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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怨-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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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标的脸色青了,厉声警告张阿二道:“你识相点!” 
李镇公的人普遍对王伯爵手下的这批打手极其厌恶,但李镇公在京时约法三章,不准与桐镇地方发生任何摩擦,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对张阿二之流的还算客气。但他如此嚣张,没有顾忌,他们很有几分不快。 
张阿二脸色也很难看,空抡几下拳头后,退到一边。 
杨标的那个手下,单独奔东门去了。 
杨标开始一件一件检视从陆子矶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得知那两只皮袋里是杀蛇药,他便将那两只药袋揣入自己的怀里。陆子矶玩了一辈子的蛇,这药应当是他的杀手锏才是。想想染坊,他的心里就发怵。 
杨标仔细地翻看着那只黑牛皮钱袋。这显然是一只女式钱袋,袋外有银丝缀成一只翩然翻飞的凤蝶,做工很是考究。杨标问陆子矶:“你的?” 
“不,一个朋友的。”陆子矶摇摇头。 
杨标打开袋子,掏出一只精致的银镯和一枚阴阳玉佩,仔细端详了一会,又从袋中取出一只笔盒。一打开盖,他的手下便轻呼一声:“蛇草!” 
一股异香直直地钻入了杨标的脑脊,弄得他有点晕晕乎乎的。他没见过所谓的“龙涎香”,但他以为龙涎香大约就是这种味道。 
杨标合上笔盒,问陆子矶:“吗东西?” 
陆子矶脸颊上的血都流到了嘴上,他用手一抹,然后对杨标道:“药草。” 
“嚯,你还受伤了!”杨标将银镯笔盒装进钱袋,一起揣入怀里。他又指指陆子矶被子弹蹭破了皮的肩胛,轻轻地推了他一把说道,“走吧!” 
杨标觉得李镇公确实有两下,陆子矶的肩伤,还是可以说明很多问题的。 
陆子矶微微一惊,操,啥事都能说清楚,唯有这肩胛枪伤有点说不清楚。 
“快走!”张阿二也一步上前,趁机朝陆子矶的后背心猛推一掌道,“哼,有你好看!” 
“玩不大!”陆子矶轻蔑地瞥了一眼张阿二,一声冷笑。 
“待会儿,我把你的卵子给挤了,你信不!”张阿二狞笑道。 
杨标的手下排开张阿二,押着陆子矶,朝望江楼而去。 
走在后面的杨标忽然看到他那个在司空坊蹲坑值守的手下和镇公所的人向他走来。 
郝妹跣足散发地在镇上到处奔走,仍然未见到男人的尸首。有人说,她男人好像一开始被掮到朱医师开的诊所那儿去的,她一听立即冲到了那家诊所。但朱医师对她说,人抬到这儿已死去多时,当场就被镇公所的人抬走了。她又立即奔到镇公所,可镇公所的人却又一推三不知。于是,郝妹逢人就打问张阿二的下落,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张阿二的去向。看到郝妹哭得昏天黑地,有人让郝妹去渔园的望江园看看,他们经常看到他在这一带来来往往。 
郝妹便哭天抹泪地向望江园而来。 
她跌跌撞撞地爬上一个小坡,看见陆子矶反剪着双臂被人押着,一步步登上上山的石阶。 
“豹子,豹……哥……”心神昏乱的郝妹脱口大喊一声,她的眼泪哗地下来了。 
陆子矶闻声心头一震,自爹爹死后,这世上再也无人唤过他的乳名。他猛然回头,只见郝妹披头散发地向这边奔来。 
“站住!”山道边的竹林里飞出一人拦腰抱住郝妹。 
“我就是那个小连庄的山妹子……”郝妹在那人的怀里挣扎着哭喊道。 
陆子矶困惑的脸上掠过一丝追忆往事的神情,一个羞涩的微笑在那张生满杂草般的脸上荡漾开来。 
“呸,还山妹妹呢!”张阿二觉得滑稽极了,这个蛇郎中死到临头,天上还掉下来个林妹妹。 
“这个畜生杀了我的男人!”郝妹伸手指着张阿二,对陆子矶大喊。 
陆子矶环眼一睁,死死地盯着跟没事儿似的张阿二。突然,他大吼一声撞开身边的黑衣人,飞出一脚将张阿二踢下坡去。 
杨标飞身扑过去,制服了陆子矶。 
“放开我,放开我!”郝妹在那人钢箍般的臂弯里挣扎狂喊。 
山脚下的树林里走出两个拖着一条狼犬的大汉,他们冷冷地看着满脸开花的张阿二从地上爬起来。 
张阿二二话不说,拔脚跃上石阶,向已经被杨标他们提起来的陆子矶冲来。 
杨标高高在上,将枪口对准张阿二正色警告道:“你再乱来,就崩了你!人还没审,你这样,我们怎么向上峰交代?” 
