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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汤也倒了一杯,向张放示意:“公子可愿尝尝这个?”
“是什么?”盛情难却,张放接过呡了一口,眉头一皱一扬,不动声色递还,“黄连酒?有性格。”
陈汤讶异不已,张放不但能喝出是黄连,而且并未吐出,而是从容咽下,着实不简单。而张放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吃惊。
“陈君此刻饮此酒,想必是因酒如心情之故吧?”
陈汤直直盯住张放一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道:“公子当真聪慧过人,今日非此酒不能浇我胸中块垒。”
案几上的木简是朝廷令喻,张放自然不会去看,但他不用看也知道内容是什么,想必比陈汤所饮的黄连酒更令人苦涩。陈汤与甘延寿的雄心壮志,被这一爵“苦酒”浇萎了。
张放向对面空案看了一眼:“甘都护呢?”
“到校场练兵了。”
“练……兵?”张放瞪大眼睛,这时侯甘延寿还有这心情?该不会是还没接到消息吧?
陈汤懂他的意思,摇摇头:“君况是第一个看到的……胸中块垒,我以酒浇,他以刀削。”
张放默然点头,碗口凑近嘴边,突然停下,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公文还有谁看过?”
“君况、我、还有公子你,就只我们三人。公文通常在早会时由府丞向诸府吏宣读……”
“那么,能不能由你来宣读?”
“自然也可,为何……”陈汤顺口应答,蓦然瞠大眼睛,整个人定住,惊骇望向张放,“张公子……”
张放笑了,他知道,陈汤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他不知道,历史上的陈汤,是如何做出那个胆大包天的决定的。如今看来,至少他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既然如此,自己就“帮”他下决心吧。
“若我没记错,陈君已过四旬了吧?”
“去岁刚过。”
“恕我直言,夫子云,四十而不惑,陈君一定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要怎样才能得到。”张放伸出两根手指,直视陈汤,“我只说两句,取舍但在陈君。一、高祖遗训‘非功不侯’;二、功名祗向马上取,便是英雄一丈夫。”
“功名祗向马上取……功名祗向马上取……”陈汤喃喃叨念数遍,眼里有火苗在燃烧,猛地用力灌下一大口苦洒,啪地将碗一砸,吐气开声,“大丈夫当建功于世,岂可坐困愁城?”
这时门外一声喝彩:“子公豪言壮语,却不知何出此言?”刚刚操练回来,卸下铠甲的甘延寿,一身热气,大步跨入。
陈汤哈哈一笑,一指案上公文:“朝廷已颁明旨,许可你我将兵击胡。天子圣明,诸公明见,我等自当不负圣望,一战抵定西域!”
甘延寿脚一软,差点没跌个屁股墩,手指陈汤,瞪眼如铃,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张放推案而起,漫声道:“昔年壮武侯抗旨,龟磁城下斩姑翼,方保我大汉威名不坠。先帝事后非但不见责,反得以封赏。更有当朝右将军,莎车城外斩名王,回朝请罪,天子不罪反赏,遂有封侯入阁。更不消说更早前之傅介子刺楼兰,为大汉扫平阻碍……再说句通俗点的,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二位不想在这个职位上终老一生,碌碌无为吧?”
张放这话是有典故的。历经武帝、昭帝、宣帝、元帝的四朝元老,谥号壮武侯的传奇人物常惠,曾经是苏武的副使,与苏武一样,被匈奴关押了十几年才返汉。宣帝时,曾被派使乌孙。常惠临行前曾上书,请求惩处十余年前杀害屯田交河壁的使者校尉赖丹的龟兹人。但宣帝不欲节外生枝,没有同意。而得到大将军霍光“便宜行事”指示的常惠,一到乌孙,就联合诸国,讨伐龟兹。最终迫使龟兹王在兵锋下低头,将杀害赖丹的权臣姑翼交出,旋即被斩于城下。
凯旋而归的常惠,最终并未因违背圣意受责罚,反而得到天子厚赏,此后一路青云。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同样在宣帝朝,元康元年(前65年),卫侯冯奉世出使西域。闻知莎车王杀汉使路充国,断绝北道,围困都护,形势万分危急之。遂果断矫旨发诸国兵,攻破莎车,斩莎车王。事后天子亦未见责,冯奉世更因此封侯,拜入麒麟阁,位列十一功臣之一。
至于傅介子斩楼兰王,更是无人不知。
这可都是前辈壮举,足以成为后人的楷模。
以上这些都是张放近段时间恶补的西域掌故,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听到这话,莫说陈汤,就连甘延寿的眼睛都发亮了。
甘延寿呼吸急促,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内心挣扎,良久还是摇头,语气艰涩:“此一时,彼一时,眼下之朝局,与当年大不同。贸然行事,只怕后果难料……”
“甘君若实在担心的话……”张放托着下巴想了想,双手一拍,“不如这样,甘君退居,陈君接手。这样将来朝廷怪罪下来,至少有个托辞,不至于两人都倒霉,便可有圜转余地。”
甘、陈二人互望一眼,的确是个办法,但以什么理由呢?
