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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室里的灯光不强；只开了角落里一盏落地的装饰灯；外面的高大植物黑压压的映在玻璃上；仿佛随时会闯入其中。
哪个家伙的古怪品味；这鬼地方也能会客？我哆缩了一下；觉得自己穿少了点。
江先生吗？请坐。角落里突然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一团黑影中分出另一团黑影；凑着灯光缓缓的移动过来。
那儿竟然有人？我张着嘴诧异万分；这神出鬼莫的厉害。
还有；这声音听着；很耳熟。
江姚淡淡一笑；不客气的走上前去；坐在会客室中央的沙发上。
我挪了几步；磕磕碰碰的捡了个沙发跌了进去。
这算什么事；省电费支持国家建设？多开几盏灯才是待客之道吧。
黑影移动过来；随手将房间里其它的灯打开；一刹时；会客室里灯火通明；亮的让我刺眼。
眯着眼睛；我抬头看这品味古怪的男人。
方方方方方；方言青？我从沙发上猛烈的跳起；被一旁放着的大盆植物绊了一绊；整个人以一个极为可笑的姿势跌倒在那男人的脚边。
阁下认识我儿子？那男人被我滑稽的样子引的嘴角微微一翘；十分客气的问我。
41
我皱着眉头仔仔细细的将面前这半老头打量个彻底。
原来方言青年纪大了就这副德性？
想想十分的可笑；人人都知道我和方言青；铁哥们；连体婴；可我确实没有见过他任何的家人。我不知道是我不在意呢；还是他根本就不想引见自己的家人给我。
我慢条斯理的从地上爬起。
你儿子也叫方言青？我问他。
那半老头十分和蔼的点点头；笑起来的眉眼尤其的有方言青的风采。
心血管医生？我又问。
老头再次点点头。
我也点点头；笑笑。
阁下是？他十分客气的问我。
林广宏。我伸出手。
老头握住我的手。
方震。林先生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老头看着我说。
我撇撇嘴；将手挣脱；坐回到沙发上。
另一位林先生呢？方震手回手；转向江姚问他。
江姚翘着腿；伸手指指我。
有了儿子；老子还怕不来？说完；朝我露出一个十分和气的笑容。
真是个和郭潮龙有得一拼的死不要脸。一活土匪他还得意的。
哦。方震将我上下一打量；露出个了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他看着我微笑自语；小犬眼光；果然一表人才。
方少爷错爱。我冷不定的刺了过去；一出口就后悔。人家没有明说什么；我又何必急急表态。
方震一愣；露出个十分复杂的表情；脸色紧了紧；眼睛里风起云涌；瞬间流过各种各样复杂的表情。半晌；才隐忍了下去。
果是故人之子；行事作风颇有乃父风范。方震垂着眼皮瞟我一眼；淡笑着说。
他的事和我无关；我的事；和在座的各位也无关。我坐直了身子；看着方震；很认真的对他说。
江总抬爱。我用手指指一边的江姚；请我来方先生这儿小坐。帮您约位故人。
我和这件事情除了那该死的为人子的身份以外；没有任何的瓜葛。我对你们老一辈的；还是他们小一辈的。我再次指指江姚；对你们这圈子里的任何人任何事；没有任何的瓜葛。而且；我也没有任何兴趣知道或者参与这个圈子。
方先生等的故人一到；我就了事。OK。我双手一摊；看着方震。
方震也看着我。
他的眉眼和方言青颇为相似；气势比之方言青自然是有过之无不及。但委实我对方言青熟到连个怕字也没有了；他的眼神；一时也吓不到我。再者而言；他对我一区区小辈；也不必马力全开。
小犬对林先生来讲；也无瓜葛？方震嘴角含着笑；眼神却异常凛冽的看着我。
我别开头；略略皱眉。
他所求太多。我抿着嘴挤出一句；被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的江姚盯着；让我不自在起来。
所求太多。方震淡淡一笑；不再问我。
我们三人沉默起来。
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方震抬起头来。
开门进来的是刚才那个老妇人。
老爷。妇人微一弯腰；执青少爷和温少爷回来了。
江姚半眯着的眼皮抬了抬。
温仪。他嘴角撩起个不以为然的浅笑。
温仪？我别过头看他一眼。有没有搞错；怎么所有的人全在一个这么小的圈子里转。我以为这件事情越扯越大；却原来是越扯越深。
还有；执青少爷；方执青？不是那个新晋议员方执青吧。方言青；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家底？
方震点点头；让他们来吧。他所。
妇人恭顺的弯了弯腰；再次将门打开；这次进来的；可不就是那白白净净的温仪。
