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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们只是把他们的人一一打昏,可不是像他们这么没品,提刀拿剑地就乱砍,你也知道卜家的戒律是不许杀人,我和姓贺的扭打成一团,双双掉下悬崖,他跌断了颈子,我却挂在树上,昏了两天一夜才睁开眼睛。醒来时,才发现手臂严重骨折,根本无法使力爬上山,就这样,直到一位路过大叔救了我,我把骨头接好后,想着你和小荷,还有卜山的人。贺家和王振的关系你也清楚,他被卜家杀掉的消息一传出去,不晓得朝廷会怎么做。我越想越不放心,硬撑着身子又赶到关外,结果却在路上看见干爹发狂似的赶着马跑,跟我擦身而过都不晓得,直到我拦住他。他一见了我,居然像见了鬼似的大哭起来,想到那时的情形……嘻……”小韬摇头捶着胸口一阵笑,咧开着大嘴无法继续说下去。
霁莲咬着唇也想笑,但对象是卜老虎,且她一想到是自己的不告而别,只好努力憋着。
“然后呢?”
他忽然不满地横扫了好一眼,目光仿佛在说:“你还敢问我然后?”
霁莲当然不知道是闯祸了。
“然后我听干爹说你本来已经跟他们一同到关外牧场去,结果到了半路居然留书出走。他越说越生气,又是吼叫又是咆哮,说我要是找到你,一定要狠狠骂你一顿,才能弥补刘大娘被吓走一半的魂儿。”
“我……我以为你真的走了……又想走我的家人、我的仇恨……我越想越伤心,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即使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卑微,我也要帮你做些什么,我不要让那些人把你说得这么不堪!”她垂下头,两颊红红地说。
“我真的吓坏了!谁晓得你这颗顽固的脑袋会想出什么糟糕透顶的主意?我要干爹先回关外,然后一路往回找寻你;谁晓得到了这儿,却惹火了一只野猫,还被狠狠咬了一口。”
他在拐个弯骂她凶悍呢!霁莲不依地拍了他一下,伸手拉下他的长袍,裸出他还刮伤处处的手臂。
“这么迫不及待?”他笑嘻嘻地,没半点正经,霁莲无法对那张英俊得让她屏息的脸生怒,只好轻轻戳他一下,叹息道:“少贫嘴,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
纤纤五指自他平滑的肌肉纹路滑过,霁莲感觉每当她的手拂过,掌下的肌肉就不住跳动,那感动让她不自觉地将脸贴近他古铜色的宽背。
呵――在他的面前,她宁愿什么都不是,只要有他,只要有他!
“现在该怎么办?你确定贺龙震真的死了?”她软软地又叹了一口气。
“嗯――”他严肃地点点头。“跟我到关外去吧!牧场那里没有是是非非,也没有怨对错,反正他们也以为我死了,事情也告一段落,就别再节外生枝了!”
“但……”她想到她的仇恨、那场大火……还有他被世人唾骂的声誉。
“你的仇我没有忘。霁莲,你可曾想过,杀掉一个人并不能结束悲剧,反而更容易招致另外一个悲剧?”
“小韬……”她在背后张口欲言,他却已转过来,用大手轻轻点住了她的唇。
“听我说完,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一个如果不能学会忘记仇恨,那他永远学不会快乐,更还能坦然地放开心胸去面对未来的生命。难道你愿意陈小韬这个名字一辈子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东逃西跑地过一生?”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名字不过只是个代号。”
她噗哧一笑,马上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是啊!狗屁清誉。”她红着脸,吐吐舌头,把这句粗话说完,小韬拥着她笑得更大声。
“你跟我一起快乐吗?”他执起她的手,认真地问。
她点点头。“不可否认,我曾经在内心挣扎了好久。山下的世界有重重的礼教束缚着我,一个女人失去丈夫后注定一辈子就是个寡妇,而寡妇能做的事情就是守节。记得你对我说过的吗?你问我到底为什么而活着,是那些人云亦云,还是真正心里的感觉,在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你的那个晚上,答案就出来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霁莲。虽然你已经答应过了,可是我还想再听一遍。”
他把头搁在她膝上,她的脸在小韬眼中成了一抹倒映在西湖面上的温柔云霞,笑容幻化成了彩虹。
“卜山的生活也许更适合我,只要有你在,无论在哪里,我和小荷都不会害怕。你愿意这样吗?我的夫君?你是那么热爱自由的一个人,我只怕我会绊住你。”
他握住她的手,仿佛握住了世间所有。“有你为妻,夫复何求?”