正好此时一阵寒风透过帘缝吹来,甘延寿刚骑马回来,出了点汗,打了个冷颤。
张放眼睛一亮,向他一指:“你病了。”
甘延寿瞪大眼,莫名其妙:“我没病……”
“不,你病了!”张放加重语气道。
陈汤的眼睛也亮了:“对,君况,你是病了,而且很重。”
甘延寿张大嘴巴,指了指张放,又指向陈汤,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放畅笑拂袖展臂,向二人遥遥伸掌,以略带沙哑磁性之声,低沉缓慢,一字一顿:“傅介子刺楼兰,常惠定龟兹,冯奉世平莎车,如今再加上你陈子公,你甘君况,共破匈奴,必成千古绝唱!”
第九十七章 【磨 戈】
(感谢大盟、小胖、破沧桑、小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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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昭三年(前36年),二月,春到丝路。与春天一同到来的,还有从乌垒城汉西域都护府,向西域南北两道城郭诸国传达的大汉天子诏令。
诏曰:“奴酋郅支,擅杀汉使,遁边不臣,绝我域道。更侵陵诸国,倚道远而跳梁,视中国若无物……今天子降威,域动雷霆,发屯田吏士,诸国攘举,虽万里必讨之……”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道诏令顿时在天山南北两道掀起轩然大波。
焉耆、尉犁、危须、龟兹、温宿、前、后车师、前、后蒲类、东、西且弥等等邦国,从国王到臣民,从宫廷到穹帐,从高车到马背、从木简公文到口耳相传……都在奔走相告这个令人震撼的惊天消息。
大汉朝,要对万里绝域外的匈奴单于动刀了!
三月,交河壁屯田吏士将春耕托附家人,整兵束甲,向西进发。
同月,葱岭河流域城郭诸国陆续派出本国牧骑,或由国王亲领,或由大将统率,从四面八方向中央汇聚。
所有行军的箭头,都指向同一个地方——乌垒城。
诸国齐动,处在暴风眼的西域都护府自然也没闲着。操练场上的嘶杀声又重新热火起来,甚至出现了韩骏、韩重、青琰等人腾跃的身影。
点将台上,端坐正中的督操已变成副校尉陈汤,而之前那个异常活跃的壮硕身影已然不见。
西域都护、骑都尉甘延寿呢?答案是:病了。
那么一条生龙活虎的汉子,说病就病了?而事实上,所有得知都护病情的人,非但相信,而且还深表担心。
都护府对外宣称,甘都护于某日操练归府后,受了风寒,猝然病倒。
整个西域,无论汉胡,多是能骑马弯弓的士民,对这种情况有很深的体会。在中原汉境,它有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名称——卸甲风。
所谓“卸甲风”,就是剧烈运动时,因厚甲厚衣捂体,热汗不易散发,当行动结束后,冷风袭体,造成身体调温失衡,突然发病的症状。因为以上阵厮杀的将士多见,故名卸甲风。此症极为凶险,稍有不慎就会在极短时间内夺人性命,是古之将士一大“职业病”。
后世名将常遇春,据说就是因此而英年早逝。
由是骤闻甘都护受寒卧病,无不担扰。还好,甘都护还有个好助手,副校尉陈汤,一力担当起整训统合之责。
张放呢,作为整个都护府精力最充沛的人,他除了每天上午例行骑射、骑砍基本训练之外,下午则进行走访调查、摸底工作。
张放一直想弄明白一件事,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的汉军士兵,毅然随陈汤、甘延寿踏上漫漫西征旅途。除去所谓的“皇命”之外,应当还有什么实际的东西,在激励他们。他的调查,先从“眷聚”开始。
汉朝的军队,主要有两大类,一是京师兵(南、北军),一是郡国兵(包括边塞兵、属国兵、屯田兵)。其中屯田兵是比较特殊的一类,最明显体现在,将士可以带家眷。
众所周知,军队历来只有军人,不允许出现眷属。莫说士兵,就算是将军,也没有携带家眷的权力。但屯田兵却是例外,因为他们既不是“更卒”(短期服兵役),也与一般“正卒”(长期服兵役)有所区别。他们忙时农耕,闲时操练,更接近于民兵,但又比民兵更正规。他们就像后世的农垦大军一样,终其一生,都将在塞外扎根、开花、散叶……所以,他们不是一个个人,而是一个个家庭。
