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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很简单,只有几句话——
镇国侯多年戍守边关,为国操劳,屡次恳辞侯爷之名,并自愿交回军国大印,国主虽心有不忍,但怜其辛苦,顺遂其心意,特下旨意收回三王子南尚武除王子之名外一切权力,望其此后能恪尽孝道,共叙天伦。
用词客气,句句只阐述一个意思,就是削权。
南尚武平静的领旨、平静的谢恩,待太监走后,苏乘风第一个忍不住喊了出来——
「国主凭什么削你的权?!」
杜名鹤意味深长的说:「功高震主是第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只怕还是风云际会,一山容不下二虎。」
她立刻会意,「那个南习文,是他搞的鬼?」
「和他脱不了干系。」
南习文来的时机和圣旨到的时候只是前后脚,这个时间未免巧合到不可思议。
苏杜两人的争论并没有传进南尚武和沐菊吟的耳朵里,他们两人走回卧室,关上房门。
「国主的这道旨意你在乎吗?」沐菊吟问,「是不是什么都放弃了反倒安全?」
「未必。」南尚武摇摇头,「台面上的削权是不让我插手太子之争,反正这也是我所求,没什么好在乎的。我所担心的是,若二哥真的做了太子,以他的脾气,眼中更容不下我。」
「那怎么办?」她看到刚才南习文眼中那股阴狠的光芒,对他的判断更是深信不疑,权力真的可以将一个人改变吗?现在连她都快不认得南习文了,
南尚武沉吟许久,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忽然问:「三十六计中的第二十一计妳知道是什么吗?」
「嗄?」这可把她问住了,她从来不看这些兵书,三十六计中只知道个「走为上策」。
南尚武低沉的笑声在她的耳畔回响,「是金蝉脱壳。」
一道削权的圣旨所带来的风波是连南尚武都没想到的。
那些忠心耿耿和他出生入死,向来都少言寡语的众将士拒不奉诏,不肯交出兵权于新接掌的元帅,很多人公开表示,这辈子只肯听从镇国侯一人调遣,目前许多军营都大门紧闭、戒备森严,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紧张。
当南尚武听到这消息时十分感动,他知道这些军士是误以为他受到什么委屈,再加上自己已被禁足半月,不见外人,外面的风言风语因此传得更盛,军心难免动摇。
于是他开始会见几名老部下,阐明交权原是他的本意,与别人无干,更与政斗无关。
部下离开后,一些将要闹事的军营渐渐消停下来,但南习文的人依然无法顺利交接。
南习文屡次派人递书笺过来,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说服属下不与国主为敌」,他开始时还会提笔回信,到后来却连看都不看,直接扔到一边。
太子的情况依然危急,据说随时有可能去世,沐菊吟面对如此紧张局势,即使屡被南后传召,也都推说身体不舒服,不肯入宫。
眼看己到秋末,枫叶凋零,雁群南飞,一切都在动荡不安中。
今日,沐菊吟又接到一封南后派人送来的书信,信上用词恳切,看得出南后的确很想见她,但现在时局动荡,南后也怕她亲自过府探望会被旁人胡乱揣测意图。
南尚武看了信的内容,一笑,「去就去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母后派来的马车都停在门外,妳要不去会让她老人家失望。」
「我去,不过……」她沉思着说:「我听说府门外这几天有不少生人面孔徘徊,我担心是习文的人,他会不会发动兵谏?」
「发兵夺位现在对他并不合适,太子未死,国主尚在,他若动作太大会被人骂是篡权夺位的乱臣贼子,他向来爱惜名声,不会做这种傻事的。」他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后背,「去吧,别胡思乱想了。」
沐菊吟听从他的话上了门外的马车,马车通过黎都街道,半个时辰后行驶进皇宫。
过了半晌,车子停了,车外扬起宫女的声音,「恭迎王妃。」
她心事满怀的走下车,无意间抬头一扫,惊诧的发现自己并非被带到南后所在的凤栖宫,而是一个偏殿,殿脊下挂着的牌匾赫然写着紫微殿。
沐菊吟更加心惊,这里应是南习文少年时代的住所,她怎么会到了这里?
