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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孤儿院纪事:回忆右派农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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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大沟猪槽沟的时候,那一家好心人就劝过我们,不要去靖远,山高滩大狼多得很,被狼吃了的要馍馍的人多得很。我姐不信,说那是好心人怕咱出事吓唬咱呢,咱就往前走,到靖远就能吃饱肚子了。

在大沟北边的几个村子里又要着吃了两天,有一天中午吃了一顿饱饭,我姐就说,今天下午咱趱紧了走上一截,今天就要到靖远县。

那天下午鼓着劲儿走了三十里路,过了一个庄子,又走过了一个庄,又过了一道沟爬上一道长长的山梁。光是在山梁上高高低低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一座山峁上。我们问下人的:下了那个山峁是一片大荒滩,荒滩的那头山根里有个村子,那就到靖远了。我们站在山峁上看见了那村子。这时已经黄昏了,一会儿天就要黑了,我们急急忙忙地往峁下走,朝着荒滩上的一群羊走过去。我们知道,有羊群就有放羊的,但就在这时从东边的山沟里跑出来两只狼,一下子钻进羊群里把一只羊扯[20]倒了,又扯倒了一只,把羊群整个冲散了。明明白白荒滩上有个放羊的人,狼还是把羊扯倒了。我和姐吓坏了,不敢走了,慌慌张张又上了山峁。我姐说,咱原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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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回去又谈何容易,刚刚爬上山峁,走过一个凹塌,天就黑下来了。我的心里害怕极了,我想,天黑了,山梁上可不要窜出狼来。我就跟姐说,姐,不要走了,天黑了,出来狼咋办呢!就这里蹲下吧。我姐这时也有点害怕了,但她说,蹲下哪行,蹲下就没狼了?蹲下还不冻死吗!

我姐说得对。蹲下就是避开了狼,也非冻死不可。已经腊月二十几了,正是三九天气,太阳一落就冷得受不了。我和姐除了穿个破棉袄,下身是单裤子,两条腿已经冻麻木了,如果停下,时间不长就能冻死。

我们就接着走,但是走了也就是五六里路,我就走不动了。饿是次要的,就是冷,再加上害怕遇上狼,心里恐惧,这寒冷就格外压迫人。我的两条腿已经冻得透透的,腿都伸不直了,走不成路了。

我姐看我的确走不动了,就背起我走。提笼儿交到我手里。她的手揽着我的腿。

我姐那年十七岁,个子大,但终究是挨饿的人,走一截也乏了,越走越慢,后来站下了,放下我缓一会儿。她说,这怎么办呀,路还远着哩,我也乏了。我没喘。喘啥哩,我成了我姐的拖累了!我抽抽噎噎地哭起来。我脑子里就想着一个问题:今晚上不是叫狼吃掉就是冻死,再也看不见娘了!

就在我抽抽搭搭哭的时候,我姐突然说,拴娃,你看,那是不是一盏灯?

这是腊月二十几的日子,天刚黑月亮就下山了,山山洼洼一片漆黑,我根本就看不见哪里有一盏灯。姐说:

你看,在半山坡上,有一点亮光呢。

我按着姐指定的方向看,果然看见了一点点黄色发亮的东西。凭经验判断,那里有一间房子,房子里点着灯,灯光照在窗纸上。姐说;

走,到那达缓着去。

姐背着我从陡坡上往下溜了一截儿,出现了坡地的塄坎,在一块坡地的边上出现了几间房子。一只狗叫起来了。是个羊圈。我姐说。

那时候农村的人家早不养狗了,狗吃粮食,只有生产队的羊圈才养狗,而且是山坡上攒粪的羊圈才养狗。会宁县和我们通渭县一样,山多川少,庄稼地都在山坡山梁上,为了往地里背粪方便,很多羊圈建在离村庄很远的山坡和山顶上。

这个羊圈就是在靠近山梁的山坡上,一间大棚子圈羊,旁边还有两间放羊人的住房和草窑。听见狗叫,房门开了,一片黄色的灯光洒到门口,一个人走出来问了一声:做啥的?

