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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鹰飞-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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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来,放下木盘,立刻就溜了。

和尚总是怕麻烦的,更不想多管闲事。

叶开道:“看来一个人只要做了和尚,想不老实也不行了。”

墨九星道:“所以你也应该去做和尚,做了和尚,你至少可以活得久些。”

盘子里有五柄弯刀,一块玉牌,七八颗珍珠,还有封开了口的信。

玉牌上刻着的果然是根权杖,魔教中的大无王,每个人身上好像都有块这样的玉牌的。

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封信。

信是用血写的,只有十几个字:“初三下午入长安,会于延平门,请相信。”

下面没有具名,却画了座山峰。

孤峰。

叶开长长吐出了口气道:“这一定是孤峰写给多尔甲的,要多尔甲在延平门等他。”

墨九星道:“初三就是明天。”

叶开道:“明天他真的会来?”

墨九星道:“当然会来,他并不知道多尔甲已是个死人。”

叶开道:“现在他在什么地方?那地方难道没有笔墨?他为什么要用血来写信?”

墨九星道:“血书通常只有两种意思。”

叶开道:“哪两种?”

墨九星道:“一种是临危时的绝笔,一种是表示情况的危急严重。”

叶开忽然笑了笑,道:“也许这只不过因为他已受了伤,本就有血要流出来。”

墨九星道:“魔教中人写血书,通常都不是用自己的血。”

叶开道:“你认为这封信是真的?”

墨九星道:“绝对不假。”

叶开道:“你怎么能确定?”

墨九星又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竹林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奇异的声音,一种无法形容、不可思议的声音。

无论谁听见这种声音,都一定毛骨惊然,甚至会忍不住呕吐。

叶开看见的事,却比这声音更可怕。

他忽然看见,也不知有多少条大大小小的毒蛇、壁虎、蜈蚣蠕动着,从竹林里爬了出来,爬入墨九星用粉未洒成的圆圈。

叶开只觉得胃在收缩,勉强忍耐住,道:“这就是你的晚饭?”

墨九星点点头,喃喃道:“我一个人吃已够了,两个人吃就还少了些。”

叶开骇然道:“两个人吃?还有谁要来?”

墨九星淡淡道:“没有别人了,我一向很少请客。”

叶开道:“现在你只有一个人。”

墨九星道:“你不是人?”

时开倒抽了口凉气,苦笑道:“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留给你一个人享受吧,我不敢奉陪。”

墨九星冷冷道:“你不肯赏光?”。

叶开道:“我……我还有约会,我要到外面去吃饭,吃完了我就回来。”

话还没有说完,他已溜之大言。

他这一生,从来也没有被人骇得逃走过,可是现在却逃得比一只中了箭的兔子还快。

墨九星忽然大笑道:“你若在外面吃不饱,不妨再回来吃点心,我可以留两条最肥的蜈蚣给你。”

叶开已越墙而出,连头都不敢回。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墨九星的笑声,也是最后一次。

这饭铺很小,却很干净。

现在已过了吃饭的时候,除了他之外,饭铺里已没有别的客人。

叶开要了两样菜,一壶酒。

他本不想喝酒的。

酒入愁肠,化做相思泪。

也许只要一杯酒,就能勾起他的伤心事。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他就算要伤心,也得等到这件事过去以后。

只可惜一个人越是想勉强控制自己不喝酒的时候,反而忍不住要去喝两杯的。

“我只喝两杯。”

他在心里警告自己,绝不能多喝,夜还很长,明天一定是非常艰苦的一天,可是两杯酒喝下去以后,他觉得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没有刚才想的那么严重了。

所以他又喝了两杯。

他忽然想起了了灵琳若是在这里,一定也会陪他喝两杯的。

他们常常坐在这种小店里,喝两杯酒,剥几颗花生,过一个平静的晚上。

当时他总是觉得这种生活太单调,太平静,可是现在他已知道自己错了。

现在他才知道,平静就是幸福。

——人们为什么总是要等到幸福已失去了时,才能真正明白幸福是什么?

风很冷,很冷。

夜也很冷。

在如此寒冷的冬夜里,一个寂寞的浪子,又怎么能不心酸?

