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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男宠三千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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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叹,“给你卖身契,让你和如歌一同去田庄,是让你们好生过日子,可不是弃你不顾。”我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我这般大度的人了。

“我并不喜欢如歌!”千澜闷声道。

我略略吃惊,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遂干咳一声,“可你、你与她……”

千澜将面孔埋在枕头下,瓮声道:“那日是她对我下药了,我、我迷糊中将她当成、当成大人您了……”

“胡说什么!”我突然站起身。梅念远似有意若无意地瞥了我一眼。

“千澜没有胡说,千澜只喜欢侍奉大人。那日如歌故意用了大人常用的熏香在衣服上,千澜才、才将她当作了大人……”

“如歌是女人,本官是男人!”我撇清道。

“千澜生死都是大人的人,为了大人,千澜宁愿断袖!”

我的言语都堵在了嗓子眼,此时已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梅念远举袖掩唇干咳一声,遂抬目盯着屋顶的梁柱看。

见我不说话,千澜从枕头上爬起来,两手拉住我,澄澈的眼眸望着我,“大人还要赶我走么?”

我与他的眼眸对视,晕乎乎便道:“你好生休养,既然不想去田庄,那就待在府上。”

最后,在我的授意下,梅念远收回了千澜和如歌的卖身契,继续留二人在府上。千澜不愿离我,如歌不愿离千澜,我只好由他们去。这恐怕是五年来唯一一桩府上男宠偷情而不被处罚的案例。我让梅念远低调处理,不要声张。

然而本官做的好事顷刻间传不了千里,却足以传遍整个府邸。诸男宠都知道了千澜一事,也都认识到了千澜不同寻常的地位。我颇忧愁,此事势必会使千澜成为众矢之的。待他身体恢复后,便时时唤他在身边伺候。

近来朝事较闲,下朝后,我一般去门下省晃荡几圈后就回家,反正那里大小事都有平章事处理,我挂着闲职吃喝玩乐也颇逍遥。

回府后,我时常钻进书房,躺在舒适的倾斜小榻上看闲书,吃着千澜洗来的果子,常常这么睡过去,午饭时,千澜再将我唤醒。当然,用饭时,千澜也是不离我左右,给我夹个菜,剔个刺什么的。看着他俊秀的脸,我的饭量也渐渐上去了,补足了前些时憔悴下去的体态。

可是啊,好景不长。

老狐狸龙袍一挥,杏园设宴。我以俸禄被扣、家贫屋漏、无以衣为等等为名,称假在家,老狐狸不允,称我若不出席杏园宴,俸禄恢复之期再延迟三月。

府中老小痛哭,抱着我大腿,皆道:大人再不从了吾皇,吾等皆饿死矣!

我仰天长叹,只得让梅念远替我找身像样的衣衫,去应付杏园的朱门酒肉臭。

临去时,千澜追出府门,万般不忍地含泪道:“大人,切勿为五斗米折腰,身许权贵……”

我点点头,再瞧瞧自己身上一袭寒士青衫,亦是万般感慨,终究是千澜懂得怜惜本官。

巷子前的贩夫走卒,纷纷对本官投来异样的目光。

——“看吧,侍郎府没落成这般,真是可叹!”

——“为了养家糊口,顾断袖要重出江湖了!”

杏园赴宴,本官失宠

我从轿子里钻出来后,在占地三十顷的皇家禁苑——芙蓉园前被拦住了,禁卫对我寒碜的轿子和衣衫打量几眼,不放行。

我慢吞吞从怀里摸来摸去,既没摸出官牒,也没摸出邀请礼帖,只得赔笑道:“军爷,我是受邀的官员,今日出得匆忙,忘带帖子了,您看——”

禁卫官再打量我几眼,从鼻子里哼哼,“今日圣上设宴,只有京官才可列席,阁下若是地方上的九品七品,奉劝阁下打道回府。”

我继续涎着脸笑,“军爷,我真真切切是京官,正三品。”

禁卫官脸皮一抽搐,想笑又忍住,忍得极为辛苦。他身后几名小禁卫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一个个捧着肚子指着我笑得喘不过气来。我看他们这么辛苦,只得等他们一一笑完。

“唉哟妈嘢,这寒酸是正三品,笑死小爷了!”