她含泪垂下头轻轻吻他。“我答应你,我会学着忘记过去,重新为自己、为你,还有为小荷而活。”
她开始微笑。
“那还在这儿穷磨菇什么?咱们回卜山去,你老公说话算说,要是不能帮你争回这口气,我这个二当家也不干了!”
“你……你想做什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霁莲有些紧张。
“这个啊……唉――老婆,附耳过来。”他叽叽咕咕地在霁莲耳边嘀咕了半天。
这回霁莲真的忍不住了,她提袖覆着嘴,像疯子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一次!嗯?”她问。
“对!最后一次,有小浣那丫头在,准有法子搞垮贺家!”
第十章
关外,卜家牧场。
两个月前,禁不起恩恩又硐又撒娇的手段并进,他们夫妻俩终于不远千里地走了一趟关外。
当萧松吟看见“纪大夫”居然变成一个女人时,心中的讶异程度和晓恩不相上下。萧松吟打从知道了纪连的真实身分后,对小韬和霁莲的结合生出一种矛盾的情结。
陈小韬是个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男人,但要霁莲那般纤弱的闺阁女子带着小荷在卜山待下来,基于对恩师的感情,他说什么也不愿意。
为此他和晓恩开始争执,两人又是倔脾气,免不了又把当年的往事一一翻出来。
那时小韬和霁莲正躲在小山坡旁情话绵绵,却见满天鸽子冲天飞过,小韬脸色一整,拉着霁莲上马,择一条捷径奔回牧场。
迎面而来的是萧松吟一张满头大汗、慌张不安的脸。
“霁莲,求求你,晓恩要生了,她一直在叫痛,拜托你,我拜托你。”松吟惨白着脸,随即自责地跺起脚:“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她吵的,孕妇是最敏感的,这都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吼她。”
“你吼她?”小韬寒下一张脸,杀人似的日光朝松吟利利射去。“你这个猪脑袋!你竟敢吼她?你在夔州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一辈子要待她好的,混蛋!”小韬火气一起,抡起拳头就要进松吟捶去。
霁莲急急拉住小韬。“先冷静下来,我相信萧大哥不是故意的,他很爱晓恩,不会……”
“你也听到了,这迂腐的酸人竟敢骂恩恩!”不等她替松吟辩解完,小韬先行怪叫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把霁莲留在这里,一个文弱姑娘哪能待在这种地方?还有小荷,一个堂堂卓中堂之孙女,你要她埋没在这儿?”
焦躁让松吟火气更炽,他也卷起袖子,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像公鸡似的,眼对眼、鼻子对鼻子地撞在一起。
霁莲夹在中间,她背靠着丈夫,两手却使劲去推松吟,偏偏力量有限,最后她终于苦恼地喊起来。
“别吵好不好?眼前最重要的是恩恩,你们这样又吵又骂的,要我怎么放下心看恩恩?”
小韬昂着下巴冷哼一声,松吟则狠狠地撇过头,翕动的鼻孔猛喷气。
霁莲摇摇头,这两个大男人哪――人群中一站出去也算是人中之龙了,怎么一见了面就像两个不懂事的小孩童呢?
她叹了口气,急急冲进屋子,却看见卜老虎和安大伯从空地的另一边走来是。她心念一动,看着太阳下仍倔强得互相不讲话的两个男人,她拉住卜老虎,匆忙地扔下一句:
“老爹,安大伯,能不能麻烦您们替我看着那两个人,我怕他们会在我一进房就打起来。”
卜老虎没头没脑地收下这句话,就见霁莲急急进房去了。
她以为晓恩会在床上哼哼唉唉的,却没想到这个大肚子孕妇竟轻松地哼着歌儿,坐在菱花镜前写起字来。
“致虚极……宁静笃……万物并作……无以……无以……该死!又忘了这句,喔――霁莲姐姐,你来啦!”她对霁莲的神色仿若往常般俏皮地打招呼,又低下头去继续喃喃吟着:“对了!是无以观复。”她喜欢地笑起来,在纸上撇了两撇后,把毛笔往笔筒一搁,直起身子,站起来想坐上床。
“好久没写《道德经》了,唉――被那个木头一气,都忘了一大半!”
