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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映雪却没有出剑,他出指,此时,剑已堪堪刺到他的衣襟。
他中指伸出,一下就点在来到的剑身,就如同在平静地湖水中投下一块巨大的石块,剑身起来一阵震颤,一股如潮起的力道闪电般传到握剑的手上。
那人也当真了得,一击不中,立即自窗口飞退而出,并借飞退之势化解了传自剑身的力道。
言卓玉闪支窗前,已不见了敌人的影子。
唐惊风嘘一口气道:“好快的一剑,好快的身法。”
言卓玉那边一跺足,道:“真是可恨,我竟连那人的相貌都未看清!”
唐惊风苦笑道:“竟连‘岳安’那厮也趁乱溜了。”
苏映雪道:“唐兄,得饶人出且饶人,想来那厮也不敢再找完颜龙文。”
唐惊风思忖着,接道:“苏大侠,刚才那人来去如风,出剑简而快速,想来应该是那藏剑了。”
苏映雪道:“看来我们以后的追击怕是困难重重了。”
言卓玉大声道:“苏大哥,一切有我。”她说到这儿,想起是在对苏映雪说话,不禁脸上一红,接着道:“苏大哥,咱们快追吧。”
于是,三人又自岳家庄一路向北追去。
金太子完颜龙文坐在向北而行的马车上,半眯着眼睛,似睡似醒。车轮压在地上吱吱呀呀响着,单调而枯燥。
离开大名府已经十九天来,他开始有些想家。对他而言,家就像冬日里温暖的炉火,从他一出来就开始等待着他归去。
为了掳获岳飞的母亲,这一次,三太子府几乎倾巢而出。他设计了任务的每一个步骤,并且要做得完美无缺。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有些害怕岳飞的母亲。
那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却有着一颗伟大的心。在他杀尽庄中所有的人之后,那张慈祥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恐惧或是愤怒,那双清澈的眼睛中溢满的竟全是悲悯。然后,他感觉到那悲悯背后坚强的决心。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些颤栗,那是他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有过的,包括他神武且不可测的父亲。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想马上转身离去,然而他不能。身为金国的三太子,他深深知道。如果日后想成为一国之主,他必须跨过他面前的两个哥哥。金国以武立国,这一次参成败直接关系到前方的战局和他日后的前途。
完颜龙文正思忖间,身边的家奴朔望低声询问:“太子,前面就是平安镇了,今晚可要停下歇息?”
完颜龙文睁开眼,淡淡说道:“好吧,大伙儿已经奔波这许多天了,今天就在平安镇歇脚。”
平安镇在襄阳南邻,越过淮水就没有什么危险了,大名府指日可到。
在完颜龙文一行进入平安镇不久,苏映雪三人也匆匆赶了过来。
原本苏映雪三人与完颜龙文差了大概一天的路程,但他们日夜兼程,轻骑直进,竟在平安镇追上了完颜龙文。
到了平安镇,天已黄昏,唐惊风想要继续赶路,苏映雪见言卓玉已支持不住,这样追下去,即使追上了完颜龙文,想要救回岳太夫人只怕也力有未逮。
就这样,苏映雪三人住在聚贤客栈,完颜龙文一行则落脚在一街之遥的聚丰客栈。
完颜龙文正在客房中临窗饮茶,眼望窗外点点灯火,一个黑色的影子幽灵般闪进屋中。
“藏剑,你回来了。”完颜龙文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藏剑跨前两步,躬身道:“太子,是藏剑回来了。”
在完颜龙文面前,藏剑已完全不见了平时的骄傲和锐利,就如一柄已置入匣中的蒙尘的剑。
尽管藏剑说话时同样不生波澜,但完颜龙文还是听出来一丝异样:“怎么,有事情?”
