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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尧忽然起身：“谁说我们怕？天谕，既然这样我们走吧。”他一字一顿对程意说，“多谢程小姐提供消息。”
这是讽刺。
吴尧其实是个颇为大度爽朗的男人，只是在他关心的事上遇上阻碍，他就会变得有些刺人。
程意不以为意。
等吴尧走到门口，宋天谕随即站起来，他的姿势很优雅，面容也比吴尧谦逊得多，微微颔首：“打搅了。”
程意淡淡道：“不送。”
两人走到门口，边下楼梯，吴尧边抱怨开来。
“这个女人一定有鬼，你说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宋天谕很镇静：“你是说，程小姐联手翼门的人抓了林刑天，还是程小姐和林刑天联手做一出骗局？”
吴尧浓眉深皱：“翼门的人行事一向缜密，最近被我们打压的更收敛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居然能见到那些人……有问题。”
“还有林刑天，如果半个月来他都待在这里，两个人日久生情了帮着他撒谎也不是不可能的……”
宋天谕的脚步忽然停住。
吴尧奇怪：“怎么了？”
“既然有了这条消息，我们顺着线索去查就是了，是真是假一查就知道。”宋天谕淡淡说。听到吴尧说林刑天和程意日久生情的时候，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还有，程小姐毕竟是女孩子，你那些话还是不要说了。”
吴尧微怔，眉头皱了下又舒展开，表情也带了一丝正经：“我知道了。”
宋天谕是个道德楷模，遇上再讨厌的人也从来不会恶言相向。自己这是气急昏了头，才会在他面前这么说。
失了分寸。
“嗯。”宋天谕问，“你手头的线人还在吗？”
“菜头？”吴尧点点头：“你不说我都快把他忘了，他进翼门时间短，很多事情都不够资格参与。”
宋天谕说：“翼门的规矩是以强者为尊，各组之间常常进行比试，赢了后在门中的品级就会上升，所以造成各组之间互相监察窥探，你只要让菜头打听一下今天在龙城出现的是哪一组就行了。”
的确，这样探查起来应该不难。
吴尧点头：“我这就联系他。”
楼上，程意站在窗户边上，看着他们从楼道里走出来，开车驶出小区，她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我需要跟踪一辆车。嗯，车牌号你记一下。”
对方是一个黑客，专门接这种跟踪之类的单子赚取费用。程意报了车牌号过去，不到一分钟，银色汽车的gps路线就同步到了她的手机里。
程意扫了一眼，随即下楼准备跟上。
她隐瞒了陈晓月也被抓走的事实，等他们到了发现真相，一定不会置陈晓月为不顾的。
有他们在前面打头阵，她只要在情况稳定后带陈晓月出来就好。
至于陈晓月的人身安全她是不担心的，无论是联盟还是自由行动的除灵者，行动时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必须以普通人质的安全为主要考虑因素。
白色奥迪以一定的速度行驶，安全而隐蔽地跟踪着吴尧他们的车。
而就在程意的身后，有一亮不起眼的小货车跟随其后，跟程意一样，两辆车间保持了速度和距离，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阿建开车，对边上的人说：“大姐头，我们真要去翼门啊？”
装在程意家的窃听器不负使命，让他们成功听到了程意和那两个男人的对话。只是阿建有些不明白，大姐头为什么要选在这时候跟踪过去。
难道她忘了他们一直打着翼门的名头做事，这假冒的遇上真身，还是实力不得了的真身，还不得被抽筋剥骨煮了吃了……
李栀调低了椅背，一只腿翘在车上，懒洋洋地躺着：“怕什么？我们又不露面。”
她都计划好了，让那两个男人在前头冲锋陷阵，她等着程意一个人的时候直接打晕抗走。那女人绝对想不到自己被监听，这一招肯定能打她个措手不及。
哼哼，她李栀出手一定手到擒来。
阿建一听不用露面，顿时放心不少，他们干这一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不用露面嘛自然一切好说，暗地里拐走他最拿手了。
“大姐头，真有你的，怎么会想到装窃听器呢，真是聪明极了。”阿建乐呵呵拍马屁，“换了我才想不到呢。”
“废话。你那脑袋瓜子跟我比，有可比性么？”
