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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与小鱼精的三生三世:青痕札记-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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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轮一样的月轮,低低悬挂在月台之下,就连月桂树上的枝桠都瞧得十分真切呢。

夜阑如水,晚风拂起我的发丝与衣衫。我拎着裙角,猫着腰身,在头顶的花树间,小步小步,屏息往前挪着。

眼前,俨然已是太霄宫巍峨肃穆的重影。

才穿过一道水泊,突然间,整座幽冥殿仿佛叫月轮“腾地”燃亮,皎洁的月华下,数不清的仙娥和冥将正将我重重包围住。

我眼见走不脱,索性强忍着足下的痛楚,昂首疾步,一步一步往他的宝殿内挪着步。我每走一步,他们就往后退一步,就在我面前潮涌一般往后退去。

歧华,我知道你在殿内呢。

此刻,幽冥殿外跪了那么多呆头呆脑的家伙,那些一脸寒霜的冥将正将整座云端围得水泄不通,就连那些平素最是小心仔细的仙娥,一个个都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青痕原本是想趁乱趁夜偷偷瞧一眼你再走。

虽然我不会腾云驾雾,不过我有你给我的粉色鱼筋,我可以将它缠在那些花树上,顺着鱼筋往下滑溜,沿着那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云阶,一层一层往下挪移。等到鱼筋不及,再换一处花树,周而复始,直至步下云端之末。

飞檐压云,玉阶接云,清冷的月华,在那些冥将的盔甲与法器上,折出一道一道冰冷刺眼的寒光。

未及我攀上宝殿前的最后一级长阶,身后,已然黑压压跪了一大片去。

我歪着小小的腰身,翘首望向宫阙的最高处。彼处,一颗紫色的星子,正高挂于檐角,熠熠灼灼,像极他眼眸内的精光。

一位低眉敛目的黑衣冥将默立于大殿之外,只当没瞧见我一般。

几乎与此同时,周遭的云端尽头,响起了山呼一般的回响,那些人正扯直了脖颈朝他叫唤着。一声一声,响天动地,只震得那些长阶前的花树不停跟着摇曳。

“帝尊——”

“帝尊——”

……

一道暗沉华美的玄色身影,徐徐步出大殿,背负双手,瞧也不瞧我,只冷眼望向面前的众人。

他身后的黑衣冥将抬起一只手掌,但只见一束耀眼的电光扑面而至,还未等我眨下眼睫,小小的身躯已然跌落在他足下,倒好像我正在朝他跪拜一般。

我索性半坐在身下的长阶上,以手撑地,佯作是去瞧檐角的那颗星子,小脸上一副漫不经意的形容呢。装模作样瞧了半日,这才偷偷歪过脑袋,循着他的视线去瞧。

不过才瞧了一眼,登时支起身子,瞪大双眼再仔细往面前辨着。直至这一刻,青痕才瞧出一些端倪呢。

怪不得那些腾云驾雾的大小仙家从来都是自这条长阶往上觐见,原来整座幽冥殿外竟都是一道无影无形的结界,以天为界,以地为结,只此一条天梯可以自下拾阶而上,通往云海深处的宫阙。

耳畔的重声,一声声,不断绝。而他脸上的冷意也愈来愈甚,背负双手,睨一眼远处的那些个冥将。

但只见,千万道金光刹时间自那些全副铠甲的冥将掌间挥出,在万丈高空之上汇聚成金钟罩一般的物什,足有数个天地灵石的大小,徐徐自天而降,直奔那些云朵之上的众人而去。

飓风乍起,鼓起他的宽袍广袖,高大的身影却巍然不动,任凭眼前的天地为之变色。

惨叫声,叩拜声,不绝于耳。他的面庞之上,却始终瞧不见一丝波澜。

我早吓得抱住自个的脑袋,透过指尖的细缝偷眼窥去,阴霾密布的云朵之上,那道金钟罩已经愈逼愈近了呢,刺得人都睁不开眼睛。

“帝尊饶命——”

“帝尊——”

一个接一个道行稍浅的家伙应声栽下云海,剩下的那些个,却依旧死不悔改地俯首跪着,好像瞧不见自个头顶的灭顶之灾。跪在最前面的那一个,青痕最是眼熟不过,脑袋上分明还长了两只奇丑无比的犄角呢。

莫颜不知又自何处突然冒出来,轻轻跪倒在我身旁的长阶上,低低朝他道:“帝尊。”

他挑眉道:“一共多少人?”