“是。”在完颜龙文面前,藏剑从来都没有一句废话。
“说说看。”完颜龙文道。
藏剑说道:“太子去后第二天,就有人找到岳家庄来。”
“噢?来得好快,”完颜龙文象是自言自语。
“洞庭四蛟已经全完了,我突下杀手,却也几乎不能全身而退。”藏剑于是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苏映雪?可是被尊称为南宋武林第一高手的苏映雪?”完颜龙文陡然精神一振。
“是。”
“噢,真会是他呀。”完颜龙文又象在自言自语,语气中却充满了临敌对兴奋。毕竟,很长时间了,他没有对手。
藏剑再次躬身说道:“太子,我一路跟随苏映雪至此,见到您留下的暗记,就寻了过来。”
“没想到竟遇上了,”完颜龙文轻轻一叹,“但怕是只好错过了。藏剑,看来咱们要连夜赶路了。”
藏剑道:“不如太子先行,藏剑留下来再寻机出手?”
完颜龙文微一沉吟,“也好。你与朔望留下,我先走。”
“是。”藏剑答应一声,退出门外。
在藏剑和完颜龙文对话的时候,苏映雪也正自临窗而望,他不饮茶,只饮酒。
辛辣得如同火烧一样的烈酒自壶中一口口倾入他的咽喉。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已避世三年,竟会为了岳飞的缘故再次踏入江湖。
是上好的竹叶青,酒烈如火上灼烧的宝剑,如同他曾经飞扬跋扈的青春。那是多么轻狂又多么意气风发的日子啊。那个白衣如雪,剑舞动江湖,伏河洛,闯少林,上武当的苏映雪!
曾经,他怀揣思念伴天地星月,梦想有一天让他所爱的人看到他的辉煌。嚼着寂寞,抱着孤独的他,却从来不知道,竹叶,这个和竹叶青有着同样名称的女子,他的爱人,并不想要那样的骄傲,她只是想要偎着他的肩膀,平淡地走过一生。
当他自武林大会取下“天下第一”的名号归来时,却见不到窗口透出的灯火,白杨婆娑,红粉成灰。旧坟萋萋,新梦断魂。竹叶,落了,不回来。
苏映雪坐在夜的窗前,心冷的象一块千年不化的冰。泪,一滴滴落进酒中。“竹叶于人既无分,菊花从此不须开!”
这时,屋外有人轻轻敲门。
苏映雪忙敛两心神,拭了眼泪,轻声道:“请进。”
言卓玉轻轻闪身进来,明目透过窗子,如流霜铺了一地,也染白了言卓玉长而柔的黑发。
“苏大哥,你还没睡?我睡不着,想过来和你说说话。”言卓玉轻柔地说着,浑不似日间的豪迈。
苏映雪起身点了灯,招呼言卓玉坐下。
言卓玉坐定,看着桌子上的酒,道:“苏大哥,酒多伤身,还是应该少喝一些。”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里仿佛浸了些水,也许,女孩子在夜色里都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
“我喝惯了。停下来就觉得少龙一些什么。”苏映雪说得淡淡的,就象在与月色对话。
言卓玉抬头,看着苏映雪,道:“苏大哥,和我到外面走走吧。”
“好。”苏映雪本来想要拒绝,可望着言卓玉日减清辉的脸,话到嘴边,否定却变成了肯定。
院子很大,铺着青石的小径绕进树林花丛,风有些凉地吹着,两个人在小径上慢慢走着,被月亮拉长的影子混进摇曳的树影里。
过了一会儿,言卓玉开口道:“苏大哥,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你的故事了,你是当今武林的传奇。”
“传奇?”苏映雪苦笑,“我已经退出江湖了,所有的辉煌都是原来那个苏映雪的,现在,我早已心灰意冷。”
“可你却为救岳太夫人千里奔波,欲以一己之力挽狂澜。”
“我只求为所当为,却早已无意江湖。”
“可江湖毕竟留下了你的名字。”
“功名利禄对我而言,不过是镜花水月,过眼云烟。我要的不是这个。”
“你想要的是什么?”言卓玉猛然仰起脸颊,追问。流泻的月光映亮了她美丽深邃的眼睛。
“我要什么?”苏映雪喃喃自语,又陡然止住。伊人已逝,孑然飘零,往日千种风情,又能停驻何处?良久,他才接道:“很多时候,我们所要的不过是能够在生命中少一些遗憾。”
“苏大哥,可记得岳元帅的《满江红》?”言卓玉轻轻将话题转开。
苏映雪闻言一震,朗声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岳元帅这阙词,拳拳之心,苍天可见。”
“苏大哥,岳元帅还有一阙词中言:知音少,弦断有谁知?想来,他也是寂寞的人。”
“现今朝廷平庸,奸臣当道,象元帅这种人,必定会有精忠报国的寂寞。其实,人生苦短,来去匆匆,哪一个又不寂寞呢?”
