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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是来救你的就好。”
“救我?怎么救?”
“劫狱。”
“……”
听到这话,华青弦嘴角抽了又抽,半晌却是凉凉的扔了他一句:“谢谢啊!不过不用了。”
“你不想出去?”
“当然想,不过不是用你这样的方法,若是我真的跟你走了,那也就坐实了我这杀人的罪,以后不说我自己抬不起头来做人,两个孩子也要被我连累,这样亏本的买卖,我不做。”如果她不是笙华郡主,如果她不想给孩子们一个好的未来,她或许真的会同意眼前人的话。劫狱啊!多么牛叉多么骠悍的事,肯定特刺激,可是,她已经厌烦了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不想再这么默默无闻地老死在山中,所以,总有一天她要带孩子们出去闯闯的,到时候要是还挂着一杀人犯的头衔,那恐怕是不太好听的吧!
“隐姓埋名不就行了,反正你也不可能用的是真名。”
华青弦翻了他一个白眼:“谁说我用的不是真名的?你以为个个都像你的主子那般见不得光么?”
“你又知道我的主子是谁?”
“不是阿十那个混球么?喔!对了,她本名肯定不叫阿十,隐姓埋名嘛!”
酸不溜丢地说完,华青弦又丢了他记一白眼。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华青弦要还想不透这其中的枝枝蔓蔓的话,她也就只能配得上‘蠢死的’三个字了。阿十的身份虽然她没有问清楚,可发生在她身边的奇怪事她可没少注意,眼前这个人不明来历,但看他对自己态度,绝非头一次见到自己。她很早就觉得身边有人在盯着她们一家子了,以前还以为是错觉,现在看来,定是眼前这厮了。
哼!和他主子一样,都是见不得光的。
一声混球,吓得某人差一点直接坐地上,他滴娘哎!骂门主混球,这小寡妇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命已经吊在了脖子上?不过,想象一下门主听到这一声混球的模样,某人又闷闷地笑了。不过,偷笑归偷笑,做为一个忠心为主的手下,他还是有责任有义务维护门主的声誉的,所以,他昂了昂头又摆出一幅大义凛然的表情:“你这女人,门主对你那么好,你还骂他,真是没良心。”
“良心值几两?要那个做什么?”
“你,你,你……”
这女人,实在是太骠悍了……门主的口味,也实在是太……
不过,也可能是门主看多了那种娇滴滴的美人,觉得想要换换口味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舌头捊直了再说话成不?包子大叔嘛!”
“你怎么知道……”华青弦没有说话,只回他一记我当然知道的表情。那样的神情,那样的眼神,不知为何,天火恍然间竟有了一种错觉,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有门主的影子。
“这样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养出了那样二缺的闺女,你也上点心,把个闺女教成了那样,以后可怎么好嫁人。”似是不经意,天火突然间提到了小颜,华青弦闻声只是挑了挑眉,无谓道:“放心,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我的女儿也就更不愁了。”
“好大的口气。”
华青弦不置可否,只在心里补了一句,你要是知道小颜的真实身份,也就不会觉得我口气大了。当朝摄政王的外孙女,恐怕是比皇帝的女儿不会差多少的,至少,他要是个男人,宁可娶个大家千金也绝不想娶个回家后要供起来当佛养的公主。
“哎!真不跟我出去?”
摇了摇头,华青弦目光坚定,又道:“若真的想帮我,便帮着收集一下证据好了,就算要出去,我就要光明正大的从前门走出去,绝不窝窝囊囊地走后门。”
“我会看着办的。”
“好好查,我可不想在这里呆太久,孩子们会想我的。”说罢,华青弦竟是再不看天火一眼,不知道他的底细,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但华青弦却相信天火的能力,既然是阿十留下来保护她们母子的人,想来也是该有点本事的。
只是,包子大叔是天火,那么阿十你呢?你又是谁?
——
遥月相望,华青弦在西山县衙的大牢里想着阿十的时候,他亦正在看着天雨送来的画像。
画中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着一身淡粉色的华衣,外披白色纱衣,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轻泻于地。三千青丝用雪白发带束起,仅插着一支振翅欲飞的蝴蝶钗,一缕青丝垂于胸前,不施粉黛的脸上,一双墨玉青瞳,带着清灵透彻的冰雪。双颊边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肌如凝脂,色若花瓣,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端的是琼姿花貌,一色倾城。
“门主,笙华郡主五年前便已投河自尽,您为何还要看她的画像?”
