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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方才惊天动地的一战,看到殿中的尸体狼藉,那些燕勒骑虽是剽悍,可脸色早变。
卫铁衣突然想起什么,心头一颤,转目望过去,只见到云梦公主惊得脸色青白,但总算安然无恙,这才叹口气。突然间一颗心沉了下去,因为他发现,叶欢不在殿中。
方才殿中打得天翻地覆,那个神秘的叶欢不知何时,悄然消失不见。
大雨滂沱,惊雷动天。
霹雳一个接着一个划下,耀亮了金山。巍峨的金山在这惊电之下,没了白日的秀丽幽绝,反倒有种嶙峋森冷的狰狞之意。
一道人影沿山路急奔,如同猛虎纵跃山川般的矫健刚劲,虽有大雨、寒风、雷电、陡崖,但阻不住他坚毅的步伐。
又是一道电闪。
那人终于止步,立足在一株大树之下。那人白眉白须,袈裟破烂,手臂上的袈裟有处划破,袈裟上有点血色,但血迹早被瓢泼的大雨洗淡。
那人正是张定边。
看了手臂一眼,张定边眼中突然露出落寞萧索之意。他败卫铁衣,冲出燕勒骑的包围,几乎毙了姚广孝,就算叶雨荷、秋长风都拦他不住,看起来,他雄风依旧@文·人·书·屋@,嚣张依旧。
可他知道,他老了。
他雄心还在,但他已是近百的老人。人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命。他活到近百,竟然还不认命,还有疑惑。他不服,他真的不服,当年他输得不服。
红颜迟暮,英雄末路的心境,谁能体会?
因此他知道有机会再次改写命运的时候,他忍不住地心动,忍不住地出手。多年的压抑,一朝喷薄,他虽近百,但还想一试,试试那昔日睥睨天下的第一英雄,是否还能借金龙诀扭转乾坤!
雷动。
张定边缓缓扭头,望向身后暗处,嘴角带分涩然的笑,“不想老夫多年未出,还能认识你这种人杰。”
电闪。
一人站在滂沱的雨中,脸色苍白如初,神色从容依旧,那人正是大明锦衣卫——秋长风。
张定边一阵急行,仍旧没有甩脱秋长风。他和秋长风交手一招,以他的本事,居然还受了伤!
他虽用袈裟回旋之力崩飞断刃碎片,终究未能尽数避开。袈裟烂,他的手臂亦被一片碎片划伤。
秋长风望着张定边,眼中含义千万,有敬佩、有感慨、有不解、有决绝。
他敬佩张定边的武功,他感慨张定边的执著,他不解张定边的坚持,可无论如何,上师有令,张定边谋反,他就要决绝的将张定边绳之以法,因为他是锦衣卫——代表大明铁血法纪的锦衣卫!
“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秋长风终于开口道。
张定边怔了下,根本没有想到这时候,秋长风竟会说出这句话。他突然笑了,大雨中,笑得沧桑萧瑟,笑得几乎流出了眼泪。
雨亦如泪,泪如血。
不知许久,张定边终于止住了笑,望着秋长风道:“还来得及,真的来得及?”
秋长风默然,他明白了张定边的用意。
张定边任凭雨水如泪的滑落,喃喃道:“是的,我知道,我若收手,姚广孝不见得要我死,他可能还会让我留在金山寺,以显宽宏大量。我能活下去,再活个一百岁也说不定。”
嘴角带分哂然的笑,缓缓望向秋长风道:“可那有什么意义?就如这棵树一样,就算活了千年,又有什么意义?”
他望着身边的那棵大树,满是嘲讽之意。
树合拢可抱,端是有些年岁,可树已显枯相,叶子萧索干黄,远黄得比深秋的林木要快,看起来也近迟暮。
有志不怕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活着的意义当然不是看你活了多少岁,而是看你做了什么。人的一生,只要有片刻的灿烂,为人铭记,千古流芳,远比那腐朽浑噩的过了多年要有意义。
秋长风忍不住叹息道:“你可知,金龙诀若出,这天下又会大乱。百姓日苦,试问你于心何忍?”