寂寞,刀一样的寂寞。

对一个幸福的人说来,寂寞并不可怕,有时甚至反而是种享受。

可是等到他的幸福已失去时,他就会了解寂寞是件多么可怕的事了。

有时那甚至比刀锋更尖锐,一下子就能刺入你的心底深入。

叶开的心在刺痛。

若不是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呼,他一定会心酸的。

他已无法控制自己。

可是就在他第七次举杯的时候,寒风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呼。

呼声是从十方竹林寺那处传来的。

这小店铺就在竹林寺后。

惨呼声响起,他人已箭一般窜了出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两个人。

两个死人,像麻袋般搭在禅院外的短墙上,绣花长袍,青铜面具,正是多尔甲的身外化身。

叶开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个没有同情心的人,可是对这两个人的死,他实在并不太同情。

他们既然已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送死?

他们既然要回来,墨九星当然就不会让他们再活着走出去。

这也不值得吃惊。

叶开只不过叹了口气而已,等到他看见墨九星时,才真的吃了一惊。

他实在想不到墨九星竟也已是个死人。

院子里还是没燃灯。

墨九星就倒在院子里,整个人都扭曲收缩,就像是个缩了水的布娃娃。

叶开怔住。

他知道墙头上的两个人是死在墨九星手里的,但他却想不出墨九星是怎么死的。

他看见过墨九星的武功。

一个人若已能将自己的功力练得收放自如,别人要杀他,就很不容易。

何况墨九星的沉着和冷静,也是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

是谁杀了他,有谁能杀他?

叶开俯下身。

草帽还在墨九星头上,可是现在他已不能再拒绝别人摘下来。

叶开摘下这顶草帽,就看见了一张惨碧色的、已扭曲变形的脸。

他是中毒而死的。

是谁下的毒?

叶开动也不动地站着,刀锋般的冷风一阵阵刺在他脸上。

他终于明白墨九星是怎么死的了。

但他却还是不明白,墨九星为什么总是要将这顶草帽戴在头上。

这顶草帽没有特别的地方。

墨九星的脸上,也并没有什么地方是叶开看不得的。

除了脸上的寒星外,他也是个很平凡的人,只不过比叶开想象中苍老些。

一个很平凡的人,一顶很平凡的草帽,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不平凡的秘密?

叶开慢慢地放下草帽,盖住了墨九星的脸,苦笑着道:“你为什么不也像别人一样吃牛肉呢?至少牛肉总是毒不死人的。”

墨九星的尸身也已收殓。

苦竹双掌合十,叹息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他嘴里虽然在念着佛号,脸上却连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

对墨九星的死,他显然也并不大同情。

叶开笑了笑,道:“出家人不该幸灾乐祸的。”

苦竹道:“谁幸灾乐祸?”

叶开道:“你。”

苦竹苦笑道:“人应该有好生之德,可是,他死了我的确不太难受。”

叶开道:“你这和尚虽然多话,说的倒好像都是老实话。”

苦竹叹了口气,道:“老实说,若不是因为我有多话的毛病,现在我早已当了大相国寺的主持。”

叶开笑了,他觉得这和尚非但不俗,而且很有趣。

苦竹又开始在念经,超度墨九星的亡魂。

叶开忍不住又打断了他的经文,道:“这里做法事的只有你一个人?”

苦竹道:“别的和尚都已睡着,这虽然是个庙,可是到这里来做法事的人并不多,到这里来的施主们,大多数都是为了吃素斋,看风景的。”

他叹息着又道:“老实说,这个庙简直就跟饭馆客栈差不多。”

这的确又是老实话。

叶开又笑了笑,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苦竹摇头。

叶开道:“就是因为你太多话,所以他才会死。”

苦竹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施主一定是在开玩笑。”

叶开道:“我从不在死人面前开玩笑。”

苦竹道:“施主难道还看不出他是被毒死的?”

叶开道:“你看得出?”

苦竹道:“这里的蛇人多数都有毒,有毒的毒蛇也毒不死他。”

他又道:“可是除了他自己抓的那些毒虫外,他并没有吃别的。”

叶开道:“那些毒虫既然是他自己抓的,怎么能毒得死他?”

苦竹怔了怔,喃喃道:“看来这件事倒的确有点古怪。”

叶开却又笑道:“其实这件事并不古怪。”

苦竹不懂。

叶开道:“他的确是被那些毒虫毒死的,只因为那些毒虫身上,又被人下了种他受不了的毒。”

苦竹道:“是谁下的?”

叶开道:“死在墙头上的那两个人。”

苦竹松了口气,道:“这跟我多话又有什么关系?”

叶开道:“有关系。”

苦竹道:“哦?”

叶开道:“若不是你多话,别人怎么会知道他吃的是五毒?”

