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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梁霜狼吞虎咽地咬了几口。
她这回打定了主意非见到霍樊南不可,自然不会给自己留退路。
没有盘缠,没有食物;没有他,毋宁死!
“你慢慢吃,别噎着。”红衫姑娘好心提醒。
梁霜点了点头,好奇地盯着红衫姑娘直看着,觉得有几分面熟。
“我姓善,叫善如织。你呢?”红衫姑娘问着。
“梁霜。”梁霜吃完馒头,才好整以暇地道。
“很好听的名字。”善如织凝住脸上的笑容。
她站起身,背对着梁霜,嘴角化作狰狞。这世上会有几个同名同姓之人?
不管这个梁霜是不是她心中那个让人咬牙切齿的梁霜,她都宁可错杀一百,不愿错放一个。
她要把这个梁霜卖进妓院,让她被千人骑万人枕!
如果眼前这白衫女子就是那个王府里的禁忌话题,那么老天真的待她不薄,让她逮住机会,令霍樊南后悔将她善如织赶出王府。
“善姑娘,谢谢你的馒头。我告辞了。”梁霜觉得自己有了些体力后方起身,理了理衣裙,朝背对着她的善如织说道。
“梁霜姑娘要去哪儿?”善如织问道。
“京城。”梁霜说道。如果霍樊南不在那儿,她也不会去。
“正巧,我也是。不如你我同坐辆马车一起去。”善如织提议着。
“姑娘好意梁霜心领了,梁霜想一个人走。”梁霜微笑着拒绝。
“没有我,你恐怕被人劫去污了清白。怎样?你陪我在跟上说说话,算是报答我。”善如织拦下梁霜的去路。
“看来我是拒绝不了了。”梁霜道。既然人家搬出这恩惠,她岂有再厚颜推拒之词?
原本晴朗的天空,飘来乌云,眼见就要下大雨。
“快上车吧,要下雨了。”善如织催促着。她和梁霜双双上了马车。
马车行没多久,倏地停止,马儿不断嘶鸣着,雨声沥沥,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什么。
“怎么了?”善如织揭开帘子,将头探向车外。
“强盗。”车内,梁霜镇定地道。
“你怎么知道?”善如织飞快缩身回座。外面确实布满绿林大盗。
她开始觉得梁霜不简单,这一切竟然都在梁霜掌握中?!那么她要陷害她的事会不会太愚蠢?霍樊南那么深爱着梁霜,难道不会派人在她身边暗中保护?如果没有,那么她们是不是死定了……
“会有人来救我们。”
“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
的确如梁霜所言,援兵来了,却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才来到。
那些盗匪冲入马车中,看见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争先恐后地要扒了她们的衣服,为了谁能享用她们,还和自己人打起来。她们的衣服被撕烂,善如织从头到尾害怕地尖叫着,梁霜嘴角则擒着一抹神秘的笑。
就在有个盗匪掀起梁霜裙子那一刹那,马车被剖开,四面木板迸飞了出去。
盗匪们还不晓得怎么一回事,便一个个相继死去。杀他们的那些人,是皇宫中身手最顶尖的护卫。
这些护卫,早已在一年前被授命听令于洛阳王霍樊南。
有这一批护卫暗中护着梁霜,梁霜想死,还得问过霍樊南愿不愿意让她死。至于为什么他们会在最后一秒才出手?答案很简单,一切都是洛阳王交代的——
不能早,也不能慢,要在死神恰恰掐住梁霜咽喉的那一刻才能出手。
“他们走了?!”逃过被玷污的命运,善如织既松了一口气,又不敢置信那些护卫们竟然这样丢下她们走了!
