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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还能去哪呢?当然会在这儿!」
「那很难说。」
「你会写信给我吗?如果我一直在这里的话。」
「可能吧。」
可能?仅只是可能而已吗。难道两人三年的情谊,她连一封书信都不值得拥有?
「啊,我想到了。云片糕还放在厨房里,我现在去拿。」
她也不管他说好不好,连忙把小木匣往地上一放,转身跑往厨房。
梁若冰站了一会,打开了自己手里的那个小方胜,里面写著——我想有个家。
匣里的另外两张写的也是相同的愿望。
他蹲了下去,打开了小木匣,里面静静躺著他和涵鸳的愿望。
梁若冰拿起一张纸条,缓缓将它打开,就著月光读著——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梁若冰的愿望能够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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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言不出於口,忿言不反於身……」涵鸳握著一卷《礼记·祭义》,正在讲堂上为八到十四岁的学生讲解。
方素心在学生中选出熟读经籍者担任经长,涵鸳便是她指定的经长,专门为学生解析疑义,以前梁若冰也在白鹿书院担任过同样的职务。
他们会一起在御书楼翻开资料,查询典籍免得被学生给问倒了。
可是他要走了,今天就要定了。
学生们朗朗的诵著,「恶言不出於口,忿言不反於身。」然後皆瞪大了眼睛,看著发呆凝视著窗外的涵鸳。
她似乎可以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远……转眼就会听不见了。
涵鸳匆忙的放下书,「你们先自己读,我待会就回来!」
学生们面面相觑,看著她飞也似的往外奔去,不由得议论纷纷——
「山长不是规定不能跑吗?」
「你说经长是急著干什么去了?」她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明显的心神不宁呀。
「八成是肚子痛急著去茅房。」说出这句话的人立刻挨了好几个白眼。
「都坐好了,经长交代我们继续念就继续念吧。」
这厢学生们一肚子疑问的低头念书,那厢涵鸳跑得飞快,冲出大门就焦急的往白鹿书院那端奔去。
只见为梁若冰送行的人站满了门口,他的马车、挑夫队伍已经走了一段路,再转过一个山路就要看不见了。
她气喘吁吁的停住脚步,大家都把眼光放在她身上,而任思贤还开口问——
「涵鸳,你也来送若冰吗?」
「呃……」她有些手足无措的说:「没、没有。」
她压根不晓得自己想要干么,只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说:他要走了、要走了,我再也见不著他了……
「我、我这里有些他的东西。」她这句话一说,脸立刻莫名其妙的红了,「是先前跟他借的书,还来不及还他。」
怀里那本《水浒传》是几年前他拿来扔她,却被她占为己有的,而用布包著的是芙蓉白的花乳石。
那是去年元宵灯谜大会上两个人合作,猜遍所有灯谜得到的奖品。
因为只有一块,因此他们说好一人带在身边一年,等到谁先想到要在上头刻什么,而另一个人又说不出理由反对的话,就归那人所有。
「这样呀。」任思贤说道:「我看你是追不上了,叫宋斯暄帮你跑一趟好了,他跑得快。」
那学生简直就是飞毛腿,再说她一个娇弱弱的姑娘家,这样跑下来一定会累惨的,这种粗活还是交给男人来就成了。
「不用了,谢谢山长。我追上去就行了。」她连忙行个礼,匆匆忙忙的跑了。
「涵鸳哪,你这样追不上的。」任思贤对著她的背影喊,「唉,真是!」
他一回头,对著学生们道:「待会一齐发声,叫梁若冰留步。」
大家连忙点头,冲著前方队伍齐声大吼,「梁若冰!等一等!」
「唉,这么大声。」任思贤掏了掏耳朵,有点抱怨的说:「差点没给你们震聋了。」
「我们帮忙追!」几个比较热心的学生兴匆匆的追了上去。
跑远的涵鸳讶异的停了下来,感激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提著裙子没命的追。
坐在马车里的梁若冰听见了,从窗子边探头一望,看见了她,「这丫头还想做什么。」
他要车夫先停下来,自己下车靠著车辕看她跑过来。
「呼呼……」涵鸳看自己已经缩短了和他的距离,更是没命的跑,跟在身後的一群人也就不管了。
「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
「呼呼!」她只觉得心跳快得似乎从喉咙冲出来,很少运动的四肢似乎都要散了,「我……有东西……呼呼、呼呼!」