——别人若不知道他吃的是五毒,又怎么会在那些毒虫身上下毒?苦竹说不出话来了。

叶开道:“下毒的人想看看他是不是已经被毒死,想不到他临死之前,还能把他们杀了报仇。”

这解释的确合情合理。

叶开道:“像他这种人,无论谁对他不起,他无论死活,都一定不会放过的。”

苦竹喃喃道:“活着时是凶人,死了也一定是恶鬼。”

叶开道:“所以你千万要小心些。”

苦竹变色道:“我……我小心什么?”叶开盯着他,缓缓道:“小心他忽然从棺材里跑出来,割下你的舌头,让你以后再没法子说话。”

苦竹脸色变得更难看,忽然道:“我的头疼得很,我也要去睡了。”

叶开道:“你不能走。”

苦竹仿佛又吃了一惊,道:“为什么?”

叶开道:“你若走了谁来超度他的亡魂?”

苦竹道:“他用不着别人超度,这种人反正一定要下地狱的。”

星光闪烁。大殿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诡秘之意,黑暗中仿佛真的有些含冤而死的恶鬼,在等着割人的舌头。苦竹简直连片刻也呆不下去了,连手里敲木鱼的棒糙都来不及放下,掉头就走,走过门槛时,几乎被绊了个跟斗。叶开看到他走出去,眼睛里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出家人本不该怕鬼的,除非他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他真的怕鬼,还是怕别的?

五口崭新的棺材,并排摆在殿里。

叶开还没有走,他不怕鬼,他没有做过亏心事。

他站在冷风中,看着这五口崭新的棺材,喃喃道:“这庙里虽然很少做法事,准备的棺材倒不少,难道这里的和尚都能未卜先知,早已知道今天晚上会死很多人?”

他说的声音很轻,因为他知道这些问题谁也不能答复,他本是说给自己听的。

就在这时,苦竹忽然又从外面冲了进来,张大了嘴,伸出了舌头,仿佛想叫,却叫不出声音来。

叶开忽然发现他不但脸色变了,头的颜色也变了,变成种可怕的死黑色,他指着自己的舌头好像要对叶开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叶开冲过去,才发现他舌头上有两个牙印,竟显然是毒蛇的牙印。

他的舌头在嘴里,毒蛇怎么会咬到他的舌头上去的,莫非这里真有恶鬼要封住他的嘴?

苦竹忽然说出了一个字:“刀!”

“你要我用刀割下你的舌头?”这句话说出,叶开也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只见苦竹的舌头越肿越大,呼吸越来越急促,突然用尽全身力气一咬。一截舌头被他自己咬了下来,血溅出,血也是黑的。

苦竹终于发出了一声惨呼,叫声突然停顿时,他人也已倒下,临死之前,竟还是咬下了自己的舌头。

这多嘴的和尚,无论死活都已不能多嘴。

第三十章 久别重逢

风很冷。

叶开迎着风走出去,身上的冷汗被凤一吹,就像是一粒粒冰珠一样。

他实在也不敢在那大殿中呆下去。

他不怕鬼。

可是那大殿里却像是隐藏着一些比鬼更可怕的事。

远处传来更鼓。

三更已过。

这古老的城市里,灯火已寥落。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片黑暗。

若是在夏天,也许还可以找到一两处喝酒吃宵夜的地方。

只可惜现在还是春天。

也许就因为现在绝对找不到酒喝,所以叶开忽然觉得很想喝两杯。

他叹了口气,走出横巷,实在不知道该到哪里去,今天晚上他甚至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这时候,突听有人带着笑道:“我知这一个地方还有酒喝,你跟不跟我走?”

虽然有星光,巷子里却还是黑暗的,一个人大袖飘飘,在前面走。

叶开在后面跟着。

前面的人一直没有回头,叶开也一直没有问,更没有赶上去。

前面的人走得并不快,但是对这里的街道巷弄却很熟悉。

叶开跟着他六转八转,连方向都已几乎无法分辨,只见前面一道高墙,里面的庭院仿佛很深,这人长袖一拂,居然轻松地越过高墙。

这人轻功极高,身法也极美妙,连叶开都很少见到轻功这么高的人。

高墙内也是一片黑暗,冷风中浮动着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暗香。

星光下疏枝横影:尽是梅花。

叶开跟着越墙而入,才发现这地方就是他初到长安时来过的冷香园。

经过了那次诡秘惨厉的恶战后,这昔日的长安第一名园中,竟已荒无人迹。

连灯光都没有,只有寒风吹着花枝,发出一阵阵仿佛叹息一般的声音。

是谁在叹息,在为谁叹息?