张阿二这才抹一把脸,装模作样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一摊血。 
这时山门大开,从中走出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长身玉立的女人,他们远望着那一蓬蓬曲折向天欲与宝塔试比高的的浓烟,步下石阶。 
“怎么回事?”中年男子站在上面的一级石阶上威喝道。 
杨标和他的同伴立即啪地一个立正敬礼。 
没见过这阵势的张阿二大张着嘴喘粗气,连忙闪到一边。 
“报告将军!”杨标大声地将眼下的事,向中年男子简短地报告了一遍。 
张阿二一听那人是个将军,立马屏住了呼吸,这辈子,他头一次见到一个将军。郝妹趁抱着她的人一愣神的功夫,便挣脱出来,奔上坡来。她双目喷火地看着张阿二,跳起身来,喊一声“还我男人”,便扑了过去。 
张阿二闪身让过,一把拎着郝妹的头发,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放肆,给我绑了!”高梦轩指着张阿二,向身后的马弁命令道。 
那俩马弁抽出腰间的武装带走下石阶。 
陆子矶奋力一挣,准备再次扑向张阿二。 
杨标抡起枪柄向陆子矶的后脑勺猛砸下去。陆子矶应声仆地,一头淋淋鲜血,当即人事不省。 
“带走!”高梦轩指指张阿二,向他的马弁吩咐道。 
杨标他们抬着陆子矶,高梦轩的马弁押着两眼发直的张阿二,一起朝上走去。 
鲁美伦急步下来扶起郝妹,用手绢轻轻拭擦她脸上的污泥血迹。 
“噢!……”郝妹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在半山坡上传得很远。 
王兴国急匆匆地离开兰芝堂向望江园赶来。刚才有人来报说王大毛死了,接着又听说张阿二被高梦轩绑了。王大毛翘辫子,王兴国并不感到特别意外,但张阿二的事让他有点心烦。这人怎么老他妈的有事! 
望江园的楼群之间有一个大花池,楼群大都临池而起,这些建筑之间都有贴墙廊道相连。坐落在望江楼和灵屋楼中间有一大间三面开门、四面全是彩色玻璃的水榭,入暑时分,六月荷花别样红,伯爵便在此地邀客吃酒赏花,因而这水榭也被唤作花厅。 
伯爵已将望江楼和灵屋楼、灵屋洞都交给了李先生。 
王兴国走进花厅的厅房,见杨标坐在桌后,想问问张阿二的事。但待他看见杨标桌上那只黑牛皮钱袋,袋上有银丝缀成一只翩然翻飞的凤蝶,心里不觉一动,他觉得自己应当在哪儿见过这只钱袋。 
王兴国向杨标要过那只钱袋,下意识地将袋子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那袋子仍然有一股他感到有几分刺鼻的异味。这股独一无二的味道,突然唤起了王兴国的一段记忆,他一下认出他曾在小连庄连大爷的屋里看到过这钱袋,不过当年的袋绳被生生扯断了。 
“是蛇郎中的?”王兴国不禁有些面容失色。 
“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咋啦?”杨标仰起脸来问道。 
王兴国将这只钱袋的来历,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操他大爹的!”杨标觉得自己的头都要昏了。钱袋这个线索很重要,如果这只钱袋的主人是陆子矶,那就是说,这十多年来在桐镇一带杀人无数的复仇者不是劁猪郎冒辟尘啦!是这个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陆子矶! 