她眼眸微凝,看到南习文正从殿内走出。
「还记得吗?儿时我们常到这里玩。」
他的脸上仍是那副温和的笑容,但看在她心中的感受已和以往大不相同。
她退后一步,与他保持一段距离问:「那信是你写的?」
「不错。」南习文笑笑,「我的书法在南黎也算首屈一指,任何人的笔迹只要我看一眼,都可以一丝不错的描摹出来。」
「为什么要冒充母亲将我骗到这里来?」她十分镇定,「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参与到你和我丈夫之间的是是非非,对你来说,我并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他微敛笑容,「妳已经将他完全视作丈夫了吗?这种论调是他教妳的?」
她答,「他当然是我丈夫,从我嫁给他的那一天起,我就是他的人了,至于你的目的,即使他不说,我也可以猜到一些。习文,你变了。」她忧郁的望着他,「还记得以前你是学堂里最宅心仁厚的少年,对世事看得很淡,曾几何时起,你竟会为了权欲变得……」
「变得什么?变得无情无义?」南习文哼笑道:「妳倒是没变,和儿时一样天真,少年时我们所喜欢的,都唾手可得,自然无欲,长大后我才明白,很多东西如果你不争取,永远也不会走到你面前。」
「太子之位你要争随便你,但尚武并无意和你争,你不用对他猜忌。」
南习文道:「妳不是他,不能代他发表任何意见,他可以说他不争,但我不能当他不争,所有阻碍我前进道路的人都是我的敌人,包括他。」
「也包括我?」她轻叹一声,「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要我来这里。」
「为了救妳。」他诡异的微笑,「我希望当变故到来的时候,妳能毫发无损的留在这里,在我心中妳应该和儿时一样纯洁,与世无争。」
她闻言大惊,「你想做什么?!」
「老三到现在也没让自己的部队把军权交出来,我不能再等了。」他一点头,昭示着他的决心,「妳可能还不知道,一个时辰前,太子刚刚病故。」
沐菊吟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不禁脸色大变,她再笨都能猜到南习文要做什么。
「你把尚武怎么了?!」
「也没什么,」他耸耸肩,「我请妳在这里作客,顺便派两千禁军替他看家护院,以免太子病故之事传出后,有人借题发挥,对国不利。」
「借题发挥的人是你!」她厉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你无权将我扣留,就是到母后和国主面前,你也无法交代。」她转身朝外面走,却被他拦住。
他冷冷说道:「我特意把妳请进来,就绝不可能放妳出去。」
沐菊吟注意到他略微狂乱的眼神,骤然想到南尚武曾经说过新婚之夜曾与他拚酒的事情,这一刻,她从骨子里往外渗着凉气,昂首道:「你要做什么?」
「当年老三将妳从我身边抢走,那时我还软弱,不敢与他争什么,但是现在不同了,我想得到的,无论是权位还是人,都要得到!」南习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毫不惊惶,反而更加冷静下来。「不是你的,你命中便得不到,我不管你能不能做太子,我只知道,我,是你得不到的。」
猝不及防间,南习文的佩剑竟被她抽了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沐菊吟会动武反抗,他的手背被剑锋划伤,鲜血渗出,他急忙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去抓她,却被她剑锋一横,差点又多一道伤口。
他不得已的跳开,惊讶的说:「南月剑法?妳怎么会使我们的南月剑法?」刚刚她那简单的两下比划虽然没有功力,架式却是地地道道的南月剑法中的一招——白鹤望月。
沐菊吟没有回答,之所以学了这几招花架子是因为如今时局动荡,南尚武告诉她人在危难关头只能靠自己,所以这几天她才在他的指导下习了几招剑法,尽管功力不够,但危难关头临时应变勉强还能自保,至于其中的缘故她觉得已没必要告诉他。
将剑搭在自己颈上,那清冷高贵的仪容犹如在风中摇曳的秋菊,她静静的问:「你可知古时纣王手下大将黄飞虎的妻子是怎么死的吗?」
南习文一震,盯着她。
她无声的一笑,「为守节而死。」
她的手腕刚要用力,就见有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对南习文大喊——
「三王子强行入宫,属下等阻拦不住。」
就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南尚武已着一袭戎装胄甲,凛然的走了进来,