言卓玉嘻嘻一笑,抬腿一下跳到路边一块青石上,说道:“小的时候,爸爸陪我,长大了,哥哥陪我,而今,有苏大哥在,我也不觉得寂寞。”
苏映雪笑了,说道:“一个小丫头,怎么老是寂寞寂寞的,那象我这样的老家伙还不早寂寞成化石了。”
言卓玉停下脚,转过头来,看着苏映雪,认真地说道:“那我就一直陪着苏大哥吧。”
苏映雪呵呵笑着,再看看言卓玉严肃的表情,心里不由一震,面上却不露一点声色,再笑着说一句:“这小丫头。”
月色幽幽,风过如诉。
这时候,两人身侧三米外的一块黑色卧石忽然动了,才一动,就越过了中间的一片花丛。剑刺出。黑色的剑,已与周围夜色融为一体,只在月光的映照下,才在刃口处泛起一溜狼牙般的蓝色光芒。
这一下,当真突兀至极,且快到了极点。藏剑的剑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发挥到极至,何况夜来的风声早已掩去了长剑破空的微啸。
幸好,那人是苏映雪。
虽然有那么一瞬,他的心神微醉在撩人的月色或是身边伊人的话语中,但他依旧保持着一个武学大师对于危险来临时的本能反应。
剑才动,他已经伸手揽过言卓玉,全力前冲。
只是那么一眨眼间,剑映寒光一闪而空,而言卓玉一声惊呼方才出口。
苏映雪脚尖将将站稳,前面树影中已无声无息转出一人,挥刀斩下,如月下泛起一片银色流水,匹练般卷至。
正是一变未平,一变又起。
朔望这蓄势已久的一刀挥出时恰到好处,正是窥得苏映雪身形变化已至极限,旧力已竭,新力未生时。而背后,藏剑的剑也已如毒蛇般随影而至。
朔望面色依然冷得象那柄寒光四射的刀,但他心里已经泛起了笑意,他仿佛已经听见刀砍在骨头上的闷响,血光飞溅。
就在这时,陡闻苏映雪一声低叱,挥手,一道剑光乍亮在月下,美丽夺目如焰火初放,却又至深至大,似空中倒挂着的一卷天河碧水,浩浩然倾泻而下。
朔望急忙收刀,身退,剑光一闪而至,再退,再至。剑光忽退,朔望几绺乌发飘然落下。哪里来得这么瑰丽的剑光?
剑光发自苏映雪的手。骨节突出而有力,手秀而长。
朔望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口中叫道:“剑掌。”原来,危急中,苏映雪竟是以手代剑,施出来他的“碧落剑法”。
这时,只听“呛啷”一响,言卓玉已用火焰双叉架住了藏剑的剑。
藏剑一见先机尽失,急忙虚刺一剑,喊一声:“走。”与朔望翻入花丛,越墙去了。
苏映雪也不追赶,只望着言卓玉,毫不在意地笑道:“丫头,让你受惊了。”
言卓玉抬手理了一下纷乱的鬓发,道:“苏大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苏映雪望着言卓玉,一双淡然的眼睛中渐渐有了温暖。
这时,唐惊风也来到院中,问道:“苏大侠,刚才我听见动静。不知发生了何事?”
苏映雪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唐惊风沉吟道:“怕是完颜龙文就在附近,想来就要遇上了。”
苏映雪抬头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说道:“前面就是淮河了。”
言卓玉接道:“那我们就去淮河等他。”
苏映雪道:“老唐,这儿过淮河走哪一个渡口?”