“舍不得他们走?”梁霜理着衣裙,跳下马车。
“好歹他们也要送我们回京城之后才走。英雄救美的事,怎能只干一半?”善如织现在才领教到梁霜的牙尖嘴利。
“你的包袱里有衣服,套上后我们走路回去。”梁霜一下子就反客为主,从容地自善如织的包袱中随便挑了件衣服套上,一点都不在意模样狼狈。
“京城离这么不远,很快就会到。”梁霜望向远方天空。
很快便能看见叶樊南,或许她应该试着叫他霍樊南,因为自几年前他被老洛阳王收养,他便开始使用“霍”这个响叮当的姓。
基于希望尽速见到他的念头,她心甘情愿地被善如织骗至怡红院——善如织以为她没听见那对车夫悄悄说的三个字。
梁霜终于想起善如织长得像谁了——
在怡红院厢房里洗着脸的她,由脸盆中的清水看见几许善如织的影子; 怡红院的老鸨也在看见她们一同走进来时,问她们是不是姊妹。
善如织长得像梁霜。
善如织也知道了!这是她受霍樊南宠爱的原因。
“我就算现在杀了你,也是应该的!”善如织举高着手中的刀子,站在梁霜的身后。自己竟然愚蠢到对霍樊南说她想当梁霜的替身,其实她早就是梁霜的替身,而这个替身还不是完完全全的,她只有六分像而已。
善如织在霍樊南身边这么多年了,了解拥有通天本领的他,为何只找了一个六分像的替身——因为从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取代得了梁霜在他心中的位置。
“我还不想死。”梁霜望着镜子里的善如织说道。“我知道你是谁。”
她听那位救过她的蒙面客说过,洛阳王身边有一个长得像她的女人。
“你要嘲笑我只是一个替代品?”善如织问。
梁霜摇首,“你真幸福,能和他在一起。”
“呸!他抱着我,心中想着你!”善如织啐了声。
“那也很幸福。我羡慕你至少能被他抱着。”梁霜说道,她的声音很淡,却有种爱怜。
“你不嫉妒?”善如织慢慢放下手中的刀子。她觉得自己败了,败给这个不符合人性的女人。
“嫉妒得快要死了。不过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梁霜将脸盆里的水泼向自己,冰冰冷冷的水,正好配着她快要随风而逝的心。
如果她再多等一天下去,她会死的——死在想念之中。
那么久了她都在全心全意的等,为什么等不了这一时一刻?这全是因为她正和别人谈着他!
谈霍樊南会让她的心有复活过来的感觉,梁霜现在才知道,在那些等待的日子里,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楼无所归依的游魂。
“你到底在说什么?”善如织迷惑了。
“你快走吧,让樊南知道是你带我来这地方,他会对你不利。”梁霜柔声说道。霍樊南会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你对情敌还真仁慈!”善如织自嘲道。她当然知道自己还构不成是情敌,只是看不惯梁霜的善良,才故意这么说着。
梁霜凭什么这么善良?难道只因她被霍樊南爱着吗?
被一个人爱着,或者爱着一个人,就会这样?那为什么她不是?这就是霍樊南不爱她之因?
“我不知道你是真善良还是假善良?但霍樊南曾说过,你为了他杀掉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果他是因为这一点选择你,那我的确比不上。”善如织语毕,随即掉头就走。
梁霜这个人她已不想杀,让梁霜活着比死更教人痛快!