李栀略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唯一下属，这个阿建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胜在忠诚度极高，她防备心重最需要这样的人，于是将就着用了这么两年，也还算凑合。
阿建被埋汰依旧乐呵呵：“嘿嘿嘿。”
笑得跟傻愣似得，李栀翻了一个白眼，“好好开车。”
“是，大姐头。”
一行三辆车先后开着，谁都以为自己是螳螂，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想到这里，李栀不由噗嗤笑出来。
这时，电话响了。
她一看来电，不由有些紧张，身体也不自觉地挺直了，才接电话：“喂。”
阿建一见她正襟危坐，挑眉：“大姐头，那个vip客户？”
李栀瞪了他一眼，嘴上口气很温和：“放心吧，会按约定日期把货物送出去的。”
挂了电话，她俏丽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凝色，除去前头打探的时间不计，对方给了她三天的时间送货，这已经用掉一天了。
今晚务必成功。
020。湖里的庞然大物（）
耳边是飞虫的嗡嗡声，入目是光线昏暗的郊外。
林刑天看着头顶13的夜空，又瞅瞅不远处的静谧小湖，心中不由感慨。这翼门的人还真是崇尚自然，这年头除了野营爱好者谁会露宿野外？
陈晓月在边上颤抖着肩膀，依稀发出些微的声音，很轻，林刑天以为她是害怕得哭了。
诚然，她是个贪心又事多的委托人，但怎么说现在他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出什么事，灵魂一角和她联结的林刑天也不会安然无事。
林刑天准备挪过去安慰几句。
等他凑近一听，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陈晓月神神叨叨，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我要回去，杀掉她。我要回去，杀掉她。”
林刑天：“……”
林刑天摇头，魔怔了，这女人魔怔了。
他成为职业入梦师也有几年了，因为心魔强大在入梦时候魔怔的委托人，他也见过不少。
不过这种人一般都有个特点，活得都比较长久。
一时半会她也没有人身安全的危险，林刑天转开眼眸，开始观察周围的事物。
龙城是山城，百分之七十的土地为山峰，因此郊外区域繁多。林刑天作为外乡人，以一个审视的目光将眼前的一切一一掠过去。
视野开阔，有人来可以一眼发现这边的情况。但同时地点颇为偏僻，被带到这里两个小时过去了，除了飞虫连只鸟都没见着。
太难找了。
林刑天皱了皱眉。
这时候，前面传来动静，他立刻装作安分的模样，甚至微微垂下头，掩藏住自己的情绪和眼神。
机车轰鸣声停下，车上的红早下车，径直走向湖边。
蓝风在身后喊：“哎，红早，我就是开了一个玩笑，你别当真嘛。”
“滚。”
红早冷酷道。
垂着头的林刑天不由挑眉，这个语气真是熟悉，让他想起那个姓程的女人。
他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她应该快到了吧。
蓝风被骂笑得更爽朗，不知道提着什么东西走着，机车靴踩在郊区柔软的土地上，带起阵阵薄薄烟雾。
林刑天忍住，边上的陈晓月没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蓝风脚步一顿，掉头凑过来，捏住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瞧：“嗯，长得一般，勉勉强强算个清秀，看起来是个处，嗯，干净的话味道应该不差。”
他说得话很下流，但真正让陈晓月害怕的是他的眼神，露骨邪恶，那是一种真真正正看猎物的眼神。
好可怕。
陈晓月心脏抖了一下，反应过来用力把头一扭，尖叫起来：“放开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我——”
“哈哈哈。”
蓝风站起来，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谁说我要碰你。”他掂了掂手中的袋子，那里面似乎装着活物，还动了一下。
“不老实。”蓝风拍了一下，那东西很神奇地停止了动作。
林刑天早就抬起头，在蓝风拍袋子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一丝蓝色的冷光，很细很长，好像是……针？
