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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亚英也急于知道江边出了什么事,问道:“别慌,快把事情对九爷说清。咱们斧头帮的人,可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你怎么遇上风吹草动沉不住气呢?”
“九爷,夫人,我是说,那艘‘江安号’现在已经落在杜月笙手里了。”那小头目神色慌张地禀报说:“我们到了江岸一看,原来‘江安号’上都换了杜月笙的人了。无论水手还是船长,都是杜月笙手下的门徒,听说李国杰早就把‘江安号’许给了杜月笙。所以,宣济民和吴鸿泰都动了肝火,由于两伙人都互不相让,现在已在吴淞码头上动起手来了!”
“什么?他李国杰胆敢一女两嫁?”王亚樵听了报告,暗暗一惊,脸色也登时由青变白,心里正有一股怒火蹿起。与其他憎恨李国杰一女两嫁,有意制造矛盾,不如说王亚樵素来不能容忍依靠蒋介石势力称雄上海的大闻人杜月笙。
听了小头目的报告,王亚樵方知就在一小时前,当宣济民和吴鸿泰率十几个斧头帮汉子前往吴淞码头,去接收那艘李国杰当成暗刺赵铁桥回赠礼物的“江安号”时,却惊愕地发现那艘停泊在江边多时的“江安号”货轮,竟然升火待发了。宣济民和吴鸿泰正感到心里奇怪,误以为船上的人是李国杰派来给他们授船的水手。宣铁民和吴鸿泰心里好不高兴,就率领一群毫无准备的斧头帮门徒,喜孜孜登上了“江安号”。可是,他们作梦也没有想到,没等他们站稳脚,就忽听一声粗嘎喝骂:“什么乌龟王八蛋胆,敢随便登我们杜爷的船?你们瞪什么眼?还敢在杜爷的船上胆大妄为,趾高气扬?”
宣铁民这才发现情况有变,那气汹汹走过来的,正是上海滩有名的泼皮无赖刘阿大。此人多年在杜月笙门前走动,成了无人不知的刁钻之徒。宣济民也知刘阿大不好惹,就上前和颜悦色地解释李国杰让船的来龙去脉。可是刘阿大哪里肯听,盛气凌人说道:“李国杰给你们王亚樵写了转让文书,可他早就先给我们杜爷也写了同样的文书。要知道李国杰把这‘江安号’献给我们杜爷在先,你们来晚了一步,任何人也休想沾手?”
宣济民和吴鸿泰本不想把事闹大,仍在苦口婆心劝说刘阿大让出“江安号”,怎奈刘阿大根本不将王亚樵的人放在眼里。他叫号说:“他妈的,我刘阿大在上海滩走南闯北的时候,你们这些安徽佬,还躲在乡下顺垅沟找豆包吃呢。没有想到,如今竟敢和大名鼎鼎的杜爷分庭抗礼了,也不让王亚樵撒泡尿照照自己,他是个什么东西?这‘江安号’早已铁定就是我们杜爷的了,如若哪个胆敢上前说三道四,休怪我刘阿大不认人了!”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虽然宣济民和吴鸿泰都不想轻易和杜月笙的人闹翻,可是,他们手下跟随而来的,却是一伙敢杀敢拼的安徽强汉。这时候,从人群里突然跳出个赤膊大汉,他叫猪头三愣。早年在安徽时就是王亚樵手下最敢拼杀的斧头帮门徒。当年斧头帮在上海起家时,猪头三愣就是发起人之一。这些年来,王亚樵虽将大批人马撤回了安徵,可是,唯有这猪头三愣始终坚守在安徽会馆里。他在上海地面上混得相当熟,现在他见杜月笙手下的刘阿大,竟敢不把斧头帮首王亚樵放在眼里,顿时勃然大怒,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刘阿大的衣襟,怒骂道:“刘阿大,你狗仗人势,别以为靠个杜月笙就不把我们斧头帮当人看?妈的巴子,今天这‘江安号’如果不给老子腾出来,这船上就是你刘阿大的坟墓!”
