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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爷，咱这话也不是这么说。”老枪撇了撇嘴角，“帝陵虽然咱没开过，可我也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这要不是你们事先告诉我这地方是神仙古楼，我都敢直接咬定，这里绝对不可能葬人。”
谢雨烟同李青对视了一眼，冷声问：“你究竟要说什么？”
“谢大小姐，您别误会，我这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提个醒。”老枪连忙摆了摆手，“我觉得这地方不大对劲儿，你事先有个准备。”
“知道了。”谢雨烟轻轻颔首，又偏头看古月，“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在地图上么？”
“在。”古月应了一声，“再往前走一段路，应该就是镇藩古楼了。”
“那就继续走，我倒是也想见识见识，古人是怎么将四方阁修建在地下的。”谢雨烟面无表情的说道，当即挥了挥玉手，队伍继续往前走。
随着继续深入，李青打手电照照身边的石壁，向着古月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这地方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吧？”
古月眉梢挑了挑：“什么意思？”
“人工开凿的痕迹不大明显，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被人扩建成了这幅样子。”
“这并不稀奇。”古月淡淡的回答，“古代工艺本就不发达，想要在山脉中打出这么深的石道要花费太多人力，当然是能借鉴就借鉴一下喽。”
谢雨烟轻声道：“根据古籍记载，周泯王从征服柴达到受伤而死，前后也不过二十年。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修筑镇藩古楼，确实很不容易。要是说他们借助了一些天然优势，我倒是更乐于接受。”
李青点了点头，没有再发言语。他余光盯着古月俏美的侧脸，总觉得有一种近乎于怪异的感觉。在着手处理镇藩古楼的事情之后，他总觉得古月产生了某种变化，甚至可以说是让自己有些担心的变化。
“她有事情在瞒着我。”李青心下默道，这念头在心中刚一升起，连李青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队伍前面又停了下来，前方传来了老枪近乎于无奈的声音：“两条路。”
“左面那一条。”古月淡淡的说道。
“走左边。”老枪重复了一遍，然后压着嗓子抱怨，“咱什么时候成探险队了？”
“可不是么，我还琢磨着一下来进墓室就开棺呢，结果走了这么远，连块陶片都没瞅着。”
又走了四五分钟，前面再度碰到岔路，古月依然让走左面。
手电打向身侧皆是厚厚的冰凉石壁，地面也越发不平坦起来，这个时候李青才相信了老枪的话，这里的确不像一位帝王的陵墓。
“嗯？”李青脚下忽然一顿，“这声音…”
谢雨烟偏过头，脸泛狐疑的盯着李青：“怎么了？”
“有水声。”李青低声道，“前面应该有一条河。”
李青的听觉远超常人，所以提前能够听到一些端倪。他说得不错，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果然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这个时候老枪的脸色也终于是彻底泛了青。
“前面有风刮过来，估计得是一条大河。”老枪脸色微微一变，再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谢雨烟，“谢大小姐，这地方真的有大古怪。有水的地方湿气重，按照风水学来讲，这地方葬人大不吉利，更不要说是葬君王了。”
古月淡声道：“安葬周泯王的是客族人，他们可不懂中原的条条框框。而且这里最早是镇藩古楼的所在，周泯王被葬在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意外。”
“古小姐，您是古门遗族，神仙楼的事情比我这么一个大老粗懂得多。”老枪呵呵一笑，“可即便是您说的都对，这地方这么大的湿气，神仙楼现在怕是也早就烂没了，我估摸着咱这趟是白来，什么都捡不着。”
第855章 地下河（）
“镇藩古楼是否存在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指望从死人那里捡什么奇珍异宝，现在只想知道有没有走错路。”谢雨烟冷冷的说道，而后再度看向了古月，“是这条路么？我在地图上没看到过还有一条地下河。”
