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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所言甚是,这也是我这些日子来百般思考的问题。不瞒王爷,这名黑衣人是女子。我还曾与她过招,的确有两下子,只是临敌实战经验稍嫩,后来有个男子相援,此人武功更是高强,若非我以智取,在两人合击下想全身而退恐怕是不可能。”
“你推敲出此二人之身分了吗?”
“唔……这个嘛……”
“但说无妨。”
“那名黑衣女子当时仅说了四个字‘你偿命来’,以她拚命的狠劲和玉石俱焚式的攻击,我想其中的仇隙一定很深。虽然常某在江湖委实树敌不少,但能与王府有所牵系的极少,加上……”
“说下去。”
“加上她约莫双十年华,以时间而论,常某作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推测:王爷还记得八年前落水却寻不着尸首的苏家小郡主否?”
“雍亲王苏泓之女苏意晴?唔……的确不无可能。”
“至于那名相援的男子,除了年岁约略二十七、八和武功精湛外,完全没有其他线索,由于是在深夜过招,连容貌形状如何都无从辨识。
“不论如何,这次不能再像八年前,咱们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轻易放过,务必要斩草除根,否则永远会是本王的心腹大患。至于那名男子,既然武艺不凡,若能收为己用当然最好,要不就一并解决掉吧!”
“是,王爷。”
※ ※ ※
这日,项昱不见意晴,总不免担心这一大清早的,外头寒气凛然,她人不在屋内,那自然是出外了,只是不知衣着可够御寒。他抚着胸口伤处起身,加了件外衫使出门寻找。多日休息也让他急欲走动走动,舒络舒络筋骨。
他吸入一丝冷冽,觉得清凉畅快,精神也爽朗多了。缓步附近,这还是他第一回看看自己养伤的环境究竟如何。屋外是片松林,应该是少有人烟的山野之地,也难怪没有人会在这段时间打扰。只是放眼望去尽是直挺挺的苍松,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让他不紧忧心忡忡……她人究竟去了哪里?
他微微苦笑,好像自遇见她之后,这种关心已经成为习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自然而然,又如此……心甘情愿。明知她身手不凡,却依旧不由自主地想保护她,替她执起她心头的千斤重担。
屋后好像传来什么声音?一片静默阒寂中任何声响都格外清楚,似乎是……汲水声,会是她吗!仍未脱痂的伤口逼得他按捺住心底的急切,只能缓缓绕到屋后一探。
趁天色微明,项昱也还在歇息,意晴偷个空档出来梳洗整理一番,后院那口未荒弃的井应该是拜这狩猎小屋的主人所赐吧。
她以水为镜,解下发上的束带,松了松久缚的青丝,细细地梳理。
真是她……苏意晴!项昱暗舒口气,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为她散发的模样悄悄地……动心了。虽然前些时候就已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但除了见她着夜行装那晚,她仍未曾以女儿之姿在他面前展现,如今这情景该是她最接近原貌的一刻。
有人!她注意到有脚步声往这个方向来。
“是谁?”她倏地转身,乍见来人,竟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低道:“是你。”
项昱朝她一笑。未发一言。
意晴见他因伤口而迟缓的行动,忍不住上前一搀,有些心焦地说:“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你的伤可没痊愈呢!万一又裂开了怎么办?”
他为她的担忧感到窝心,却在发现她衣衫单薄时不由得皱起了眉。“你又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瞧,也不知这大清早的最是容易受寒,该加件衫子、袍子再出来呀!你这是第二回喽,可别再有让我为你添衣的机会。”说完,他便欲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衫。
“别忙,我不冷。”她急急阻止,却冷不防地打个喷嚏,这下子可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还逞强。”他吃力地解下外衫,轻轻地帮她披上。
“你别这样,你自己会受风寒的。”她想挣开。“我下回会注意,这衫子还是还你吧!”
项昱轻轻按住她那正有所行动的手,说道:“不,你披着。以前在天山习武,我还常得打着赤膊在冰天雪地里接受训练呢!这点寒冷不算什么。喏!我手还是温热的,是不?”
他覆在自己手上的手确实暖暖的。覆在自己手上……这突然闯入脑际的念头让她不禁有几分羞涩。她微转身,尽量不着痕迹地解除了这个乱人心扉的碰触。“谢谢。”
项昱心下是明白的,却不多言,只静静地为她将被外衫压住的秀发释放出来。
她的心湖因他接二连三的细心与体贴而掀起骚动,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地维持外表上的冷静与镇定。
“你不是在梳发吗?”