唐惊风道:“风陵渡。”
“风陵渡?”苏映雪深吸一口气,道:“好,我们就在风陵渡等他。”
三
风陵渡。
天才蒙蒙亮,三个人已经来到了渡口长堤。
唐惊风一拍镖囊,到路边找了一块大石坐下。
苏映雪与言卓玉信步走上淮河大堤。堤上渡口之旁有一座凉亭。两人立在亭中,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站着,耳中是淮河惊涛拍岸。若能如此到永久,何须去处或来方?这次与完颜龙文一战,实难胜算。
东方,朝阳初升,一线夺目金芒如一抹剑光撕开无尽长夜,万里云层,仿佛悠长千年的黑暗中,一把不熄的野火彤彤烧着,眼底淮河浩荡,极目无边,滚滚东流,旁边山野之中,杏花开落,乱红如海。
苏映雪一向以为自己是学诗不成才习武,所以一直以来,都已一个书生自居,虽有一身绝世武功,却因遭逢大变,变得只求浪迹山水之间,根本无意什么国家安危,功名利禄。但此时面对寥廓天地,念起岳飞之精忠报国,想起徽钦二帝仍在金人黄龙府受尽屈辱,一时满目兴亡,不禁心旌动摇,于是直抒胸臆,脱口吟出一阙《水龙吟》:
“万里神州望断,黄龙北地生夜寒。危栏难凭,烟雨易散,满目阑珊。如画江天,半为胡虏,鱼龙惨淡。念精忠报国,铁马金戈,岳家军、倚天剑。
此生哪堪等闲?君不见、英雄少年。文韬武略,若负平生,独思怆然。如此江南,杏花凌乱,风破云残。待明日、重拾中华锦绣,还我河山。”
一曲既出,一股浩然正气霎时充塞胸腔,诺大的天地间只剩一江、一山、一亭、一人,面对悠悠无极,登时只觉一阵黯然。这时,忽觉手中一紧,已握住另一只悄悄伸过来的小手。
苏映雪侧头望望旁边隐映泪光的言卓玉,一时无言。这时,朝阳已升起,淮河之上,浮光跃金,河边群山,披翠染霞,江山尽带风流。
良久,苏映雪忽然一拉言卓玉的手,如一只大鸟掠向渡口,同时低声道:“来了。”
言卓玉抬头望去,只见几辆马车刚刚转过山脚。这时,唐惊风也已一跃而起,来到两人身边。
马车渐近,蹄声得得。
完颜龙文盘膝坐在车上,远远便望见晨光中立在路中的三条人影,低低对旁边的藏剑道:“来了。”他说话的时候,眼中浮光掠影般漂过几分狂热,安静如止水的脸上也因兴奋带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绯红。
车在三人面前停住,完颜龙文缓缓走下,左有藏剑,右有朔望。
完颜龙文一下车,眼中就只剩了那个身材虽不高大,却卓立如山,神情一片落寞,神采又时时飞扬的男子,因为只要有那人在,就会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因为那个人对于同样习武的他来说,早已是高处不胜寒的传奇。淮河风陵渡口,浪疾云闲,二十岁的完颜龙文见到了三十七岁的苏映雪。
完颜龙文拱手长揖,说道:“苏大侠,龙文钦慕大侠风采已久,今日得见,实是龙文之幸。”
苏映雪微一点头,望着脚下的土地,说道:“苏某也久闻完颜兄大名,如果不是完颜兄为一老妇人远涉大宋,只怕咱们还是相见也难。”
完颜龙文双眉一轩,随即抚掌笑道:“苏大侠好一个相见也难。那苏大侠也应知道龙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无论怎么说,龙文也算得上半个江湖人。今日还请苏大侠不吝赐教。”
苏映雪指着不远处奔流不息的淮河,昂声说道:“完颜兄看见我大宋的锦绣江山里了么?如此山河,岂容异族染指。”
完颜龙文低头一叹,道:“苏大侠,国家的事情,不是我能够左右的。这样,今天你我放手一搏。如果我败了,岳老夫人你可毫发无伤的带走。”