“老弟,你见过称呼咱们头儿为军爷的正三品么?”

“啊哈哈!”

“哇哈哈!”

我摸着下巴,侧身瞧见我的几个轿夫纷纷躲到阴影中,生怕被我连累受嘲笑,脸上一个个写着“这寒酸跟我们不是一路”的表情。

禁卫官咳嗽一声,肃然对我道:“边去!不要挡了朝廷大员的道!”

我只得走到一边,蹲在石狮子下。从袖子里摸出折扇打开,一边摇扇子一边数着地上的蚂蚁。

“顾侍郎?”就在我数蚂蚁数得快睡着时,一个耳熟的声音响在头顶。

我吸了吸口水,忙抬头看去,看清来人时,我一屁股坐到了石狮子脚趾上,忙拿扇子遮脸。

“咳,顾大人,为何在这里纳凉?”谢沉砚一张清颜凑过来,看着我不解。

我将折扇移开一角,“谢御史,朝纲未有写明不可在石狮子下纳凉吧?”

谢沉砚一愣,“未有。”

我再将折扇移开一个角,“就是说,谢御史不会为石狮子弹劾本官?”

“不会。”谢沉砚脸上有些了然,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放下心来,这才慢悠悠起身,对他做了个请入园的手势,“我在此等候谢御史已久。”

“等我?”他脸上迷惑,却让我先行。

“谢御史请!”我谦逊万分。

他执意不肯越过我前面,非在我身后一步远,我只得拉着他同行。

“论官职,顾侍郎远在谢某之上,侍郎请先行!”他下意识避开我,又退一步。

我摇着扇子,无奈只得走在前面,一直到大门禁卫处。禁卫官见到我正要发怒,忽然看到我后面一身华服玉带的谢沉砚,遂一把推开我,“边去!”

我还没踉跄几步,就被谢沉砚一把拽住了。他脸色又惊又怒,对禁卫喝道:“大胆!”

禁卫官被喝得愣住,“大人?”

谢沉砚将自己的官牒“哗”地抖开,“御史中丞”四个字吓得禁卫官和几个小禁卫顿时跪在地上,连呼恕罪。

“恕什么罪?”谢沉砚收起官牒,沉着脸,“不是你们误了本官的时间,是你们怠慢了门下侍郎,只会以貌取人的嘴脸!”想必他是明白过来了,为何我要在石狮子下纳凉。可是居然说以貌取人,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门下侍郎?”禁卫官惶惑地抬头。

“正是寒酸在下。”我整了整衣襟,凑过脸去笑道。

众禁卫目瞪口呆,一个个都想在我脸上看出朵花来。我合上折扇,一撩衣摆,跨过入口处的门槛,进了芙蓉园。

入芙蓉园,再入杏园。

“多谢。”杏花垂柳下,我对谢沉砚抱拳道。

他拧着眉头,打量我的衣着,“顾侍郎为何这般穿着?为何不带官牒与礼帖?”

我摇着扇子,转眸看向杏花,“府中入不敷出……”

他审视的目光在我脸上晃来晃去,看得我脸上莫名升起热度,便抬手摘了朵杏花,拈在指端赏玩。他目光始终未离去,我也快撑不下去了,遂转眸一笑,“谢大人……”

清颜黑瞳,与我只隔一枝杏花。我的心从繁花枝头落下,不知道坠向哪里。

杏花迷人眼,他折下那枝杏花,对我躬身一礼,“既已入园,下官告退。”

我看着他手握杏枝离去,头顶纷纷的杏花飘落。

※ ※ ※

这园子之大,足令我寻不到路。待赶到老狐狸设宴的江池边时,宴席已开。京师名宦,钟鼎簪缨,都已围着曲水杏林列席,满园的美服博带,佩玉鱼袋。

老太监引着我过去请罪,我跪到老狐狸的至尊坐席前,手持壶觞,万分诚恳道:“臣来迟,特向陛下请罪!”说完,仰头饮下一觞的酒。

老狐狸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斜睨着我,继续喝他的酒,似乎是不理睬我。

我向老太监投去询问的眼神,老太监示意我继续请罪。

“臣有罪!愿以十觞请罪!”说罢,我继续仰脖子灌酒。

连灌五觞后,满园只闻吸气声,怕是百官们想不到老狐狸会真的对我动怒吧。

“陛下!顾侍郎来晚,是臣的错!”在我准备灌下第六斛时,谢沉砚起身离席,请罪道:“臣不知侍郎不识路,未给他带路,是臣之过!”