“嗯。”她轻答。
未料他竟温柔接着道:“我帮你。”
“这……”她不知该怎么反应,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好不容易,才低低地、无力地开口,“这样不好吧,你的伤……”
“我的伤没严重到不能为你梳发。”项昱未等她说完即很快地接下来说。“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让我回报一下又何妨?”
“你别这么说。”她惭愧地低下头,项昱的伤是代她受的,这个事实一直让她过意不去。
“好,不管怎么说,都让我帮你好吗?”他缓步朝井边走去,而一旁的她很自然地也随着过去。
项昱接过她手上的小木梳,轻轻地梳着她一头如瀑长发。细细柔柔如丝如云般的鬓发在梳齿间滑动,也在他的心间滑动着;手上动作不断,但那人却不禁有些痴了。
意晴盯着水面,任由他拨弄着自己的发;水面倒映着她和他的脸,在如此窄小的空间里……她是该感到羞耻的,没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可以和男子如此亲密……这最基本的规范她是知道的;只是,此时此刻,她真的不想去理会那些劳什子的礼教,因为不久之后,也许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俩终究有缘无分,这是八年前就已经注定的。那么现在她只能紧紧攫住这一刻的幸福感,放纵自己一下,可是,为什么这种幸福感仍在甜中带着苦味,苦得她的眼角沁出了泪?
“怎么了?”项昱自水中看到她的异状,柔声地问道。“是不是我手劲太大,弄疼你了?”
她摇摇头不答话,只是缓缓地低下头去,想隐藏住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她在逃避,轻轻扳过她的身子,支起她的颔,手指为她抹去颊上一、两颗不小心滑落的珠泪,看着她垂下的眼睫上沾染了几点晶莹,项昱怜惜之情大起,不禁抚了抚她湿冷的颊。“告诉我你伤心的原因,嗯?”
这让她如何启齿呢?
“看着我,来,看着我。”项昱温柔面坚定地说。“你应该知道,打从刚认识你开始,我一直非常非常在意你,因为……在我心中你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如果你真的感受到我的这一份情,如果你愿直相信我的真诚,那么试着让我分担你的一切痛苦,好吗?”
项昱啊项昱,我又何尝不明白你对我的好,我又何尝不想向你诉尽心中苦,但……也许和盘托出之日,便是你我缘尽情了之时啊!到时我还该自欺欺人地留在你身边吗?意晴的百般无奈最后依然只化作一声叹息。“总有一天,我答应你,总有一天的。”
这就够了。项昱轻轻拥着她,让她从自己身上汲取力量。两人沉默许久他才打破静谧,说道:“昔时张敞日日为妻画眉,我瞧你的眉不黛而翠。我呢只求日后能天天为你梳发,你说好吗?”
这算什么?一辈子的允诺,还是情境使然冲口而出的无心语?
而无论前者或是后者,都足以令她为之一震!她猛然抬头迳自怔怔地望着他──感动、激动得无法成言,内心波涛汹涌不能自己。终于,她低声开口:“项昱,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项昱将圈着她的臂膀微微收紧,唇边泛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对我来说,你值得的,绝对值得。”接着,他拢着她的发。“让我为你结发吧,虽然我比较喜欢你散发的模样。”
意晴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庄?”
突如其来的一问,并未使项昱感到讶异,因为这个问题业已在他心中盘踞多时。事实上,他的确是该回庄,有些事是必须由他亲自出面处理的。
“就这两天吧!”他淡淡地回答。
是啊,总不能一直待在这荒郊野外,意晴略略黯然。她也一样,仍有必须完成的事等着她。或者,待真正事过境迁、云淡风轻的一天,她会选择一处静僻平凡的地方,恬淡地过日子,只是,那该是她形单影只的景况吧!
“好了。”项昱说。“咱们进屋去吧,免得你着凉了。”
“嗯。”
※ ※ ※
“麻烦你转告王爷,项昱那小子一直迟迟未回归云庄,而暂时执掌庄里事务的是项昱之弟项玮,偏偏这小鬼口风颇紧,始终不曾透露项昱未归的原因以及行踪所在。不知王爷是否有其他计划!”说话的男子头戴圆型大笠,笠边的黑遮布掩盖了他的面孔。
“哦?”常自笑陷入思考,手自然地捻着长须。“我知道了,我想你还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至于项昱,他迟早是要回庄的,后时你再回报即可,倒是有椿棘手的事……”
“鬼王尽管吩咐,小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男子不忘恭敬深深一揖。
常自笑满意地点点头。“嗯,很好。你手上有多少人手?”
“如果以我在庄里的职务而言,要调派人手并不困难,敢问鬼王是何事能让小人效劳?”
