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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勒面色沉静，看着他喝了一口茶，满足的叹气。
“我上次问的事，你打听了么。”
阮志把手中杯子放下来，“程少爷说起鬼王，我倒是想起十年前阴阳大战的事情了，那时候世道真乱。程少爷那时候还小也许记得不是很清楚……”
“我当时十八了。”程迦勒冷冷插话，目光森然。
像是要把人戳出一个洞。
只是阮志似乎看不见他的目光似得，兀自倒了续杯，端着茶杯回忆：“哦，十八了啊，那是不小了。那程少爷应该记得那个阴间大魔宗反怒的情形吧？
啧啧，千万只鬼怪出谷啊，阳间的人们惊慌失措。程少爷你知道吗？大魔宗是有心要抢占阳间的资源，树立阴间的威信，只是他突然发怒的真正原因是一个女人。
为了抢回他恶未婚妻，他不惜引得生灵涂炭，想当初多少除灵者因此丧命啊。欸。”
阮志面容中露出一丝惋惜和扼腕。
程迦勒本来冷淡的面容，在听到某一处的时候狭长眼睛倏地放出一点亮光。
那光芒炯炯，盯在阮志的身上。
“女人怎么了。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我不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握茶的手微微一顿，阮志心中在想，是啊，因为你心中也有一个愿为她颠覆一切的女人。
阮志抬头，微微一笑：“程少爷说得对。”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阮志顾左右而言其他，四两拨千斤的把程迦勒的问题都挡了回去。
但程迦勒是谁。
他十八岁就接手程家企业，怎么能随意让人摆布。
聊到中途，他身上渐渐散发出慑人的气息，阮志面色如常心中却一直在感叹。
年轻人气场真强啊。
“程少爷，实不相瞒，我这里还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终于说实话了，只是这实话一点内容含量都没有。
程迦勒微微皱眉，他长得本就轮廓冷硬，这一皱眉让他整个人越发威严，不可亲近。
“呵呵，不过程少爷你放心，过两天我就有消息了，到时候你可以带上程意。”
程迦勒扬眉，审视他：“为什么要带上小意。”
阮志不动声色：“哦，是这样的，听程少爷的描述，我对程意身上潜伏的黑气很感兴趣。不管怎么说，也要确定有害无害。程少爷说对不对？”
提到程意，程迦勒的心思自然就偏了一分。
半响，点头：“好，就照你所说，两天后同一时间，这里见面。”
程迦勒起身，跨出门前回头用那一双犀利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下一次见面，希望你不要再迟到了。”
阮志一愣，然后微微一笑：“好。”
程迦勒轻轻嗯一声，走了。
到底是喜欢掌握一切的年轻人啊。
啧啧。
阮志摇摇头，坐着独自享用起这美味的祁红茶来。
***
龙城，旧小区一处房屋今日以现金的形式成功租了出去。
从酒吧出来的陈晓月一直对上天祈祷。
她和程喻雪一起把昏迷的秦宇文带出酒吧，一时间没有地方去。
不能回程家，也不能去医院。
情急之下陈晓月记起那天回老租房的时候，看见有同小区的住户在招租，于是连忙让程喻雪去取了现金赶过来租用。
起码有个落脚之地。
而此时，她站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踱步。
程喻雪在卧室里照顾秦宇文。
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只能找蓝风求助。
一来，她是由蓝风经手入的翼门，他算得上她半个师傅。
二来，她用翼门专用的阴阳气治疗了秦宇文，现在他又陷入昏迷，找同门的人咨询求助是最可靠的。
只是……她要怎么开口才好？
上一次她做汇报，蓝风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还说程喻雪的异样行为是没营养的内容……
等等。
陈晓月忽然想到了什么。
程喻雪。
狼的牙印。
是了。
陈晓月牙齿咬着指甲，这是她心思活动紧张的时候特有的小动作。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都忘了惊讶和质疑。