天雨虽是苍穹门四大暗卫之一,但在府里,她不过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大丫鬟,负责替他打理府内的大小事务。不日前,门主派人送来一块石头命她小心收好,回府后,又命她去找摄政王嫡女笙华郡主的画像给他,天雨虽一一照办了,但心内的疑团却越来越多。
不曾挪眼,他只不经意地开口:“可有西山送来的消息?”
“刚刚收到,说是救您的那位小寡妇惹上了人命官司,被收监入狱了,天火正在收集证据想办法救她。”
挑眉,他的神情微有动容:“收集证据?这可不是天火的作风。”
“是她要求的,说要出去也要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走。”
“倒像是她会说的话。”
唇角,不自觉地抿起一个孤度,亦只在刹那,倾刻便消失无影。
“门主,您……是不是……”天雨想说,门主对这个小寡妇的事情似乎是太上心了,可门主心思难以揣度,她也不想妄加猜测。只是,自她五岁入府,便一直跟在门主的身边,鲜少见他这般对待一个女子,是以,不由得又对那个女子生出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门主这般的举棋不定?
“听说华青磊去了西山,告诉天火,收集好的证据都交给他便可。”
闻声,天雨微微一讶:“他一个吏部侍郎去西山干什么?”
“本尊也很想知道,他去干什么。”
言罢,虚虚眯眸,幽深的眸底似又浮现出那朵妖娆绝艳的曼珠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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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终于要大转折了,我写得很鸡冻啊!大家的感觉呢?
天雨是四大暗卫之一中唯一的女孩子,至于男主现在的身份,你们应该也猜得出来,嘿嘿!
还有新人物出场呢!大家应该猜得到这位华侍郎是来西山干嘛的吧?
第五十三章:难料,前路未卜
这一次的牢饭,吃的远比华青弦想象中的要久,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她都被关在那又臭又黑的小牢房里,期间,除了玉娘和大兴偶尔会来看看她以外,天火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到是不担心天火会不帮他,只是,没想到他那样风风火火的性子,竟然也这样沉得住气。
升堂审案的头一晚,华青弦依然没有等到天火,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女子约摸三十开外的年纪,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一身翠绿的裙子,在这昏暗的牢房内更显得格外的夺目鲜润,直如雨打碧荷,雾薄甭山,说不出的空灵轻逸。华青弦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的女子,如果有,她肯定会有印象。
“华娘子。”
声音婉转,有若莺嘀,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你是……”
“云秋水。”
“原来是苏夫人。”还是听玉娘提起过苏县丞的发妻姓云名秋水,没想到,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华青弦对那苏县丞没什么好感,自然也不会对苏夫人太热情,知道她的身份后,她竟是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我给了牢头一百两银子,他才肯偷偷放我进来。”
闻声,华青弦诧异地抬眸,不明白以她的身份,为何还要来看她这个戴罪之人:“苏夫人,您有何贵干?”
“你不会放过老爷的,是吗?”
“夫人此言何意?”这话不是说反了么?明明被关的人是她,怎么就成了她不放过苏县丞了?不过,有一点她倒也没说错,但凡她有机会出去,这个苏县丞她是整定了。
苏夫人神容温婉,口气很是淡定,但,说出来的话却又是让华青弦心中一惊:“你的人好本事,我家老爷恐怕是过不了这一劫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想请你放我一条生路。”
“苏夫人真会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
“苏夫人请回吧!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虽不知这苏夫人为何到此,但听她的口气,应该是知道天火在收集这件案子的证据。只是,天火的身份竟那样骇人么?居然能让一个县丞的妻子,不惜自降身份,跑来求她?