我姐忙说,要馍馍的。

要馍馍的?那人反问了一句,接着又说,三更半夜的你们要馍馍哩!

老大大,我们是往靖远去哩。走到北边的山梁上看见狼了,不敢走,折回来了。

放羊的说,你还背着个人?

姐回答:是我兄弟。老大大,我兄弟冻零干[21]了,你叫我们在你房里缓一下。

去去去,我这里没处住。

放羊的大声说完转过身去就要关门,但我姐紧蹿两步用身体抵住了门板。我理解姐姐的心情:真要是被那人拒之门外,我们可就麻烦了,因此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同时我姐又说,老大大,把我们留一夜嘛。

但放羊的吼开了:哎,你还进来了?出去!出去!谁叫你进来的!

但我姐挤了进去说,老大大,求你了,叫我们缓一下嘛。

那人还是吼,谁是你的大大!出去!出去!出去!

姐姐不仅不出去,反而把我放下了。我因为腿冻得没了知觉,一放下就跌倒了,坐在地上,咚的把地砸得响了一声。这时我看清了,这个放羊人大概四十岁的样子,一脸胡子,很凶的样子。但姐姐不害怕,姐姐和我被人骂惯了:滚!走开!这样的话我们一天不知道要听见几次。所以姐姐放下我之后继续央求:

老大大,叫我们缓上一夜嘛。没处去呀,这荒山野岭的。你看,我兄弟已经冻得站不住了。

放羊人还是不松口:我管你站住站不住哩!我这么小个房,这么小个炕,你们两个人一睡,我到哪里睡去!

的确,他这间房子很小,二三尺宽的一条地,不足四尺宽的窄溜溜炕。我姐忙说:

老大大,留一下我们嘛,可怜可怜;我们不上炕,就叫我们在地下蹲一夜也行。

可能是我姐说的在地上蹲一夜也行的话打动那个放羊的了,那人在炕上坐下了,打量着我姐问起话来:你们是哪达人?咋到这里来的?

对于这一类的问题,我和姐姐一天不知道要回答几次,而且都是说实话——我们是通渭第三铺公社的人,我爷饿死了,我大饿死了,家里剩下我奶、我妈和一个妹子,我们姐弟三个人出来要饭,二姐又丢失了,不知死活……而且,这天我姐还说起了我二爸、三爸和四爸家的情况,三爸死了,三妈到陕西要饭去了……

我姐要饭有经验了,为了打动人心,得到同情,一说起来就痛哭流涕,往往就是最严厉无情的人,听了也为之动容。所以这天我姐说完,那个放羊人就不撵我们了,还说噢,你们家这么可怜!

于是,我姐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放到炕上,接着央求:老大大,可怜一下我兄弟,我们家就这一?后人,你行个善,叫我兄弟在炕上暖和一下。我在地上蹲着都行呢。

缓上一夜就缓上一夜吧。放羊人终于松口了,但他眼珠一转又说,我答应你们两个在这达过夜,你们给我啥好处哩?

你要?好处?我姐惊讶地问。

啥好处?嗯……这话……当着你弟弟的面,我还不好说……

那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支吾起来,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你说嘛。我姐催他,看着他。

还真有点……不好说。那人似乎还真有点难言的样子,站了起来,扭过脸去不看我和我姐,但他沉默片刻后又说,走,你到外边去,我跟你说个话。

我姐怔了一下说,到外边做啥呢,怪冷的。你有话就在这达说嘛。

但那人噔噔噔几步走出门去了,在门外喊,你出来,到旁边草房来,我跟你说话。

我姐没出去。姐可能觉出了什么不祥的事情,坐着没动。后来那人又喊了:你出来不出来?我姐看了看我,说,栓拴,你坐着,我出去一下。

我姐出去后在门口站着说,你有啥话你就说嘛,但那人的声音说,你喊啥哩?来,到草房来,我在草房跟你说,外面太冷。接着,我就听见了门轴的吱扭的响声和那人的招呼声:进来,进来。

我不知道那人说了些啥话,但我姐很快就回来了。煤油灯的光线照在姐的脸上,我看见我姐的脸色红红的,又像是很生气的样子。接着那人也跟进来了,很厉害的声音说:

怎么,你不答应吗?