刘阿大因有杜月笙的势力,哪肯把个猪头三愣放在眼里。他大吼一声,猛然扑了上去,一个耳光子狠狠掴了过来,打得猪头三愣满嘴流血。猪头三楞心中火起,哪肯听宣济民和吴鸿泰的劝阻,就在“江安号”的甲板上和刘阿大拳脚相加地对打起来。这时,船上的水手们都围攻上来,他们和王亚樵派来接船的门徒们对峙着。尽管宣济民和吴鸿泰冷静劝阻,晓以利害,可是两方紧张对峙,一触即发。形势变得越来越紧张。大家见猪头三愣被刘阿大打得口鼻喷血,哪个还能冷静旁观。就连吴鸿泰也看不下去了,他大吼一声,扑了上去,于是在“江安号”上就发生了激烈的械斗!
王亚樵呆呆坐在榻上,作梦也不曾想到一桩好事,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如是别人来与他抢夺“江安号”,王亚樵全然不在话下,但是他面对杜月笙手下的人前来抢船,心里难免产生畏缩。王亚樵知道自己目前在上海的势力,无法和杜月笙的相比。杜月笙过去是蒋介石把兄弟,在上海和黄金荣、张啸林三人,堪称是东头一跺脚,西边就发颤的大亨闻人。就势力和人马而论,王亚樵情知他的斧头帮远远不是杜月笙对手。特别是这几年他因辅佐柏文蔚,将大批斧头帮门徒从上海撤回安徽以后,在上海的门徒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十人,与当年在上海起家时的斧头帮人多势众已不可同日而语了。但是,王亚樵毕竟难咽一口恶气。如果他下令把已上了“江安号”的弟兄们都调回来,那么,不仅他从此得不到这艘理应属于斧头帮的“江安号”,更重要的是,他的斧头帮从此在上海威风扫地,再也不会有风光之日了。想到他和斧头帮的将来与眼前无法容忍的屈辱,王亚樵心火万丈,他知道现在斧头帮与杜月笙斗也不是,降也不是。就在他和王亚英对发生在吴淞码头上的对殴事件左右为难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冲进门来的是大弟子宣济民。
第四章 挫败上海三大亨“宁可站着死,决不卧着生!”(2)
“九爷,咱们遇上劲敌了!猪头三愣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计后果和刘阿大对打起来。现在猪头三楞寡不敌众,被杜月笙手下的无赖群起而攻之,一脚给踢中了要害,他现已惨死在‘江安号’上了!”
“啊──?”王亚樵这些年来在外边闯荡,虽多次遭遇险敌恶棍,但是都因他的大智大勇,诸种险恶均得到了化解。然而今天他万没想到仅仅为一艘用途不大的货船,斧头帮居然和上海滩最大的流氓势力杜月笙的人对峙对打,甚至成了相持不下的窘境。如王亚樵早知道李国杰给他的这艘货轮会触犯杜月笙,那他当初宁可拒绝,也不想为一桩小事与杜月笙发生火拼。然而,如今所有一切都已不可挽回,特别是猪头三愣的不幸惨死,已将王亚樵推上了毫无退路的决战境地。现在摆在王亚樵面前的险恶局面是:要么与势力浩大的杜月笙决一雌雄,要么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忍下一口恶气,马上鸣金收兵,然后再带一批败下阵来的斧头帮残兵败将,灰溜溜逃回合肥。如若那样,他王亚樵虽然暂时不损失任何实力,可是,他从此将会失去在上海赖以生存的根基。
“亚英,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王亚樵从没处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他感到自己必须马上断然决策,方才可以收拾残局。但他一时方寸大乱,全无主张。只好向妻子王亚英求策问计了。
王亚英不语。
王亚樵心绪焦烦地绕室彷徨,他说:“现在如我们和杜月笙对打,肯定处于败势下风。可我们如若逃走,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从此谁还能把我们斧头帮当人呢?”