程喻雪一个千金大小姐身上的秘密可不少。
上一次洗手间的尸体，她还以为程喻雪是自卫伤人，可这一次呢？
洗手间里她看得很清楚，里面没有其他人，就只有程喻雪和被咬的秦宇文。
所以说，秦宇文脖子上的伤痕是程喻雪咬的。
好好的一个人类，怎么能咬出饿狼的牙印呢……
陈晓月很好奇，她知道蓝风会跟自己一样好奇。
不过光凭说的还不足让他信服，她需要证据。
陈晓月抬头，把目光投向卧室。
嘴角不由扬起来，太好了，她的证据就在眼前。
陈晓月立刻朝着卧室走去。
***
翼门的某一处据点。
蓝风正在跟小组的组长见面。
组长跟他说：“蓝风啊，我们的线人得到情报，说是在立城发现了鬼王的踪迹。”
蓝风抖了抖眉毛，笑道：“组长，又有鬼王的消息啦？这一次不会又是线人要坑钱的吧。”
这些年，翼门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寻找鬼王的下落。
对于翼门的人来说，鬼王不仅仅是一个领导，一门之主。
他更像是一种象征，一种精神支柱。（。）
153。翼门盯上程喻雪（）
不过他们这么想，外头的人可没安什么好心。
这些年里里外外坑翼门人消息费的线人可不少。
蓝风起初还激动诧异，到如今除了淡定就是打趣了。
组长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为人还是比较古板的，听他这样说只觉得脸上没光，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上位者都好面子。
自己这个组长比起其他的平易近人许多，不过凡事不能太过分。
蓝风笑着应和：“是，组长是我胡说，那组长准备怎么做？”
这臭小子这些年本事长了，心眼也长了不少。
他这句话里有多少安慰敷衍，组长心里一清二楚，只是懒得跟小辈计较。
“这次的线人很可靠，消息含金量高，别的人去办事我不放心，我准备让你和红早去……”
组长正说话，蓝风的手机发出震动。
大煞风景。
组长眼睛眯起来。
蓝风嘿嘿笑两声，看也不看就按掉，讨好的说：“我错了我错了，组长您继续……”
“鬼王的本领通天这一点你们也是知道的，不过他身上有一点特征一般人可不会知道，我……”
滋滋滋，震动又响起。
组长瞪眼。
蓝风也烦躁了，又要按下去的时候被组长制止：“接电话！”
不接就响嗝没完。
年轻人就是不长记性，办事要讲究效率懂不懂。
组长摇头，很不赞同的瞥着蓝风。
蓝风被看得讪讪笑着，然后带着一股怒气接了电话：“喂。”
卧室里，陈晓月握着手机，悬着的心终于稍微落下一点。
连打了两个电话才接通。
对面不肯离开的程喻雪刚才质疑的目光，几乎让陈晓月坐立难安。
“蓝风大人，我，我有个很重要的消息要禀报。”
重要消息。
蓝风眉头微微挑了挑，他问道：“不会又是关于那个程大小姐的吧？”
陈晓月被戳中心思，“呃……”
蓝风皱眉，不耐烦：“都说了这些没价值的情报不要叨扰我，陈晓月你搞清楚我让你去报复程意，是程四小姐程意，不是程家二小姐！”
陈晓月急了：“不，不是——”
陈晓月差点就喊出了程喻雪的名字，幸好及时住口，然后用翼门专用的暗语告诉蓝风，程喻雪咬了一个男人，而男人的脖子上呈现处狼牙印的事情。
因为怕被挂掉电话，陈晓月语速非常快的说完。
最后微微喘气。
那头一时间没了声音。
陈晓月不由有些紧张：“蓝风大人？”
蓝风的声音去了一些不耐烦，多了一分正经，“你等一下。”
太好了。
陈晓月心里小小雀跃。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蓝风大人对程喻雪很感兴趣。
蓝风把手机调了静音，这才跟组长说明情况：“组长，我手下有个人潜伏在程家。”
组长闻言挑眉：“程家？那个程家？”
在龙城混的人，哪一个不知道龙城程家。
那可是一个名门望族。
“是。”蓝风知道瞒不过，干脆自行说出，“是这样的，之前办事的时候程家四小姐程意阻碍了我们，所以我决定报复她。”
组长瞪眼：“混账！”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蓝风在他开口骂之前重复了一句：“组长您放心，程意只是程家外室生的私生女，不受宠。”
这个果然有效。
