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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衣清淡然笑道:“此案轰动京城,微臣确也略有耳闻。听说花府的人也卷入其中,不知花神医可向王爷您提起过此中的原委?”
“昨日我倒是去了趟花府,花凤山确实告诉了我一些内情。原来,此事都是他那个外甥寒冰在外面闯的祸,花凤山竟是毫不知情,直到京兆府的捕头找上了门,他才知道出了事。一气之下,他竟然当着府中所有人的面,将那个寒冰给狠狠责打了一顿!”
冷衣清本就未指望这个一肚子鬼心思的假王爷会讲实话,只是他既然在自己面前提起此事,必是又存了什么阴诡念头。
他们此次通过严兴宝打击严氏一族,其目的就是要扳倒济王。只不知此举背后的动机又是什么呢?真的是完全受了皇上的指使,要制止一场迫在眉睫的政变?还是他们其实另有打算,不过是利用皇上来行这雷霆手段,借以铲除异己?
若是前者,那么自己的处境便岌岌可危。皇上对于心怀异志之人,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无尽的冷落与打压,最终能够丢官保命已属幸运。
可若是后者,那么自己眼下便不会有太大的危机,当然前提条件就是自己同意与他们合作。
想清楚了这些,冷衣清的心里便定了下来,笑着摇头道:“没想到花神医的脾气竟是如此火爆!小辈犯了错,私下里教训一番便可,何至于要当众打板子,还闹得满城皆知,实是无此必要!”
浩星明睿不由讪笑了一声,道:“冷大人所言甚是!这花凤山确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我昨日也是劝解了他半天,才算让他把这口气给消了。”
随即他又突然话题一转,“对了,我听花凤山说,他曾送了一幅画给冷大人,不知可否让本王鉴赏一番?”
冷衣清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心领神会地笑道:“去年花神医确是送了一幅《柳塘春》给我,被我挂在徽园的书房之中。王爷若不嫌远,便随我过去一观。”
浩星明睿马上站起身来,哈哈笑道:“花神医的画,便是再远,本王也是要去瞧一瞧的。”
于是,冷衣清便带着他穿过一道月亮门,进了隔壁的徽园。然后两人顺着一条林荫小径向北,走过一道抄手游廊,便进了位于内院的一间书房之中。
落座之后,浩星明睿含笑看着冷衣清道:“冷大人处事机敏,应变果决,实不愧为能够领袖群臣的宰辅大人啊!”
冷衣清冷笑着回了一句:“与王爷一起共事,若不能随时应变,怕是连脑袋丢了,都不知是被谁砍去的!”
听到这明显是带着怨气的挖苦之语,浩星明睿却颇为自得地一笑,道:“冷大人能够有此识见,便已是不凡,实是比那些刀斧悬颈而犹不自知的冥顽之辈高出太多!如此一来,倒是可省下我许多的唇舌了。”
“此处极为隐秘,王爷再无须担心隔墙有耳,尽可省去那些不着边际的虚辞伪饰,还是痛快说出你今日的来意吧!”冷衣清冷着声音不客气地道。
浩星明睿不由哈哈一笑,“看来冷大人已决定破釜沉舟,舍命一搏,故而才如此直言不讳,无所顾忌了!好,冷大人既有此心,本王自当奉陪到底!”
说罢,他猛地从袖中取出一本绢册,扔到了身旁的书案之上。
冷衣清瞟了一眼那本绢册,并未伸手去取,只是语气淡然地问道:“这是什么?”
“来府上之前,本王先去了一趟襄国侯府,看望了一下病中的严侯。一番恳谈之下,严侯便将这本绢册交给了我,希望以此换回严世子的一条性命。”
说到这里,浩星明睿忽然摇头叹息了一声,“‘养不教,父之过’,这亘古不移的道理却是很少有人听得进去,直至大错铸成,方知悔之晚矣!好在本王无有子嗣,倒也少了这许多的烦恼。只是冷大人膝下多福,有此前车之鉴,尚须引以为戒啊!”
冷衣清坐在那里越听越心惊,这本绢册自不必说,想是上面有不利于他的内容,这也算是意料之中。可是这假王爷竟然说他这唯有一个独子的人膝下多福,那定是在暗指芳茵所生的那个孩子。只是他这些明显的警告之语,到底是出于何意呢?难道,那个极善闯祸的寒冰,竟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吗?