“地图上确实没有，这片区域是空白。”古月淡声回答，“应该是绘图的人一时疏忽，将某些意象省略掉了。”
“意象？指什么？”
古月抿了抿嘴唇，轻声回道：“黄泉。”
精致的脸颊微微变色，旋即谢雨烟不着痕迹的点了点下巴：“你是说，传言中的引黄泉之水是指这条地下河？呵呵，有意思。”
“这种东西在图腾上表现得应该也相当抽象，绘图人疏忽掉也不足为奇。真实情况如何，还要看一看原图。”古月狭长的美眸钉在了李青身上。
见此情境，李青连忙向后退了半步：“你要做什么，我现在提供不了，别强人所难…”
“我见过，好似的确有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谢雨烟忽然开口说道，她这句话直接在石道里引起了一场小型风暴，胡风和古月都是齐齐变了脸色。虽然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可这言语之间的内涵也实在是…太丰富了吧。
“走吧，看看传说之中的黄泉之水。”谢雨烟丝毫不理会其他人丰富的面部表情，径自转身向前走去。
循着水声，众人加快了速度。十分钟之后，空间陡然扩大，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横亘在了面前。
李青用手电光在水面上晃了晃，禁不住啧啧称奇：“谁能想到在这地底深处，还有这么一条河流呢。”
胡风直接向着头顶打了一发照明弹，刺眼的惨白光线将四野映得一片通明。此刻众人头顶是一个高达百米的石头穹顶，洞顶的钟乳石柱垂落下来，在光芒映衬下相当漂亮。在穹顶之下就是波涛滚滚的河水，而在河岸对面则是七八个狭窄的洞口，里面黑乎乎一团，也不知道将通往何方。
“我们已经走得很深了。”古月低声说道，“我们其实一直都保持着一个细微的坡度向地下走，虽然身体感觉不到，但是现在已经是在地下数百米深的地方了。”
“黄泉倒是有了，天河呢？”谢雨烟抿着小嘴轻声问道，而后走到河边，盯着汹涌的河水一阵出神。
“这里…应该是古舀河源头吧。”始终跟在李青身后的彩云突然轻声说道。
“什么？”李青猛地一转身，一脸愕然的盯着彩云，“古舀河源头？不对吧，我记得古舀河的源头在西亚最北面的雅克拉雪山上啊。”
彩云似乎已经不恼李青了，怔怔盯着那条奔腾不息的大河，贝齿轻轻咬着嘴唇：“我们客族有一个传说，上古时候天神交战，打破了冥界的屏障。冥河水流淌到人间，就变成了古舀河，所以古舀河本就是地下水啊。”
“确实有这么一个说法。”古月轻轻点了点下巴，“西隆人信奉土神，所以他们才将古舀河认作圣河，他们相信那是土神对凡人的馈赠。”
李青脸颊浮现出了一抹怪诞表情：“那这么说，这黄泉之水还算是名副其实了？”
照明弹熄灭，四周再度陷入了黑暗，只有手里的强光手电散发出雾蒙蒙的光束。
“过河看一看。”谢雨烟从湿漉漉的河岸边退了回来，沉吟片刻后低声吩咐道。
“好嘞。”老枪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在手下人中环顾了一番，“谁下去试试水？”
“我来吧。”一个壮硕汉子扔下背包，三下五除二将上衣脱掉，光着膀子跳进了河里。这条河的水…很深，水流又急，他刚一跃进去就不见了踪影。
老枪捏着手电在水面晃了晃，扯着嗓子嚷：“跑哪里去啦？”
话音刚落，一个圆溜溜的脑袋突然从河面上冒了出来，冲着岸上的人挥手：“在这里，在这里。”
老枪骂道：“你个龟孙儿，跑那么远做什么！怎么样？水里有问题没有？”
“没问题，就是有点儿冷。”说话间那壮硕汉子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声音也几乎变了腔调，“真特么冷啊。”
“地下河，都这尿性。”老枪摆摆手，然后扭过头来笑呵呵的道，“没问题，活动活动筋骨准备下水吧。这水凉得紧，水性不好的小心一点儿，别抽筋儿了。”
交待完毕，老枪又用手电在水面上照了照，没好气的叫嚷道：“你先去对岸吧，别在水里得瑟了。”
话音刚落，老枪陡然一怔，然后扭过头来看岸上的其他人：“他人呢？你们谁见着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水面太暗，没看着，是不是已经游到对岸去了？”
老枪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扯着嗓子叫嚷：“你在对岸么！在的话出个动静！”
出了湍急的水流声，无人应答。所有人都打亮手电向着对岸照，脸色皆是不由得有些泛青。一个大活人，怎么跳到水里无声无息就没了踪影？
“谢大小姐，有点儿不大对劲儿。”老枪向后连退了两步，距离那河岸远了一些，然后扭过头盯着彩云身边的大黄狗，“要不把狗扔下去试试？”
“不准你们碰大黄！”彩云吓得赶忙张开双手，用那小小的身子挡在了大黄狗前面。
“应该是水里有东西，把人扯下去了。”李青沉声说着，缓步走到河岸边，紧紧盯着湍急的水流，“水流得太急，速度又太快，所以我们没有注意到。”