善如织从梁霜身上看见了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哀,这种荒凉神态她也曾在霍樊南的身上看见过。
物以类聚,到今天她才真正明白这话。她苦涩地明瞭到梁霜和霍樊南是同一种类的人,明明心底很痛苦,却能睁着眼笑,没有一丝牵强!而她,是他们的世界以外的人。
☆ ☆ ☆
湘帘微垂。
洛阳王霍樊南浑身葱白银貂,斜斜倚坐着黄金椅。
左边椅旁紫檀架上,设着一个汝窖青瓷,插着满满一囊水晶球的白菊。右边洋漆架上立着一尊净透无瑕的碾玉观音,后墙上当中挂着一幅徐熙《玉堂富贵图》的花鸟画,用笔清秀,略施丹粉,意趣生动。
侍女分别侧立两边,拿着大羽扇搧凉。下边又跪着两丫鬟,一个用茶盘捧着一盖碗茶和十锦攒心盒,里面摆着各式果子;另一人双手勤快地捏着王爷的腿。
洛阳王那双似黑玉的瞳子,此时正聚精凝神地看着戏台上的说书人。
戏台上正说唱着出“错斩崔宁”,王府里的戏厢就在水榭边,借着水音,那说书音更好听。不管是入话的定场词、散韵夹杂的正文或是煞尾的散场诗,娓娓道来更加令人动容三分。
“小娘子独行无伴,却是往哪里去的?”台上一位演着崔宁的小生,朝身旁的那位姑娘深深作揖。
“奴家要往爹娘家去,因走不上,暂歇在此。哥哥是从何处来?今要往何方去?”台上的小娘子还了万福。
“王爷。”一道凌乱脚步匆匆地上了二楼的观戏厅。
“王爷看戏,何人胆大打扰?”洛阳王府的总管尹思乐疾快步出帘外,小声地喝阻来人。
“小的叫毛大,是怡红院秦嬷嬷派来的。”
“桃芸姑娘愈来愈恃宠而骄,王爷很不喜欢。”尹思乐淡淡地道,直觉是怡红院的名妓因近日受宠于王爷而不知尺度。
纵使风桃芸名气大又美若天仙,也只是霍樊南众多女人当中之一,霍樊南对她就像待别的女人,该给吃香喝辣的时候就给吃香喝辣,该打赏时也会一掷千金。
只可惜这些女人,通常并不懂得见好就收,光会作白日梦地自以为能得到无止尽的宠爱,结果下场往往就落得如同善如织。
“回尹总管的话,不干风姑娘的事。是……梁霜姑娘。”毛大抖着身。
要不是看在打银丰厚的份上,他根本不敢来。秦老鸨还特别交代说这名字时得轻声再轻声,就像舒了一口气,但那口气得慢慢舒,免得落成叹气,变成一个无头的孤魂野鬼。
里边的茶盘倏地被霍樊南踢翻,精美的杯盘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哐啷哐啷碎了一地,没喊停,台上的戏照样演着,众人绷紧着神经。
“你以为讲小声就能逃过王爷的利耳!还不快进来。”尹思乐双手离了胸膛,没了方才那副从容相,催促着道。
“是……”毛大吓得用爬着进了去,结巴地道:“王、王……爷千岁。”
“抬起头来说话。”霍樊南手里把玩着一支菊花,神情悠闲地道:“你刚刚说了个名字。”
“禀告王爷,是。”毛大这才举眼看着,发觉这厢内和沿路走来的洛阳王府里的各处,都是锦片也似的美,兼具着雄浑与绮丽典雅。
“秦老鸨知道我的规矩。不许提那名字。”哑嗓淡淡呢哝。
“王爷聪明神武,德福兼全。王爷交代的事,嬷嬷就算化成灰都会记得!”再笨的人也听得出那冷音中透露的不悦。
“闲话少说,你要巴结王爷还得在门外跪排着。”
“尹总管教训的是。是嬷嬷说这回事态严重,她做不了主。”
尹思乐眸一沉,上前道:“王爷,要不要小的前去处理……”
霍樊南微抬起手,尹思乐便噤口退下。霍樊南朝毛大露出一笑,毛大却浑身更加抖颤。“你说。我听看看怡红院在搞什么名堂?”