所以,当初被围困在烽燧时,张放问阿里穆,交河壁有多少兵力时,阿里穆回答不是多少人,而是“三百户”。
无论是都护府,还是交河壁,都有军营,营里有将士,所有的管理,与其余郡国兵营没什么不同。只是在军营数十里之外,有一个军属聚集区,形成一个聚落,这就是“眷聚”。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扩大版的“军属大院”。只不过后世的军属大院里都是军官家属,而眷聚则不分吏士,大伙都是军属。
张放暂时没有进入军营调研的权力,但他可以自由出入眷聚,而有些东西,从吏士的家眷口中,或许能够了解更透。
屯田吏士多半来自三河(河东、河西、河内),来自北地郡的自然也不少。青琰经常出入眷聚,与那里的妇孺老妪都相识,而且还跟一户来自陀螺山十八拐的丘姓人家认了远亲。
张放的初步调研,就从这户人家开始。
从外部看,眷聚更像一座城寨,有高高的土增,有坚实的红枊寨门,四角有瞭望塔,塔侧有烽燧,塔里有专人守望。看来历代西域都护都明白一个道理——要想让部下吏士安心,就必须确保眷属们的安全。
张放是在军吏丘堂引领下进入眷聚的。丘堂就是今次张放要拜访的人家。得知贵人来访,丘堂特意休假,引领而来。
拍马驰近高高的红枊大门前,丘堂重重拍门,很快上头垛墙处探出一个脑袋:“丘叔,你回来啦……咦,这些是什么人?”
“贵人。丁季,你也不要多问,快开门。对了,今日我家二儿可曾巡逻?”
垛墙上少年好奇打量着披厚斗蓬的张放一行,点头道:“丘仲在西角守望呢……”
“叫人替他一下,让他回家迎客。”
“呃……好。”少年又使劲瞅了几眼,这才缩回去。旋即红枊大门嘎吱吱向两侧敞开。
“眷聚内多是妇孺老弱,尚有少许未博籍的少年,便令他们担当巡守,卫护家园。”丘堂一边肃手延请,一边解释。
张放点点头,他这几天刚弄懂“博籍”的概念。所谓博籍,就是徭役登记,汉朝以十七岁为准。也就是说,满十七岁,就需要承担各种徭役,其中自然也包括兵役。而在此之前,这些未够年纪的少年,便可以承担起瞭望、巡逻、示警等基本功能。这既是保卫家园,也不失为一种训练,可谓一举两得。
邓展边策骑前行边问:“丘吏中子年纪几何?”
“年十六,虚十七,过了春天就博籍了。”丘堂深深吸一口气,“不瞒邓老弟,我此次请求西征,半是为了这小子将来不用更戍啊!”
第九十八章 【调 研】
(感谢大盟、小胖、同乐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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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聚内部,与乌垒城差相仿佛,同样的井字街道,同样的土屋棚顶,连食铺、畜场等交易场所,都一般无二,相当于缩小版。
丘堂的家,就在街尾转角处,两间厢房,一个庭院,一个畜栏,加一口水井,就是这样。
得知贵人来访,丘堂的妻子拿出家里最好的食物,最簇新的一张苇席,还有刚沽来的醪糟相待。
张放笑了,看来自己喜饮醪糟之事,都护府里尽人皆知了啊。当下谢过,招手让府卫们奉上礼物——却是一石谷、一瓮酱,以及刚宰杀洗净的半只羊。
丘堂夫妻又是感激又是惭愧,这明显是贵客考虑到来的人多,他们难以接待,便自带食物,权做礼物。这样既不令他们难堪,也解决了主客宴饮,当真是周到。夫妻俩再三推却不过,满怀感激收下。当下由其妻张罗煮食,丘堂则在庭院铺席,招待客人。
众人刚坐定,院门一开,一个黑黑瘦瘦,几乎与丘堂一个模子印出的的少年走进来。看到那么多的客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丘堂哈哈笑道:“这是小儿丘仲,哈哈,快来拜见张公子及诸位客人。”
丘仲忙扔下手里什物,依其父所言,向张放行拜礼,心下吃惊:这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竟是近段时日眷聚流传的那位长安来的贵公子么?
丘堂一一指点儿子向不同身份的人施礼后,挥挥手让他给其母打下手去了。
张放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笑顾丘堂:“方才听丘吏曾言,此次出征,乃是为了中子无需更戍,不知何解?”