陈晓月瞪着他，蓝风还想逗逗她，刚扯了嘴角就听见湖边的红早冷声道：“再不喂，它等下要生气了，你降得住？”
他？她？
是谁？
谁会生气……
陈晓月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开始担忧自己的处境，蓝风长得人高马大的让她很有压迫感，她扭过头去喊林刑天：“喂，你不是入梦师吗？你这么厉害，快打赢他们救我出去啊！”
“……”林刑天的太阳穴抽了抽。
这女人的智商是负数对吧。
程大小姐这么聪明，怎么会找这么愚蠢的女人做室友。
“林刑天，你听到没有！别忘了我们是有约定的，我是你的……你的……”陈晓月情急之下脑子卡壳，好不容易灵光一动，想了起来：“我是你的委托人！”
说够了没有。林刑天很想冲过去拿泥土塞满她的嘴。怎么可以这么蠢。
听到陈晓月的话，蓝风和红早反应不大，红早在湖边架起了火堆，正在烤着什么，蓝风倒是瞅了林刑天一眼。
林刑天和他对上眼，还没想好自己该刚正不阿临危不乱，还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呢。
蓝风嗤笑了一声，“哦，入梦师啊。”
那语气说不出的轻蔑。
林刑天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身为入梦师的尊严受到了践踏，他觉得。
陈晓月可不管，叫要往林刑天这边靠拢，奇怪的是她没有被捆绑的身体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站起来一步都没迈出去，脚下一软，摔了个狗吃屎。
真的是脸朝下，****状。毫无防备的陈晓月来不及尖叫一声，晕厥过去。
林刑天：“……”
蓝风见此，哈哈哈哈大笑着朝湖边走去。
丢脸，跟她一起真是丢脸。他应该学习一下甄别愚蠢灵魂的技能的，欸。林刑天心中叹气。
不过他的注意很快就被翼门的两个人吸引过去。
那个叫红早的女人生好了火，用竹签插着一条条软软蠕动的东西，然后放在火上烤。
林刑天视力好，眼尖，一下子发现那蠕动的东西居然是蛆虫，也不知道哪里养大的蛆虫，白白胖胖，体积个头是普通蛆虫的几十倍。
火焰窜上去，竹签最顶头的那只蛆虫蠕动了两下就消停了，红早用手指掐下来直接往嘴里塞，腮帮子咀嚼两下。
林刑天咽了咽口水，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这女人口味好重。
蓝风瞄了一眼，摇头道：“恶心啊，红早你怎么就喜欢吃这个东西。”
红早冷冷横他一眼，自顾自吃着，看那速度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美味佳肴，香得不得了。
蓝风嫌弃完伙伴的大白蛆，自己走到湖边，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解开，借着火光林刑天看见那是一只中等体积的土狗，四肢发达，只是胆子有点小畏畏缩缩站都站不稳。
这是要淹狗？
林刑天皱眉，没听过有灵异的招式需要淹死一只土狗，难道他孤陋寡闻了？
“呵，这也是个胆小的。”蓝风笑了笑，弯腰把土狗抱在怀里，跟心爱的宠物似得摸着它的头，“怕什么，能被它吃掉是你的福气呢。”
这是要拿狗喂什么东西？！
林刑天不由警觉起来，下一秒蓝风的双臂一抖，土狗被高高抛起来，在离湖面还有好一段距离时，有一个庞然大物猛地从水底跃出。
我靠！
林刑天眼珠子惊得都要跳出来了。
021。我最讨厌联盟狗（）
那庞然大物长着黑黝黝的身体，头无比巨大，由头往后身体越发小，整？13？？线条流畅，皮脂光滑，十分适合在水里生活。
林刑天看见它长大嘴巴，向上一跃，一口吞掉了那只土狗。
嘎吱两声，噗一声，吐出什么东西到岸上。
正好落在陈晓月的背上，林刑天瞅了一早，我靠，是一副完整的狗的骨架。
一只体积中等的土狗似乎不能满足它，怪物叫起来，发出婴儿般哭喊的声音，又尖又细，声声刺激着林刑天的耳膜。
痛，妈的。
林刑天暗骂一句。都说翼门的人一脚已经踏入阴间大门，今天亲眼看到果然不错。
阴阳两届原本泾渭分明，即使这十年已经达成协议，但一般来说人类和鬼魂还是各自过着生活，谁也不会无端打搅对方。
活人和死人之间，永远存在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彼此维持表面的和平就够了，期待能相互理解对方就太天真了。
而翼门的创始者，在阴阳大战那三年窜出头，他们做得最多的是欺负阳间的同胞。
对他们来说，天平的一端早就倾斜。比起活着的人类，他们说不定对鬼怪妖物更加亲近。
