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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钟因为今天又忘了带上他的蛇药,将自己的鸡胸捶得嘭嘭响。他们长吁短叹了半晌,一商量,决定索性摸过去看看,这个洞究竟通向哪里。如果这个洞窟,不分二岔三岔,一洞到底的话,他们就一直走下去,不是,他们就退出来。这样就不存在什么有去无回的事!于是,他们仨踩着滑腻腻的高高低低的大小石块,跌跌撞撞向前走去了。越往前走,他们越觉得这洞体在向下延伸。一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水,也一路向下潺潺流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阿钟的脚也崴了一下,他们才软软地坐在湿淋淋的石头上,喘粗气。
阿钟这只软脚蟹,在平地上走路,常常是走着走着,“喔哟”一声,就把脚崴了,不过,这■只要提起脚来,抖抖他的脚腕,便没事了。金山将阿钟常常崴脚的原因,归结为没有东西吃。每当这时,像是受到了极大污辱的阿钟就会嘴唇发颤,眼中含泪,跳起身来回击:“你算有得吃了,穷呀,关你屁事!”但这会儿,金山啥都没说。
阿德看着阿钟提起脚来开始抖,非常羡慕,想啥时崴就啥时崴,想啥时好就啥时好。不像他一崴脚,脚脖子就跟发面馒头似的。这时,他觉得自己的脚腕开始胀痛起来了。
这洞里怎么会有只珍珠葫芦的呢?谁会把这样稀罕的玩意儿,丢在这里的呢?阿德又开始想这事了。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看来,这洞先前有人来过的!
洞壁上一线一线挂上的水流,同地上若隐若现波动着的水流,汇在一起,一齐从他们脚下的石罅石隙中穿行而过。这会儿歇下来,他们仨才发现,腿上胳膊上乃至于头上一阵阵抽疼。仔细地检视之后,谁的身上都有被蹭破刮伤的地方,头上也七碰八撞地起了些青块。
这儿的风格外的大,迅速吹干了他们一头的汗,但湿淋淋的衫裤粘在身上,令他们很不受用,阿德甚至觉得有点冷。此时此刻,他们除了想快快回家,什么都不想,对老山泉通不通海,前面这路通到什么地方之类的问题,他们已经没有一点兴趣。
他们商量好,折回去,那些蛇游掉了,就拉倒,要是还窝在那儿,也就不客气了,倒出灯油放火烧,他就不信,烧不退那些蛇!
阿德飞快地向前面深不可测的洞道看了一眼,再看看半满的灯油,对焦头烂额的阿钟和金山道:“那就走!”
他们仨正要站起身来,突然听到洞壁右侧下方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说话声。阿德当下大惊,赶紧捻灭风灯灯芯并示意阿钟熄灯。灯一熄,他们仨同时看到右侧洞壁漏进了几块不规则的光斑。阿德、阿钟和金山立即齐齐儿贴着洞壁右侧的几处孔洞往外看去。
望夫塔硕大的塔身带着那股逼人的气势,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令阿德他们有些猝不及防,他们着实被这独霸一方、威风凛凛的宝刹吓了一跳。那塔尖仿佛携着一股杀气,直指苍穹,那些仿如着魔般地环绕塔尖塔角或远或近或高或低地如燕翻飞的蝙蝠,更加给人一种阴森而又凶险的感觉。
天,竟然到了望夫塔,这洞穴,这洞穴居然直通望夫塔!
阿德的心一阵大抖。他看到了外边一片黑漆漆的参天大树和长在坡上坡下的大湖旱石,便知他们在塔院的后山。看来这洞在此有另一个出口,只是被堵了起来。听刚才那阵说话的声音,洞口离平地相距不远。
一盏灯笼晃过来,跟着两位衣衫不整的僧人。举灯笼的那位胖头僧人走近洞口,用灯笼在一峰拔地而起的大湖石上照了又照。突然灯笼又向他们洞壁外的湖石移来,灯光几乎是从他们的眼前划过,他们仨齐齐紧闭双目,大气不出。
走到阿德眼皮下站着的那位胖头僧人,对另一位黑脸僧人道:“刚才这儿还有灯光,看得清清楚楚,怎么转眼间竟消失得干干净净?”