“梁霜姑娘被卖到了怡红院。嬷嬷不敢买,打算派人送梁姑娘回家,但梁姑娘说……”毛大的舌头一直打结着。
“说什么?”眨眼间,霍樊南的尊贵之躯已至毛大的眼前。
“说她知道她的前未婚夫姚公子在怡红院,她打算把初夜卖给他。”毛大飞快地把话说完。他想尽早说完,尽早远离这个气势炫眼、人人闻风丧胆的洛阳王。
“好个怡红院!好个秦老鸨!好个姚小星!好个毛大!好个……”霍樊南慢慢站起,他看起来本是不容易亲近的人,此时更加冷酷。
梁霜这两个字未自他的口中脱出,但菊花已被寸寸捏折断。
花瓣香消玉殒落地,伴着软绸白衫的富贵香气曳进毛大的鼻里。毛大五体投地跪着,再不敢抬眼。
“本王听书的兴致已经没了。思乐,去把那些坏了本王雅兴的人全部拿来。另外,别忘了给说书的好好打赏。”霍樊南下了两道命令,身子便转出了听戏厢园。
持羽扇、管待茶果和管捶腿的侍女们也纷纷随撤了去。前方如同划过天际流星般的白,象征着当今最辉煌、最高不可攀的权势,是易怒也是最阴沉沉的人。
☆ ☆ ☆
有些事要冷眼相待,有些人偏热心相贴。
梁霜直到吃完最后一口晚膳,面前的那道视线始终凝在她脸上。她放下箸筷,拿起手巾拭嘴,“你要这样看我多久?”
“呃……不好意思,我平时不会这样盯人,你……叫梁霜?”
秦老鸨耸起眉峰待笑不笑,只管瞅住梁霜那张小瓜子脸。她第一次见到风氏姊妹风桃芸和风桃花时,也没这么目瞪口呆过。
眼前这姑娘,那双眸子就像漫天寒星里的一瓢月光,温柔是温柔,但是有距离感。模样文文静静还挺清秀的,但……
她还以为梁霜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美女呢!
洛阳王府的管事从前就告诉过她,在霍樊南面前绝口不准提起三件事:一是梁霜、二是梁霜、三还是梁霜。
谚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京城里更流行着一句谚语:“扬州有二宝,北梁绣南姚锦”,意思是天下最美的绸子在扬州城南的姚布庄,天底下最美的绣工在城北梁庄。
姚家自是大名鼎鼎,布庄顾客川流不息;至于梁家庄五年前招了场土匪横祸之后,便没落了。
据说梁家的后人只余梁霜一人,但她是梁家庄行事最低调、最不为世人所知的人。至今她流落何方、生得何样根本没人知道,就连皇宫内苑里的皇后贵妃,也派出大批人马欲找她做宫里的绣娘。
今日一见,就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既没三头六臂,也比不上她怡红院里的二等招牌青衣好看;身子骨细挑,没几两肉,看来她不必替风桃芸担心了,风桃芸比她美,肯定捉得住霍樊南的心。
至于梁霜和洛阳王有什么关系?她并不操那些心。
最好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这种关系最肤浅了,要断便断。海誓山盟是骗无知小孩的,她都这么告诫她底下的姑娘。
梁霜一脸素白,不开口说话。有时候很多事她无法用一句话简单交代过去,好比现在她想讲自己的名字就说不出口。
她唇动了动,艰难地想要发声,就是没办法。不是因为面前的人,纯粹是因为这个名字隐含着的苦涩过往。
在京城里总是这般!她的心总是被霍樊南这个名字重重压着,有时候她直觉得只有她死了才能摆脱。
但痛苦也罢,快乐也罢,只要她还活着,就那么那么地不想摆脱它。
“看来你真的是梁霜。”秦老鸨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挤个精光锐气的眼,咧起两瓣刀样细嘴皮。“善如织这回不要命了,竟敢把你卖来这儿。你,我是不敢买的,她也不打听一下,罩怡红院的人是谁?是洛……”
“秦嬷嬷,我想接客。”梁霜突地硬生生截断秦嬷嬷的话。
“这不成。”秦老鸨是何许人物也?她的处世方针便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在尚未摸透梁霜和洛阳王的关系之前,直觉告诉她这万万不可。
“姚家庄的公子姚小星今日在怡红院不是吗?他应该想要会一会曾被他无情抛弃、无缘的未婚妻。”梁霜似笑非笑道。
“这……”秦老鸨左右为难。这曲中波折她不知,只知姚家布缎人人喜爱,但洛阳王她更得罪不起。
“秦嬷嬷做不了主,使人去问问替你撑着腰的那个后台大主人不就成了?”梁霜帮忙出着主意,口中的后台大主人自然是指洛阳王。
“真真聪明的法子!”秦老鸨眼珠子一转,双掌一拍,乐得此事有解决方案。“你等等,待会儿我就差人回来告诉你消息。”一想到两边都不开罪,银子也照样赚得到,她便喜孜孜地走出去。
秦老鸨前脚走,梁霜便跟着后脚离开,她顺着柳丝长的曲廊,往一间间厢房找着姚小星。并不是她有多想念这位无缘的未婚夫,而是她的计划之中需要这一号人物作饵。
梁霜寻找的是姚小星,但她每拍着一扇门,嘴里唤的却是叶樊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她可能快要疯了!但她知道自己很想很想见到叶樊南,想到他的名字会不由自主地从口中脱出。
她还是习惯唤他叶樊南。淑妃始终认为“叶”字很可怕,但在她心目中它象征着一段美好的过往,每当嘴里重温着这个字,那段美好仿佛又重现眼前。
于是,尽管她拍得手痛了,两泪交流,她还是失魂落魄如着魔般地喃喃自语,“叶樊南、叶樊南……”
她等得心都痛了,他为何还不来?