“禀帝尊,算上方才毙命的,一共二千八百九十一人。”

“好。既然他们找死,就送他们上路。”

“是。”

“帝尊。”

“嗯?”

“属下方才瞧见……东海龙王敖广好像也在其列。”

“哦?”

我一个骨碌爬起身,一眨不眨地仰头瞧着他的反应。

他正在笑呢,低头朝着足下的莫颜冷笑道:“怎么,是不是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莫颜即刻失色,弓身再拜道:“莫颜遵命。”

我心内几乎要乐出一朵花来,小脸上满是抑都抑不住的得意,一只小手假意捂着半个嘴巴,格格轻笑出声。

才笑了一声呢,脑后蓦地又传出一阵隐隐的响动。

是那些负责把守天门的冥将,一个个手执法器,一步一步,沿着那条迢迢的云梯,随在一位白衣神女面前且行且退。

瑶英公主。

他淡淡命道:“带她下去。”

我以为他说的是她,没成想,那些仙娥竟笔直奔我而来,一道又一道的仙索先将我牢牢缚住,再缓缓往碧霄宫的方向移去。

“瑶英拜见帝尊。”

“帝尊——”

……

身后,果真传出她的柔声,一声一声,仿佛悲伤之极,重重砸落于人心上。

果不其然,青痕的心口处又传出一股熟悉的尖利之痛,我皱紧小脸,自那些愈缠愈紧的仙索中竭力回过小小的身子,翘首望向十步之遥处的形容。

她又在哭呢。

娇美的素颜之上,挂着一串又一串晶莹的泪珠,含泪望着头顶之上的他。雪白的衣衫,拂满了身下的玉阶,随风飘舞着,好像一朵摇摇欲堕的落花。

他一动不动,任凭她的指尖轻轻揪住他的衣角,一双深不可测的星眸中,瞧不出一丝嫌恶之意。

我没好气地扭过小脸,只当视而不见。

青痕即便要哭,也不要被人瞧见呢。

碧霄宫前,那些仙娥才要放下我,几只金色的凤凰鸟,低飞过我的身侧,其中一个,还特地歪过脖颈,引颈望着身后的我。

我故意探出小手去,自那些仙索中猛地往上一跃,神气活现地就往那些神鸟的尾翼抓去,一面还格格怪笑着,笑得极其大声呢。

那些大鸟连声尖叫着,一个个怒目圆睁,向我鼓动着双翼,却又不敢俯身冲下来。

刹时间,竟又有数十只七彩羽翎的家伙朝我飞过来,一齐聚在我头顶处盘桓不去,叽叽喳喳吵得不行。我眼见它们一个个狼狈的模样,愈发笑得捂住自个的肚子,就连肌肤之内深陷下去的仙索竟也不觉得痛了。

这些个神鸟虽一个个生得大同小异,青痕一个一个逐一仔细瞧过去,却没有一个有那种矫情小性的傲慢模样。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仙娥似要上前拉我,满脸一本正经的形容,低头小声劝着:“青痕,休得胡闹。”

还未等我搭腔,她身后的那一个忙不迭地拽拽她衣袖,一面不住冲她使着眼色,一面还偷眼瞧着我的脸色急道:“姐姐你——”

“唉。”

“青痕,你好生在殿内呆着,小心叫帝尊责罚。”

“青痕……”