“嘿嘿，乖，饿了吧，别急，爸爸给你带来一只非常美味的食物。”
蓝风拍着怪物的头，“你看，就在那边。”
怪物闻言转头朝林刑天这边看来，借着亮黄色的火光，它一双牛铃般硕大的绿色眼睛像是黑暗里追逐猎物的大灯，让人不寒而栗。
它的尾巴扑腾一下，溅起数大的水花，红早被打湿了脸，眼睛一冷瞪过去。
“蓝风。”
“是是是，我知道。速战速决是吧，我知道。”蓝风点头安抚了几下宠物，接着转身一边朝陈晓月走去，一边教育红早。
“你总是这么冷淡，所以软软才不喜欢你，都不和你亲近。”
林刑天眉头挑了一下，他给那庞然大物取名叫软软？
软软似乎听到主人的爱护之词，仰着脑袋叫了一声，悠长尖锐，林刑天闭眼转头，心里骂了它祖宗八代。
靠，这怪物玩海豚音啊。
“脑子有问题的人才跟它亲近。”红早冷面说道，又扯下最后一只大白蛆丢进嘴里。
美味入口，一时间连表情都柔和不少。
“我有问题，你也有啊。”蓝风对自己这个冷面搭档早就习惯了，“所以我们才是天生的伙伴。”
“滚。”
“哈哈哈。”
俩人说着毫无营养的对话，林刑天很紧张，希望他们的话越多越好，不然……
陈晓月就危险了。
很明显，蓝风抓陈晓月来就是为了喂他的宝贝宠物软软。
蓝风已经到了跟前，弯腰一抗，陈晓月就到了他背上。
“喂，你这样不好吧。”
林刑天开口叫住他，脸上挂着痞笑，看上去放荡不羁，“我听说最近联盟的人打压你们，盯得很紧，这种关头不是应该低调一点么。”
他话一出，蓝风和红早都停下了动作。
蓝风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红早则起身走来，“交给我。”
蓝风点头，漠然道：“往死里弄，今天我绝对不唠叨你，随你怎么玩。”
“你唠叨也管不了我。”红早冷哼一声。
林刑天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女人和扛着陈晓月往湖边走的蓝风，顿时觉得不妙。
他错了，翼门的人的确很恨联盟的人，在无法打败联盟人的情况，弄死几个嘴碎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
妈的，怪他嘴贱。
红早的双手张开，手心缠动几下，林刑天看见泛着红光的丝线般的武器一闪一闪，满满的杀意。
软软看见食物，兴奋得一直叫，蓝风哄孩子似得逗弄它，“想吃啊，来，叫爸爸。”
软软尖着嗓子叫了两声，把他乐得不行。
林刑天背靠着石块，长腿一只弯曲，一直平放，看着红早一步一步逼近。
“嘴巴贱的人，我很讨厌。”红早冷道，募地垂手冲来。
该死！
林刑天一瞬间冲破体内麻痹的器官，起身就跑。
红早追过来，同时陈晓月被当玩具诱哄软软抛了几次，终于逐渐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对上一双硕大的绿色眼睛，还有黏糊糊又粗硬的触须，顿时失声尖叫。
“啊……”
外头得到菜头线报的吴尧和宋天谕俩人正沿着郊区马路走着，忽然听见女人的尖叫，不由对视一眼。
这是……
吴尧说：“一定是翼门的人，他们又在做阴损的事了！”
但是怎么会有女人，宋天谕心有疑问，说：“我们赶紧过去。”
“嗯。”
女人一直叫，两个人沿着声音来源跑动过去，在拐角处和另外两个人撞了个正着。
林刑天魂体还算轻盈，活动灵便才没有轻易被红早的丝线缠住。
只是这女人也真是够缠人的，林刑天一时甩不掉，正准备拐角后发全力逃脱，谁知道狭路相逢遇到老相识。
确切来说，是敌人。
嗯，至少对方是这么认为的。
吴尧看见来人，牙齿磨着：“林刑天，我可算找到你了。”
林刑天挑眉，笑：“哦，找我有事？”
那轻慢的表情语气像一把刺扎在吴尧眼中，他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照着他的脸揍个稀巴烂。
“你这个！”
“阿尧。”宋天谕叫了一声，视线盯着林刑天身后。
吴尧顺势看去。
红早追出来，没想到看到林刑天和两个年轻男人在一起。
无论是翼门的人还是联盟的人，对同类活或者异类都能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内分辨出来。
红早举起双手，红线冒着冷光，闪烁戒备。
“你们是联盟的人。”
吴尧眯起眼睛，“你是翼门的。”
红早冷笑：“我说错了，你们是联盟的狗才对。”
极侮辱性的字眼成功惹毛了吴尧，他当下脸色一变，“你！”
“啊，不要啊……救命……”
陈晓月的惨叫声划过夜空传来，宋天谕眉头一沉，“别管她，先去救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