百官再抽冷气,老狐狸也颇感意外地瞧向谢沉砚,最后漫不经心道:“既然如此,就由谢爱卿替顾爱卿饮尽余下的罚酒吧!”

谢沉砚学我的模样,连饮五觞。

我跪在地上,转头看他在席上灌酒,心中蛮不是滋味。

由于我向来耳尖,不小心又听见几个同僚在窃语:“看吧,朝堂上投怀送抱有效果了,连御史中丞都……”

老狐狸的目光落回我身上,将我左右打量,“顾爱卿这身打扮,怎会被禁卫放行的?”

“臣家贫……”我跪在地上,歉然道。

老狐狸薄唇一笑,阴险无比,“朕给顾爱卿的俸禄都用来养面首了不成?”

文武百官几乎笑场,个个拿我当笑话看。

“陛下的赏赐,臣不敢怠慢。”我从不嫌自己脸皮厚。

这时,吏部尚书常老儿离席道:“顾侍郎此身衣着来赴国宴,有辱圣恩,当重罚!”

老狐狸含笑看着我,“既然如此,顾爱卿就再饮十觞如何?”

我点头,“臣遵命!”

我又连饮十觞,每饮一觞,群臣便抽一口冷气。将酒水全部灌下肚后,老狐狸挥了挥衣袖,我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去寻我的坐席。

经过谢沉砚的坐席时,我想对他抱拳称谢,弯腰下去时,竟一头撞在宴案上。谢沉砚忙将我扶起,眼色有几分复杂,我眼花,没有分辨出来。小太监过来将我送到对面的宴席上,我瞧了瞧自己的位子,左有垂柳,右有杏花,位置倒是不错。

坐下后,我才以醉眼打量在场的官员,对面竟有几个不认识的面孔。

“朕今日设宴,乃是宴请新科及第的前三甲,钟状元、齐榜眼、晏探花!”老狐狸对百官举杯,笑意融融。

“恭贺吾皇!恭贺钟状元、齐榜眼、晏探花!”百官附和。

我瞄了瞄对面三个陌生的面孔,忽然眨了眨眼,其中一人为何不那么陌生?再定睛看去,那个身穿淡紫色衣衫的年轻人怎么像在哪里见过?我盯着他看,他似乎也察觉了。此刻,满园人头攒动,官员们纷纷离席祝酒。

我醉眼朦胧中见他手持酒杯向我坐席走来,一步步,近了,我正准备起身祝贺这位兄台高中,却越看越觉眼熟。

“新科探花晏濯香给顾大人敬酒了!”紫色衣衫的人走到我面前,举止有礼,散发一种不可亲近也不可抗拒的魄力。深眸处如有万溪归海之势,浅笑时似有风过清波之姿。

一道天雷劈中我!

晏濯香!小晏!

我满脑的醉意被这道天雷劈了个空隙,忙用这道空隙来思索,小晏——青楼——小晏——探花郎——

直到酒杯里的酒洒出来,我才回过神,此时,园子里起了风,杏花簌簌飘落,一瓣杏花恰好落进他酒杯里。

当日醉仙楼里,他春衫倚栏杆,对我说三日后再敬酒,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原来他新科探花郎还没过杏园宴便已声名传遍青楼,大有盖过我的声势。当日他衣着简便,就已是风流隽永,今日他探花赴宴,端的是衣袂当风,满园风情都不及他。

新科及第,他不去向阁老门敬酒,却到看起来已失宠的本官这里来举杯,不禁令我疑惑。我身边寥寥几乎没有旁人,他潇洒地来我身边敬酒,已然招了一些目光明里暗里在观察。

“顾大人还可饮否?”春风拂面,他笑意浅浅,俯身为我斟满了泼出一半的酒杯。

我恢复了常态,满眼醉意地笑,“当是浅墨给探花郎敬酒才是!”