看到冷衣清那张已不再淡定的脸,浩星明睿心中暗自冷笑,决定点到即止,遂又将话题拉回到了严域广的身上。
“冷大人却也无须太过担心这本绢册的事情,上面虽提到了大人你的名字,但这些都只是严域广的片面之词,并无任何实据,故而本王并未打算将它呈给皇上。”
这些话其实并未给冷衣清带来太大的安慰,因为从对方暗示他来此处密谈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假王爷必然不是皇上的人!那么,他暂时便无须为自己的安危担忧,无论如何,这位假王爷及其背后之人都会对他善加回护,以便进一步利用他为其做事。
而真正令他心烦意乱的,还是那句“养不教,父之过”!
随着对方一步一步有意识地将真相慢慢揭开,到了图穷匕现、针锋相对的那一日,他又该如何自处呢?是父子相认,还是父子相残?若不想那种两难之局出现,他此刻就要做出选择彻底地投靠对方。
然而,这种选择,又实非他心中所愿。
以他博览群书、通读史册之所见,扶保正统方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而这位假王爷背后之人,即便真是当今皇上的七皇弟定亲王,依制也绝无成为储君的可能,除非是将皇上所有的皇子都杀了。所以显而易见的是,这位定亲王能够坐上皇位的途径只有一条谋权篡位。
多年宦海生涯,冷衣清虽承认自己热衷权力且极富野心,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奸佞之臣,更是从未对皇位有过任何觊觎之心。
可他如今若是投靠定亲王,那便是附逆为奸,成为令人不齿的乱臣贼子,最终还会在史书上留下极不光彩的一页,为千夫所指,背万载骂名。
若是没有寒冰的事情,他完全可以暂时先与对方虚以委蛇,待解了眼前的危机之后,再徐图将来。毕竟济王还在,虽然可能会一时失势,但希望仍存。此时他若能在其落难之际鼎力相助,待济王登基之日,他便是首位从龙之臣,到那时恩宠重用,自不在话下。
可若是寒冰也卷入其中,他难免就会进退失据,左右为难!
当年他抛弃他们母子,又从未对这孩子尽过教养之责,实难指望他会听从自己的劝告,选择弃暗投明。但他又着实做不到对其置之不理,而任其泥足深陷,最终,眼睁睁地见自己的亲生之子,因谋逆而被凌迟处死!
第一百零三章 城下之盟(二)
冷衣清在那里思来想去,犹未能想到一个两全之法,最后也只能暗自祈求上苍,寒冰并不是芳茵所生的那个孩子,更不是自己的儿子。
既已横下了一条心,他的人便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从容,平静地看着浩星明睿道:“王爷既然抓到了冷某的把柄,却又不打算向皇上告发,想必是对冷某另有所图,那就请王爷明言吧!”
“冷大人言重了!本王已说过,绝不会将这本绢册交与皇上,那么,冷大人便不算是有什么把柄之类的东西落在了我的手中。再者说,我与冷大人一见如故,相交日厚,怎会存了任何对冷大人不利之心?
虽说冷大人选择了尊济王为主,与我政见不合,但说起来你我皆是为了大裕的江山社稷着想,实不至于闹到相争互杀的地步。若再因此引起朝局动荡,人心不稳,则绝非你我所愿,不知冷大人以为如何?”
冷衣清虽至今仍是猜不透这假王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听他话中并无多少胁迫之意,倒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见招拆招,先过了今日这一关再说。
一念及此,他的语气便缓和了下来,道:“王爷所言甚是。如今边境危机方解,民心犹待安抚,此时朝中若再生乱局,实非幸事。”
浩星明睿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如今的大裕实是已危如累卵!故而我今日来拜会冷大人的目的,就是希望彼此可以达成一种共识唯有你我联手,方能帮助大裕度过眼前的危机。”
“联手?”冷衣清的目光闪了闪,心中竟有些被浩星明睿的这番言语所动。
若是真能暂时先放下彼此在储君人选方面的意见不合,共同商讨出一套有助于恢复大裕元气、重聚民心的治国之策,那倒不失为一个最好的折衷之法。
“不错,联手!想必冷大人也与我有相同的看法,眼下大裕虽是内忧重重,但最大的危机,还是来自于外患。
北戎此次退兵,不过是迫于寒冬将至、粮草不足,其士气虽挫,然兵力犹存。
四皇子宇文罡新近登基,为了安抚民心,暂时应不会再有出兵之举,但此人素来野心勃勃,对大裕也是志在必得。
而扶宇文罡上位的那位阴太后,更是个铁腕人物。自她掌权以来,北戎便不断外侵,吞并其周边的小国,疆土扩张了近一倍不止。
可以预见,不出两年,北戎大军将会再次压境。而到了那时,大裕若仍像现在这般国无可用之兵,军无可用之将,势必难逃覆亡之运!