沐菊吟大喜,握着剑柄的手指软软松开。
南尚武匆匆扫视了下场内情景,嘴角挂着一个隐隐约约、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没见到母后?不是她要见菊吟吗?二哥又是怎么回事?竟逼得我的妻子要举剑自刎?」他伸出长臂,「菊吟,过来。」
南习文脚一动,想拉住沐菊吟。
南尚武盯着他的动作,沉声喝问:「二哥,两千精兵都没能困住我,你以为抓住菊吟就可以要胁我了吗?惹恼了我你要付出什么代价,你可曾想过?」
他立刻顿住,迈出去的脚僵在原地,他真是万万没想到南尚武会平安走出家门,还这样堂而皇之的闯入皇宫,走进他的紫微殿,而更令他吃惊的是,现在他听不到外面有任何一点吵闹之声,这就说明他是轻而易举、不动声色就拿下了自己的防守,若自己和他力拚,肯定不敌。
沐菊吟刚刚走到南尚武的身边,腿脚一软就要倒下,他将她扯进怀中,替她扔下那把剑。
「握剑的姿势不错。」南尚武嘿嘿笑道:「不过动武的事情还是应该由我们男人来做。」他瞥着南习文,「我刚刚听说太子病故,现在二哥应该很忙,父王母后那里还要我们劝慰,今日之事我不会让任何人传到他们二老的耳朵里,但请二哥也不要让我太为难。」
南习文直勾勾的盯着他,「你用如此口气和我说话,是以为你已经一手掌控了所有局势吗?」
他回答,「局势在国主手里,别人岂能掌控?不过我要先恭喜你了,二哥,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当上太子。」
他拉起沐菊吟,头也不回的向外走。
沐菊吟因为刚才过度紧张,导致现在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现在几乎是被南尚武半拉半抱的走出皇宫,一路上她眼角的余光环顾着周围,发现士兵很多,但都井然有序的分列两旁,没有一人凑上前。
回到马车上,她第一句话先问:「你怎么会知道我被困这里?」
「因为那封信。」南尚武回答,「二哥的字固然模仿得很真,但母后现在日夜守在太子身边,怎么还会有心情在此时召妳入宫?妳走后我想通这一点,于是稍加分辨就看出字迹的破绽。」
「那门口的两千精兵……」
「很简单,他们的统帅在五年前曾被我从战场上救过一命,我要他卖人情他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她轻吁一口气,但还是有件事不明白,「你到紫微殿门口没有遇到阻拦吗?」
「遇到了,二哥自然是有不少亲信。」他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冷血的杀气,「我一剑一个连杀了十三人,就再没有人敢拦着我。」
沐菊吟听得心惊肉跳,「你为了救我,竟杀了这么多人?」
他淡淡回答,「这还只是开始,若妳不想再见到更多的流血事件,我们只有提前实行计画了。」
第十章 菊狂
深夜,镇国侯府外,被南习文派来看守南尚武的士兵正在交接。
「有异动吗?」
「没有,一切平安。」
「很好,弟兄们辛苦了,你们去休息吧。」
两队人马交接完,留在门口的几名士兵正在闲聊。
「真搞不明白,国主怎么会突然削了侯爷的封号,还派我们重兵看守,没听说侯爷有什么叛国的举动啊?」
「是啊,侯爷忠心为国,三年里连家都顾不得回,这样的好人是不是国主错怪了?」
「你们懂什么?上面的事情乱着呢,你们没见太子一死,所有的大臣都跑到二上子家去了吗?现在太子的紫星宫都冷落萧条得不象话。」
「这么说,二王子就是下任太子喽?」
「很有可能。」
「是不是二王子怕侯爷的军权,所以才……」
「嘘!噤声,别胡说,小心掉脑袋。」
在一群士兵众说纷纭的胡乱臆测时,镇国侯府的后门忽然开了,从里面走出十几个下人,个个手里捧着盘子。
其中一人走过来说:「各位军爷辛苦了,今天是重阳节,三王子说你们在外面站岗也不能回家,让我特意送些吃的过来给你们暖暖身。」
士兵们惊喜非常,但又不知道该不该接,全都回头去看他们的小队长。
小队长犹豫了一下,果断的说:「我相信侯爷是光明磊落的人,听说侯爷最体恤部下,肯定不会在这些吃的东西里下药,大家还不一起谢过侯爷?」
士兵们齐声高呼,「多谢侯爷赏赐!」虽然都知道国主下令撤了南尚武的头衔,但就是改不了口,依然称他「侯爷」。
仆人手里的盘子全交到士兵手里,他们欢呼着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吃那些精美的小点。
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有两个仆人悄悄走出人群,隐身进入黑暗中的某一处,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喂!干什么的?」守在周边的兵卒看到两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个子矮小一些的仆人哑着嗓子递上一锭银子,「侯爷派我们给国主送信。」
