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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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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太拘谨有失风度,便起身请尖尖跳舞。
    我以后可以随便找你玩吗?荧光闪闪中,尖尖的眼珠蓝幽幽的。
    可以,当然可以。盂维周回道。他没料到尖尖第一句竟是这样的话。这种场合,
人们开言通常是请问贵性?哪里发财?
    孟维周被一阵柔柔的风裹拥着,在舞池里飘来飘去。这是他以往从来没有过的
感受。你跳得太好了,尖尖。只要你孟先生喜欢就好。
    怎么叫尖尖?好有特色的名字。你想知道吗?很有意思的。我想有机会告诉你,
但今天就不告诉了。
    接下来,孟维周一般都同尖尖跳,只偶尔同方圆跳一两曲,出于礼貌。方圆是
舒先生的人,大家心里都明白。
    到了迪斯科时间,舒先生说,两位小姐去风一阵吧,这个我跳不来。
    包厢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舒先生说,我找张老板也没什么事。唐半仙抓了,我
怕他不够朋友乱咬人。孟维周说,不怕的。他的案子,老板一直抓在手里,走不了
样的。舒先生很关切的样子,说,那就好。孟维周说,老板很关心你。现在形势越
来越复杂,你要事事小心。这是老板的意思,以后有事你就先找我。舒先生忙点头,
好好,仰仗老弟了。听着迪斯科完了,他们收起了话题。舒先生笑着说,尖尖怎么
样?放开点没关系的。孟维周浑身热了一阵。这时两位小姐推门进来了。尖尖步态
袅袅,走向孟维周身边。
    第二天上班,张书记问,见过了吗?孟维周说,见过了。张书记不再讲什么,
只说声好吧。
    下午有人传寻孟维周。一回电话,是尖尖。孟维周觉得奇怪。你好你好,你怎
么知道我的BP机号?尖尖笑了一阵,说,我会偷呀。孟维周说,我现在正忙着,过
十分钟我再打电话给你好吗?
    十分钟之后,孟维周在后门公用电话亭要了尖尖的电话,有事吗尖尖?
    你尖尖尖尖的,叫得我好心跳。我可不想叫你孟先生。我可以叫你维周吗?
    孟维周鼻尖在冒汗。你就这么叫吧。有什么事吗?
    有事才可以找你?你答应我可以随便找你玩的。
    是的,是的。
    今晚出来玩吗?今天是周末呀!
    孟维周迟疑着。
    那边尖尖在笑了。怎么?听说我会偷,你怕了是吗?
    孟维周说,好吧,哪里见面?
    在灰姑娘吧。尖尖告诉说。

                                  十三

    唐半仙被处了死刑。他贪污公款三十多万元。这是本地目前为止最大的经济犯
罪案件。还犯有读职罪、流氓罪。这个案子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就结案了。办案之
神速在地区还没有先例。当然是因为地委很重视,张书记亲自过问,说这个案子很
有典型性,要尽快查处,以儆效尤。
    星期天,盂维周躺在尖尖的床上,心灰意懒。尖尖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沙发
上,将倾欲坠的样子,本是很让人怜的,孟维周却不看一眼。最近,他被提为副处
级,挂了个地委督察员职务。虽是个虚职,但在他这个资历,可算是飞黄腾达了。
奉承话儿自是不断。孟老弟不愧为亚圣之后呀,前程不可限量!他当然也客客气气
地应酬别人,可不像前面两次提拔那样,内心总说不上高兴。唐半仙的死让他的心
情莫名地复杂起来。案子未判之前,人们对量刑有种种猜测。他不参与猜测,内心
却已不得处以极刑。因为案情太迷离了,唐半仙的消失,将使许多说不清的事情再
也说不清。但死毕竟是太重大的事了,太具有震撼力了,让人清醒,又让人惶惑。
孟维周有种去路茫茫之感。尖尖的确是一个让人轻易放不下的女人。但自己从一开
始分明知道前面有一个圈套,还是一步一步地走进来了。
    这时,尖尖云一样飘到床边来了。怎么这样不高兴嘛维周?厌烦我了是不是?
不然就是怕了?我知道你是个正派人,一怕影响前途,二怕染性病。这两条我都保
证。我做事很谨慎的,不会有人知道你和我的。我也不会缠你一辈子,你什么时候
不想玩了就不玩了。你还是个童男子,算我欠你的,你的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的。
我身上每一处皮肉你都细细玩过了的,有没有性病你也放心了。我现在就是你一个
人的,你不来时我时时刻刻都在等你啊!