我只当听不见身后的呱噪之音,只管趴在碧霄宫的高台上,踮起小小的双足,望向远处的太霄宫阙。

天上电闪雷鸣,乌云滚滚,仿佛整座天地都在应和他方才的雷霆震怒。

青痕的眼睛都望得有些酸了呢,可是,除了殿外那些个仙娥与冥将,那条青玉铺就云蒸雾绕的甬道上瞧不见一丝动静。

我抬头再朝高台下的云海望去,身下云起云伏,深不可测。

虽说青痕过不去幽冥殿外的那道结界,天门内外,还有许多个冥将在把守,要在平日,任谁插翅也难飞呢。不过,既然眼下整座幽冥殿内这么热闹,青痕的身量又小,就连阴曹地府的奈何桥都叫我溜过号,或许我可以沿着长阶趁乱溜出那些冥将的眼鼻子跟前也说不定。此时再不溜,青痕恐怕就溜不掉了呢。

我攀在身前的玉石栏杆之上,费力地爬上去,再悄悄转过脑袋,身后那两扇殿门果真已被人轻轻阖上,分明是要将我禁足在碧霄宫的意思。

一道电闪应声劈下,生生映出我小小的身形。小手在头顶画了一道浅浅的弧线,挥出手心内的粉色物什,缠住面前的玉石栏杆。随着那根细细的鱼筋,一路溜下,不辨去路,只胡乱朝着云海深处堕去。

不过才跃下小半个碧霄宫,手心内的鱼筋已然到了尽处。

发丝叫耳畔的劲风吹得满脸都是,我吸一口气,费力地抱住自个面前的一方石柱。百步之外,已经可以瞧见太霄宫前的云阶了呢。我收了鱼筋,小心在手内又细细瞧了一遭,这才扬手再挥了出去,正好攀住云阶前的一株花树呢。

我心内窃喜,“刺溜”一下顺着秋千索一般的宝贝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条长阶,眼角余光偷偷睨着宝殿之前的动静,但,还未等我抱稳怀内的枝条,小小的身形已被人重重扯落,突然一个倒栽葱就往后堕去。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瞪大眼眸再往自个面前瞧去,青痕居然又回到碧霄宫前了呢。

眼前突然间有万千寒光闪过,那条仅存的鱼筋就这样眼睁睁在我面前碎成粉末。

我尖声叫着,一下一下,瞧见落下一段,我就跟着应声叫一句,挣扎着从地上一跃而起,想要去接那些残段,心内好比被人用刀绞过一般。

在我身后,原本深不见底的云雾一层一层散去,云层下,竟跪了一地的仙娥与冥将,稽首而拜,张皇失声。有几个仙娥,居然吓得花容失色当场抹起眼泪来了呢,又不敢大声哭,埋头藏在队列间,一个个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

“我等失职,求帝尊责罚。”

“求帝尊责罚——”

“帝尊饶命!”

……

“退下。”

“是。”

碧霄宫的月台上,只剩下他高大的身影,映着漫天的霞光,俊美得仿似天人。他原本就是天人,天地间至尊至贵的神祗,翻手生,覆手死,不过都在于他的一念间。

玄色的华服叫风鼓起,微微露出一角白色里衣,一张面孔似笑非笑,沉声向我道:“小鲤鱼,我的话你记不住是不是?”

青痕痛呢。

“我在问你话。”

“怎么,不敢抬头瞧我?”

“青痕不要回去!”

“你再说一次?”

“我说过,青痕有要紧的事要办呢!”

“无可救药的蠢物。”

可是,我不是蠢物,我是青痕呢!

歧华,我讨厌你叫我蠢物,我讨厌你喜欢旁人,我讨厌再瞧见那些女子。青痕最多只剩下一百年不到的光景,我才不要呆在此处,我要去找玄蛇精。

青痕已历经了三世,除了绮霞和那只笨鸟,只有他心内喜欢过我,虽然他不肯应承,可是青痕已经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呢。

青痕虽佯装满不在乎,可是我心内实际小气得紧呢。就连师傅和赤霞都舍不得青痕死,我不过是叫了一句你的名字,你就任凭天地灵石将我砸成肉饼。白水假意要救我,你都不肯叫那些冥将让灵石堕得慢些,生怕灵石堕得慢些伤了你心内喜欢的女子。

我要先去赤霞那里拿回我的札记,再去不周山找玄蛇精。

青痕想要去告诉他,青痕不是没心没肺的妖孽,青痕的心内也难过,青痕瞧见他去补天柱,心内也难过得紧呢。那只笨鸟已经死了,如果我再不赶去不周山,万一他的大限也到了,青痕就再也瞧不见他了。

“小鲤鱼,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我埋着脑袋,小脸几乎贴到了地上,悄悄用衣袖不著痕迹地蹭掉那些湿漉漉的印迹,这才自地上支起小小的腰身,仰头望向他。

“歧——青痕一办完要紧的事就回来好不好?”