为今之计,须得双管齐下,一方面从朝中军方入手,改革兵制,选拔良将;另一方面则是从地方官员入手,施行新政,鼓励农耕。富国强兵,才是抵御外患的不二之策。”
冷衣清也赞同地道:“这确是解决燃眉之急的良法。若是新政能够推行得当,劝农归田,同时改征兵制为募兵制,大裕国力将会很快得以恢复,两年之后,或有与北戎一战的可能。”
“确是如此!”
说到酣处,浩星明睿与冷衣清竟不由得相视一笑,颇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畅快之感。
“不过无论是改革兵制,还是在地方推行新政,如果没有皇上的首肯,怕也只是一纸空谈。王爷可是有什么说服皇上的办法吗?”
浩星明睿微微一笑,道:“本来我也在犯愁此事,可是严域广的这本绢册,却为我解了这道难题。”
冷衣清听得心中一动,多少有些猜到了这假王爷在打什么主意。原来这所谓的联手,其实就是要齐心协力,共同欺瞒皇上。可是仅凭他二人之力,实做不到一手遮天,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拉其他的朝臣入伙。而这本绢册,便是达成此目的的绝佳工具!
对于大多数混迹官场之人,以单纯的道义与责任这等大道理,是很难说服他们去铤而走险的。真正能够打动他们的最为切实有效的方法,就是威胁与利诱并用。
这本绢册的首要作用就是提供了那些可以被说服的朝臣人选。绢册上所罗列的这些人,他们既然可以因利益驱使而选择为济王效力,那么用相同的甚至是更大的利益相诱,应该不难让他们改投他人。
然而凡事皆有例外,若果真遇到个别冥顽不灵之辈,此时这本绢册的威胁之力便可发挥作用。想来不会有人愿意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向那个连储君都还不是的济王表示忠心。
有了绢册上这些人的暗中配合,再加上左相的威权,更有辅政亲王的从中斡旋,左右朝局甚至是把持朝政,都已不再是遥不可及之事。
想到这些,冷衣清竟不觉对这位假王爷产生了一种由衷的钦佩,此人心思缜密又智计百出,实是难得一见的鬼才。然而他随即又意识到,自己不正是这位假王爷威胁与利诱之下的俘虏吗?一想到此,他的心中顿时大感不是滋味,竟坐在那里沉默不语起来。
“这本绢册虽能助我等瞒着皇上,在地方上推行新政,但若要改革兵制,却绝对绕不过皇上这一关。如此便需要冷大人你多用上一番心思,想一个让皇上实难拒绝的理由出来。”浩星明睿忽然微笑着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冷衣清听得不由一怔,“兵制改革实非我这左相权限之内,若是由我提出,皇上必会起疑。”
浩星明睿却是哈哈一笑,“目前这确不是左相之责,但不久之后就难说了。只要冷大人决心与我联手,我们便能够将那些不可能之事,尽皆变为可能!”
这次,冷衣清不过是略一犹豫,便慨然应道:“好!冷某在此立下誓言,今后将尽己所能,襄助王爷,为大裕的未来谋一线生机!”
这番话虽是说得极为动听,却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皆因此刻冷衣清的心中并未真的要放弃济王。
然而,不由自主地,他仍是在心里将自己所属意的济王,与那位真正的定亲王做了一番比较。两相比较之下,冷衣清也不得不承认,那位真正的定亲王确是不容小觑!
他既能得到像这个假王爷这种智囊人物的鼎力相助,在朝中替他网罗党羽,而他本人又曾是战功赫赫的一方统帅,在军中仍有一呼百应之威。与济王相比,除了缺少正统名分,那位定亲王确是已具备足够的争位实力。
可就是这正统名分,实是不可逾越的一道鸿沟,将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野心之辈拒于储位之外,而这也正是他冷衣清的底线。
第一百零四章 城下之盟(三)
见冷衣清终于松了口,表示愿意合作,浩星明睿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之色,竟然站起身来,向冷衣清深深一揖,道:“冷大人千金一诺,实是令本王感佩不已!”
冷衣清连忙也跟着站起来,躬身还礼,口中肃然道:“王爷一番为国为民之心,才真是令人钦敬!今后冷某自当以王爷马首是瞻,誓死追随!”