    孟维周静静地望着尖尖撮起小嘴作倾诉状。她那微微勾起的小鼻子十分惹人。
孟维周同尖尖在一起不无激动的时候,但他究竟明白他们是在干什么。这会儿尖尖
的呢哺燕语又勾得他痒痒的了。难怪有谈爱之说,爱竟是可以这么谈得来的。孟维
周搂过尖尖说,不是对你,不对你。我心里有事。尖尖柔柔地贴着孟维周摩学,说,
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叫尖尖哩。孟维周来了兴趣,问,为什么
叫尖尖?尖尖麻利地脱光了睡衣,说,上来吧,上来我告诉你。孟维周咬着牙齿儿
上去了。尖尖在下一边波涛翻滚,一边双手拢着双乳,说,我的乳房这么大,乳尖
尖儿这么小巧,好爱人的,我就叫自己尖尖。别人问我,我都不说。维周,我这是
第一次公开这个秘密哪。知道吗?你第一次叫我尖尖,叫得我好心动哟!孟维周觉
得尖尖那张朱唇已吸穿了他的胸膛,咬着他的心脏往外揪,好难受,好畅快。
    就像每一次性高潮之后又万分沮丧一样,孟维周的心情时好时坏。原来很少间
断的演讲哑剧现在不再坚持了。他曾很有兴趣培养自己的领导才能,也相信自己会
有所作为。给领导当专职秘书,这是当今官场的终南捷径。平时悉心领会和修炼的
那一套,虽有些不太合乎君子之道,但他总把它理解为必要的领导艺术。政治家诚
实等于愚蠢,善良等于软弱。这是他一度悟出的一条真理,私下自鸣得意。可如今,
他另有百般感怀,却又无以言表。政治不再是桌面上的东西。政治原本是无辜的,
就像金钱。金钱是人用脏的,政治是人玩脏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金钱是供人用
的,政治是任人玩的。
    孟维周毕竟是个童男子,起初在尖尖身上还有些害臊。让尖尖如此这般地调教
之后,什么都不顾及了,他对尖尖周身的滋味亦能细细咀嚼。尖尖在他心目中,往
往是一个一个部位地存在着,似有一种庖丁未见全牛的境界。玩起来更加销魂。每
一次过后,两人的共同心得都是超过了前一次。孟维周便常用这事来比附自己所从
事的事业,终于有些开窍了。自己同尖尖在一起感觉越来越好,就因为越来越放开
了。做人同做爱不是一个道理?何必再去刻意地乔装自己,做个粉墨人物?于名于
利,一切随缘吧。
    不久孟维周又从做爱中得到了截然相反的感悟。有天晚上,两人正高兴着,孟
维周忽然想起有个公文今晚必须弄好,明天一早张书记就要看的。尖尖正啼烯喝喝
地享受着,孟维周却突然僵在上面了。尖尖睁开了半闭的眼睛,问,怎么啦维周?
孟维周说忘了重要事情了,必须马上赶回去。尖尖不敢误他的事,说,好吧,你做
完就走吧。孟维周便在上面偷工减料了一回。
    孟维周穿戴整齐,出门叫了的土。司机问到哪里。孟维周吐出两个很庄严的字:
地委。他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显得很有风度。心想自己刚才还是精光一个,这
会儿竟是绅士派头了,真有意思。
    到办公室忙了个把小时,事情妥了,已是午夜一时多,便回到单身蜗居。躺在
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已习惯于用做爱来比附人世间一切事物了。做爱时两人再怎
么疯怎么癫,完了之后还是要穿好衣服,人模人样地在街上行走。自己所从事的事
业不也是这样吗?还是要讲究个人前人后。遇着些事就怕了不行,听凭自己的性子
一味潇洒也不行。
    悟出这一点,情绪慢慢稳定起来。干事业的信心又坚定起来。不干这个事业,
干什么去?这世道可不是条条道路通罗马啊!孟维周真责怪自己一度的怯弱和幼维。
男子汉立身行世,需要百般的刚毅。对,刚毅。有一段,当他在尖尖身上暴风骤雨
时,总语无伦次地连声嚷着刚毅,他妈的刚毅,刚,刚,毅,毅,毅呀!弄得尖尖
丝丝溜溜地发欢。
    有女人照料,孟维周衣着清爽多了。尖尖替孟维周一连买了好几套名牌衣服,
还有名牌皮鞋。价格贵得吓人,孟维周不太敢穿,隔一段才试着穿一件。名牌就是