张定边淡淡道:“天下迟早会乱,朝代更迭亦是在所难免。该死的就死,该改的就改,此乃天道循环罢了。既然当年朱元璋可以改变命运,为何老夫就不能?”
秋长风目光一冷,“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安乐,你此举不是天道,而是逆天行事。”
张定边抚摸着树干,树干上有道伤疤,就如他脸上的伤疤般,满是斑驳沧桑,“顺天、逆天,不过是迂夫之见罢了,历来都是成王败寇,老夫若能成事,后人只会说大明是叔抢侄位,暴戾残逆,腐朽该亡,老夫顺天行事,你说对也不对?”
秋长风叹口气道:“看来你要一意孤行了?”
张定边还在摸着那大树的伤疤,那伤疤有两尺之长,不知是因何留下。他看着大树,哂然道:“老夫一意孤行,看来你要替天行道了?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一拳捶在大树之上,“砰”的声响,目光中陡然有光芒闪动。
秋长风目光闪烁,缓缓道:“金龙诀当然就在金山?”
张定边身子微震,只是望着那棵大树,却不言语。
秋长风道:“你知道万里江山图中藏着金龙诀的秘密,因此多年来,一直想要从图中找到那秘密。只可惜你虽精武功,但不懂书画,因此看不出万里江山图的秘密。但叶欢指出那画的工笔有异,需要倒着来看,你一眼看后,立即要反,可见你肯定知道了金龙诀究竟藏在哪里。”
张定边冷哼一声道:“你这多废话,无非想从我口中试探出金龙诀何在罢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秋长风笑了,笑容中带了讥诮之意,“可你早就告诉了我。”
张定边凛然,终于望向秋长风道:“我早就告诉了你?”
秋长风沉着道:“我看了个把时辰,如何看不出那画工笔有异?我更早看出万里江山图倒着看,应是金山的地形图。”
张定边一震,失声道:“你早看出来了?”他心中困惑,不解秋长风为何早看出来,却不说出。
秋长风又道:“但我对金山不熟,因此一直在琢磨金龙诀藏地何处。你在金山多年,当然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你熟知这里,琢磨了多年,当然可从画中一眼看出金龙诀藏在何处,可你一定要立即取出金龙诀,因为你知道以上师的头脑,只要个把时辰,亦能知道金龙诀所在之地。因此你眼下的第一要义不是要逃离金山,而是取了金龙诀。你若逃离金山,我追不上你,但你只绕着金山兜圈子,我自然可轻易跟上你。”
张定边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惊诧,他从未想到秋长风推断如斯缜密精细。他心中不服,冷笑道:“其实你还在诈我,你毕竟不知道金龙诀所在。”
秋长风缓缓道:“你错了,我方才是不知道,但我现在已经知道。这金龙诀……”顿了片刻,秋长风一字字道:“这金龙诀,就在你抚摸的那棵大树内。”
张定边脸色遽变,嗄声道:“你又是如何知晓?”
霹雳,电闪。
有雷鸣,惊心动魄。
卫铁衣挣扎站起来,顾不得擦拭嘴角的鲜血,踉跄走到了姚广孝的身前,愧疚道:“上师,卑职护卫不利,请你责罚。”
众人心中忐忑,均是望着姚广孝,一时间不知接下来如何去做。
秋长风去追张定边了,但以张定边的威猛,秋长风就算追上了,只怕也难耐张定边,恐怕反倒会送了性命。
这夜墨电闪的金山,再无白天出水芙蓉般的秀丽,反倒变得处处杀机。这种深夜,燕勒骑有劲无处使,更何况众人还要卫护上师和公主的安危,卫铁衣想到这里,不由茫然阵阵。
姚广孝还坐在地上,方才那如火如荼地厮杀,竟也难以惊动他的思绪。此刻突然睁眼,望向卫铁衣道:“你知道你比秋长风差在哪里?”