陆子矶一离开桐镇,李镇公让他逮这个蛇郎中时,也没做什么解释。但凭着杨标对陆子矶掌握的情况看,他觉得李镇公也太小儿科了。现在看来,这个李镇公确实是个高人。 
杨标清楚这王兴国是为了张阿二来的,便告诉他,张阿二被高将军的马弁押着,与那个什么老根发的女人一起去了镇公所。 
于是,王兴国别过杨标,又重新回了兰芝堂,去等伯爵。 
正当王兴国有些心焦地在厅堂里踱步时,张阿二畏缩不前地被人带进了厅堂。 
王兴国一脸怒气地坐倒在太师椅里,狠狠地瞪了那个站在对面的远房外甥一眼。 
满脸挂花的张阿二像个灰孙子一样地缩在边上,吞吞吐吐地说,他跟人一起将老根发尸体送到蚌壳弄,又被押回望江园,向将军复命后,这才被放掉。 
这时,大门口的老听差走进兰芝堂,递给了王兴国一张便笺。老听差告诉王兴国,这是学堂里一个叫施艳林的女先生带来的信。 
王兴国接过便笺,匆匆一览,对老听差挥挥手,那听差便退下了。 
便笺是写给万先生的,让她告诉汝月芬,她家有急事,令其速速回家。 
王兴国把便笺揉作一团,扔进痰盂。 
“我……当时也不想……太那个,那个老根发太倔,逼我搬他的货色……我就那个啥……谁知这个王八蛋居然抹了……脖子!”张阿二嗫嚅道。 
王兴国恼怒地说道:“你也来添乱,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只会逞一时蛮勇,要你这种人作甚?哼,还正好让高将军和那个洋女人撞上。你真行!伯爵来了,要你好看。” 
张阿二一想到王伯爵发怒时的神色,脸色即刻变成一片死灰。 
“王大毛死了。”王兴国叹道。 
但张阿二却只是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王大毛死,他本应该有点高兴,因为他可以顺理成章坐上大毛的位置了,可他高兴不起来。当他知道那个女人不仅是洋人,而且还是个记者时,他害怕了。王伯爵会为了今朝的事跟他没完的。 
“天官他们一走,就收她的骨头!都他娘的什么事!”王兴国低着头对张阿二说。他对老根发的女人也是恨之入骨,你男人自己抹了自己的脖子,这能怪谁! 
“就是!那个洋女人是个麻烦,啥都问,那个死胚的女人也啥都说,桐镇死人、杀人,啥都说!”张阿二心有余悸地说,“伯爵要是知道了,我咋办,娘舅?” 
“唉,不争气的东西!伯爵那儿到时候再说。再三关照,再三关照,但你还是闯祸了。闯祸了,知道吗?得,以后凡事要多长个心眼,成天光知道冲呀杀啊的,能成什么大事?”王兴国骂道。 
王兴国这两日也同他张阿二一样,也是满口粗话的。人心境不顺时,大约就会变成这等模样。张阿二心想。 
王兴国看看门外的天又道:“等这儿的事完了,得请通观寺的一清法师到渔园来做做,也该做做了。翻开《桐镇志》去看呢,啥时候翘掉过这许多人!这儿是越来越不太平喽,你看看这天,几时见过这种天!再不能死人啦,再死人,要发神经了!” 
王兴国走到门口,看看乌云遮蔽的天空,嘴里唠唠叨叨个没完。这几天他是忙得焦头烂额,昨夜又是一夜未睡,因而走路有点发飘。他在张阿二的搀扶下又踱回客堂内。 
天色越来越暗了,王四海领着一个老家人走入了堂屋。 
王兴国立即起身一拱手,与这位渔园总管寒暄了起来。王四海哼哼哈哈地在堂屋里转了一圈,半抬着眼皮问道:“伯爵到火烧弄去看小姐,还没回来呵?” 