“帝尊,青痕再不敢了!”

“我不想死呢!”

“你叫我什么?”

我强忍着胸口处的痛楚,歪头歪脑地瞧着他,小脸上满是巴结逢迎之色,干巴巴地朝他咧着嘴。

他似乎又笑了一下,一脸的浅淡寻常之意,低头瞧着足下的我。

可是方才,我被那些仙娥强行自树上拖下来,一只衣袖都被扯烂了呢。细细的肌肤之上,生生印着先前叫那些仙索勒下的伤痕,一道一道,像极了一条又一条丑陋之极的毛虫。

“你方才叫我什么?”

“青痕不是最怕死么?再叫一遍我听听?”

我仰着小脸,仔细打量着他脸上的形容。

他缓步步下玉阶,行至我跟前,再慢慢矮下身子,长指抚过我的脸侧,一双星眸内带笑,挑眉接过我的视线。

不知为何,他明明是一脸笑意呢,可是我竟被他吓得一连吞了好几口口水,随着他的指腹,小脸上拂过一道一道刺痛,带着些许麻痒,仿似是宠溺,又仿似是凌迟。

“嗯?”

我在他手内冷不丁又打了个寒颤,飞快地瞧一眼自个的头顶,生怕凭空再降下什么天地灵石之类的巨祸。

之前在轩辕山,青痕已经被砸成过肉泥之状,歧华,你是要我像白水一样叫你“帝尊”么?可是青痕心内明明讨厌得紧呢。

“小鲤鱼?”

我死命攥着自个手心内刚被我抢下的那最后一截粉色残余,绷着小脸,嘴巴几乎被我抿成了一条再小不过的缝隙。心内明明怕得要死,只扭头假装去瞧远处的天穹,死活不肯应。

青玉铺就的偌大广场上,一双人足早已自动打回原形,变回那只丑陋不堪的尾巴,半掩在粉色的衣角下,叫那些冰冷的玉石咯得我生疼呢。

隔了许久,彼处,忽然再传来熟悉的暖意,是他的长指,正一下一下轻轻抚过我脑后的发丝,淡淡命道:“来人——”

“是。”

“送她出天门。”

“是。”

话音未落,人已大步扬长而去。我故意不去瞧他,只管低头细细数着我自个身上的那些个勒痕。

等到再弯下小小的腰身,偷偷斜眼去瞧,远近的重楼宝殿间只余下云蒸霞蔚。

连天的宫阙映着初升的云霞,一眼望不到尽处,云梯漫漫,玉宇森严,如此辽阔,又如此寂寥。

第二章 执意为妖

眼前,又已是冰河如练。

头顶的银条在寒风中轻摆,远近的山峦仿似一夜间白头。我低头望着自个身下的冻水,迟疑了许久,都拿不定主意呢。

小手再探进怀内,摸出那包鼓鼓囊囊的物什,将小脸凑到跟前,恨不能将整副脑袋都埋进那些花瓣中间去。

青痕的粉色鱼筋只剩下袖袋内的一截残段,两者的香气虽不完全相类,那副清浅素淡的气息,却如出一辙。

可是,如果我纵身入水,这些花瓣势必要被水流浸泡,直至腐败。

绮霞给我的鱼皮口袋虽小,倒可以防水,可是它和那本札记一道,现都在赤霞手内。我如果此时赶去九仙山,万一玄蛇精等不及我再回来呢。如果我带着这些花瓣同行,不出一日,非但花心内的香气无存,再过几日,恐怕就连花瓣也要一并变色。

青痕原先只顾藏了这么些个宝贝,竟忘了再想周全些,说不定幽冥殿内还有其他什么宝物,既可以让我随身带着,也不会如此娇气呢。

远处,即是两条水道的岔路口,可是青痕并不认得路呢。我偷偷转过身去,冲着身后的密林间猛地一声大叫。

“莫颜,我瞧见你了呢!”