我姐咬着嘴唇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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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很凶的样子,很吓人地说,不行?不行了你们就走!我这里不招你们!你和你的兄弟愿到哪睡去就到哪睡去!

我姐不说话,在地上站着,背朝放羊的,也背朝着我。后来,她默默地把进门后从头上抹下来的一块棉线织的遮风挡寒的头巾拿起来,默默地包在头上,然后拉我:

拴拴,下炕,咱走。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不想走。我知道,出了门就要受冻。我说那个放羊的:

老大大,你不叫我们睡吗?

放羊的脸上一种怪模怪样的表情:娃娃,不是老大大不叫你睡?是你姐不愿意在这达睡。

我又问姐;姐,你咋不愿睡?

姐不回答,厉声喊,下炕,叫你下炕你就下炕。走!

我一下子哭了:姐,就在这达睡吧,外头冻死呢……

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接着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央求:

老大大,你就可怜我一下。我已经许了人了,说下今年娶亲的,闹年成才没娶……你可怜一下我,我把你认个干亲,你是我干大,行不行?

不行不行,你想走就走,领上你的兄弟快走……那人说。

我姐还是哭着说,干大,你是我干大。不管你认不认,我都叫你干大。干大,你可怜一下我和我兄弟。我兄弟一出门就得冻死,就得叫狼吃了。可怜一下,行个善……

那人说,不是我不可怜你兄弟,是你不可怜你兄弟!你就不要怪我不行善。

姐说,干大呀,你行行好,救我兄弟一命……

那人说,少胡说八道,谁是你干大,谁球稀罕你叫一声干大!走!领上你兄弟走,滚出去!

以我当时的年龄的确辨不清当时出啥事了。我那年才十岁,还不懂事呢。我只是感觉出来那人不叫我们住他那达,是因为那人要我姐做一件事,而我姐又不答应。于是我就问我姐:姐,他要做啥呢,咋这么凶?

我姐光是哭,不回答我。哭了好久,她像是作出了决定,她又摘下了头巾,咬着嘴唇对我说:

拴拴,不走了,咱们不走了。睡吧,你先睡。姐等会儿就睡……

那个放羊人笑了,说,这就对了。把你个要馍的,还高贵得很!你当你是啥人?皇亲国戚?青枝枝绿叶叶?

我不懂那个人说的啥话,反正是他不撵我们走了,我就放心了,放心地脱了棉袄钻进被窝里了。睡着了。羊圈里的炕都烧得热,有羊粪……这一觉睡得香得很,直到我姐把我叫醒。我们在人家过夜的时候,我姐经常半夜里把我叫醒。那时我身体弱有时把人家的炕尿湿。但这天姐叫醒我之后没叫我下炕尿尿,却说,拴拴,穿鞋,咱走!这时候天还没大亮,就见门缝里刚刚透进来一束淡淡的青光。我跟姐说天还没亮嘛,急着咋哩?我还想睡。但姐不解释,态度很粗暴地一把拉起我来,不等我穿鞋,她就把鞋给我穿上了,拉着我出了门往山梁上爬去。

姐好久没说话,就是走。等到上了山梁,姐才回过头来说:

咱回,回家去!