“正是。”王兴国向前赶一步,对准备跨出门去的王四海道。 
“回见!”王四海向王兴国一摆手,领着那个老家人快步离去。 
“你赶紧带人过去看看,那儿又是爆炸,又是火烧的!”王兴国对张阿二吩咐道。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也有种债多了不愁的镇定。该来的都来吧! 
张阿二应一声,连忙蹿出堂屋。 
一个老仆人悄声地点燃了堂屋内的宫灯,便退下了。 
堂屋里到处是一片片跃动着的红光。 
通往望江园的石板桥和那条磴石大道上,清清楚楚地可以看见有人有犬在游动,人数虽则没有渔园多,但阿德知道这儿也一样是进不去的。他之所以要到这儿来,完全是因为那夜他和阿钟金山在这儿没费什么大劲就能到达园墙。 
阿德和林立生走到东转到西,黑灯瞎火地在林子里悄然而行。但他们沿上游走了很久,还是能看到对岸林中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期间居然还有一条东洋大狗拖拉着主人冲出林子,朝他俩一阵狂嗥。 
他俩又重新回到了石板桥下的林中。 
阿德慢慢地坐在了地上,手里有一把没一把地抓着地上的泥石草皮扔进水中。 
林立生挨着阿德坐下身来,他隔水向石蹬道两边密密匝匝一路上扬的树林看去,阿德告诉他,他们那一夜就是从那儿上去的。 
天空这时如同扣了口锅似的,漆黑一团。但一群群一队队的红蜻蜓却在街路河面树林中飞行自如,以令人眼晕的速度在人们眼前穿插飞旋。 
“怎么这天会和夜里一样?”林立生问。在他的记忆中,这种事情,只在一年的落雪天发生过。 
阿德没有吱声,他的脸色一如天空,黑里透紫。他又转向灯火通明的渔园,那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中充满着悲伤。林立生突然看到阿德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晶亮起来。 
一颗眼泪缓缓地溢出了阿德的眼眶,然后又有几颗眼泪迅速地夺眶而出。阿德抖动着双肩,默默地哭了起来。从来没有见到阿德哭过的林立生,面孔通红,手足无措地看着泪如雨下的阿德。 
像有一只躁动的巨型 
怪兽在天际处发出阵阵低沉的闷吼。蓦地,一声炸雷如疾风般地掠过大地,桐镇的四面八方即刻响起了经久不息的隆隆回声。 
阿德和林立生加快了脚步,向石板桥走来。 
林立生说,这会儿汝月芬的家里,恐怕更需要有人去相帮。另外,说不定万先生已经接到施先生给她的条子,让汝月芬回家了也没准,他们还不如直接去汝月芬家的好。阿德想想也是,便用袖管来回擦了擦眼睛,同林立生走出了林子。 
阿德与林立生一上桥,恰好与那两人拍面相遇。阿德看到对方一愣,也不由得一愣,闷葫芦!他一看闷葫芦脸上的神情,立刻知道坏菜了。 
阿德拉起林立生撒腿就跑。 
闷葫芦大喊一声,拔脚追来。桥对过的山道上立即人叫狗吠,山道另一侧的林子里即刻冒出几条黑影带着两头大犬横过山道,应声向桥头扑来。那两头大犬从闷葫芦身后蹿出来时,已是项上无圈。 
一听到身后犬吠,阿德和林立生跑得身子已几乎腾空起来了,但当阿德刚巧扭头往回一看时,只见两条黑影一跃而起,向他和林立生扑了上来。林立生还没有明白咋回事,后背就被重重一击,一个合仆倒地。阿德也几乎在这同时,应声倒下。 
山门轰轰隆隆地打开了,有人举着风灯走出来,把押着阿德和林立生的闷葫芦他们让进门去。 
李镇公精神萎靡地走在一条笔直的长巷中,他身边的人也嗒然若丧地跟在后头,脚步杂乱而又拖沓,全无平日的精神气了。 
王伯爵被冒辟尘炸死在火烧弄,女儿王忆阳被活活烧死在屋里,这使李镇公深感绝望。他对自己说:你完了,你李镇公算栽了! 