「你先喘一喘再说,要是一口气接不上来死了,那我就作孽了。」他抬头一看,天空已被厚厚一大块乌云遮住,似乎随时都会下一场大雨。
风将地上的沙土吹得老高,也将她的秀发凌乱的往後吹。
她喘得快死掉了,乾脆不说话,从怀里拿出那本书和包著花乳石的小布包,递向他。
梁若冰接了过来,「你还算老实。」该还的是都要还一还了。
「保、保重。」她诚恳的说出这两个字,觉得风沙吹进了她的眼里和心里,带来些微的刺痛感。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他转过身去,抬起手来挥了几下算是告别,然後就跳上了马车。
车轮缓缓的转动著,涵鸳也跟著往前跑了几步,「梁若冰……」
「干什么?」他掀开窗帘没好气的问:「有话不能一次说完吗?」
分成这么多段干什么,拖拖拉拉的雨都要下大了。
「那、那……」涵鸳咬咬唇,说道:「那块花乳石明年是归我保管的。」
至少还能再见一面,或许是明年这个时候。
「知道了,会还你的。」他放下窗帘,阻隔了她的视线。
倾盆大雨霎时浙沥哗啦的落了下来,黄豆大的雨点打得人隐隐生疼,跟来看热闹的学生们连忙躲到树下去避雨。
他们很失望预料中的情节没有上演。
没有感人肺腑的真情告白,当然也没有谁跟著谁走、谁为了谁留下的美事发生,他们都想太多了。
涵鸳愣愣的站在雨中,目送著逐渐远去的马车,突然马车一个颠簸後停下。
梁若冰手里抓著一把油纸伞,在大雨中撑开,踩著泥泞和水洼朝她走了过来。
「雨下大了,干么不躲?」他把她纳入伞下,「你以为雨不会下在偷窥狂头上吗?拿去吧。」涵鸳呆呆的接过他递来的伞把,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後头那群学生们鼓噪了起来,大声唱著山歌来应景,「情人送奴一把伞,一边是水,一边是山。画的山,层层叠叠真好看;画的水,曲曲弯弯流不断。山靠水来水靠山,山要离别,除非山崩水流断……」
涵鸳拾起头,看著伞上画著远山近水,数株垂柳拂水,是一幅烟雨蒙蒙清雅的水墨画。
她能把这把伞当作一份临别的礼物吗?
不断落下的雨水像片水幕,嘹亮的歌声飘在蒙蒙烟雨中,随著车行渐行渐远音韵慢慢的变缓,终於细不可闾了,梁若冰再也听不见了。
第六章
涵鸳站在临水的飞亭里,望著一对大白鹅在碧波上悠然的荡漾著,她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微晕著双颊,嘴角无奈的轻轻往下垂著,眼神里透露著些苦恼的讯息,似乎深深为什么事所苦似的。
「涵鸳。」方素心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肩头,「这件事你可以慢慢考虑,如果下行还是不要勉强得好。」
「山长,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不安的玩弄著衣带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山长,你告诉我怎么做最好。」
她到底该不该答应呢?毕竟这是十八年来头一次被人家求亲,她真的是完全慌了手脚。
「我怎么能帮你作决定呢?」方素心笑道:「不过我瞧献堂是真的喜欢你,家里的情况也不错,如果你喜欢的话是没什么好考虑的。」
她可是有很丰富的人生历练了,方献堂那孩子近来动作频频,常常约涵鸳,不是看庙会就是逛市集,还大老远的跑来跟她说话、陪她散步。
她就猜两个人大概好事近了,果然今天人家抬著聘礼来求亲,涵鸳才又是害羞又是困扰的跟她说了。
她应该早点告诉她的呀。
以前她一直以为若冰那孩子似乎是喜欢涵鸳的,所以一直没有阻止他们的交往,没想到她居然看走眼。
他就这样挥一挥衣袖,人就走了,而涵鸳会老是跟方献堂出去,或许也是因为寂寞吧。
「可我一直觉得他还是小孩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唉,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一直觉得他是个爱捣蛋的小鬼,突然间长大了又跟她求亲,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梁若冰还在的话,他一定也会觉得很不可思议,说不定还会大笑几声。
「你不能再把他当小孩了。」方素心握著她的手笑道:「你也该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涵鸳,你都十八了,如果有好的对象也该嫁人了。」
「我,」涵鸳有些犹豫的说:「我不知道,山长。我真的不知道好或是不好。」
「你想想看嘛,献堂这孩子不错,对你也挺贴心的。」方素心意有所指的道:「比起某些人真是好的太多了。」
某些人?涵鸳狐疑的看著她,心里想著她是指哪些人呢?