她的不为所动似是让那云秋水犯了难,她沉默了一阵,又呐呐开口:“我和老爷是青梅竹马,十四岁我就嫁给了她,二十年里我未替他孕育过一子半女,所以他的身边从未断过女人,便连妾室也收了八房,只是,再怎么宠爱那些妾室,他对我亦尊敬有加。后来,我买了妖娆,老爷也看上了她,再后来,老爷抬了她做九姨娘,我却被关进了佛堂,再也不能出门半步。”
这是在向华青弦表白立场,可是,无论云秋水是何立场,她似乎都不应该插手这件事,毕竟,天火那边的安排她一点也不清楚,更不能轻意便允诺什么。
“苏夫人,您想多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听到这些,云秋水似有些沮丧,但神容依然庄重,只勉强笑道:“我该走了。”
不卑不亢,不温不火,虽是来求人但姿态也放得并不算低,且言语间颇有大家风范。这般精致的女子,那苏县丞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装了屎,竟然会放着这么好的女人不爱,去爱那个妖精般的九姨娘。所以说,男人啊!有时候还真是靠下半身在思考。
“苏夫人,你爱苏大人吗?”
临行的脚下一滞,云秋水神容飘渺:“从未爱过。”
从未爱过,所以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自己能离开那间佛堂,可是,她为何偏偏会来求她这个根本就从未见过一面的人?是病急乱投医?还是另有隐情?
带着这样的疑虑,华青弦目送着云秋水离开,只是,看着那恬淡如菊的背影,华青弦的目光也愈加迷离。
——
翌日,升堂审案。
华青弦以谋杀之名被缚于大堂,几声庄严肃穆的‘威武’之下,她却依然卓傲而立,甚至,拒不下跪。那苏县丞见她如此目中无人,本要对她施以重刑,岂料,方对上她凌厉如雪的冰冷目光,他那举在手里的惊堂木竟是再也放不下去。
“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跪狗官。”她乃堂堂一国郡主,岂能跪他这种芝麻小官?
“放肆!”
华青弦一声狗官,把那苏县丞气得一身肥肉直打颤,惊堂木也就顺势砸了下来:“给我打,重打二十大板。”声落,就有衙差上前要来打华青弦,只是,那人的手指尚未触及华青弦的衣袖,她便厉目而扫,大喝道:“谁敢?”
那些衙差也都算是见过世面的,可不知为何,对上华青弦那双卓然清华的美目,一个个竟是被施了法咒一般,愣在那边再不敢上前。苏县丞一见,更是气恼,又是一支令签扔下:“刁妇,再加二十大板。”
话音方落,突闻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击鼓声,紧跟着便有小吏来报,说是有人击鼓鸣冤,状告胞弟弒兄愚母,天理难容。那苏县丞此刻一心想要给华青弦点颜色看看,哪里还顾得上其它,便大掌一挥让那小吏先行告退。岂料,那小吏又道,那击鼓之人申冤的案子亦与苏县丞在审的是同一件。
言外之意,此案已峰回路转,有了另外的转机。
那苏县丞听得心头一惊,正犹豫着要不要宣人进来,那厢华青弦又开口冷笑道:“苏大人,你莫是不敢?”
一声不敢,正好戳中苏县丞的软肋,他当下便敛了神,大义凛然地说了一句:“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人昂首阔步地走入大堂,端端正正地跪下后,便呈上了自己所有的证据。师爷一见,连忙接过呈上,苏县丞摊开后只瞧了一眼,当即便汗如雨下,满目惊惶。
“鉴…鉴于此案有了新的证据,本官决定……择…择日再审……退……退堂……”
说罢,苏县丞只乎是连滚带爬,也不管堂前还有何人,也不管衙外还有看客,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到了大堂之中,对着衙外便颤颤微微地唤了一声:“下官不知侍郎大人来访,有失远迎。”
侍郎大人?哪个侍郎?
华青弦一回头,恰对上一双从容不迫的沉静黑眸。
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的青年男子背光而立。细细长长的单凤眼,高挺的鼻梁,骄傲的薄唇。这样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就让人觉得太过锋利,有一种涉世已久的尖锐与锋芒。苏县丞不敢直视,只匍匐在地不停发颤,那人却并不进来,只站在堂外,冷泠泠地说了一句:“苏能,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下官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来人,给我将这个狗官抓起来,打入死牢。”
“大人,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
不曾想会是这样戏剧性的一个结局,更不曾想,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笙华郡主的亲人,看着眼前眉目温朗的青年男子,华青弦抿了抿唇,许久,方才极其不自然地叫了一声:“大哥。”
——
华青磊,摄政王华盛天的长子,乃是侧妃柳氏所出,官拜三品,现任吏部侍郎。
他的到来,打乱了华青弦所有的计划,原本收集到的证据也用不上了,原本准备好的辩词也用不上了,只他一句话,华青弦便无罪释放直接被接出了西山大牢。华青弦一直是个安于现状,又懂得随遇而安的人,这样的结果虽然出乎她的意料,但显然要简单得多。所以,她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总之是出来了,而且,确实是光明正大地从大门出来的,这就够了。
从西山县衙出来后,华青弦本想去保和堂接两个孩子,见天色已晚,她犹豫了一下便将华青磊带回了吊子沟,一进院门,华青磊的眉头,便深深地拧了起来:“郡主,这几年,您就住在这样的地方么?”