霁莲赶紧过去扶她,顺便切了脉象,一切平和,腹中胎儿安然无事。
“恩恩,究竟是怎么回事?萧大哥很紧张……”
“别理他,那个顽固的臭男人,在我怀着孩子的时候,谁都不准对我吼,别说是天皇老子,就算是我阿爹也是一样。”
“你……你是故意的。”霁莲恍然大悟,嘴角却忍俊下住地荡出一抹笑容。老天哪!她有些屿萧大哥,竟有晓恩这般调皮又可爱的妻子。
晓恩摇摇头。“开始是有那么一点儿不舒服,我索性装到底,因为我再也不想浪费口水在那颗迂腐的脑袋瓜上,累死人了。”她哀哀地为背后强烈的腰酸叹了口气,霁莲扶着她躺下,细心地替她揉去结在腰后纠结的硬块。
晓恩就这么侧躺着,神色温柔地看着她。
“霁莲姐姐,你真是标准的好女人,我要是能勉强自个儿学到你三分之一,松吟那呆头鹅大概会感激涕零、痛哭失声。”
霁莲静静地抿着嘴笑。“别太苛责萧大哥,他待你是真心真意的,那一年在徐府我就看出来了。他念闻一辈子的经书,脑子里全儒家那套压死女人的礼教规范,你就别难为他了。这一点答应我,好不好?”她诚势地握住晓恩的手。“累得你们夫妻为我和小荷的事伤了和气,我心里才真是过意不去。”
晓恩忽然噗哧一笑,笑得霁莲莫名其妙。
“你真的给小哥教坏了,没办法,你悟性比较高,碰到小哥那种人又有张能赚死人不赔钱的舌头,哪像我那口子,说穿了就是‘竹本’和‘古口’两个字!”
“什么竹本和古口?”霁莲有些傻气地问,她实在学不来卜家寨这些人特有的滑嘴。
“笨和固嘛,就是笨蛋和顽固啦!唉――我认了,谁教我当初一心就认定他呢?”晓恩戏谑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这还不算什么,瞎子也感觉得出来你和小荷待在这儿有多快活,那死脑筋不知道哪里堵塞了,怎么也点不通。如果念闻这么多的书,对人情世故只流于刻板僵化的模式,那我宁可嫁给这寨子……不,你瞧,我又说错话了,这牧场里任何一位大哥。”晓恩讲得火气大起,一阵猛作呕地骂起来。
“你不会是认真的吗?”霁莲凝重地问。
“当然不!”晓恩失笑,脸色随即柔和下来。“我只是太生气啦!那家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男人,要骂也只有我能骂他而已,你别紧张。”
“女儿啊――我的小恩哪!肚子里的小外孙没事吧?”一阵震天怒哮,老虎大着嗓门冲了进来,接着一堆大叔、大伯也关心备至地涌了进来。
“没事吧?”最前头的侯师爷醉眼迷茫地笑了笑。
众人也纷纷问侯,霁莲反而迷惑为何大伙儿都知道这件事?晓恩也孤疑地回望霁莲,忽然捉狭地笑起来。
“我很好,我很好,谢谢大家的关心,有霁莲姐姐这么一位好大夫在身边守着,我大事都会化成无事。”晓恩开心地朝大家招招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当家,咱们出去喝酒。”侯师爷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又快速地以“凌波醉步”摇了出去。
“走吧!走吧!听侯老爹的话,咱家孕妇最要紧的就是安心休养,你们在这里穷喳呼唑扰我清梦,去!去!去!”晓恩以权威姿态下令,等人散得都差不多了,卜老虎还不放心地捏捏女儿的手。
“真的没事?你可千万别吓老爹,霁莲,有什么需要,尽管哈哈,别客气,懂吗?”