老枪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萧老板，这不大可能吧？这水里还能有水鬼是咋的？再怎么着也不能连件儿衣服也不剩吧？”
“再派一个人下去不就知道喽。”谢雨烟站在李青身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刚刚没有看清，这次会看得清楚一些。”
老枪点头，将目光又瞄上了大黄狗：“所以我就说嘛，把这畜生扔下去，它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嘛。”
彩云小脸上满是慌张，刚刚松懈下来的娇躯再度紧绷：“不准动大黄！”
于此同时，大黄狗也好似生出了某种感应，冲着老枪狂吠不止。
“啧啧，你这小丫头还挺倔的哈。”老枪咧嘴一笑，“不扔狗下去，你让老子扔你不成！”
“不准动她。”李青淡淡的说道，“我下去。”
“不行！”谢雨烟突然冷喝了一声，抬起玉手恼火的在李青后脑勺狠狠拍了一下。在做完这些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当下又清了清嗓子，缓声道：“这种小事，用不到你。”
“我不去，你打算让谁去？”李青扭过头来笑呵呵的盯着谢雨烟，“人也好，畜生也罢，都是一条命，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我有一个提议。”古月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从后面走了过来。
老枪冷笑了一声：“古小姐有什么高论？说来听听。”
“其实很简单…”古月抬玉手捋了捋额前的发丝，美眸陡然泛起一丝寒意，而后突然间揪起了站在老枪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干净利落的扔进了河水里。
“我艹！”老枪骂了一句脏话，猛地跳起来一伸手将腰间的手枪抽了出来。然而还没待他有下一步动作，一截枪管已经戳在了他的腰上。
古月笑吟吟的问道：“怎么？你对我的方法有异议？”
刚刚还一脸恼火的老枪瞬间变了脸：“呵呵，呵呵，古小姐好办法，好办法…咱们现在都在一条船上，还是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这个时候刚刚被古月扔进水里的那个年轻人已经自水面伸出了脑袋，当即破口大骂：“臭婊…子，我艹你…”
几乎所有的手电光都情不自禁的移向了他，盯着这名年轻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向着岸边游回来。
噗！
脏话戛然而止，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突然扯进了水里。他甚至都没有挣扎的机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湍急的水流之中。
水面上涌起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很快又被水流冲掉了。在十几道强光手电下，那名年轻人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大块黑色的阴影，好似一头狰狞的水兽。
“水里有东西！”
有人惊恐的大叫出声：“是水怪！”
过了一会儿，水面的阴影终于缓缓消失掉，对方好像躲到更深的水下去了。
老枪脸色一片铁青，额头冷汗滚滚而下：“古…古小姐，现在事情已经搞清楚了，我这边也折了两个人手…非常时期，更应该同舟共济啊。”
“那是自然。”古月轻笑了一声，忽而收了枪，抬起玉手拍了拍老枪的脸颊，“你最好知晓自己的身份，像你这种货色，在古家眼里连狗都算不上。不管什么时候，无论古家什么样子，都没有变过。”
“是，是。”老枪一阵点头哈腰，急急忙忙的向后退了两步，咬着牙对自己手下人吩咐，“都把枪放下，快放下！成什么样子！”
第856章 人祭（）
古月慢悠悠的走到李青身边，轻声问：“知道这水下是什么东西了么？”
李青微仰起头，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盯着古月：“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啧啧，这可不像是对救命恩人说话的口吻啊。”
脸色微沉，李青站起身，轻轻舒了口气：“如果我没猜错，那些东西…就是从这里来的？”
“嗯。”古月轻轻颔首。
谢雨烟站在一边，完全没听明白两个人之间的对话，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什么意思？这水下的东西你见过？”