黑脸僧人也道:“是呵,你喊我出来时,我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来胖头僧人起身如厕,无意间看见这儿有灯光闪烁,便将黑脸僧人唤醒,一齐过来看个究竟。两个僧人嘀咕着,用灯笼东照西照半日,便疑疑惑惑地从半坡上择路而下,身子沉沉地走过甬道,又回禅房歇息去了。他们在进门的当儿,站在一棵古柏的阴影中,又疑虑重重地向他们这儿看了又看。
阿钟向阿德和金山报出了这两位僧人的法名,他不无卖弄地说道:“其他的全去人家屋里做法事去了,就剩他俩了。”
阿德这时决定掘开构成洞壁中那块独立于其他大石,同时又没有落地生根的小湖石。植入土中的这块湖石,在他们连刨带扒带推之下,居然没有特别费力,便被扒拉到了一边。他们一出洞,将两盏风灯置于洞中,再奋力把这湖石推回去,用脚将泥土来回草草一扫,乱脚踏实。
“我的天爷呵!”阿德呻吟道,跟着一蹦三跳的阿钟和金山,向坡下飞跃而下。
他们仨抬下塔院洞门的门闩,拉开洞门,蹦出去时,体味到了从未有过的一种自由,一种笑声飞出心窝窝的欢畅。他们就让门那么敞着,三个人像三匹憋足了劲的马,沿着石板道,马不停蹄地飞回藕河街。
阿德站在自家的弄堂口,见阿钟和金山一进家门,便迫不及待地摸出那只小玉盒,借着对面人家窗口的灯光,取出珍珠葫芦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突然,他又看出这两颗连成一体的珠子,不是只珍珠葫芦,是个笑弥陀菩萨!
中珠开的是笑弥陀菩萨的笑相,大珠是笑弥陀菩萨的肚皮。这两颗珠子的珠体相连,并非天生,中间是由珠子本身车出的螺纹旋钮连接在一起的。
他轻轻转动笑弥陀菩萨的头脸,拧了开来。珠子一拧开,一股呛人的鼻烟扑面而来。触,这是只珍珠鼻烟壶啊!
阿德站在自家的门口,激动得浑身打颤,他清清楚楚,这珍珠鼻烟壶是件值钱的玩意儿。突然,他决定马上去花山头,连夜就把阴阳麒麟玉佩同这只珍珠鼻烟壶一起送给牛郎中叔叔,对了,还有这银镯。这只银镯和珍珠鼻烟壶放在身上,放在屋里,万一被爹娘发觉,毫无疑问,又是一场祸!
阴阳麒麟玉佩,虽说牛郎中叔叔喜欢,但到底有些破相,这份礼,单薄了些,可加上这只珍珠鼻烟壶和银镯,就绝对拿得出手了的。他确保这只珍珠鼻烟壶,牛郎中叔叔也铁定欢喜。
阿德撒开大步,又向花山头跑去。
冒辟尘用最快的速度奔回了花山头。一路上,他始终沉浸在一种极度哀伤和极度兴奋之中。同时,他也极其庆幸,在他走投无路之时,竟会有人援手一助。昨天从老山泉挟着老振兴出来,隐约有个蒙面的人在后面跟了一段儿。他在想,这个今晚援手的朋友,会不会与昨夜那个蒙面人是同一个人。转而,他又想到了那股令人反胃,令人不安的腥味,还有墙塌屋倒时的巨响和人的惨叫。那间大屋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在那千钧一发之时倒掉,令他百思不解。但他想来想去,也闹不明白这墙塌屋倒,这腥味是咋回事。他也不明白,在他转身开枪时,查阿镰向他投来的最后一瞥中的神情。他相信他这一辈都很难能够忘记了。从那门里,进来了什么,会让屋里的人这样魂不附体!他们撞了鬼啦!