卫铁衣愕然,脸露羞愧之意道:“卑职不如秋长风。”
姚广孝目光冰冷肃然,缓缓道:“秋长风若在这里,就绝不会向我请罪。只要尽力而为,何罪之有?更何况,眼下远未到追究责任之时,金龙诀绝不能让张定边得了去!”
卫铁衣哑然,半晌道:“上师的意思是……”
姚广孝长叹一声道:“我的意思,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叶雨荷一旁突然道:“上师莫非想让我们去助秋长风夺回金龙诀吗?”
姚广孝略带赞赏地看了叶雨荷一眼。
卫铁衣闻言,惊诧道:“可我们若去,上师留在这里,岂不危险?”
姚广孝目光陡然凄厉,喝道:“金龙诀事关国运,若被夺走,大明肯定会有惊变。秋长风明白这点,此刻想必是在竭力拖住张定边,但他只怕还抗不住张定边的威猛。我一人生死何足惧怕,你们缩手缩脚,如何成事?还不快去!”
电闪雷鸣中,急雨如繁弦般响奏,劈劈啪啪打在身上、树上。
张定边目光凄厉,骇异地望着秋长风,实在想不通秋长风究竟是如何断出金龙诀的下落所在。
他一直觉得,姚广孝天纵奇才,明白万里江山图的玄机后,很快也能知道金龙诀的所在。但在一个时辰内,姚广孝也无法真正确定金龙诀在哪里,只有他张定边才知晓金龙诀藏在何处。
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秋长风居然一语就断定了他的心思。
不错,据张定边猜想,金龙诀就藏在身边的这棵树中。
秋长风望着张定边,缓缓道:“我知道你并不怕我,只是一心想要找出金龙诀。你在这里止步,并非你累了,而是你到了金龙诀所在之地。可这山岭中,只有树木乱石,金龙诀何在,我亦不知。可我看到了那树上的伤疤……”
张定边脸上的伤疤不由跳动,嘿然冷笑,一言不发。
秋长风道:“我看到你很留意树上的那道伤疤,始终抚摸那树上的伤疤,又发现你以拳擂树,别人见到你这举动,只怕以为你是对我示威、或是愤怒,我却听出那树中回声有异。我看你神色激动,终于想到,你是用拳试探大树之中是否藏物罢了。这树有些枯黄,看来就要老去,更证明我推断的树中有物不错。那物很可能是金属。”
张定边皱眉道:“树枯黄老去,何以证明你的推断?”
秋长风淡淡道:“你或许不知,天地万物有相生相克之道,水克火,金克木。古老有经验的工匠,若逢屋前有树,认为风水不好,又觉得砍伐麻烦,往往会在树中刺入铁钉,以金克木之法让树枯死。你身边的这棵大树有疤痕、有枯萎之相,多半是当年就被人剖开,在树心中藏有金属异物。”
张定边叹道:“你真的聪明,比我想象要聪明得多。”
秋长风却无丝毫得意之色,又道:“于是我忍不住想,当年太祖想了很巧妙的一招,封住金山寺的那几年,在这种了一棵树,又剖开树干,在其中藏下了金龙诀,等树长了几年,金龙诀自隐。太祖然后在万里江山图中,又留下了寻树的线索。这秘密本来只有朱家后人——朱允炆才知道,端是天衣无缝,别人要寻金龙诀,最多是从机关暗道去推测,又如何想到秘密竟藏在一棵大树中?”
张定边又是一拳擂在树上,树身回响,果真和普通回声不同,这次他却不是试探,而是立威,那一拳擂下,大树哗哗摇动不休,几欲被他一拳击断。
“你就算知道金龙诀在树中能如何?”张定边嘿然冷笑道:“难道以你之能,还能从我手上抢去不成?”