“见过，非但我见过，你也见过。”李青说着用牙齿咬开了自己的中指，随后又弯下腰去，将手探进水里搅了搅。
在汹涌的水流之下，霎时间涌起了一大片黑色的阴影，向着李青迅速的移动了过来。谢雨烟俏脸蓦地变色，向后退了半步，身后的胡风见状赶忙迎了上来，护在自家小姐身前。
这个时候，李青已经闪电般的从水下抽出了手，同时也将另外一件东西甩上了河岸。
众人围拢去看，只见得是一条在地面上奋力挣扎的黑色怪鱼。这条鱼拼命的在岸上拍打身体，趁着其他人目瞪口呆的功夫，一个飞蹿想要重新冲进河里，却被守在岸边的李青一脚踢了回来，砸在石壁上，而后摔落在地。
有人眼疾手快，直接拔出匕首将它牢牢钉住了。
老枪蹲下身子，用手电照了照，愕然的张大了嘴：“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长得也太丑了，连个眼睛都没有。”
“在地下太久，它们的眼睛已经退化了。”李青迈步走了回来，盯着那被匕首贯穿身体的小家伙，“一种拉族鲈科的怪鱼，你看它的牙齿就知道，这东西食肉。我们两年前在临港的港北湾发现过，当时死了不少人，后来请了一批生物学专家过来，但是他们也没见过这种东西，怀疑是某种未曾发现的新物种。它们总是成群结队出现，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大的一片影子。”
“原来是这种东西。”谢雨烟明白了过来，当下轻哼一声，“当初我们怀疑是鱼卵寄生在了那批青铜匣子上，才被带去了临港。如果之前的推断一直正确，那岂不是说在这条地下河里…”
“没错。”古月笑着点头，“在这条地下河的河床上，全是那种东西。”
秀眉微蹙，谢雨烟抬头看向了古月：“做什么用？”
古月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谢雨烟另外一个问题：“你们应该也调查过了，青铜匣子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李青同谢雨烟对视了一眼，清了清嗓子在一边插话：“是一种强酸，还有腐烂的人体组织，以及其他的一些中药材，我当时同雨烟商量过，觉得这应该是一种古老的祭祀方法。”
古月点点头，忽而邪魅的一笑，轻轻旋过身子将目光倾注在了彩云身上：“你们客族人有一种祭祀的方子，叫做人祭，你可曾听说过？”
彩云抱着大黄狗的脑袋，听到古月的问话娇躯蓦地一哆嗦，仰起了苍白的小脸：“那种事情，我也只是听阿公讲过…早就不做了。”
“那是自然，这么邪恶的祭祀方法，早在一千余年前就被废除了。”古月笑吟吟的说道，“明朝世宗年间，古靖出任陇西镇藩大将，他下严令，禁止了客族人的人祭，为此还砍了一群巫婆神师的脑袋。可在此之前，人祭这种活动却在你们客族人的部落中传承了数千年。”
彩云小脸之上满是讶异神色：“你是谁？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阿公曾对我说过，这些事情便是现在的客族人也没几个知道了。”
在几个人说话的时候，胡风已经安排几个人将工兵铲组装起来接到一起，末端用绳子系住衣服探到水下去打捞，过了没多一会儿的功夫，果然从河岸边稍浅的地方提上来了一个同李青之前所见几乎一模一样的青铜匣子。
“这鬼东西可有年头了。”老枪用铲子在匣子上敲了敲，然后转过身来冲着古月一脸恭敬的拱了拱手，“古小姐，还请点拨一二。”
“这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客族人的一种祭祀活动罢了。”古月看着李青缓声说道，“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上一次在西隆执行任务的时候，由于当地铁矿藏丰富，导致指南针方向出错，最后走上了一条错路吧。”
李青点头：“记得。”
“西亚这片地方，不单单盛产磁铁矿，硫铁矿产也相当丰富。最早一辈的客族人利用硫铁矿制造硫酸，将部落战争中的俘虏，奴隶同药材一并浸到里面去，用以祭祀。他们相信被腐蚀在酸液之中的祭品，才是被祖先真正接纳了。毕竟看不见了嘛，就像是被享用过了一样。”
李青依然是一脸茫然：“可这地下河的青铜匣子又代表什么？”
“这还不简单么？”古月秀眉微蹙，“区区一条地下河，怎么能称作黄泉之水？里面当然要加一些其他的佐料了。”
李青微微一怔，旋即猛然醒悟了过来。原来做这一切的所有目的，其目的只不过是人为的制造一条冥河！古人为了达到目的，也真是不折手段了。
“我们现在要想办法过河。”谢雨烟美眸轻眨，淡淡的说道，“我们后面可还跟着一条尾巴呢，猎狗饿极了，也是会咬人的。”
李青沉声说道：“水下不能走了，从水上过吧。”
这个建议倒是并不难实现，胡风用射钉枪将绳子打到对岸，钉死在了石壁上，然后又将绳子另一端固定住，这样在河面上就形成了一条滑索，能够让人很顺利的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