「山长,你希望我嫁给方献堂吗?」
「我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你总不能在书院煮一辈子的饭哪。」她摸著她的手,「你瞧,那些粗活让你的手都粗了、长茧了。你也该过过享福的日子,当方家的少奶奶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她还是犹豫,总觉得有些地方很不对劲,可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当。
「没关系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拒绝,山长就把那些聘礼退回去。」这些年来,涵鸳就像她的第二个女儿,她疼她、爱她关心她。
自然希望她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
「那、那好吧。」涵鸳低声的说:「我嫁。」
说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心酸,眼泪居然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哎呀,傻孩子!这是喜事,怎么哭了呢?」方素心连忙掏出绢子给她抹眼泪。
「我……我不知道。」她哽咽的摇摇头。
「涵鸳呀,我说你的意愿最重要,你要是不肯,觉得委屈了一定要说,否则我给你做了这个主是作孽呀。」
「我不是不肯,也不是委屈。呜呜……」她抽抽搭搭的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若冰一走,她就觉得自己浑身像没了力气。
明明知道他不在,却总是习惯性的经过他的窗前,看到御书楼,想到他们一起在里面找书看她就想哭。
半年了,她居然不敢再做八珍云片糕……
那是她最後做给他吃的东西,每次一想到她就忍不住觉得委屈、难受。
这辈子她或许不会再做这道甜点了吧。
「涵鸳。」方素心拍拍她的背,安抚著,「这种事没人能替你拿主意的。」
她曾经当过一次乔太守,却反被男主角狠狠指责了一顿,现在就算是很笃定的鸳鸯谱,她也不点了。
「我知道。」她泪眼婆娑的说:「我只是……唉,山长……」
方素心有些不确定,又像是有些试探的问:「还想著梁若冰吗?」
梁若冰?涵鸳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他、他怎么会跟这件事情有关?」
他都走了这么久,只字片语亦都没有捎回,恐怕早就把这里的人事物忘得一乾二净了吧。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就好,我怕你是心里喜欢若冰,所以才觉得嫁给别人为难。」
「怎么会呢?」涵鸳勉强一笑,「我怎么会喜欢、喜欢……」她越说越觉得心里难受,忍不住眼泪又滚了下来,「我、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若冰。
她只是想他那冷冷的话、冷冷的微笑,孤单单的影子和孤单单的人。
「涵鸳!」看著她又是含怨又是委屈的样子,方素心忍不住在心里大叫不妙,「你真的喜欢若冰吧?」
「我……我不知道。」她摇摇头,泪珠儿纷坠,「可是我很想他。山长,他说话那么难听又老爱使唤我,明明自己有奴才还要叫我给他补衣服。他从以前就爱骂我笨,还喊我偷窥女。高兴的时候就多和我说两句话,不开心的时候就不理我。」
「他明明是个讨厌鬼。」她擦了擦眼泪,「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每当看到他住过的地方、用过的东西就会想到他。」
方素心沮丧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充满怜悯和愧疚的看著她。
涵鸳是真的喜欢若冰,她让他们相处的用心及工夫并没有白费。
可是若冰、若冰却……唉,都是她搞砸的!或许他们顺其自然之下机会更大,结果她一费心安排反而让若冰抗拒不从了。
她想了一想,看著涵鸳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疼不已。
「涵鸳。」她拉著她的手,诚恳的说:「如果有一个人让你朝也思暮也想的,那么你就没办法嫁给其他人。如果那个人对你也是念念不忘,那是天幸;如果他对你毫无感情,你也只能死心,让别人也有机会给你幸福。你懂吗?」
她似懂非懂,好像明白却又有点迷糊。
看她的样子方素心也知道,她脑袋大概乱成一团了,「你相信山长吗?」
「当然相信。」她就像她的娘亲一样,她怎么会不相信她呢?
「好,那我要你先跟方献堂订亲。」方素心决定再多管一次闲事,如果她是错的,那涵鸳至少还有个好归宿。
如果她是对的,而她非常希望自己是对的,她就得想办法安慰方献堂了。
「然後我会帮你在京城找一份厨娘的工作,如果一年後方献堂对你还是没变心,你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的话,你就回来跟他拜堂成亲,当方家的少奶奶。」
涵鸳虽然犹豫,但还是轻轻的点点头。
山长说的话一定不会错的,听她的就对了。
方素心看她点了头,可是脸上却充满著不确定感,忍不住心里也觉得有些慌。
要是因为她这么一插手,涵鸳反而更难过那该怎么办?