说着,我仰头灌下了满杯的酒。见我豪爽如斯,他牵起嘴角,笑出声来,“大人果然有魏晋之风,濯香佩服!”

“一朝及第,赴宴杏园,年少有为,恭喜探花了!”我笑意融融,可亲可敬道。

“濯香听闻,顾大人十七岁年纪便高中榜首,状元及第,睥睨长安,才是真正的年少有为,令人仰止!”晏濯香饮下杏花酒道。

“探花郎说笑了,三甲之名还少不得运气一说。”我谦虚一番,又与他对饮了几杯。

酒杯空了,便是他来斟酒,这也是礼数,我并不推辞。他对我客客气气,我也对他谦谦让让。虽不知他是什么心思,我却是满心的疑惑。这位紫衣探花公子,为何会不顾声名在醉仙楼现身,当日与我偶遇真的是偶遇?今日宴上,状元榜眼都忙着向阁中重臣敬酒,唯这位探花对我示好,究竟是什么用意呢?

随后,晏濯香往别处敬酒去了,我自斟自饮,小太监送来一个小纸卷到我案上,道:“谢御史命小的送来。”

我抬头往对面的宴席看去,曲水江岸,谢沉砚与我目光一触之后便转移。我疑惑地展开了小纸卷——

扑倒阁下,纯属巧合

端妍的四个小楷字:远香保身。

我胃里酒液上涌,头脑昏沉,对着这四个字瞅了半晌,最后纳入袖中,手又摸向了酒壶。

“顾大人如此豪饮,岂不要坐实失宠的传闻?”不知什么时候漆雕白一屁股坐到了我对面,按住了我摸酒壶的手。

我稍稍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笑道:“漆雕兄有所不知,这宫里的玉液酒平日里可尝不着!”

“贤弟若是不去故意拂逆圣上,什么玉液酒喝不着呢?”漆雕白凑到我耳边小声语,最后摸着小胡须叹道:“伴君如伴虎,贤弟还是谨慎些吧!”

我打了个酒嗝,道:“漆雕兄话中有话?”

他剑眉一挑,星目一眯,“浅墨失宠,濯香入朝。”

我嘿嘿一笑,从他手底一缩,抢过酒壶直接往嘴里灌,灌到胃里翻涌才作罢,“那小晏得宠不得宠,是他的事,我喝我的酒就好。”

漆雕白哈哈一笑,捞过我案头剩余的酒壶揣进自己怀里,“看来这酒确是好酒,我且偷几壶回家。”说罢,自顾自起身走了,我连他袖角都没抓着。

我连连叹气,直道可惜。酒灌得太多,有出恭之意,遂扶着树干向太监问路。

解决了内急后,那个扶我来的太监不见了人影,我只得寻路走,一路摇摇晃晃,不知走到了哪里,只知花香扑鼻。寻了块石头,便趴上面睡着了。

梦见自己身在昆仑玉虚峰,冬日赖床,被师父揪着耳朵从被窝里提溜了出来,我抓着被子不放,边打哈欠边流泪,“师父大人饶命,墨墨昨夜苦读到四更。”玉虚子气定神闲继续拧我的耳朵,“你两个师兄卯时就起床读书了,你巳时还不起,莫不是要打屁股?”

我困得厉害,不管不顾继续往被窝里钻,全然不理会耳朵的疼痛。玉虚子哼了一声,掀了我的被子,捏着我的鼻子不让通气,我果然醒了。

睡不到自然醒,我一肚子的起床气,“老头你总不管大师兄二师兄,莫不是他们都是你私生子?”

老头嘴角抽搐,确然被我气到了,一把揪住我耳朵,把我拖下床,“你叫谁老头?你叫谁老头?”