而站在温仪身边的；应该就是方执青；他到和方言青相似的地方不多；眼角额头有几处；风采和神韵上完全不相似。
温仪双目一扫；看到江姚微微一愣；看到我简直可以说是大吃一惊。
林广宏？他手一指我；你怎么也在这儿？
小仪。方执青脸色一沉；叫他一声。
温仪神色紧了紧；马上放下手指。
爸爸。方执青向方震欠了欠身。
方先生。温仪也收敛起惊讶之色；恭恭顺顺的欠身。
坐。方震指指一旁的沙发淡淡的说。
方执青带着温仪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然后朝我看了一眼；我十分不自在的换了个坐姿。
爸爸这是想让阿青难过呢还是高兴？方执青才坐定就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方震转过头去看着他；然后笑了笑。
小青你这话什么意思？他半笑着问。
方执青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别开头看着方震。
阿青是个很死心眼的孩子。他一旦下了决定就会一直走到底；死不悔改。方执青叹了口气。
我原也没想到有人能想出李代桃僵的主意来。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想到过；只是阿青一直从中作梗；才无人得逞。只没想到；今日还是得逞了。
他瞟了江姚一眼；江姚满不在乎的耸耸肩。
今日得以一见真人；才知道这林广宏果然是不输当年林峰。也难怪有人拿他来顶缸。方执青又看了我一眼；我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得见玉人；爸爸你如何打算？方执青看着方震问道。
小青；你误会了。方震笑着摆摆手。
就算小宏比之他更好上几分；我要的也只是他罢了。方震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然后有些无奈的说。
方执青垂下眼皮。
看来阿青这死心眼的脾性；果然是遗传。他说道；就连跌倒的地方；竟然也一模一样。
方震听还哈哈大笑。
我听的浑身发毛；转来转去；全他一家子的事情。我以为我拒绝的只有一个方家人；哪里知道这一拒；竟然是一脚踢在方家的痛脚上。
既然爸爸不喜欢；送上门来的也不要推辞了；不如就顺水人情给了阿青；说到这儿；方执青停了停；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只怕阿青这孩子心眼太实；耳跟子一软；又放了。他用种很算计的眼神将我打量来打量去的。
好家伙；还心眼实；耳跟软了。这小子本事大着呢；连安定他也敢打了；还放我走。他转性还我做梦呢？
我冷冷一笑。
温仪坐在方执青旁边安分守己的很；没有当日半点嚣张气焰；就连看我一眼也没有。
看来这方执青；不容易对付。
江总这份礼送的也算对方家胃口。方执青突然锋头一转。
哪里；议员误会。将林医生送到这儿只是江姚我将功赎罪；权当钓大鱼的饵罢了。没想到小公子错爱；出乎意料之外。江姚神情自若的朝他笑笑；说的不卑不亢。
方执青眼睛一闪；扯开个笑容。
原来如此。
好家伙；江姚莫不是也打算把我顺水人情了？
不过；林医生的去留还看方总意思。江姚眼神一转；笑着看看方震。
方震先是愣愣；然后马上会过意来。
方执青也转过头去看着方震。
若林峰执意要放人；我也无从拒绝。方震有些温柔的笑了笑。
方执青抿抿嘴。
林家的男人；果然个个厉害。他瞪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
方震伸过手在他肩上拍拍。
天色不早；看来是要安排林医生小住了。方震十分和气的对我说。
我原本打算小坐而已；怎么当的起方家招待。我也皮笑肉不笑的客套。
方震哈哈大笑。
若不是早有林峰；只怕我还真想和阿青一挣高下了。方震笑盈盈的看着我说。
这话引的我和方执青两人脸色大变。
而方震却若无其事的叫来那老妇人；让她带我去我该去的地方。
我心不甘；情不愿；满面愁容；磨磨蹭蹭的站起身；一步一挪的跟着那老妇人出可客厅。江姚在我经过时朝我微一点头；笑的依然十分和气。看他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自然是要留下和方家人彻夜长谈他的计划打算了。
我这等大大的良民肉票；自然只有睡觉打发时间了。
42
平民子弟；神经粗的就跟门栓似的。我反正又不是那会被一颗豌豆折腾的一宿没睡的可怜公主。一晚上我无梦无醒；一觉到天亮。
到是早上醒来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那赫然摆放在床边的换洗衣物让我大惊失色。