秋长风笑道:“张定边是天下第一英雄,我是不能从你手中抢走金龙诀,可我何必去抢?你拳法虽好,毕竟不能摧毁这大树,你要伐树,我阻止你就好。以上师之明断,很快就会派人来帮我。你想离去容易,可想要在我们的眼前毁树取诀,势比登天。”
张定边怒吼一声,暴喝道:“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了前来帮你之人!”他一声断喝,直如雷霆般轰轰隆隆。
雨中的秋长风神色凛然,全神贯注。他知道目前到了生死关头,他能不能守住金龙诀,就要看他能不能支撑到有人来援。
他虽极富智慧,但这等决战,终究要看武技深浅……
方才他们交手一招,张定边反负轻伤,可秋长风知道这种人物,或许不过是略有轻敌之意罢了,真的动手,他能挡张定边多少招,自己也不清楚。
就在这时,陡然发生了一件事情,就算秋长风也意想不到。
张定边须眉怒张,就要出手之际,半空中又是一道电闪。
那电闪破空,本是惊心动魄,可更为骇然的是,那雷电下击,竟劈中了张定边身边的大树。
只听到“喀嚓”声响,大树断折,张定边怔住,陡然大笑起来道:“天意,这真是天意!”
秋长风脸色剧变,从未想到过天地之威,竟至如斯。
他本来想守住大树对抗张定边,但哪里想到,大树竟折,金龙诀要现。他一番算计顿时成空,局面陡转。
难道说这真的是天意?金龙诀可窥天意,因此要出现时,惊动了上苍,任凭他秋长风如何来做,都挡不住金龙诀的复出?
天意难违!
天威之下,冥冥之中,这金龙诀,终于再次出现。
第二十四章 锦瑟
天意难违,圣意难违,姚广孝的命令,也是不能违背。
卫铁衣听姚广孝要他相助秋长风,实在左右为难。他怎么也没想到,金山之行,居然演变成这种局面。
姚广孝脸上已现怒容,云梦公主见了,忙道:“上师,我们也是为你着想。”
姚广孝霍然站起,喝道:“金龙诀一出,大乱定起,你等怎么这般不知轻重?”
云梦公主诧异道:“上师,你不是说从不信金龙诀吗?”
卫铁衣心中苦笑,暗想公主毕竟不懂人心算计,上师装作不信,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现在看上师的紧张之意,瞎子都看出金龙诀传言绝非虚妄了。
眼见不能不去,叶雨荷突然道:“有时候人不见得越多越好,我去帮助秋千户,卫大人留守就好。”
叶雨荷毕竟也是捕头,做事果断利落。
姚广孝目光一转,落在了叶雨荷的身上,立即道:“好,你立即带几个弩手前去帮助秋长风,务必取回金龙诀。”
卫铁衣再不迟疑,立即分派五名强弩手跟随叶雨荷前去援助秋长风。
见叶雨荷等人冲入雨中后,卫铁衣心中忐忑,不知为何,总有不安之意。云梦公主也是焦急不安,不时地望了那墙上的万里江山图一眼,终于问道:“上师,叶捕头和秋长风两人,能抓住张定边吗?”
说起来奇怪,张定边如此大逆不道,云梦公主对其并没有什么恶感,反倒感觉此人豪气冲天,让人心折。
姚广孝再次坐下来,望着那万里江山图道:“张定边虽老,仍是天下第一好汉,谁又抓得到?”
云梦公主急道:“那……那……可如何是好?”