只剩三天,她就会死,她要在死前见见他、摸摸他。
从前他们曾朝暮取乐,行坐不离,梦魂作伴。如今何忍分离?他在哪里?他去了哪儿、为什么他丢下她、不要她了?
“梁姑娘,我可找到你了!”小波在近风桃芸香闺处找着梁霜时,开心地抓着梁霜的手。她奉秦老鸨命令到春厢找不着梁霜,绕逛了怡红院大半圈才找着,可梁霜却神情诡异。
“樊南,你终于来接我了!”梁霜上前拥住小波。
“梁姑娘,你看清楚,我是女的,我不是洛阳王啦!”一向伶俐乖巧的小波这下笑不出来了,她心中有大事不妙的预感。
但她面前那张十分清秀标致的脸,却笑得兀自天真灿烂。“是啊,樊南是洛阳王,洛阳王是樊南。你就是他呀!”
“好姊姊,你别开我玩笑。”小波愁云惨雾地道。
“小波,你好大的胆子!怡红院的女人向来只抱男人,你现在不只偷闲,还敢抱女人!”正巧打此经过的贝海儿,见到这等惊世骇俗的画面,立即扯着尖嗓扬骂。
“海儿姊姊,不是啦!是梁姑娘她……她发疯了!”
自此,梁霜发了疯的消息在怡红院漫了开来……
第三章
如果说霍樊南在听闻梁霜想要献身给姚小星,就算理智已溃堤了一半,尚能吩咐尹思乐打赏说书的事宜;那么剩下的另一半理智,便在见到痴痴傻傻的梁霜时,完全毫无招架之力地化了灰、化了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王府的地牢内,一张苍白柔婉的脸蛋,就着高墙上小窗口泄下的月光淡淡吟着。
“王爷千岁。”看守大牢的人见霍樊南驾临,立刻跪下。
“她怎么样了?”霍樊南以为梁霜的疯是假的,房间将她关上了一天,不给她水,也不给她食物。
他以为她能得偿夙愿地看见他,必定欢欣雀跃地跑来他面前,毕竟她曾为他手刃双亲,证明她到底有多爱他。
但她此时只是低首把玩着手里那该死的、由牢中杂草做成的小偶。
“回禀王爷,梁姑娘从被关进来之后,就忽笑忽嗔忽悲忽喜。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也没答,嘴里一直重复说着这句话。”
“解开大锁,然后你们都退下。”霍樊南令道,弯腰走进了大牢。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梁霜犹念着,视而不见有个人走近她。
霍樊南伸出双掌,原本要欺上她的颊,改而掐住她细项。“是呀,我以为这是你名字的由来,从诗经上……”他曾为了佳人,溯游从之,后来发现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大骗局。
他的母亲被她的父亲奸淫,生下了他。
梁若文——他巴不得亲手杀了这个伪君子,这个人一副好心肠地收留无家可归的叶氏夫妻,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