私生女，不受宠，对一个家族尤其是望族来说基本没什么利用价值，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组长板起脸：“还是太混账了。”
蓝风卖乖：“组长说的是，不过我得到的消息是关于程二小姐，程喻雪的。”
“什么消息？”
蓝风于是把陈晓月的话再抓重点说了一遍。
组长眼睛亮了起来：“果然如此？那可是……”
“可是什么？”蓝风只是觉得程喻雪可能跟他们一样，有偏黑暗系的异能，最近翼门被联盟的人打压的太厉害。
他们正在考虑多招募一些异能者进来，一起对抗联盟。
“你的人可靠吗？”组长问。
陈晓月可不可靠。
这个问题难住蓝风了。
看他这样子，组长很想翻白眼：“蠢货。这样吧，你问问你手下有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
蓝风立刻说：“好。”
陈晓月等了几分钟，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电话里再一次传来声音，她激动的都快握不住手机。
“在的，我在的，蓝风大人。”
蓝风开了免提，陈晓月的声音尖细，让没有准备的人耳膜一痛。
组长又不满的瞥了蓝风一眼。
蓝风脸上挂不住，这蠢女人。
“你刚刚提供的情报很有价值，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证据，你想办法找到证据，然后我们约个时间出来见面……”
约时间，不，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对那个男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机会，他被救治的机会。
陈晓月心里急，余光瞥见一边衣柜上的镜子，忽然一个激灵，对了，镜子。
她可以拍照。
“蓝风大人，我现在就拍照片过去可以吗？或者开视频？”
视频，那再好不过了。
不带组长反应，蓝风立刻说：“好。”
“你干什么……”程喻雪皱眉，准备起身阻止她靠近秦宇文。
陈晓月火急火燎的，也没空安抚她，冷冷道：“想办法救你的男人，你想他醒来的话就不要插手。”
救阿文。
当然好。
程喻雪眼睛眨巴，停止了动作。
陈晓月成功的把图片和视频都传送过去，那边的蓝风看完，眉头一挑。
“还真是狼的牙印呢。组长……”
组长猛地拍上他的肩膀，蓝风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组长狂热的眼神：“诅咒啊，一定是那个阴……的诅咒。没想到过了十年我居然又看见了？”
蓝风一头雾水：“组长你在说什么？”
“别废话，你立刻告诉她，让她好好待在那个程，程……”她叫什么来着。
“程喻雪。”蓝风提醒道。
组长立刻说：“对，程喻雪！你让她别管你的私生女仇人了，从现在开始她负责监视程喻雪，嗯，这件事交给你我不放心，你和红早去立城，她就交给我了。”
说话间，蓝风的手心一空。
“欸，组长——”
任务归任务，把人家手机拿走是什么意思啊。
那边陈晓月听到一个略显温厚的中年男人对自己说：“晓月是吧，我是蓝风这组，也是你的组长，从现在开始你直接听从我的命令了，你听着我要你……”
陈晓月听着，眼睛不由露出一丝诧异。
视线看向一边的程喻雪。
而程喻雪低头抚摸着秦宇文的脸颊，没有察觉到。
半响，陈晓月低声说：“我知道了，组长。”（。）
154。真不想见你女儿（）
对陈晓月来说，只要能达成目的，听谁的命令都无所谓。
“怎么样？你朋友能救阿文吗？”
程喻雪急切的目光看着她。
陈晓月享受着这目光，被需求，被渴望，让她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不觉得，她的嘴角弯了起来，用一种恩赐般的态度点了点下巴，对她微笑：“当然可以，喻雪你放心。”她走过去，拉去她的手。
“喻雪，我们是朋友。对吗？”
朋友？
程喻雪有些魂不守舍。
朋友么。
她的朋友不是白富美就是能力过人的天子骄子，而陈晓月无论从哪方便来看都太过平庸。
她甚至比不上程喻雪一直轻蔑的程意。
“当然了……晓月，我们是好朋友。”
程喻雪露出再亲昵不过的笑容，揽住她的胳膊，身体前倾，目光热切：“阿文是我很喜欢的男人，我们是朋友，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呵呵。
人啊都是一样的。