守卫的小兵迟疑着收下银子,低声说:「快点过去,别耽搁。」
「多谢军爷。」两人一低头,又走过一重包围。
快走几步,矮个子的喘息声重了许多,喃喃自语,「刚才好紧张。」
另一人低低的笑,「妳演得不错。」这声音沉稳清朗,和旁边人说话柔美清幽正相反,这两人竟是南尚武和沐菊吟。
经过白天之事,他们已经体认到眼前的形势虽然险峻,但还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但若是多留一刻,事情多发展一步,又不知会有什么凶险的变化,所以他们准备于今夜离开黎都,返回南尚武过去三年一直镇守的边关,那里就不是南习文所能控制的范围了。
一层层通过防守封锁,快走到周边的时候,又有人拦住他们,「站住!你们要去哪里?」
「侯爷命我们去给国主送信。」说话的依然是沐菊吟,因为南尚武平时露面太多,大多数南黎将士都认得他,所以不便出面。
她把银子递过去,没想到那人看都不看,把手一伸,「信呢?拿来我检查。」
沐菊吟吓出一身冷汗,急忙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伪信递过去。
那人接过信,还一个劲儿的打量她,她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女儿装,于是躲躲闪闪,不敢让那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那人疑心更重,喝道:「躲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刚要伸手来扯沐菊吟,南尚武立刻在旁横臂拦住,「军爷别动气,她是小孩子,不懂规矩。」
夜色里,那人一抬头看到南尚武的半个侧脸,登时一愣,随即惊喜的脱口轻呼,「我的老天爷!是侯爷!」
此时南尚武和沐菊吟也才看清,这人竟然是南尚武麾下的李队长。
她奇道:「李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你所在的部队已经被接管?」
李队长对着她也行了个礼,「属下这次是混进来的,因为这里的队长是我的表兄,我听说他们包围了侯爷府,很着急,想赶来帮忙,虽然属下不知道侯爷为什么被关,但我知道侯爷一定没有错!」
南尚武拍拍他的肩,没有多余的话,但欣慰赞许的笑已浮现在眼底。「知道怎样出城吗?」
「知道,属下这就带您走,您千万别走这条路,前面还有三道关卡,都是二王子的亲信,很难混得过去,走南面,这面我人头熟。」
于是李队长引领着两人走出重重包围,一直走出镇国侯府几里外,三人才确定暂时安全了。
眼看距离城门越来越近,李队长问道:「侯爷要去哪里?属下护送您走。」
「先回边关吧!滦城那里还有我几万大军。」
他的回答让李队长有些兴奋,「侯爷是要和二王子打仗吗?属下一定要做先锋!」
「不到那个份上,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南尚武的声音忽然顿住,他听到四周有奇怪的马蹄声渐渐靠近,他一把拽过沐菊吟,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双目炯炯注意着四周。
无数火把在顷刻间被点燃,南习文从火焰的光芒中出现,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身下的三人。
「三弟要去哪里?这么晚了还在城里闲逛?而且还是仆人打扮?」
看到他突然出现,沐菊吟惊出一身冷汗,她握紧南尚武的手,而他的掌心也有汗水。
他朗朗的笑声震动星空,「二哥还不是好兴致?半夜三更带着这么多人马在街上巡视,难道皇宫里就没有别的可忙了吗?」
南习文冷着脸说:「太子刚刚去世,我们做兄弟的都要去紫星宫吊唁,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抱歉,我是去不了了,我有急事要尽快出城,宫里宫外的事我资质鲁钝,处理不了,都由二哥你代劳吧。」
他的笑声越大,沐菊吟就越紧张,她知道今夜要想逃过这一关几乎是不可能。
果然,南习文扬眉大声说:「来人!请三王子回府!」他身后的火焰中又走出一些兵卒,面对南尚武,他们都有些迟疑,但还是慢吞吞的往前走。
南尚武的眼睛盯着这些人,问道:「怎么?二哥等不及了吗?还没有当上太子就要先杀了我?」既然二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