“前些日子,有名女子蒙面夜闯王府,意图不明,我追将出去,与之大打出手,不料竟有一名年轻男子相援。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绝不在本人之下。王爷希望能尽早查明此人的来历,得用自是最好,不得用就必须早除后患。”常自笑娓娓道出事情始末。
“哦?那名女子要作何处置呢?”
“实不相瞒,根据常某推测,此女极有可能是当年雍亲王苏泓之女苏意晴。”
“怎么可能?”男子显然十分吃惊,整个人为之一颤。“如果不出鬼王所料,这苏意晴岂不是王爷的眼中钉、肉中刺吗?”
“正是。”常自笑答道。“所以若是有她的行踪,格杀勿论,凭她的项上人头领赏。”
“太好了。”男子语气中满是杀戮血腥的快感与兴奋,仿佛已拎着苏意晴的头颅准备领赏了。
“我可是提醒你,她在这八年中并没忘记复仇,习武练剑身手颇为不错,可别小看这小郡主。”
“是吗?”他嘴角轻蔑的笑容略收,但显然仍不把这贵族千金放在眼里。因为还有另一个任务可以满足他的挑战欲。“那名男子呢?是不是有什么易于辨识的特征?形貌又是如何?假使有这些线索,我想寻着的可能性转大。”
“没有,当时天色昏暗又忙着拆招进击,他的形貌如何,常某无啥把握。不过,他为救苏意晴胸口中剑,伤得不轻,或许你可以从这点着手调查。”
“这敢情好。”男子喜道。“最近我恰好要将西域进来的药味分送各铺,这下子可以藉机替王爷做点儿事了。相信以归云庄外下药铺在华北分布之广,定能有所斩获,请鬼王放心。”
“很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还是别忘了凡事谨慎点,千万不可暴露你的身分,将来王爷和我还有许多地方得麻烦你呢!”
男子不禁大为得意,表面却一迳陪笑。“不敢不敢,能为王爷和鬼王办事是小人三生三世修积阴德换来的,尽心尽力是应该的、应该的。”
这些谄媚之语听在常自笑的耳里,似乎还颇为受用,他点了点头,说道:“仰仗你了,常某有事先走一步,有事随时联络。”
“是的。”男子鞠躬哈腰地说。“恭送鬼王。”
第五章
原本她就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真实面貌的人,几乎对任何人都是冰冰冷冷的,有时甚至习惯到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这种伪装其实不是伪装,而是她真实的性格,也许吧,她──苏意晴真是一个冷血之人。可是,自从下山至今,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某些人面前波动激烈到无从藏匿。很显然地,这“某些人”是指应浣宁和项昱。宁儿纯真开朗,快乐无忧的背后也同是国仇家恨的痛,加上年龄与弟弟天朗相同,意晴不由得视其为手足,呵护有加。至于项昱……她深深叹一口气,怎地没来由就赔上了自己的心?她真不明白;尤其在井边一遇之后,她发现原本不过若隐若现的依赖感开始以失控的速度散播开来,深入内心的每个角落。
意晴愣愣地瞪着架上的烤鸡,径自想着心事,浑然不知有个人已经注意到她的失神,满怀关心地走到她的身边。
“你怎么啦?”项昱正对着她秀眉深锁的面容。
她似乎仍浸淫在自己的思绪,对项昱轻声细问置若罔闻,没有任何反应。
项昱这下子可有些急了,音量提高地再问一次:“意晴,你怎么啦?”
她仍是没反应。
项昱索性双手使劲地摇撼着她的肩,更宏亮地喊了几声她的名字。
“啊?”她恍若自梦中被惊醒,盯着距她很近的俊脸,茫茫然不明何故。半晌才开口。“你怎么又下床了?如果明天一早要启程,你更应该好好待在床上养足精神气力呀!”