一面叫,一面弯下身子,歪头朝那些枝桠的深处探头探脑地瞧着。

果不其然,一副黑色的瘦长身影应声从那些银装素裹的枝条间步出,瞧也不瞧我,缓步行至我跟前。

我歪过脑袋,讨好地朝他仰头一笑:“莫颜,你可以带着青痕腾云驾雾么?”

他面无表情地瞧我一眼,冷声应道:“帝尊有谕,莫颜此行只负责护送青痕至此处,余下的路,青痕自个选吧。”

“可是青痕并不认得路呢!”

“青痕想往何处?”

“莫颜,你认得去不周山和九仙山的路么?”

“在下只认得去九仙山的路。”

“青痕要现在就去么?”

我往后挪了一小步,心内挣扎不已,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张小脸上急得红一道白一道,火烧火燎一般。

“莫颜告辞,青痕自个好自为之。”

“你是小气鬼呢!”

可是他竟理也不理我,冷着眉目,就在我眼前踏上一朵筋斗云,徐徐飞向头顶的苍穹。

我心内气得不行,顾不得足下的干涸之痛,一面用力顿着足,一面往他足下的云朵方向尖声啐着。

“小气鬼——”

“你就是小气鬼呢!”

才叫了数声,远处山巅之上的日头竟好像也听见了我的高声一般,硬生生又往下堕了数堕,眼见着就要沉下山阴去。

我用力将自个手内的布囊系紧,一股脑再塞回胸口的衣袋内,想也不想,即一头扎进身下的大河深处,奋力往前游着。

不过才游了百十步,忍不住又浮出水面,自怀内小心翼翼地掏出已然湿透的布囊,一脸心疼地低头瞧去。才瞧了一眼呢,手内的布囊竟然凭空脱了手,好像自个平白生了双翅一样,缓缓往半空中升去。

我目瞪口呆地束手瞧着它。

原来,它倒不是凭空生出双翅呢,只不过,正被一条细细的银丝勾着,银丝的尽头,竟是一根白玉一般晶莹的鱼竿。

而那位正襟危坐在山崖之上的垂钓人,正头戴斗笠,足蹬木屐,一副好整以暇地模样,慢悠悠地收着他手内的鱼线呢。一面收着,一面口中还啧啧出声,倒好像他鱼钩所勾的,不是青痕的布囊,而是他在水下刚钓上钩的一尾渔利。

帽檐故意压得极低,遮去了大半个脸去。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青痕似在哪里闻过呢。

我只得再摆一下水中的鱼尾,费力地绕至他的身侧,歪过小小的腰身,仔细再往斗笠内窥去。

他正在笑呢,对着自个指间的布囊笑得似要喘不过气来。

“鲤鱼精,这就是你的手艺?!”

“啧啧啧,瞧这活计做的。”

“我说,这针脚你当真是睁着眼睛缝出来的么?怎么在我看来,倒像是你闭着眼睛缝的呢?歪歪扭扭,长短不一,啧啧啧,某人的脸面真是被你丢尽了!”

我猛地支起耳朵,再往水上浮了浮,圆睁着一双溜圆的眼眸瞪着他。

山风,拂过寂寂的河谷,西天的落日好像血一样鲜红。

暮霭沉沉间,他的衣袂鼓得仿似春日枝头翻飞的梨雪,自座下的山石上长身立起。长手长脚,第二章 执意为妖

傲然玉立在山崖高处,一只长臂缓缓掀去斗笠,朝我转过半张面孔。

“怎么,不认得我了?”

他竟是玉帝帝尊呢。

我惊得一个激灵,再骨碌碌转下眼眸,握紧自个身前的一缕发丝,昂首瞧着他,一时打不定主意该不该招呼他。

“咦,这又是什么劳什子?”

“啧啧啧,什么东西香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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