“我知道,谢谢干爹,嗯……冒昧请问一下,你怎么知道晓恩……”霁莲笑了笑没接下去,一旁的晓恩早哈哈笑出声。
“还有谁这么毒,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是小韬哥,他摆明故意要我老公难看。你知不知道,你韬哥不说话就不说话,他一说话,不是会造成大敌,就是能把人给气坏脑子。”晓恩说完又一阵大笑,仰天一叹:“我可怜的松吟哪,我得赶紧下床去安慰他受伤的尊严才行。”
“我的天哪――都快做娘的人,还这么骗你老公。”卜老虎猛摇头,无可奈何地瞪了女儿一眼,神色有些懊恼。
“快走吧!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差点就要打起来了。”霁莲扶着晓恩,跟着急急走了出去。
* * *
两人对决的结果,羸家是――小荷。
刘大娘牵着摇摇晃晃的小荷,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人群中央,一身汗水和瘀伤的小韬和松吟。
其实也不是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小韬甚至在一拳打上他的手臂时,还笑了出来,最初的意气之急变成了惺惺相惜,男人与男人彼此之间都有默契。
“刘大娘,来一把吧!咱们寨上有史以来最好看的龙争虎斗,精采得不得了,胜负未定,鹿死谁手还不知呢?”阿狗捧着一盘的啐银子,涎着脸猛笑。
“去!去!去!小狗子,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半点正经样!”刘大娘笑骂着赏了他一个大耳刮,牵着小荷走进人群里。
那盘银子很快地回到晓恩手上,恶狠狠地朝阿狗假笑一阵,笑得阿狗寒毛竖立,他退了一步。
“好……给你,给你,别再笑下去了,算我怕了你好不好?”
“是你太狠了!打架的是我老公,你赚这种钱真没良心。这银子,本姑娘收了。”晓恩说着,尽数将啐银倒进腰间的荷包里。
霁莲看着阿狗苦恼的脸,忍不住摇头失笑,再看看扑在一起的小韬和松吟,又大大叹了口气。
阿狗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低声咕哝几句:“浣丫头怎么还不回来?难道真把咱们牧场的男人给忘了吗?”
“怎么办?”
“让他们打!”晓恩捏着荷包,头也不抬地开始数起银子和数量,态度冰冷,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嘴里却怨声再道。“笨男人,打这种无聊的架,搞得一身脏兮兮的,回头看我让不让他上我床!”
小荷就上此时,挣开了刘大娘的手,小小的身子钻进了两个男人正一团醋势的拳打脚踢中。
“爹――”她发音完全纠正好了,小荷察觉不到两个大男人的惊吓,她跑向小韬,甜甜密密地抱住他的腿。
“抱――小荷要爹抱!”
小韬怔了一下,随即他抱起了小荷。
“下次不可以这样子,很危险的,小荷。”
“嗯――爹!”她点点头,搂着他脖子笑了起来。
霁莲再度被这一幕感动得热泪盈眶。
晓恩拨散了人群,走向仍呆愕不已的丈夫。
“看什么看哪?再不走我要收钱喽!”晓恩扯着嗓站一喊,随即握住松吟的手,叉着腰对他皱眉。
“你没事了?晓恩。是不是?”
松吟沾满汗水和尘沙的大手轻轻抚摸她的脸,看看四周,除了霁莲母子和小韬以外,再没半个人,才放心地搂她入怀。
这个迂腐的笨蛋,晓恩摇头失笑,把丈夫行为举止一一看在眼里,真是的,做夫妻这么久了,都快生娃娃了,他还对世俗哪些狗屁礼教避讳这么多。
“你臭死了!也脏死了!老公。”晓恩甜甜一笑,嘴上虽这么说,身子却更加偎近他。
“你这个小妖女,这样吓我。”他颤抖地笑笑,和她同时望向正逗得小荷咯咯笑的小韬。
霁莲含泪,幸福地投进那令人动容的父女画面。
一股暖流融进了松吟的心里;他看着那三个情景,不情愿地承认那真是一幅至情至性的天伦之乐画面。
“他们是幸福的,我的夫君。”晓恩低声说着。
“我忌妒小韬。”松吟不自觉地笑了笑,吻吻妻子的头顶。“快让我做爹吧,我忽然等不及要让你肚子里的小宝贝出来了!恩恩,别让你老公忌妒别的男人。”
“讨厌――”晓恩拍了松吟一下,欢喜地去摸摸肚子。忽然又叹了一口气:
“我真想念浣浣,她说还要在江南待一阵子。老公,等我把肚子里这个解决了,我们就去看她好不好?”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尾声
几个月后,京城中财大势大的贺家在大白天晨,被人洗劫一空。
官府赶到的人手只来得及替贺家昏迷不醒的男女老幼松绑,至于所有值钱的财物,全部不翼而飞。
这次的手法新颖,官方估计,作案人数至少有三、四十人,但官府却猜不透,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是怎么离开的?
卜山已经成了历史,官府找不到相关的人员问话。
唉――又是悬案一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