是不是为了那些屈死在这里的鬼魂?

冷香园,曲径通幽。

前面的人对这里的地势竟似也很熟悉,叶开又跟着他七转八转,穿过一道门,来到一重小院。

院子里也没有人,没有灯光,没有声音。

门是开着的,这人走过去推开了门,自己却闪到旁边,道:“请进。”

叶开没有进去。

这人道:“你不进去?”

叶开道:“我为什么要进去?”

这人道:“里面有人在等你。”

叶开道:“谁?”

这人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叶开道:“你不进去?”

这人道:“人家等的是你,不是我。”

他的声音很奇怪,脸上蒙着块和衣服同样颜色的丝中。

叶开盯着他,忽然笑了,微笑着道:“你明明知道我能认得出来,为什么偏偏不肯见我?”

这人仿佛吃了一惊,失声道:“你……你认得出我?”

叶开叹了口气,道:“我若认不出,就不仅是个瞎子,而且还是个呆子。”

这人垂下头,轻轻地问:“为什么?”

叶开道:“你不知道?”

这人声音更轻,道:“是不是因为你心里已有了我?”叶开没有口答,眼睛里的表情忽然又变得很奇怪。

无论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至少不是在否认。

这人终于抬起头,掀开了脸上的丝中,星光就照在她脸上。

如此静夜,如此星光,她的脸看来美丽得就像是梅花的精灵,天上的仙子。

她的眼睛更美,却又仿佛带着种无法向人叙说的幽怨和感伤。

她凝视着叶开,轻轻道:“我的确应该知道你能认得出我来的,因为,你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你。”

她的声音也美,美得就像是春天傍晚吹过大地的柔风。

如此美丽的眼晴,如此美丽的声音,除了上官小仙还有谁?

叶开也在凝视着她,道:“但是你却希望我认不出你?”

上官小仙点点头。

叶开道:“为什么?”

上官小仙迟疑着,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叶开道:“你不进去?”

上官小仙道:“我可以外面等着。”

叶开道:“为什么要在外面等?”

上官小仙笑了笑道:“因为你进去了之后,一定也希望我在外面等着。”

她笑得不但很凄凉,而且很神秘。

她实在是个神秘的女人,总是会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叶开没有再问。

因为他了解她,她不肯说的事,无论谁也问不出来的。

门开着,被风吹得“吱吱”的响。

叶开终于走了进去,走人了黑暗中……

外面还有星光,屋子里更黑暗。

叶开什么也看不见,却听到一阵阵很轻很轻的呼吸声。

屋子里果然有人。

“是谁?”

没有人回应,连呼吸声都似已停止。

这个人既然是在屋子里等叶开,为什么又不肯回答叶开的话?

上官小仙带叶开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跟他相见?

假如是别人,说不定早已退了出去。

可是叶开没有。

他心里忽然有了种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奇异感觉。

一阵风吹过,“砰”的一声,门忽然关了起来。

现在他就算想走,也没法子走了。

屋子里更暗,的确已伸手不见五指,但那呼吸声却又响了起来。

呼吸声本来是在前面的,现在已退入了屋角。

他为什么要退?

是不是因为他也在害怕?

叶开沉住了气,道:“不管你是谁,你既然在等我,就该知道我是谁。”

没有回答。

叶开道:“我并不是个凶恶的人,所以你根本不必怕我。”

他一面在说话,一面已走过去。

他走得很但。

突然间,一阵冷风迎面向他吹过来。

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只有刀风才会这么冷。

这柄刀他却也看不见。

——看不见的刀,才是杀人的刀。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他?

刀风不但冷,而且急。

叶开身形一闪,突然闪电般出手,扣住了这人的手,手冰冷。

这只手他当然也看不见,可是他却能感觉得到,所以能抓住。真正的武林高手都有种奇异的、无法解释的感觉,就像是野兽的卒能一样。

这人的手在发抖,却还是不肯开口。

叶开的手也突然发抖,因为他已隐约猜出了这个人是谁。

他嗅到了这人身上的气息。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特殊的气息,这个人的气息他永辽也不会忘记。

死也不会忘记。

就在这一瞬间,这个人已摆脱了他的手,又退人了屋角。

这次叶开并没有再逼过去,事实上,他整个人都已僵硬,就像是块木头般怔住。

他想不到这个人会在这里,更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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