姚广孝神色转为木然,望着殿外的风雨,喃喃道:“天意,天意,看起来天意如此。只盼他们……”话未说完,突然抬头向梁上望去。
云梦公主一直留意着姚广孝的举动,见状也向梁上望去,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叫。
卫铁衣心胆皆悬,闻到叫声,慌忙向云梦公主看去,见她没什么意外,只是骇异地望着殿中的上空。
卫铁衣也不由抬头向大殿横梁望上去。
就见到一道闪电划过殿外的夜空。
那大殿梁处,突然有道白色的条幅落下来。
这种情形,突然有条幅出现,也难怪云梦公主心惊。卫铁衣见状,不由惊凛,喝道:“小心。”
众人凛然,就见那白色的条幅展开,悬挂在在梁上。
条幅写着几个血红的大字——乱臣贼子姚广孝死于此地!
殿中陡静,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此刻,会有谁在这金山寺的大殿横梁上,挂上这如此大逆不道的条幅?
云梦公主心中有电闪划过,突然想到了什么,骇然惊呼道:“是朱允炆,是堂兄来了。”
姚广孝助朱棣取得大明天下,对朱棣而言,当然是无上的功臣。但对朱允炆来说,绝对是乱臣贼子。
痛骂姚广孝是乱臣贼子的,当然只有朱允炆一人。
姚广孝见到那条幅陡现,素来木然的神色,也忍不住耸然。他霍然站起,嗄声道:“是谁?是你!你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
那喝声在空寂的大殿中,夹杂着风雨雷电,有着说不出的凄厉。
卫铁衣虽然惊骇,可还记得保护上师的职责,见条幅展开,上有“姚广孝死于此地”的字眼,心中惊凛,厉喝道:“保护上师!”
有燕勒骑霍然冲来,手持弩筒,在姚广孝身边形成个圈子,一致对外。
如此严密的防守下,有人要杀姚广孝,势比登天还难。
就在这时,遽然有声钟响,“嗡”的一声。
那声钟鸣极为响亮,就算狂风怒雨惊电沉雷亦是阻挡不住那钟鸣之声。
钟声一响,众人心头一跳,卫铁衣更是大奇且惊,他入殿时,的确见到殿外有口钟,佛寺中有钟,简直和农家的锄头般,再正常不过。但此时此刻,钟怎么会鸣?
殿外只余风雨,风雨不会敲钟,殿外有人,而且很可能是敌人?敌人是谁?
所有的念头,只在刹那间转过,然后卫铁衣就听到钟声再响,有梵语清唱,听不清究竟。那梵语片刻之后,益发的响亮嘹亮,四面八方的传来,将大殿重重围住。
不错,古寺青灯,有钟声就会有梵唱,可卫铁衣等人入了大殿,只见到张定边一个和尚,其余的和尚好像踪影不见,这时候,怎么会有和尚念经?
不止一个和尚念经,好像是一堆和尚在念经。
众人面面相觑,被这种古怪惊骇,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并没有留意姚广孝站在那里,脸色铁青,眼中也终于带了惊怖之意。
姚广孝死都不惧,他又怕什么?
卫铁衣发现这点时,嗄声道:“出去看看……”他才一开口,就发觉那梵唱嘹亮,竟如怒海狂涛般震耳欲聋,他虽喝出,但声音低微,早淹没在无边的声浪中。
古寺、梵唱、风雨、雷电……
陡然间,天地间的一切化作清晰的六个字,一字字地传到众人耳边。
有鼓声,鼓声沉郁,只敲了六次,和那六个字共同响起,击在所有人的心口。
“唵、嘛、呢、叭、咪、吽!”
是大明咒。这时候,怎么会有人突然念起大明咒?
那咒语夹杂鼓声,竟掩盖了雨声雷声,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冲击了过来。
姚广孝眼中露出疯狂之意,叫道:“是飞天梵……”他话音才出,竟有血丝从他嘴角溢出,然后他就如同被雷电击中的大树般,遽然枯萎,仰天倒了下去。
雷电轰中那本来要枯死的大树,瞬间击折了大树。
风雨中,秋长风长啸一声,不等张定边笑声止歇,就向张定边冲去。刀鞘一戳,直奔张定边的咽喉。他刀虽断,但决心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