冒辟尘一直想不清楚,就决定再不想这事了。他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离开桐镇。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在桐镇多呆一时,就多一时的危险。他决定趁还未暴露之前,今儿连夜赶去太平镇,在薄一冰老爹老娘家做一个白天的客人,养精蓄锐,而后再夜奔桑树坪。待到明日,打杀那个千刀万剐的畜生天官,再回过头来收拾这个同样该杀千刀的王伯爵。同警卫森严,贵为陆军总长天官相比,结果这土鳖王伯爵狗命的几率要高得多。
冒辟尘翻过院墙,在向屋里走去时,又不觉有些后悔,刚才去染坊之前,没有将匣子里的东西全部带走。这样,他就不必再回这里了。
他摘去蒙面的汗巾,脱去已完全被汗浸湿的布衫,光着膀子从后院走进了屋门。但他一跨过门槛,隐约觉得有一股腥臭的异味扑来,便不觉后脊背一麻。他立即意识到这屋里有什么东西来过了。他首先想着的是砖洞里的木匣子,但他还未来得及朝那个方向看一眼。堂屋箱笼里的那些蛇,突然发出了一阵激烈的躁动声。
冒辟尘浑身一震,拔出短枪,摸过去,贴在门上听了半晌,待那些蛇慢慢安静下来,他无声无息地拨开门闩,跨入堂屋。看看仍旧落锁的东厢房,目光扫视着堂屋里的陈设。这时,堂屋的门外,传来一阵快捷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冒辟尘立即又贴近门缝,向外探视,一见是个孩子,内心很是气恼。这时,他看到对面窗户的帘子一动,便迅速回到西厢房,坐到床上,哑着嗓子问道:“啥人?”
“我,牛郎中叔叔开开门,我是阿德!”门外的阿德压住嗓门轻声轻气地答道。
“啥事,我困了,有事明早来,行吗!”冒辟尘的声音显得极不耐烦极不愉快,也极不友好。听到冒辟尘这样的声气,阿德觉得有些沮丧。但他硬着头皮,怯生生地说道:“不行!”
“那,你等等!”冒辟尘听见阿德尴尬而又伤心的声音,又有些于心不忍了。他立即点上了灯,穿上扔在床里的干布衫,拖拉过木屐板,去开堂屋的大门。
门一开,冒辟尘就见挤进来的阿德立即从兜里掏出了阴阳麒麟玉佩和玉盒。一看到阴阳麒麟玉佩,他的眼睛便透出光来了。他知道阿德干什么来了,好呵,丢了银镯,却得到了爷爷生前最心爱的遗物。冒辟尘又瞥了一眼对过的窗户,关上门,把灯盏放在桌上。
阿德把阴阳麒麟玉佩放在桌上,忙不迭地打开玉盒,让冒辟尘看这只珍珠鼻烟壶。冒辟尘正在纳闷,这样两颗大珠子怎么会连在一起了的。阿德又把银镯放在了桌上。
冒辟尘放过珠子,满把抓住银镯,不由得叫出了声来:“银镯!”
他攥着银镯,仔细端详这失而复得的银镯,然后闭着眼睛握着这镯头,他立即感到镯上那熟悉的手感。是的,这确实是他的银镯。他惊喜得合不拢嘴了。是呀,怎么就没有想过,他们会捡到银镯呢!
阿德很奇怪,怎么这玉佩和玉盒里的珍珠鼻烟壶,倒不如这银镯了!但他也不管这些了,看到这个牛郎中叔叔,开心成这样,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这银镯,送给我?”冒辟尘问。
阿德抿着嘴,用力地点点头。
冒辟尘立即将这银镯揣进兜里。阿德这个情,他领。他压着嗓门向阿德大声道:“谢谢!”
阿德满脸通红地又捧起了阴阳麒麟玉佩,对神采飞扬的冒辟尘说:“我娘昨天就说,让我把这块玉送给你。”
“你娘说的?你娘认识我吗?”冒辟尘张开笑口问道,但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质疑。阿德虽则在编谎,但冒辟尘这样待他,他还是不高兴了。他把玉佩往桌上一放,口气生硬地说:“我娘是不认识你,但我对她说起了你,说你救了汝月芬的命,你是一个大好人。我说你欢喜这块玉,我娘就让我把这块玉送给你。这有啥呢!”