作为玉虚老怪爱徒的我,自然是知晓他珍视自己外表,总是自诩玉树临风一枝梨花压昆仑的西圣,最是忌讳别人称他年纪大。私生子什么的,他倒不在乎。彼时他恰满三十,总爱穿身白衣在雪山穿梭,也确实让那些个上山采药的姑娘们惊艳之后一路尾随。当然,外人入不了玉虚峰。下山后,姑娘们奔走相告,雪山上有仙人出没。

老头爱惜羽毛,我偏要拽他羽毛,叫他老头一般都在他罚我之后。有次,被重罚后,我赌气出走,下昆仑。彼时年幼,我滚落雪山,冻了个半死。玉虚子在夜里找到我后,把我搂在怀里,“墨墨不要吓师父了,快快醒过来!”

我觉得那怀抱十分温暖,迷迷糊糊道:“墨墨错了,再也不跑了,你抱抱我嘛!”一边撒娇呢喃,我一边往一个怀抱里蹭。

忽然,重心不稳,我似乎从哪里跌下。并没有摔疼,我却醒了。见到眼前抱着我倒在杏花树下的谢沉砚,我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脸色极是尴尬,似乎还有些泛红,想松开我又觉这个姿势若是松手我必定跌倒,不松开又觉暧昧不清毁他清白。

“我、我不是睡在石头上的么?”我小心翼翼调整自己的姿势,从他胸前分离。

“下官过来寻墨、寻顾大人,你、你蹭到下官怀里……”他脸色愈发难看,极想撒手。

我一叠声道抱歉,自己在地上站住,他便松开了手。

似乎是踩着了自己衣服,我一个前扑,再度扑到谢沉砚怀里,他毫无防备,我将他扑得退后几步后两人倒地,他后心落了个实打实,我则摔在了他肉身上。

忽觉前方有响动,我抬头一瞧,探花郎晏濯香在十几步外的一棵杏花树下止步,见到我坐在横躺地上的谢沉砚身上的模样,不由愣了愣,而后退步到树后,“顾大人,圣上唤你。”

谢沉砚见我如此不雅的模样,险些晕过去。我见自己也着实不雅,便从他身上爬了下去,整了整衣襟。谢沉砚挣扎了几下后,手抓着石头也起了身。

“圣上唤我,何事?”我朝晏濯香走去,坦然问道。

晏濯香从杏花树后转出来,瞧我一眼,又瞧谢沉砚一眼,眼梢划过一抹深意,“方才、似乎是圣上命谢大人来寻顾大人,二位大人久久未归,便命濯香来寻……不想竟……濯香非有意冒犯二位大人……”

我咳嗽一声,取折扇掩去半张脸。谢沉砚怒容隐隐,望着晏濯香道:“探花何意?莫非是说我与顾大人有、有……”谢沉砚文雅之人,“有私情”三字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晏濯香拢起紫色衣袖,幽然笑意没入嘴角,转身走入杏花丛。

※ ※ ※

皇帝老狐狸酒酣之余要歌舞笙箫助兴,百官须得一一就席。无聊的歌舞看了一个半时辰,我又灌下不少酒。老狐狸一双狐狸眼瞟向晏濯香,噙着笑意道:“听说晏探花擅丹青,今日可否为朕泼墨?”

晏濯香离席,行礼道:“陛下垂青,濯香不才,便献丑了!”

太监侍女们备了书案笔墨抬到全场中央曲水畔,晏濯香走上前,命侍从们散去,他挽了袖子,一手磨墨。

我坐在杏花旁,案上酒又被我喝光,手里便把玩一个空酒杯。视线往远处一放,便能瞧见谢沉砚的酒席。他避开我的目光,只观看小晏作画。包括老狐狸在内,杏园所有人几乎都在注视那水畔作画的紫衣探花。

于是我也托着腮注视那边。案上宣纸端砚,小晏长身玉立在案前,左手握着酒杯,右手提笔蘸墨,捕捉风物的锐利目光从杏花间扫过,似乎顺带也扫了我一眼。随后,深深浅浅地落笔宣纸上,点泼描染,笔下飞快,极是流畅。

众人都瞧得目瞪口呆,连老狐狸都目不转睛。今日杏园宴,这位探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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