在这样一个地方翻船,李镇公是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去,但他知道,他是大势已去,再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他摸出怀表看了看,天官这会还没睡,下午三点,一直到五点,是天官午睡的时间。天官一起床,第一个要召见的可能就是他了。也就是说,他李镇公只能在这段时间里,让这些事有个眉目。如果说,当他面见天官时,这些事仍像这会儿一样,八字没有一撇,那么他就玩蛋了。 
老巡警毕节生被腰斩了,其他人的死法,也与桑树坪水里的残尸一式一样,浑身墨黑。看来,染坊案中的那条大蛇,同桑树坪水域里的那一头水陆两栖 
怪兽,是一回事了。冒辟尘是染坊凶杀案的主犯,也是袭击天官游轮的那个刺客,而那条大蛇,或者说那一头水陆两栖怪兽,如影相随,都同他在一起。但他死了,所有的线索可以说到这儿就断了。 
不过,想象一下冒辟尘从天而降的那种撼人心魄的气势,李镇公心头还是不由自主地为之而一凛。 
冒辟尘完全被炸碎了,尸骸散落在院中各处,他的头颅挂在院里唯一一株没有过火的白玉兰树上,夹在一片七零八落的或萎黄或焦黑的白玉兰花中,仍像活着那样在狞笑。而王伯爵和他 
保镖的尸身已经完全模糊不清了。伯爵的女儿,那个王忆阳更是无从辨认,已化成了一堆纯粹的炭骨。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施朝安还是火眼金睛呵! 
他李镇公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冷面杀手的事,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这冒辟尘同王忆阳这么几年下来,看上去,也并不纯粹是那种男欢女爱,一点点情意还是有的,但这人却如此绝情绝意!看着那一棵棵粗大的挣扎向上的枯树和满地焦黑的残骸,自称杀人不眨眼的李镇公也不免心怀惊惧。 
但可怕的还有那头与冒辟尘始终同行的、嗜杀成性的怪兽,如今又去了哪里?想到这头应该是身量庞大的水陆两栖的怪兽,李镇公便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为此,卫戍渔园的部队和他的人都新配备了机枪和威力强大的手雷,以对付可能也会闯入渔园的这头非蛇似蛇的怪兽。 
李镇公一路走去,一路都在质疑冒辟尘的乱党身份,他很难把那个杀人无数的冷血杀手和有组织的“乱党”联系起来。冒辟尘显然与这个地方有仇,而且是血海深仇。王伯爵的死也多少可以证明,冒辟尘行刺天官不完全是出自于一种政治和信仰的需要。 
施朝安说杀手是十几年如一日地在寻仇,死者清一色的都有亦匪亦盗的背景,查阿镰曾经就是桐镇大湖一带有名的爷叔。 
当时,他与王伯爵谈及此事,王伯爵闪烁不定的目光顿时让他起了疑心。其实,那个捉鱼人中毒身亡,王伯爵一怒之下请他出山,可当他一查出,捉鱼人岳炳生在那段时间同查阿镰过从甚密时,王伯爵就不让他再查下去了,而且不做任何解释。虽则他不清楚,那个捉鱼人为什么被杀,但从王伯爵一会儿让他介入,一会儿又不让他插手这事来看,王伯爵或者说桐镇王府与这杀手之间应当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冒辟尘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了他的生命,而他的同党也是唯求一死,所有的线索都到此为止了。王伯爵没死之前,他把陆子矶看作是他最后的一张牌了。但王伯爵死了,如果这个已经就地蒸发了的蛇郎中,今天不能归案,那么这个蛇郎中,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 
“先生,李先生!”张阿二与阮老三带着几个人从后面哒哒哒地追了上来。 
“我说你们要回望江园肯定走的是阔巷,先生对桐镇七十八条弄堂熟透熟透,怎么会走其他地方呢?这不,我说你走阔巷,你就走了阔巷了,这样省多少路呵!”张阿二谄媚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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