可是她总觉得若冰并没有她想像中的绝情,她应该再为小俩口冒一次险。
该写信让若冰知道涵鸳要订亲了。
或许,只是或许而已,他会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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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了一枝杨柳,十七岁的方献堂却有著与年纪不符的稳重和沉著。
他已经不是那个为了引人注意而恶作剧的孩子了;他是个清楚自己未来,知道自己要什么的男子汉。
十六岁离开白鹿书院,他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在蜕变,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柳与留同,古人折柳相送,是希望那即将远行的人可以留下来。」他将那枝柳递给她,「我多希望你能留下来。」
涵鸳背著个小包袱,手里揽著一把油纸伞,接过了那枝柳,不大好意思直视他的眼睛,「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离开是方素心的安排。
「没关系。」他伸手阻止了她的解释,「我答允给你一年,我会等的。」他一笑,「如果连这点耐性都没有的话,那我不配娶你为妻。」
她呐呐的说:「那、那我就先走了,等到了冷府之後,我会记得写信的。」
「好。」他又是不舍又是难过的目送她离开,「涵鸳。」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於是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吗?」
「没什么。」他们面对面站著,「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她摇摇头,一脸不解的看著他,「我不知道。」
她也挺想知道的,她总觉得他是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又怎么确定自己喜欢她呢?
「从你拿栗子糕给我吃的时候。」他微微的低下头去,将两片唇印在那圣洁的红唇上,爱恋的紧贴著。
涵鸳彻底的呆住了,只觉得一阵晕眩和手忙脚乱似的无措。
从来没有被男子亲吻过,她的脸迅速涨红了。
方献堂放开了她,关心的说:「路上小心。」
「好。」她脑中一片空白的上了马车,他还挥手跟她道别。
马车越驶越远,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涵鸳用手指轻轻碰触著自己微微发热似的唇。
原来,这就是亲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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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的天空飘来一大朵乌云,阴沉沉的笼罩了大地,似乎随时都会下一场风雪。
但是拜月楼的一天却才开始。
忙著打扫的丫头嘻嘻哈哈的整理著庭院,屋子里的白木卧杨上坐著一个打著络子的大丫鬟,另一名垂著双辫的丫鬟正喜孜孜的展现她的新衣。
「得了。」紫宣笑著,但手里也没停下来过,「别再说你那件新衣,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梅雪摸著衣襟上的牡丹绣花,清秀的脸上有掩不住的欢喜,「你瞧这绣工多细,衣料子又好,穿在身上舒服极了。」她满足的叹了口气,「况且,不花一分力气就能有新衣穿,我干么不要?」
「是,你好运气,巴结上大少奶奶,从此以後是受用不尽,我可是羡慕得要命。」
拿人的手短嘛!大少奶奶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无端端的向奴才们示好实在叫人好生怀疑。
梅雪坐到她身边去,把手放在唇上嘘了一声,「你哪是羡慕我,谁不知道你在说反话?你呀跟二少爷一个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口水吃多了,嘻嘻!」
二少爷什么都好,就是说话难听待人也冷冰冰的,她是吃不消。
虽然大家都一面倒的把爱慕的眼光放在他身上,但她才不跟著大夥凑这个热闹,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紫宣脸一红,啐道:「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她小小声的说:「你自己小心一点,大少奶奶可不会送你衣服,太张狂了说不定还会送你一巴掌呢。」
谁都知道大少奶奶八成是盯上了自己的小叔,嘘寒问暖殷勤得不得了,那双眼睛像防贼似的紧紧盯著每个丫鬟,二少爷同谁亲热一些谁就倒足了大楣。
她自己是看得到吃不著,就不许别人沾惹,真是霸道到了极点。
「你别到处去胡说就不会。」紫宣提醒著。
「当然啦,我可不是一件衣服就能收买的人。」要她当眼线起码得再加上一朵珠花!梅雪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你说二少爷早上是不是心情不好,发那么大火?」
「没有呀,我瞧他跟平常一样,哪发火了?」
「没发火怎么看完了信就扯个粉碎?」有一封信昨儿个就送来了,一定是桃春忙忘了早上才拿给二少爷。
他瞄了瞄信封,飞快的动手拆阅後,就随手把信扯个粉碎往地上扔,那还不是发火吗?
「是吗?」紫宣沉声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的。」
「亏你还说自己满心满眼都是二少爷,我看也不过如此。」梅雪嘲笑她,「我说一定有事。」
她落寞的说:「就算有事,也不是咱们丫头能过问的。」
「你白天是丫头,晚上可是二少奶奶,哪还有什么不能过问的?」她暧昧的一笑,「挑对了时间就问嘛!」
她又羞又窘,又急又气,微怏道:「梅雪,你这张嘴一点遮拦都没有,不能少说几句吗?」
「好,我少说几句,瞧你脸皮薄的……」她看著她手里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