那摆在床边的衣服全是我穿过的；十分喜欢的一套衣服。是雅痞风格刚流行的时候；理纱为我的生日特地亲自挑选送我的礼物。她十分喜欢看我穿这一身。
这些衣服在我变成半死人的时候全数被方言青从我房子里带到了他那关我的牢笼里。如今又出现在我床边。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方言青来过了。
他竟然在我睡着的时候进来过。
我翻起被子朝里看看。还好；没有任何可疑之状。
昨晚由于没有换洗衣服；我洗完澡就光溜溜睡被窝里了。他方言青要是意图不鬼；我当如何是好？
怕他。我一垂床头；他敢；我扁他丫的。
切；随即；我又泄了气；我这浑身钢板的；跟谁都不是对手。
意兴栏珊的翻开被子；跳下床；拿起最上面的那条内裤抬腿要往里伸。
小宏。一条黑影喀的将门打开；冲了进来。
我抬着条腿；推上还套着条内裤；就这么光溜溜的敞亮在来人的眼睛里。
我僵着身体转过头去。
方言青！！我大喝一声。
方言青看着我一大早的表演；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小宏；一大早的；太煽情。他半红着脸；想笑又想看的目光乱瞟。
我脸色大窘；索性将那套在脚上的内裤一脚踢掉；拔出拳头就往他脸上镶去。
方言青一把握住我的拳头；将我拉到怀里；顺势滚上床压在身下。
小宏；他看着我的眼睛；里面闪过太多太多的东西；让我应接不暇；无法招架。
你浑身的钢板；不适合打架。他将眼神控制在我脖子以上。
我却脸色越发窘了起来。
你这样压着我；钢板也要断的。我别开头去；脸色烫的可以煎鸡蛋；还是那我最喜欢的五分熟。
方言青若有所思的仔细打量我的脸。
小宏。他凑到我耳边轻轻叫我一声。
干什么？我恶言恶行；耳边他的热气弄的我很痒。
男人一大清早有需求；表示你很健康很正常。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嘴唇似有若无的掠过我的耳垂。
放屁。我当场血管爆断；脸红的就跟被切开了的西瓜；包红包甜。
杵在哪儿的是你。我恼羞成怒；奋力挣扎起来。
是我吗？这小子还给我装傻冲愣起来；凑在我耳边一本正经的问。
就是你。我瞪着他；希望他迷途知返。
方言青将我双手一把抓住；另一只手摸索着。
别做傻事。我大叫一声。
明明就是小宏自己不乖。方言青看着我的眼睛；口气十分温柔的说；好像我就是个三岁的奶娃。
我剧烈的喘气；猛眨眼睛。
小宏。方言青亲吻我的鼻尖；叫着我的名字。
混蛋。我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你是如此的可爱。小宏。他亲着我的脸颊；喉结；如此的可怜；如此的可恨；如此的让我着迷。
王八蛋。我断断续续的骂。
他放开我的的双手；抱着我的腰；跪在我的腿间。
你王八蛋。我大声的咒骂他；用手抱着自己的头。
他没有作声。
我喘气；大声的咒骂；从他祖宗八代开始；一代一代的骂；搜刮我肚子里所有骂人的脏话一股脑的全载在他们家头上了。
咒骂到最后是我竭尽全力的尖叫。
那一刻我想像那些柔弱的女人一样昏撅过去；可是无奈我一身强力壮的大老爷们；躺在床上的我虽然全身乏力；却清醒的不能在清新了。
抬起眼皮；瞟了一眼跪在我腿间的方言青。他大少爷衣冠楚楚的在那儿用方洁白的手绢擦拭嘴角。
看到我在看他；方言青朝我笑笑。
小宏；你现在的样子很诱人。方言青看起来来十分的高兴；笑的阳光灿烂的。
狗屎。我低低咒骂一句；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早晨。
43
白色的衬衫；白色的领带；丝光绒的黑色外套。黑色的长裤；黑色的袜子；黑色的皮鞋。
方言青从一旁伸过手来；将我寸长的头发轻轻的拨乱；然后将手放在我肩上。
理砂的眼光确实很好。他在我耳边轻柔的说；镜子里的你；让我想把他永远的关起来。
我眉头一皱；这家伙自从撕开他伪善的假面后仿佛变成了一个浪荡公子。
将他的手拨开；我走到一边。
你们家招待早餐的吧？我风牛马不相及的问他。
当然。他笑着说；我特地准备了你最爱的云片粥。不过；在这之前；先吃药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扁扁的药盒；轻轻的打开。
我犹豫着接过他递到我手上的五片药。
嗯；没错。是我一直要吃的药。
把药盒合上；放入口袋。方言青转身为我倒了杯水。
我和着水将药片一口吞下。
火腿就火腿好了；还什么云片。听着多别扭。我将水杯放下；瞟了他一眼。
方言青含笑不语。
看他这从容样；我实在觉得别扭。
算了；看在火腿粥的份上饶他一命吧。我干咳几声；看他几眼。
方言青展开一个很温和的笑容。
坐在餐厅里的人不多不少；整好就是昨晚那几个。