名牌,穿上之后,自我感觉极佳。孟维周每次走过办公室楼道口的玻璃镜子,总忍
不住自我欣赏,把手臂儿摆得很像革命干部。有时猛然想起什么,会神经质似的翻
弄一下衣服,查看一下扣子上或别的地方,怕缠着尖尖的长发。
    穿着一下子气派了,孟维周还是有点不自在。尖尖说,现在都是有钱的和你们
这些有身份的人率领服装潮流哪!孟维周寻思身边这些人,还真是这么回事。记得
以前都是那些被认为不太正经的人率领服装潮流的,慢慢地形势就发展了。就拿戴
帽子来说,七十年代,社会上戴鸭舌帽的被人看作流氓。到八十年代,流氓早不戴
鸭舌帽了,当领导的几乎一人一顶。如今九十年代,绅士礼帽流行起来,仔细一看,
戴礼帽的是两类人,一类是不三不四的人,一类是领导。孟维周有次来兴,同人讲
了这些话。有人马上钻他的空子,说,你的意思是说官员和流氓殊途同归了?孟维
周着实吓了一跳,忙辩解道,你怎么这样分析?这可是你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十四

    这年头,天天有新鲜话儿。现在至少有三条小道消息同时在流传。一说杀了半
个仙人,救了一个凡人;一说省纪委派人调查张兆林的问题来了;一说张兆林马上
要上调省政府。各种传言都到了孟维周耳中。半个仙人是指唐半仙,一个凡人亦不
言自明。盂维周严厉地批评别人,纯属谣言!省纪委来了人,这是事实。可他们是
来总结这个地区廉政建设经验的。对这方面的谣传,孟维周鄙视道,捕风捉影!至
于张书记是否上调,孟维周说,无可奉告!
    各种流言以形形色色越来越生动的语言形式传播了半年之后,张兆林终于要调
省政府了,刚刚结束的省人大会议已正式选举张兆林同志任副省长。这种事向来会
有各种议论的。有的说,我们地区终于出了一位副省长了。有人却不以为然,说,
人家当官,你们高兴什么?他当他的官,我搬我的砖。最有影响的议论据说是一位
老干部说的,现在当官,太容易上去了,但是就像市场物价,物价一上涨,钱就不
值钱。时无英雄,竖子成名啊!很多人猜想是陶老书记的话,孟维周觉得不像。凭
他老人家的修养,不会这么议论的。但时无英雄,坚子成名这一类的话,老干部当
中又只有陶老讲得出。
    张兆林上调的事明确下来后,第一个就拜访了陶老书记,感谢他多年的培养和
支持。李秘书长和孟维周在座。张陶二人谈得很投机,其境融融,其意陶陶。如果
有电视记者摄下这个场面,全区人民又可以受到一次深刻的教育。地区两代领导人
的革命情谊何等真挚!
    张兆林在李秘书长的陪同下到各县市辞行去了,孟维周留在家里清理张兆林的
办公室。所有的文件、资料、书籍等,哪些该带走,哪些应交公,哪些要销毁,只
有孟维周清楚。工作量很大,别人又插不上手。干到第二天下午,发现一份当年舒
先生来地区进行投资考察的意向书,虽然名日投资意向书,其实只是舒先生单方面
的投资承诺。看上去印得很精致,中英文对照,中文是繁体字。孟维周有点好奇,
因为舒先生在他一直是个谜。这会儿却没有时间看,便丢在一边,忙完再去看看。
就在他丢下这份意向书时,隐约晃见后面的英文中有骗子一词。骗子?奇怪。投资
意向书中怎么会有这样的单词?他马上打开,细细一看。这一看,孟维周目瞪口呆。
后面原英文翻译过来,竟是这样一些叫人难以置信的文字。

    关于上迷投资意向的“翻译”
        这是一份无法翻译的投资意向书,我的这种“翻
    译”方式也将是绝无仅有的。因为前文一共五条,所以
    我也凑出以下五条。不伦不类敬请包涵。
        1.这是一个骗局,投资意向书的持有者是个骗
    子。他曾用过许多化名,真名叫舒培德,小名培儿。他
    在行骗中偶尔使用真名,这是当他看出受骗人比较愚
    蠢的时候。他谎称自己是美国西蒙·培尔公司商务代
    表,其实该公司只有天堂或者地狱才有。培尔就是培
    儿。
        2.这是个天才的骗子。他从小浪迹江湖,大行骗
    术。七十年代冒充高于子弟行骗大江南北,屡屡得手。