“还说呢!”项昱对于她的“指控”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不知是谁,一直对着烤鸡发呆,害我好奇心大作,定要瞧瞧这鸡有什么暗藏的玄机,能使人专注如斯。”
意晴一听他的话立即就明白了,一抹绯红飞上她白皙的双颊,心底明白是一回事,也仍希望自己在项昱面前能更自主独立些。她假意拨弄跟前的柴火,似乎不甚在意淡淡地说道:“没办法,这是我的习惯了。倒是你,快回床上去,免得伤势起了变化。”
她这种仿佛无关己身的语气对项昱已产生不了作用,他依旧是那副温温的、略带微笑的脸。“我受的是外伤,又不是内伤,一天到晚待在床上,假残废也弄到真残废了,要再不下来走,身体都快抽芽开花啦,更何况,我是真的关心你才……”
“谢谢。”她有些心虚地打断他的话,起身行至窗边,想逃离他的注视,怕这种热切会让她无法自持。既然没有“免疫力”,就只有选择“逃避”一途了。
项昱轻轻皱起了眉头:她又想躲回自己的壳里去。好不容易在两人之间逐渐建立起的信赖与亲密,他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它再度消弭。
他痛哼一声,音量虽不大却足以让她听见。
果然,她惶急地回身来到他身边,一只手十分自然地搭在他的臂膀上,切切地问道:“怎么,牵扯到伤口了?我就知道,来,我扶你回床上歇息。”
他索性装到底,满脸痛楚,一手捂着胸口,任由意晴搀扶至床边坐下。然后极为迅速地反握住她的柔荑,两眼直瞧进她的双眸中。“你别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还以为我们已经不需像陌生人般相互提防。”
“你……”她怔怔地望着他,软弱地开口。“放开我……拜托……”
“天晓得我多么想一辈子握着你的手。”他轻轻地用手指摩挲着她的纤纤玉手,极其温柔地吟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微微一颤,别过头去,无力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放开我的手吧,求求你……”
“不,我不放。”他固执地说。“为何不可能?我要你告诉我理由何在。”
意晴强抑心头纷乱的思绪,冷静地说:“还记得我曾给予你的允诺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的。”
项昱唇边漾开了笑意。“既是这样,那咱们就该公平些,我不追问,你也将这些暂抛一边,嗯?”
她有些惊讶,这就是他安慰别人的方式吗?重新注视他的脸,不得不因他的体贴怦然心动;的确,如果真要逼她说出实情,项昱有太多太多机会了,只不过他不愿这么做罢了。也许……不!是“应该”,他应该已经能感受到她的矛盾与挣扎,纵使不明其理,也应该了解到一切都需要时间,让她做好准备。
“嗯。”她轻答,难掩一丝女子的娇柔。“那么,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他开怀一笑松开了掌握。
意晴却被他的笑声弄得腼腆不安,嗔道:“没瞧过哪个当家的像你一样,没个正经!”
项昱喜见她的渐撤心防,忻悦怡然地说:“谁说的,我可是严肃冷峻的归云庄庄主。还记得宁儿是多么费心力地想躲过我的责罚的吗?”
她想起初到归云庄那晚,宁儿想尽办法转移话题就是不希望自己歹行暴露,惹这位大表哥发火,事后小妮子还很得意地把这“救命三绝”传授给她呢!只是意晴一直不愿明白地告诉她,她那大表哥早就对她的“救命三绝”了然于心,不过不想计较罢了。
意晴想起当时的景况和宁儿的表情不由得倍觉有趣,她轻咬下唇以阻止可能会让自己大大失态的笑意,整个表情却因强忍而显得格外令人发噱,终于她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来,五官线条也随之柔和,散发出让人目眩的光彩。
项昱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灿烂的笑容,与适才满怀心事哀愁的苏意晴判若两人。只不过,因着一股特异的气味,迫使他不得不清清喉咙,开口说道;“就算我的严肃冷峻这么难以得到你的认同,我的罪过还不至于连顿晚餐也没有着落吧?”
晚餐?糟糕!她的脸霎时僵在那儿,努力吸吸鼻子,还真有股焦味儿,不禁花容失色、神情丕变地赶去解救那只前世阴德积得不够的烤鸡,还不忘嚷嚷着:“唉!我可怜的鸡!”
他也慢慢移动到“灾难现场”,二话不说地接过那只“体无完肤”的“大作”,闻闻嗅嗅,大呼一声:“嗯,好香啊!我可是不客气啦!”随即扯下一只焦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一副“天下佳肴以此为最”的馋样。
“喂喂喂!病人不能吃焦的!”
“我不是病人。”
“不行就是不行,少逞强!”
“还我晚餐来,你抢走了我吃啥填肚子?”
“嘿嘿!有伤在身还想抢我手上的东西,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吧!我去城里打买些好菜,总成了吧?”
“不!我就是喜欢吃这焦焦的烤鸡,外头天色已暗,店家多半已经打烊了。”
“还是不好,我想……”
※ ※ ※
其实,这样的自己扮演起来并没太大的困难,或许是在他的面前才能如此自然吧!意晴想着,他又何尝不是将极少在人前展露的体贴风趣很自然地呈现在自己面前?在这方面的个性上,两人还真是旗鼓相当呢!
看着她嘴角微扬、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项昱竟有十分心满意足的感觉,忍不住轻轻问:“什么事儿这么开心?不妨说来听听。”
“没什么。”她敛敛眉,正正神色。“只不过我在想,宁儿和项玮绝料不到咱们这两个平日严峻冷淡的人,昨晚可以为一只烤焦了的鸡斗嘴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