宣济民想起“江安号”上奉杜月笙之命前来接船的那些人,心里就余悸在怀,他不无担忧地说:“李国杰这家伙该死。如他不从中一女两嫁,何来这场冲突?如果他不是另有难处,就是有意以这‘江安号’来制造我们和杜月笙的冲突。到头来让我们两家对杀一场,不是两败俱伤,就是鱼死网破。看起来李国杰不仅是赵铁桥的敌人,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敌人啊!九爷,杜月笙在上海毕竟年深日久,又有蒋介石的政治靠山,张啸林和黄金荣也是他的兄弟,你说我们斧头帮这几十号人,就是每个都是孙悟空,也怕难以抵挡住势力浩大的杜月笙呀!”
王亚樵问:“你的意思是……逃?”
宣济民说:“也不是逃。我是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与其让杜月笙把咱们斧头帮砸成一蹋糊涂,倒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暂且避开他的锋芒,暂回安徽积蓄力量。等我们斧头帮羽翼丰满,恢复了实力,再杀回上海来讨这艘船也不迟呀?”
王亚樵不响,他显然被眼前困境逼进了一条死胡同,进退维谷,无法脱身。忽然,他把目光转向良久不语的妻子:“亚英,莫非你也赞成逃回安徵的主意吗?”
“不,九光!”没想到一个女人竟在这千钧一发关头,出语惊人地说出让王亚樵大为吃惊的话来:“我虽一介女流,也知道宁可站着死,也不卧着生的道理。现在杜月笙既已逼到咱们头上来了,你还怕他何用?如果你九光当真逃回安徽,将来别说你回不得上海,恐怕在安徽也难立足做人了!”
“好!说得好!这才是我夫人该说的话!”王亚樵顿时精神一振。刚才心里尚存的一丝畏葸,也因王亚英的话冲激得荡然无存了。他腾一下跳起来,双手卡腰地对宣济民说:“济民,莫非咱们连个妇人胆量也不及吗?现在不是我们斧头帮找杜月笙的麻烦,而是他姓杜的凭势力压人啊!我王亚樵情愿拼个一死,也绝不败在杜的脚下。来呀,马上给我通知在安徵的弟兄们,如他们还看得起我王九光,就马上都到上海来!奶奶的,这次我索性把性命搭上,也要夺回吴淞的‘江安号’!”
当即,宣济民和王亚英分头电告在合肥、安庆、九江、南京、常州、苏州、无锡、芜湖等地散居的斧头帮门徒,星夜赶回上海救阵。当夜,就有数百名斧头帮成员闻讯赶到上海,往日静寂的安徽会馆内外,顿时变得人潮如涌,喧声如雷。如此强大的气势,威震申城。到次日天明,安徵会馆已人满为患了,从各地赶来的斧头帮门徒至少也有六七百人之多。柏文蔚将军在安徽听说王亚樵上海遇难,也急忙命令麾下的一些官兵,化装成斧头帮的门徒,从长江对岸纷纷赶到。一时上海滩上斧头帮的人马啸聚,声势惊天,直逼华格臬路上的杜月笙公馆。
第四章 挫败上海三大亨张啸林急献“以毒攻毒”之计(1)
一连两天,上海大亨杜月笙度日如年。
原来,李国杰在准备暗杀仇人赵铁桥的之前,他首先想利用的力量就是杜月笙。那时,他也是以吴淞码头上停靠的那艘属于上海招商局的“江安号”货船,作为诱惑杜月笙帮他除掉仇敌赵铁桥的筹码。但是杜月笙却不比不计后果的王亚樵。当李国杰说出他的杀赵之意时,万没有想到杜月笙开始时竟对此事满口应允。然而,后来杜月笙就杀赵一事问计于好友张啸林和黄金荣以后,他又悄悄地改变了主意。
张啸林和黄金荣都坚决反对杜月笙杀害赵铁桥。
黄金荣说:“赵铁桥虽在上海滩刚刚立足,可他毕竟是因向戴笠出卖斧头帮的情报,才得到招商局总办这一肥缺的。但是你千万别忘了,他那总办一职,可是蒋先生赏给他的。如若仁兄派人暗杀赵铁桥,就等于在除掉蒋先生的门徒,那样一来,你将来还如何面见蒋中正呢?”