一个个都神清气爽的；反倒是我这个昨晚最早睡的；步履轻浮；似醒未醒。
看到我们的到来；首先抬起头来的是方执青；他似乎想站起来；但犹豫了一下后没有动。
爸爸；大哥。方言青先打了个招呼。
我是一动不动；反正肉票又不用尽那些义务。
方言青拉着我坐到餐桌边；然后招呼女仆上早餐。
温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茶；看他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乖模样。
方震坐在餐桌的顶头；上上下下的将我打量。
我皱着眉头；瞪他两眼。
方言青依然笑眯眯的不为所动。
女仆端着一个青花食盆和上来；将它小心的放在餐桌上。
方言青将食盆的盖子打开；一股香香的热气顺着他的动作涌了出来。
嗯；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的手艺我放心。
从一旁的瓷盘里取了一只瓷碗；方言青盛了碗粥递到我面前；插上一只瓷调羹。
吃吧。他说。
我看看他；在看看面前这碗皱。
你呢？我问。
我们早就吃过了。方言青露齿一笑；仿佛我说了什么奉承话一样。
全吃过了；那你们这一大家的留这儿干什么？就看我吃饭？
我憋憋嘴；端起碗就吃。
心情不管好还是不好；对食欲影响不大。普通人家的孩子嘛；神经是很粗的。
我不急不缓；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连吃了四碗；才将碗放下。
方言青笑的眼睛都快没了；一副吃了人参果似的偷乐劲。
好吃吗？他招呼人把碗收拾掉；问我。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从女仆手里接过热毛巾擦了擦嘴；漫不经心的说。
这下方言青笑的更甜了几分；让我直想对着脸给他一拳；看他一副猪头样还笑不笑的出来。
方执青听到我们的对话；有意无意的抬头瞟我们一眼；然后看看手表。方震看到他的动作；眉头挑了挑；也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表。
我将毛巾交还给女仆；看了这父子两一眼。
餐厅里的气氛凝重而又鬼异着。
打破僵局的是那位再次粉墨登场的老妇人；她再一次恭恭顺顺；小步小步的来到餐厅。
老爷；大少爷；二少爷。老妇人恭恭敬敬的向三人施了礼。
方震点了点头。
林峰；林先生在大客厅等您。老妇人微弯着腰；缓缓的说。
在场的人全都动了动。
方震眉头高高挑起；原本慵懒随意的身体猛的坐直。
方执青只是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温仪拿着茶碗的手抖了抖；似乎被茶水烫到似的急忙将茶碗放下。
方言青最从容；老妇人提到林峰的时候他眼睛闪了闪就没再有什么动静了；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我。
老负心的来了？来救我？来交换？我皱着眉头。
跟林先生一起来的还有郭大少爷。老妇人停了片刻；又缓缓加上一句。
这一句在我们这群人里引起的震动更为强劲。
方震眉头猛的皱拢；方执青脸色一紧；眼睛闪了闪。
方言青转过头去和他们交换了个眼神。
郭大少爷？这谁？该不是那奸商郭潮龙吧。我疑惑不解的看着方言青。
这算哪出？姓方的找姓林的麻烦；怎么突然插了个姓郭的进来？郭潮龙和温仪一副很熟络的模样；照理来说应该和方家也有交情。那他插在这里面算什么？他算帮哪伙的？
咳；我管他帮哪伙的；我先管我自己这伙要紧。老负心的来了就好；快快将我换出这是非圈子；以后他们这圈里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就全与我无关了。
打定主意；我沉下气了。且看他们怎么办吧。
郭潮龙这算什么意思？方执青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
方震用手摸摸下巴。
看来他也还是看不开。方震嘴角扯了扯；说道。
看不开？方执青皮笑肉不笑的动动脸颊；在这圈里有谁是看开了的？
方震撇了他一眼；然后若有所思的苦笑一声。
来了就是客；也不好怠慢。方震站起身。
方执青和方言青也站了起来。
就去会会他。方震大踏步的走出餐厅；方执青冷笑一声；也跟了出去；温仪面无表情的跟在他后面。
方言青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纹丝不动安如泰山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