    后来东窗事发。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一九八一年出
    狱后重操旧业,骗术更加炉火纯青。曾冒充西南某酒
    厂副总经理到东北行骗,骗取货款三十八万元,至今没
    有败露。此只是一例。
        3.此人聪明绝顶,最能取信于人,惯于混迹官
    场。所幸的是他只有小学文化程度,不然说不定还会
    上联合国玩他的行骗魔术。
        4.即便哪位官员识破了他的骗术,说不定也已被
    他套住难以脱身了。所以我奉劝各位官员,莫贪小利,
    洁身自好。
        5.我是舒先生小学同学,现为某中学英语教师。
    我曾认真地为他翻译过一些投资意向书或合同书之
    类。同学相求,不便推辞。但这位仁兄玩得太过火了,
    弄不好我也会搭进去的。万不得已,出此下策。不要以
    为是他给我分肥太少我才这么干的。我声明他所做的
    一切与我无关。

    孟维周反过来细看前面的中文,却见文法、逻辑、文字及标点等错漏百出。口
气倒是很大,愿在食品工业、旅游。娱乐等行业选择合适项目,投资一千五百万美
元。当时,在这样一个山区,已是笔可观的投资了。孟维周想这舒先生也的确是个
人才。他知道现在大陆人不太认得繁体字。认得英文的更是不多,官场更少;而且
摸透了人们的心理,一见印刷精致的繁体字和英文,立即觉得浮光耀金,眼花缭乱,
高贵得不得了。孟维周摇摇头,说不出的幽默和悲哀。心想假如将大便作了除臭处
理,放在精美的银碟子里做成拼盘,端上贵人们享用的西餐桌,大家也会围着雪白
的餐巾,一手刀一手叉,嚼得津津有味。明知什么味也没有,怕出洋相,也不好意
思讲。若是除臭未尽也没关系,食客们会以为就是这种西洋风味。
    孟维周怎么也想不到神通广大的舒先生会是这个根底。可是说来也不太像。舒
先生不仅同张兆林很密切,同省里不少领导都有交往,怎么可能是个骗子?舒先生
的图远公司还是全省私营经济的先进典型,舒先生本人是省政协委员,省里领导多
次到图远公司视察。难道大家都有眼无珠吗?也许是那位英语教师无事生非吧。
    且不去管舒先生到底是怎样的人吧,眼下是这份不同寻常的意向书怎么处理?
是否报告张书记?转而一想,千万不要让张书记知道这事,因为一切骗术,不论如
何高妙,一旦捅破了西洋镜,都是十分拙劣的,相形之下,被骗的人就显得愚蠢可
笑。一讲,不是让张书记难堪?孟维周想起在哪里看到的一则真实故事。二十年代,
一个叫维克托什么的骗子,一时手头拮据,忽发奇想,在报纸上登了一条拍卖埃菲
尔铁塔的广告。这位维克托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很像政府高级官员。他在下榻的
豪华酒店很傲慢地接待了五位做废钢铁生意的商人。五位商人利欲熏心,相互竞价,
最后,维克托卷着五个商人的巨款远走高飞。而五位受骗者则在顿足擂胸之后,相
约守口如瓶。直到十几年以后,这位骗子因别的案子被捕,这个国际笑话才大白于
天下。也许舒先生就有这样的本事,善于将那些自以为很聪明的官员们置于极其可
笑的境地,然后大行其道。孟维周发现自己可能陷入了这样的境地。因为那迷人的
尖尖,自己同舒先生的关系也难以斩断了。那么,还是让这事成为永远的秘密吧。
不知这个意向书当时有几份?万一落到一个懂英语的人手里,那就大事不好了。反
复一想,即使别人手中有,也许早已打作纸浆了吧。孟维周熟悉官员们的习惯,这
类材料一般不保存的。十多年了,要出事早出事了。那么就把这唯一的一份销毁吧。
从此天下太平。
    孟维周把意向书塞进那堆需销毁的材料里,继续埋头于清理工作。临下班了,
又很不甘心似的,拿出那份意向书,揣进自己口袋。心想,私下留着吧,说不定今
后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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