这时我才看见姐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姐跟我解释:咱回家吧。快过年了。我想娘,想奶奶了。

我说我也想娘,想奶奶。

我们就沿着山梁往南走,往通渭走。

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个放羊的老大大在羊圈的炕上睡得跟死猪一样,打着呼噜。

我和姐姐是大年初一回到槐树湾的。那时我娘已经去世了,奶奶活着,妹妹活着。到家还是没吃的,第二日早上我姐又出门要饭去了。我跟着奶奶过了一个月,妹妹先殁了,接着奶奶也下场了,生产队就把我送到了公社的幼儿院去了。

我再见到大姐,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那时我已经到了定西孤儿院了,上一年级。那是七月的一天下午,孤儿院李院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去了,说是有人来看我。原来是我大姐。大姐说她要饭去陕西了,她是从陕西回到定西,然后要回通渭县家里去,在定西城里遇到了年家湾村的年至真。年至真是和我一起来孤儿院的,他比我大两岁上四年级,和几个大娃娃在定西县的大成小学上课,在孤儿院吃住。他在去上学的路上认出了我姐,告诉姐我在定西孤儿院呢,我姐就到孤儿院来看我了。我姐问我孤儿院能吃饱吗,我碍于李院长的面不好说挨饿的话,就说能吃饱。我姐说能吃饱就好。

那次来孤儿院看我,我姐还买了一把枣给我吃。那时枣刚下来,我姐用一个手巾包着。

到兵团工作以后,两三年我就回家探一次亲,探亲就是看大姐。不回家的一年,过年时给大姐寄几十元钱。大姐还在世。大姐成家后生了三个儿子一个丫头,丫头出嫁了,大儿二儿成家了,小儿还上高中呢。

十八年以后大姐打听到二姐那次出去要饭在靖远县的周家咀跟了个男人。1978年我和大姐专门找去了,找到后二姐不认识我和大姐了,我和大姐也认不出二姐了。



[1]甘肃中部地区习俗:把父亲叫大,父亲的大哥叫大大,二哥叫二大……父亲的弟弟排行老几就叫几爸,如二爸,三爸……如此类推。

[2]1958年,甘肃省委?定要把发源于甘南藏区的洮河水全部引流到陇东董志塬的“伟大的共产主义工程”,途径中部干旱山区,修一条“山上银河”。十六万民工苦干三年,以失败告终。

[3]50~70年代,农民除了交公粮?还要把余粮卖给国家;余粮是有定额的必须卖的,农民把这种粮叫做征购粮。由于各级领导左倾和浮夸,吹牛放卫星创高产,征购粮定额很高,有些地方把全部口粮交征购还完不成定额。

[4]类似于油菜的一种油料植物,菜籽榨出的油味苦,其叶片可煮熟漂洗之后食用,味同苦苦菜。

[5]荞麦分甜荞和苦荞两种,甜荞独杆儿,产量低,生产期短,霜一打就枯死,苦荞生长期长,耐寒,产量高。

[6]甘肃中部山区最高山脉,主峰海拔2457米。跨省的西(安)兰(州)公路和华(家岭)双(陕西双石铺)公路经过这里。

[7]甘肃大部分地区把院子叫庄子,几代人居住过的院子叫老庄。

[8]方言,不说话,不出声。

[9]西北农村冬季烧火炕取暖,烧炕用的柴草谷衣麦衣树叶和晒干了的驴马粪统称添炕的。

[10]方言,胡涂,神志不清。

[11]方言,一个村子只有一户人家。

[12]方言,土豆,马铃薯。

[13]方言,住下,睡下,待下。

[14]方言,中午。

[15]方言,取,装,抱。

[16]西北某些地区高寒,为提高地温以利农作物生长,便在田里铺一层石子用来吸收太阳的热量,这样的农田叫压沙地。

[17]方言,说话,聊天。

[18]方言,可爱。

[19]方言,没继承人,没儿子。

[20]方言,咬,扑。

[21]方言,不行了,形容情况不妙,很严重。 
 

华家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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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儿一旦决定回家,就心焦火燎地赶路,连要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她领着弟弟顺着南北贯通会宁县的祖厉河畔的公路往南走,饿了就在路边的村庄要口汤喝。三四天时间,就进了会宁县城。前一段时间要饭往北走,她领着弟弟没敢进会宁城,怕被城里的收容所扣住遣送回去,可这次她领着拴拴直奔县城。她对弟弟说,咱就到收容所去,叫公家把咱押送回去。收容所有汽车,说不定到家还能赶上过年。