阿德的话很在理,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冒辟尘笑了。他本来确实想过,找个合适的时间,向阿德和他爹娘出个大价钱买下这块玉佩。但他担心这会节外生枝,也就作罢了。不料在他行将离开桐镇时,阿德竟把玉佩给他送来了。他想了想,觉得阿德送银镯送玉佩给他,是他这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一件事。他越发欢喜这个非常灵性的孩子了。
冒辟尘满含歉意、爱意和感激地摸着阿德的头,把那头湿糟糟乱蓬蓬的头发弄得更乱了,然后接过玉佩。阿德又高兴了起来。这个牛郎中叔叔虽则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使劲地摸了摸他的头,但阿德还是觉得心里一亮。
冒辟尘抓起玉佩看了看,唯恐来不及似地直接将它戴在脖子上了。突然。他觉得一股凉润顿时直透心底,同时又感到一股酸痛充斥着鼻腔。继而,他的眼圈红了。
“触,你现在还脆弱得不行了!”冒辟尘自嘲道,吸了吸鼻子。
阿德的眼睛拎圆了,他纳闷:牛郎中叔叔竟会把这块玉佩也喜欢到了这种程度。同时,他也更开心了。
冒辟尘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拿起了桌上那只玉盒看了看。这是一只用纯白的蓝田玉加工而成的玉盒,像一方小小的砚台。它显然是为这两颗珠子量身订做的,玉盒本身价值不菲。他马上想到了“买椟还珠”这个词来了。但一拿起这只荧光闪烁的葫芦珍珠,仔细一看,他就再也不那么想了。
这葫芦珍珠竟是一尊笑弥陀菩萨。冒辟尘还发现,从笑弥陀菩萨垂肩的那双大耳上看,上面这颗中珠原本同大珠一般无二,那艺人为了笑弥陀菩萨这对大耳,竟将一颗大珠,生生地剥琢成了一颗中珠。
“这是只珍珠鼻烟壶啊!”阿德显摆地说着,从冒辟尘手里拿过来,轻轻转动笑弥陀菩萨的头脸,一圈一圈拧了开来。珠子一拧开,他就把大珠凑到冒辟尘的鼻子底下让他闻。
确实是只盛鼻烟的鼻烟壶。看看这样大的两粒珠子,再加上这巧夺天工的笑弥陀雕工,冒辟尘知道这是件珍奇宝贝。但他觉得阿德爹娘送他这样的东西,太没有道理了。于是他诧异地问道:“这个珍珠笑弥陀,也是你娘叫你送的?”
“不是我娘叫送的,是我想送给叔叔你的,我替汝月芬谢叔叔。”阿德吞吞吐吐地说道。
“叔叔谢你了,但叔叔不会收的。阿德听叔叔一句话,赶紧回去,东西从什么地方拿的,就马上放回到什么地方!”冒辟尘感动得声音都有点变了,他语重心长地拉起阿德的手说,“虽则说,这是自家的东西,但你不经爹娘允许,就算偷。女为娼,男为盗,这是做人最差劲的事情了,人一旦走出这一步,就没药可救了。”
阿德犹豫了,他想到了那个毒誓:谁他娘的说出这洞窟的半点秘密,谁就烂手烂脚烂嘴烂屁眼。
“好吧,阿德,很晚了。万一你爹娘这会儿突然发现你不在家,会急出人命的。一回去你就把这宝贝放回去,告诉你娘,下次再不敢了!银镯玉佩我收下了,谢谢你娘,也谢谢你!”冒辟尘认准这东西,是阿德从自家屋里偷出来的。他扶着阿德的肩,要送他出门。
阿德啥也不管了,挣脱道:“这个珍珠笑弥陀是我捡来的,从老山泉那个洞里捡的!”
冒辟尘的心扑通一下,坠了下去,他瞪大眼睛问阿德:“老山泉那儿有个洞!”