苏映雪道:“好。”
两人再不多言。完颜龙文一回头,自朔望手中接过一杆丈二长枪,枪杆漆黑,枪缨血红,枪尖铁青,一丝寒光隐隐游走其上。他一挽枪杆,舞了一个枪花,然后单手持枪,挟于肋下,枪尖斜指苏映雪。完颜龙文安静地时候文弱得近乎柔弱,而今一旦长枪在手,整个人竟都散发着一股凌厉无前的杀气。
苏映雪正欲拔剑,忽见完颜龙文少年豪情,意气风发,天下无事不可为的模样,竟似是从前的自己。那在自己年少时就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呢?竹叶凋零,已随风渺。诺大江湖,鱼龙冷落,何堪拔剑?苏映雪临此大战,却忽觉心灰,进而意冷。
完颜龙文再挽枪花,改为双手持枪,再度遥指苏映雪,喝道:“请。”
说罢,他前踏半步,腾身而起,一杆枪已如蛟龙出海,直刺而出。
眼见完颜龙文这迅捷而猛烈的一枪已刺至眼前,苏映雪仍旧一动不动,似是痴了。言卓玉在旁边看着,口中已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苏映雪猛然抬头,身形一转,堪堪避过。
那杆枪斜斜滑过苏映雪的头侧,枪带起的劲风激散了他披散的长发。
完颜龙文一枪刺空,更不变招,撤枪头,转枪尾,横扫而出。
苏映雪身形未稳,急施一式“铁板桥”,整个人便似突然从膝盖折断一般,全力后仰,避过这迅疾如雷的一式“神龙摆尾”。
完颜龙文此时已占尽先机,当下猱身进步,手中枪走龙蛇。苏映雪勉强招架,步步后退。
完颜龙文斗得兴起,陡然间一声长啸,枪式一变,使出了攻势第一的“泼墨飞龙”枪法。立时只剩枪影如山,将苏映雪孑然寂寞的影子围在垓心。
此刻的苏映雪,便似一叶小舟,挣扎于惊涛骇浪之间,随时摇摇欲坠。也许他还能撑得十招,也许五招都到不了。言卓玉紧咬牙关,悄悄掣出火焰双叉,手心中已满是汗水。
就在这时,完颜龙文却猛地收住了枪。他轻抚着枪上如血的簪缨,傲然道:“苏映雪已经老了吗?我听闻你曾一剑伏河洛。你的‘碧落剑法’呢?拔你的剑!”
“拔你的剑。”苏映雪喃喃重复了数遍。在苏映雪的江湖之上,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说过。陡然间,他的心里一片空明。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叱咤江湖,到后来痛失爱妻,落魄流离。凡此过往种种浮光掠影般在他心中一一闪过。
苏映雪默默立在路中,自身边缓缓摘下那个脏旧且渗着油光的长长包袱,慢慢回过头对言卓玉说道:“这柄剑已经在里面独自呆了七年,也不知道是不是锈了。我本来是想它就一直这样呆着的。”低哑的声音中充满了对过往的回忆。
然后,他左手将包袱横在胸前,内力到处,那包袱片片碎裂,如同灰色的蝴蝶在风中飘散,露出里面那柄剑,一柄金色的剑,映着朝阳,绽出绚丽的毫光。一柄剑的七年只是七年的韬光养晦。
苏映雪再一次缓缓抽出长剑。剑碧绿,像一壶浓得化不开的竹叶青。他屈起左手食指轻弹剑身,一声脆响龙吟般向天而上,散入云空,袅袅不绝,便似在翠湖中漾起的圈圈涟漪。少年时,春衫乍试,他也曾这样弹剑,然后为心爱的女子舞唱一曲。而今,伊人已逝,他却不得不再一次弹响他的剑,厮杀在自己的江湖。
苏映雪横剑于胸,口中肃然道:“请。”
完颜龙文也再一次绰枪在手,说道:“请”。
苏映雪左掌虚推向前,右手高举长剑,擎剑如擎出一道闪电,便似箭在弦上,一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