张啸林也颇有同感,劝阻说:“此事万万使不得。咱们总不能为个李国杰,就伤害蒋先生吧?谁轻谁重,杜爷只要权利衡一下,就会知道的。”
可是杜月笙却叹息说:“可是,我毕竟已答应了李国杰呀,他还把那艘‘江安号’赏给了我。那艘船虽然不值几个钱,可是,你们也许知道,那货船将来终究可供我们几位在长江上行走,是个方便的运载工具呀!”
黄金荣嘿嘿冷笑:“月笙,你真太痴情了。在上海滩上说话办事,又何必那么认真呢?更何况对李国杰这样人,就不必把你许诺的话看得太重。再说,他送给你船究竟是为什么?他是为买通你去为他杀人呀,到时候你只管把他的‘江安号’开过来就是,料定他李国杰连个响屁也不敢放的。”
就这样,李国杰万般无奈又改投王亚樵门下。他故伎重演,也同样以那艘公船“江安号”作为雇凶杀人的筹劳。万没有想到王亚樵不知底细,竟然当了他李国杰的当。
“杜爷,现在王亚樵已经闹起来了,他一个命令,就从安徽一下子召来了大小门徒七八百多人。整个安徵会馆内外,几乎全住满了安徽人,”早有门徒暗中将斧头帮的情报侦察清楚,然后把王亚樵准备大闹上海的准确情报,送进了华格臬路的杜公馆。
“杜爷,形势越来越可怕。”又有一个暗探走进来,向心神不定的杜月笙禀报刚刚探听到的情况:“王亚樵正在准备血洗‘江安号’,他扬言一定要把船上所有水手都杀个绝尽,如果杜爷你不交出杀人凶手刘阿大,他还准备率领爷头帮的门徒闯进华格臬路来,非要把杜爷的公馆砸个稀烂不行!”
“他们还要抬着猪头三愣的尸体,在上海城区示威游行,要求市政当局严惩凶犯。”
“有人说,王亚樵这回连命也不要了,非要在吴淞口和杜爷决一雌雄!”
“还有,王亚樵说……”
“别报了,别报了!我耳朵里都灌满了!”杜月笙初时并没把个从安徵来的王亚樵放在眼里。特别对一个名声不雅的斧头帮,在这大亨的眼里本是小菜一碟。所以,当杜月笙听人报告王亚樵派人想夺李国杰送他的“江安号”时,自然持有本能的反感。这也是后来刘阿大敢和王亚樵派来接船的人大打出手的原因。如今,杜月笙万没想到,会为一条货船竟会出了人命。当然,出了人命后他也没有十分介意,以为大不了赔些钱消灾就是了。然而,杜月笙把王亚樵估计过低了。当他听说王亚樵一声号令,就有六七百安徽汉子从各地赶到上海,准备和他的门徒们对阵的时候,杜月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特别听说王亚樵准备派人抬尸上街游行示威,那就等于给他杜月笙的脸上抹黑了。他杜月笙毕竟和名气不大的王亚樵不同,他现在是上海闻人,在国民党上层军政要人的眼里,杜月笙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附庸风雅,武戏文唱,将自己从前的流氓名声,尽量以德政和乐善好施加以冲淡。万一王亚樵小题大作,把他恃权伤人的事情抖得上海大街小巷人人共知,那么,恶劣的后果远比他得到一艘用处不大的“江安号”大多了。想到王亚樵可能给自己带来的种种恶果,杜月笙再也坐不住了。于是,他急忙派人拿着帖子,把至友张啸林火速请到家里来,共同计议如何应付汹涌杀上门来的王亚樵。