芬儿还真说对了。拴拴跟着她打听收容所找到城西南角的一个收容所的时候,正是吃晚饭喝糊糊汤的时候。六七十个被收容的乞丐排队打汤,一个穿蓝色制服棉袄的干部站在打汤的地方说:

吃完饭,你们就休息,明天送你们回通渭去。

收容所设在了一家私人的庄子[1]里,有两排平房,还有两三间土坯旋砌的土窑。这里只有几个民政局的干部,还有雇来做饭的和协助工作的几个城镇居民。看来,这个收容所是专为收容乞丐而设置的,因为没有一个警察。

一人一碗谷子面的糊糊汤喝完,乞丐们就被赶进了土窑,门外上了锁。乞丐们拥挤着在铺了麦草的地上过夜,没有炉子取暖。好在风刮不进来,又都是风餐露宿惯了的,没有人喊冷,只有呻唤声,咳嗽声,且渐渐平静下来。

有一件事姐姐没说对:没有什么汽车。第二天早上起来,民政局干部就叫大家排队。还是那个穿蓝色棉制服的人喊:走了!走了!排好队!有人叫唤起来:不给些吃的吗?蓝色棉制服说,走,联系好了,在前头路上吃饭!有人说给上些吃的嘛,不吃饭能走动吗?蓝色棉制服说,走,少废话!给上些吃的?给上些吃的你们腿攒劲[2]了,跑了!另一个工作人员大声喊:

放心走,饿不着你们。背着粮哩!

人们看时,几个身体有劲的乞丐背着面口袋跟在一个干部后边走出大门去了。

人们似乎放心了一些,不吭声了,跟着这两个民政干部走出院子。什么样的人都有,五六十岁的老汉,老婆子,中年男女,十来岁的娃娃,夫妇领着孩子的。共同的特点是衣着破烂蓬头垢面,脸色蜡黄,很多人有棉袄没有棉裤,出了院子冷风刮来,人就索索地抖起来。民政局干部的担心是多余的,走了不长一段路乞丐们就拉开了距离,零零散散了,但没有人逃跑。看来,这些人不论是自愿还乡还是被迫还乡,都是听话的。有些人身体很弱,但挣扎着努力前行。

押送这些人的总共五六个人,一开始他们都很负责任,不断地喊叫跟上!快跟上!今天走到华家岭呢!到那儿就有汽车了,把你们送回家去!后来就都不吭声了,和乞丐们混在一起走,因为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些乞丐都是想回家过年的,也都走得很努力。

拴拴和一个中年人走在一起。早晨一出窑门,民政局干部就把姐姐喊出去了,叫姐姐背上些粮食,前边走。昨天一进收容所,管理干部就认下她了,认为她自觉来收容所的,可靠,她的身体也高也强壮。她便把弟弟托付给了昨天认识的一家人。

|定西孤儿院纪事华家岭|昨天晚上喝完了汤在土窑的麦草上躺着的时候,姐身旁坐着个女人,三十七八岁的样子。那女人是全家出来要饭的,一个男人在旁边躺着,还有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在两人中间坐着。那女人看他俩是新来的生面孔,就问姐:你们是哪达人?姐回答,通渭第三铺人。又问哪个村?姐说槐树湾。一听是第三铺槐树湾的人,那个男人翻身坐起来问,槐树湾?槐树湾谁家的?姐说我大叫那永福。那人叫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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