被一己私欲驱使，什么事都能做，什么话都能说。
高傲的千金大少姐尚可以如此，那她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贫民丫头为什么不可以。
陈晓月笑得更婉转了：“当然，我说了呀，我会帮你的。”
组长让她监视程喻雪，作为报答下次见面他会提供给她更多的阴阳气，并且许诺会给她行事提供许多便利，只要她需要，组长就能给她。
呵呵，多好的待遇。
谁能想到堂堂的程喻雪美丽曼妙的外表下居然藏着一副豺狼的心肝呢。
而挂了电话后，蓝风还追问组长，却被组长瞪眼催促让他带上红早赶紧出发去立城。
“急什么嘛，组长，我想问你——”
“快准备！”
蓝风讪讪道：“知道了，组长。”
看着毛头小子离开，组长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喜形于色，在周围走来走去。
太意外了。
太激动了。
组长想着视频里看见了狼咬的伤口，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看见了一边的程喻雪。
组长很震惊。
这震惊自然不是因为程喻雪的美貌这么庸俗的理由，而是组长在她身上看到了戾阴之气。
人身上有戾，鬼身上有阴气。
当阳间的人和阴间的鬼做交易，定下契约的时候，人的身上就会出现戾阴之气。
组长之所以激动是他想到了十年前的鬼王。
鬼王初出世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传说他是从阴…门…死…契的诅咒中存活下来的人。
这可不简单。
目前逃过阴…门…死…契的人等于零。
鬼王是唯一一个活着的。
人们猜测，之所以鬼王能力强大，肯定和经历过这关契约有关。
翼门的高层们早就妄想过招募几个经受契约的人，然后帮助他们度过诅咒，之后借由他们的力量反过来支持翼门。
但这谈何容易。
首先，能和阴间签订契约的人不多，能签订阴…门…死…契这样强大效力的人更是凤毛菱角。
想到这里，组长又忍不住嘿嘿笑了。
还是自己运气好啊。居然遇到一个。
程喻雪是吧，等他好好观察几天，确定她身上有契约的诅咒后，一定要严加看管起来。
最后的目的肯定是引导她接触翼门，最好直接入他们翼门成为其中一份子。
想一想吧，一个鬼王建立了翼门，其余荫照拂了翼门整整十年，如果他们再培养出一个鬼王，那翼门的兴起就有望了。
嘿嘿，联盟那帮孙子就等着挨揍吧。
***
立城，六岳大酒店。
套房里，程迦勒回来，看见程意坐在客厅沙发上，身边文件一摞摞，叠得很高。
程迦勒不由挑眉：“分部的那些人不想干了？”
居然把文件都塞给她。
程意闻声抬头，看见是他，不由微微一笑：“大哥回来了。”
这样的笑容让程迦勒心情舒畅。
“嗯。”程迦勒走过来，程意赶紧给他挪了一点位置。
只是文件占据了太多空间，位置显得不太够，程迦勒坐下来，空间立刻被压缩。
程意略回头就能对上程迦勒的侧脸。
对于这样过分的亲密距离，程意心里有些排斥，不过想到这是能给她程家三分之一资产的大爷，于是稍微克制下来。
“是我主动要过来看的，不是什么紧急重要的文件。”程意解释说。
程迦勒拿过一本翻看，“你对市场营销有兴趣？”
程意有些不好意思：“嗯，还好。我只是觉得钱生钱，很有趣。”
程迦勒闻言抬头看她，女孩子五官明艳，稍显清冷的表情没有影响到她的美貌，此时眼睛微微发光，更是显得她这个人多了几分生气。
那样耀眼，那样夺目。
程迦勒嘴角微微扬起：“所以等属于你的那笔资产到账后，你的打算就是让钱生钱，小意的梦想原来是当小富婆？”
被打趣的程意难得一愣，然后脸颊有些绯红。
咕哝了一句：“才不是。”
什么小富婆。
那么多钱，她可是大富婆。
“对了，大哥，这个案例我有些看不明白，你给我讲讲吧。”对于资产的问题，程意觉得自己不好显得太过上心，于是赶紧拿起刚刚在看的文件，来转移话题。
“哪个，我看看。”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内，两个人一个悉心求教，一个耐心教导，客厅里气氛温馨。
程意悟性很高，当初要不是赵云岚的阻拦，以她的高分进了商学院毕业后肯定能在程氏又一番作为。
程迦勒看着兴致勃勃的程意，觉得自己也很喜欢。
这样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