次打击之后几乎已经土崩瓦解，剩下的人只怕不足两千。就凭这么几个人想在京都搅风搅雨那简直就是找死！”薛贵道。
薛贵如今掌管着丁野的情报系统，靠着雄厚的资金支持，他的耳目探子遍布整个京都。至少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获得情报的速度超过了经营多年的厂卫和锦衣卫。
“那他来干嘛……难道洗心革面，打算从此在京都长住吗？”丁野冷哼一声，“让敢死队去一趟，把他擒回来审问。”
薛贵却是摇头道：“大人，我看不用急着打草惊蛇。如今只发现了柳致远一个人，五湖散人还没有露头。我看还是等一等，最好来一个一网打尽！”
“也好……”丁野并没有放在心上，“你看着办。”
薛贵点点头，又拿出几份情报道：“大人，瀛洲那边也有消息来了。胡九指和许鸣已经站稳了脚跟，他们的地盘已经扩张到了十二座城，击杀了三个国主俘虏四个。现在已经有二十几个国主承认他们的地位，也愿意跟我们通航。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一条航线这个月中旬就能开通。”
“很好……”丁野点点头，“不枉我派了那么多高手去瀛洲。”
“瀛洲是个聚宝盆，只要能牢牢抓在手中，每个月就有几十万两的收入。如果再加上石大勇和楚楚的生意，我们的资金应该无虞。”薛贵道，“大人之前的布局已经见了成效，光凭着这些收入，打造一支天下第一强兵的目标就不成问题了！”
“必须要有钱啊。有了银子才有人，才有力量。这年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