华青磊虽是长子,但却是庶出的,而华青弦不但是嫡长女,还是有封号的郡主,身份上高出她这个大哥许多,是以,虽是自家兄妹,但华青磊跟她说话的时候依然客气。这样的客气让华青弦微有不适,但想到这是古代,也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淡然一笑,腼腆道:“让大哥见笑了。”
印象中,笙华郡主是个性子软的,虽然身份尊贵却并没有什么架子。所以,在家中排行第七的她,对几个庶出的哥哥都很温和,也会叫他们一声哥哥。至于眼前这个眉目俊朗的大哥,小时候和她感情似乎还不错,后来便渐渐生份了,至于为什么变得生份的,原来的笙华郡主都不搞不清楚,她也就更加不知道了。
“我哪里会笑郡主,只是心疼罢了,都把日子过成这样了还不肯回家,怎么就这样倔?”
华青弦只是笑,岔开话题问了一声:“大哥,你怎么会来西山县?”
“我接到消息,说在西山县有一名女子长得和笙华郡主一般,名字也叫华青弦,便找个了理由出京一路寻来,没想到真的是你。”说罢,华青磊淡眸微抬,厉厉而望:“郡主,您即是还在人世,为何不肯回家?您出事那会儿,虽未寻到尸身,但家人都以为你已归西,王妃甚至哭坏了一双眼睛,可你,竟是躲在这样的地方……”
这是什么话?以为她死了?
敢情,华青磊会来此地不是特意来接她回家,而是来查她的底细的?
她一双妙目凛凛望向华青磊,个中的疑虑那们浓烈,华青磊自是看得明白,于是又劝道:“我知道,那件事你接受不了,可是你也不能……”
说到此处,华青磊停顿了一下,似是想看看华青弦的表现,见她脸色煞白似是不能接受,忙又道:“罢了,此时再说那些无用,即是寻到了郡主,您便跟我回京吧!父王和王妃见了,一定很开心。”
“大哥,你真的要接我回家?”
“是。”
“可我不想回去。”
初见到华青磊的那一刻,华青弦心里还是有些期盼的,她虽记不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印象中一直是华家抛弃了她,才让她流落至此。可如今听来,竟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被扫地出门已是很惨了,可真相居然比她预计的还要惨,不是华家人不管她了,而是根本就当她是死了。怎么可能,当她是三岁小孩子么?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活了四五年,他们居然说不知道。一直不知道也就罢了,突然又要来接她回家,安的什么心?
“郡主,你端的是这般无情?父王他当时那般骂你也是因为……太难过了,为人子女我们不能那样记他的仇,他是为你好。”说到当年的事,华青磊一度难以启齿,华青弦看着自家这位稳重大方的哥哥,几次在心底里翻白眼。不就是她未婚生子了么?她都不介意了,他还难以启齿?至于这么明显地膈应她么?也不想想看她孩子都养大了,还会怕这膈应么?
“我知道,所以才不想回去,省得让父王觉得为难。”当年,笙华郡主落水后,记忆便有些模糊,很多重要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但五年前她未落水之前的记忆却很清晰,所以,她很清楚地记得,当时摄政王知道她未婚先孕后是怎么发的脾气,岂止是骂她,根本就是扔了根白绫直接让她去死。那样的父亲,她找不出什么理由要去不记他的仇。
虎毒还不食子呢!她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竟是连畜生也不如。
一个根本就不想她活着的生父,她不觉得他真的想要自己回家,如果回去后他又给自己扔条白绫呢?她怎么办?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上吊么?她才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