“是!”阿德毫不犹豫地将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了冒辟尘。
听完阿德的话,冒辟尘的脸立时变得血红血红的。老山泉里的洞中洞,直达望夫塔,这令他非常兴奋。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冒辟尘将珍珠笑弥陀往阿德手里一塞,指了指西厢房的屋门。阿德心领神会地踮着脚尖,轻悄悄地走进了西厢房,并关上了屋门。
冒辟尘一闪身,便贴到大门一边,猛地一拉门,一张满是络腮胡子的大脸惊慌失措地从暗中跳了出来。这人便是住对门那个胸口挂了只插满各种香烟的布袋,终日游走在这一带的卖烟人。卖烟人一惊,忙转身撒腿就向街上跑去。
“去你妈的吧!”冒辟尘这几日烦死这人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顾忌了。冒辟尘欺身而上,两手抓住他的脑袋,用力一扳,那人便软作一团,倒在他的怀里了。
冒辟尘朝着对面的门窗瞥了一眼,夹起络腮胡闪进自家堂屋,迅速绕到后院。
阿德手里拿着玉盒和珍珠笑弥陀,贴在门边,伸长耳朵仔细地听着街上的动静,但什么声音也没有。于是他开始暗中打量这屋子。他想,大约是牛郎中叔叔同那人走开说事去了。
想不到这牛郎中叔叔的屋子一副清爽相,到处都很整洁,连药架上的瓶瓶罐罐也排列得整整齐齐。他喜欢这样的屋子。想着如果自己长大后,独自生活在外,要是能有这样一间屋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外屋的灯突然熄了,阿德猛地转过头去,一见冒辟尘已立在他的身后,心里不觉一悚。阿德心想,这牛郎中叔叔进来出去,像只猫,铁定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他看着眼睛在暗中闪闪发光的冒辟尘问道:“偷听,是吧?谁呵?”
“不是偷听,是一个过路的朋友,见屋里亮着灯,想看看我在做什么,走了。”冒辟尘平静地说,转而又问道,“这样晚的时候,汝月芬或者还有其他什么人,到过你家吗?”
“没有哇,天一黑,我家从来都不来人。汝月芬别说夜里,白天也没来过。咋啦,叔叔?”阿德有点紧张地问道。
“没啥,叔叔想到刚才那个过路的朋友了,随便问问。”冒辟尘知道阿德会这么说,但还是这样问了一句。他觉得可以不说这事了,说了也没用。现在他也无暇顾及这事,再说,他即使想管也管不了。这阿德同那个汝月芬肯定什么事都不知道。即便陆子矶要做什么,也用不着非得利用这俩孩子才能成事。即便陆子矶真做了什么,那也完全是一种巧合。不过,他想王伯爵他们再丧心病狂,还能对这俩孩子咋的!
冒辟尘指指阿德手里那尊珍珠笑弥陀菩萨,再次确认道:“你说,这是在老山泉潭边上的大洞里捡到的?”
阿德点点头,又把珍珠笑弥陀菩萨递到冒辟尘面前。
“叔叔用不着。”冒辟尘挡开阿德的手,突然变得有点伤感地说,“既然是捡的,那就是你的。那儿的东西,它不属于任何人,谁捡的就归谁。你应当先去孝敬你爹你娘。有朝一日,当你再想尽孝,但他们都不在了,你心会痛的。记住叔叔一句话,人生在世,第一要紧的是,待好自家的爹娘。这世界最疼你的人,就是你的爹娘,不掺一点假。即使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要你了,但他们要的。”
“那……他们会打我不?”阿德仰起懵懵懂懂的一张脸问道,“他们会以为是我偷的呀!”
冒辟尘摇摇头,沉吟了一晌道:“这会儿,叔叔有要紧事去办,事办好了,叔叔再来找你,你现在就回家去,一回家就把这笑弥陀菩萨交给你爹娘,千万别再带在身上!”冒辟尘觉得必须赶紧送阿德走。这时他并不太担心染坊案发,他要是不跳出来,王伯爵他们这一世都未必能搞得清楚他是谁。但他却担心躺在后院大坑里的那个死胚。再不能啰嗦了,他得马上离开桐镇。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他都应当赶紧离开这个镇子。王兴国、施朝安他们的最后通牒,他也必须认真对待,他们真要纠缠起来,对他极为不利。他们以为他■,就算■吧!
冒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