丘堂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朝明令,凡有军功、资历、爵位者,视功勋多少,少者可复身(本人免役),大者可夏家(全家免役)……”
听了丘堂解释,张放才明白,汉朝有律,凡应役年限内的免役,需有一定军功、资历、爵位,或者饲养、捐献军马及粮食、钱币达到一定数量者;还有朝廷礼遇的功臣子孙、学者、高龄者,男子身高不足规定尺寸(6。2尺以上)者,均可免役。
好似丘堂这样的人,自然只能往军功、资历、爵位这方面努力。若无战争,自然谈不上军功;资历,这个得靠熬;爵位,要么靠军功,要么靠出粟……归根到底,象他这样的普通吏士,想要得到朝廷的红利,只有一条路——上战场,搏军功。
“……眼下我已经是良士了,若能升至官首,便可复身,免除一子更戍……”丘堂在说这话时,脸上充满希冀。
张放却听得有点不明不白,秦汉二十级爵他知道,也能说出一部分,但好像没有“良士”,“官首”什么的。低声问陶晟,这才知道,丘堂说的爵不是民爵,而是武功爵。
说到武功爵,就不能不说设立这种爵制的汉武帝。武帝年间,汉匈之间的战争打得如火如荼,为筹措军费,武帝下令卖二十等爵(关内侯以下),致使二十等爵为人所轻。于是再为将士立功者另设武功爵十一等,分别为一级造士,二级闲舆卫,三级良士,四级元戎士,五级官首,六级秉铎,七级千夫,八级乐卿,九级执戎,十级政戾庶长,十一级军卫。其后亦卖之,不过总算有点底限,最高只卖到第八级乐卿为止。
丘堂只是一个管军需低级小吏,熬了些年资,总算得到三级良士之爵,再升就有心无力了。虽然军需算是油水部门,但至少要中级以上官员才有油水可捞,最底级的,嗅个腥都难。因此,丘堂想要为家人做点什么,就必须上战场,搏军功,舍此别无他途。
张放连连点头,明白了,这种激励措施的确很好。上有“非功不侯”,下有“军功授爵”,如此从上到下,形成一架搏取功勋的阶梯。每一个身处不同“梯位”的人,都能找到努力的方向。
陈汤如是,丘堂,也如是。
张放侧首望向自己的扈从府卫:“如此说来,你们也有民爵?”
府卫们俱笑,俯首应是。这个说是二级爵上造,那个说是三级爵簪袅。只有韩氏兄弟与青琰默不作声,他们什么爵都没有……而宗巴这个胡人就更不用说了。
“你们二位呢?”张放笑顾邓展、陶晟。
“陶晟是四级爵不更。”
“邓展的民爵转给内弟了,只保留军爵元戎士。”
“元戎士啊,邓护卫定是军中翘楚。”丘堂笑容更见苦涩。
邓展笑道:“这军爵也是兄弟当年拚了性命,砍下犯边的胡奴什长脑袋换来的。若丘兄此次随都护征讨匈奴,立下擒杀胡奴百长以上功勋,更可立晋三级,升为秉铎。届时不仅可减免赋税,运气好的话,可得十户实封,脱庶入士矣。”
丘堂连连摆手,苦笑不已:“邓护卫休要取笑,丘堂不过区区一运输马料的斗食小吏,连执刀上阵的机会都没有,如何擒杀……呵,取笑了,取笑了。”
张放笑道:“谁都有机会的,你看看我,不也一样砍了两个胡酋的脑袋么——对了,邓展,我这算不算军功,能拿几级爵啊?”
在众人笑声中,羊肉已熟。
食物上席,丘家没那么多案几,只有张放面前放着一张半新不旧的食案,其余诸人只以手捧陶罐、木碗,沾酱抹盐佐食。
丘堂操刀切下羊腿,唤二儿进献给张放。
张放端正接过,唤住欲退的丘家二儿,正容道:“可知汝父出征之心愿?”
丘仲垂下头,低声道:“恨不能以身代父。”
张放欣然而笑,向丘堂点点头:“丘吏的苦心没有白费啊。”
丘堂咧了咧嘴,笑容中带着欣慰。
黄昏时分,在丘家人殷切相送下,走出眷聚。
邓展、陶晟面有忧色,互望一眼后,彼此用力点头,策马奔近张放:“少主……我等有一言……”
张放正安坐马背,用细毫在那本《穿越日记》上写着今日心得,头也不抬道:“说。”
“不知……咳,不知少主打算何时回长安?”
张放抬起头,左右打量,而邓、陶二人亦不避其目光。
张放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