浩星明睿听了却是眼角一跳,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看来你若是想违誓,便要第一个杀掉我了。
他一面暗自动心思,一面上前扶起一直躬身未起的冷衣清,笑着道:“冷大人快请起!你我今后便是同路之人,无须再如此多礼!”
冷衣清这才直起身来,正看到浩星明睿那一脸的志得意满,他在心中暗自冷笑之余,又不免感到有些不耐烦,盼着这假王爷赶快走人。此刻他已真切地体会到,跟这种人打交道,实在是太费心神!
谁知这位丝毫不懂得看人眼色的假王爷,不但没有立即知趣地告辞,反而又一屁股坐回了椅中!
无奈之下,冷衣清只好干笑着也陪他一起坐了下来。
浩星明睿这才徐徐地开口一笑,道:“实不相瞒,本王此次来,还有另外一件极为紧要之事,要相托冷大人。”
冷衣清眼神一动,道:“王爷但讲无妨。”
“本王想请冷大人即刻写一道奏章,今日便面呈皇上。”
冷衣清隐隐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一时却又找不出推脱之词,只好淡然笑着问:“不知是关于何事的奏章,王爷竟要得如此之急?”
浩星明睿嘴皮一动,吐出简短的两个字:“立储。”
“什么?立储!”冷衣清不禁立时变了脸色,“这又从何谈起?王爷方才不是还说,要放下彼此不同政见,你我共同联手,解救大裕覆亡之危吗?为何却又转瞬变卦,难道是在故意戏耍冷某不成?!”
“稍安勿躁!请冷大人稍安勿躁!”浩星明睿面上仍挂着从容不迫的笑意,语气平和地道,“本王所说的立储,是指向皇上提出立储之议,而并非是让皇上马上决定将皇位传给谁。”
冷衣清依然皱着眉头,眼中带着怀疑之色道:“皇上若是接受立储之议,势必跟着便要确定储君人选,储君既定,那皇位不是自然就有主了?”
浩星明睿笑着摇头道:“非也,非也。储君之所以被称之为储君,便是指他并不是真正的君上,而只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至于最终谁能真正坐上那个皇位,却不是由他是不是储君来决定的。”
这时冷衣清总算是冷静了下来,细想假王爷的这番话,虽是充满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却也不无道理。
历朝历代,太子被废之事早已屡见不鲜,通向皇位的路原本就布满阴谋与鲜血。远的不说,就拿当今皇上而言,他其实并不是先皇所指定的储君,只是因为那位真正的储君永王殿下谋逆身死,皇位才最终落到了这位皇长子浩星潇启的手中。事实上,无论从哪一点来看,这位皇长子都绝对比不上永王浩星潇隐。而说到永王为何谋逆,至今却仍然是个未解的迷团……
虽是有了如此想法,冷衣清却仍在担心这位假王爷心怀叵测,于是又跟着追问道:“既然不能决定皇位归属,王爷为何要急于让皇上立储呢?”
浩星明睿不由叹了一口气,道:“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自济王串联朝臣一事被皇上发觉之后,我便一直苦思,如何能够令皇上暂息天子之怒,勿施雷霆手段打击党争,以免引起朝局动荡,令百官人人自危。
可是思来想去,唯有立储一途,方能将皇上的心神完全转移至江山社稷之上,而不致再去对济王一事穷追猛打。此外,一旦储君位定,众朝臣便也少了投机之念,安心国事,党争之乱自然便可消弭于无形。”
这番话虽说得合情合理,但以冷衣清对这位假王爷的了解,他乃是一个无利不起早之人,绝不会好端端地,为了当今皇上的江山社稷而殚精竭虑。否则的话,他就不会与那位真的定亲王暗中勾结,图谋篡位了。
虽然一时猜不出这位假王爷的居心何在,但冷衣清仍是认为他肯定别有居心,故而对他要求自己写奏章一事,便也是心存抗拒。
于是他又继续推脱道:“王爷所说确也有理。只是兹事体大,还请容我多加斟酌一番,明日再给王爷回话可好?”
浩星明睿却是摇头道:“我知冷大人心中犹有顾虑,只是此事实在太过紧要,绝不能等到明日。”
见冷衣清仍坐在那里沉吟不语,浩星明睿不由淡淡地一笑,问道:“冷大人可知济王串联朝臣之事,是如何被人发觉的?”
冷衣清怔了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才好。
严兴宝一案本是由花凤山的外甥寒冰引发的,而花凤山又与这位所谓的定亲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冷衣清从一开始便认定,这一切都是由面前这位假王爷在背后操纵,目的是要打击严氏一族,绝了济王争储之望。
可是如今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