“啸林兄,当初我是听了你和金荣大哥的话,才没出面杀那个赵铁桥的。可是,他娘的李国杰,现在却搞得我里外不是人呀。”杜月笙见张啸林走进客厅,急忙迎了上来,心绪紧张地叹息一声,揉着手说:“谁能想到李国杰这家伙会买通安徽的王亚樵呢?他如今不但除掉了赵铁桥,还把那艘船许给了王亚桥。现在事情越闹越大了,王亚樵为抢那艘‘江安号’,他手下一个叫猪头三楞的家伙,让我手下的刘阿大给扔掉黄浦江喂鱼去了。你说,现在出了人命,王亚樵又召集那么多安徽人杀进上海滩,我又该如何收拾这场残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艘船不如不要的好了。”
“杜爷,从前我们这些在上海滩混的人,都尊您为我们的师长。那是因为大家都看您是个有胆有识的掌舵人。”不料张啸林依然面不改色。他早已知道王亚樵向合肥和安庆搬兵向杜月笙施压问罪之事,但他没有像杜月笙那样沉不住气。张啸林一屁股坐在八仙桌边,接过女侍献上的香茗,呷一口冷笑:“可是,现在杜爷为何竟怕起那些安徽流氓来了?我就不信他姓王的强龙能压倒咱们这地头蛇?”
杜月笙见张啸林仍这样沉着冷静,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冷静下来,但心里仍然纷乱如麻,对王亚樵这伙乌合之众是否能在上海闹成大祸心里没底。就叹息说:“啸林兄,不是我临事慌张,而是这件事从开始时就计划不周啊。赵铁桥不杀实为上策,可是,我万没有想到李国杰这家伙会将‘江安号’一女两嫁。他先把这艘大船许给了我们,可是,后来他又把船当成了让王亚樵替他报仇的筹码。如今让我骑虎难下的,早不是要不要‘江安号’了,现在是我的人惹出了人命,姓王的他不肯饶我啊!”
“你是上海滩的大佬,他王亚樵算个什么?不过是个小瘪三而已。哪有怕他的道理?”张啸林多年在上海称霸,他和杜月笙、黄金荣号称上海滩三大亨,所以根本不把刚来上海不久的王亚樵放在眼里。
“可是,王亚樵现已把那么多门徒都召到上海来了,又声称定要跟我血战到底。我如再不拿出个应急之策,岂不是要出大事?”杜月笙虽在上海称雄多年,但他毕竟不是一般没有头脑的无赖瘪三。正因他名重一时,又是当今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眼里的人物,所以杜月笙看重的当然是名声,加之他手下人刘阿大毕竟打死了王亚樵的猪头三楞。所以心虚自然是难免的。
张啸林显然对王亚樵的举动有所耳闻,但他不为所动,仍然坐视冷笑:“杜爷,莫非您到了这时候,真想向个安徽无赖妥协投降?”
杜月笙早在张啸林来前,就已在心里想着如何向来势汹汹的王亚樵暂且让步,以求得平安。现在他见张啸林仍在泰然冷笑,才意识到自己作为上海大亨临阵失色,不免有些失态。但他仍难从眼前困境中走脱,就说:“啸林,你也知如今的王亚樵,已不是从前那个刚来上海玩弄大斧头的无赖了。从他敢杀赵铁桥这件事上,就已经证明,王亚樵决不是等闲之辈。如今为一条船双方发生火拼,毕竟理在王亚樵的手里,因为他们手里毕竟有李国杰这王八蛋写下的文契呀;二是,他们毕竟又为李国杰除掉一仇人,而我们呢?虽然有李国杰的口头许诺,却手无凭据。再说,我们又把王亚樵的猪头三楞给扔进了黄浦江。你说,咱们理在何处?我们纵然久居上海,人脉根基牢固,可是,没有理在手也是枉然啊!”
“什么是理?杜爷,莫非您在上海滩混了这么多年,还以为有理就可降服他人吗?那是天大的错误。”不料杜月笙越是心里发虚,张啸林越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