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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的皮肤很好啊,白里透红的,用不上吧。”
她用有些无辜的口气说:“现在还年轻嘛,等大一点就不行了。你真是连一点怜香惜玉的精神都没有啊!不过,因为丽青喜欢,我就送给她啦。”说毕,就把分配给我的东西一起抱到房间里。
我们一起吃过午饭,摆开一摊牌局,四个人一直打到天黑。我约上小赵,小康一起去看焰火,恰好小李也带王丽青回来。我们聚齐后,随便买些零食,就分两辆车打的到会展中心去。焰火结束后,八个人来到滨北的“小肥羊”吃火锅。
小康已经把辞职的意向告诉老板,他出乎意料地爽快,也没有多加挽留。小康说,可能他早就想换个新人住进去,只是没明说罢。“辞职书将在下周一交上去,也就是一个形式,程序上的手续办完,我就不属于这个公司。想起来,想被人抛弃一样。”她指指小赵,“我暂时住在他那里。”
“等小康正式离职后,我再提出来,”小赵不无担心,“不想让那老家伙抓住什么把柄。”
“你们走后,我的日子就不好过啦,”我说,“感觉无依无靠的,其它人都是关系户。”
“兄弟,真是对不住你!”他举起酒杯,“一年多来多亏你照顾,要不然,我早就混不下去啦。说真的,都不懂要怎么回报你!”
“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吧,我们谁跟谁嘛!”
“不,是真的,”他把酒一饮而尽,眼睛突然红红的,“很多次了,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如何坚持下去的,有时候很绝望,想死。”
我也感慨起来,心想,毕业这一年多来,他何尝不是经常安慰我,陪我度过难忘的日子。小康大概是联想起不愉快的事情,只顾着自己倒酒喝。朴欣见状,忙给大家的碗里加菜,说:“今天中秋嘛,大家能聚聚就是一件快乐的事,其他的暂时不想吧,来,小赵,你先喝点热汤。这一碗是小康的,还有,阿文的。”
王丽青喝酒也是好手,几杯红葡萄酒入口,也不见脸上有何反应,。小李揉住她的腰,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他今天的话倒是特别少,失业的生活多少耗损了他的锐气。他看上去依然自信,前天刚拒绝一份月薪低于一千二的工作。他说:“反正这段时间的机会比较多嘛,菜头帮我投的公司这些天陆续都开始找我面试,估计离上班日子也不太远。”丽青白他一眼,说:“你再不找工作,就准备流落接头,沿街乞讨吧。到时候我可不会陪你!”
阿文吃到一半就犯困,强打精神撑到结束。小赵和小康,朴欣与王丽青分头回去,剩下我们四人打车回湖里。阿文刚上的士不久就开始狂打呼噜,把我的肩膀压得生疼,于是我把他的身子推到小李那去,又被他推回来。我们就这样推来推去,到海天路时,阿文就醒过来,迷迷糊糊地说:“要下船了,是不是?”
小李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又开始抽烟,看来他有情绪。我怕他又要找我去喝酒,跑到阿牛房里聊天。阿文睡得死死的,恐怕连地震都难叫醒,于是我们也放心谈话。
阿牛目前暂停研读注册会计师,转到公务员考试的冲刺上来。公务员考试每年分春秋季两次,秋季的报名时间大致在九月,十月考试。今年报名的时间推迟,大致在十月上旬,下旬考试。由于近来取消基础理论知识的科目,所以现在只考职业能力测试,即脑筋急转弯,因此,处了阿牛,我们都不会提前准备。
“阿牛,想过找个女朋友吗?”我问,“你别以为还是十七八岁,青春年少啊。”
“当然有啊,一想到要谈恋爱,结婚,生小孩,就感到麻烦。所以,与其自己去找麻烦不如等麻烦来找我。”
“平时看你煮饭买菜,很有家庭感的嘛,你也会觉得这些麻烦?”
“也不是不想,或许是缘分未到。”
“缘分也是建立在一定的行动的基础之上的。”我说,“就好比考公务员,你没有努力通过笔试,面试有再好的关系也起不了作用嘛。”
“也许吧。”他犹豫一会,但还是小心地说出来试探我的意见,“你觉得隔壁那个怎么样?”
我说:“不是听说已经结婚了吗?你还能怎么样?”
“她是因为离婚才搬到这里来住,原来住在海沧。我觉得她挺可怜的。”
我很吃惊地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听他继续说下去。
“她也是我们校友,是95界的,比我们大两级。现在也在准备考研,因为离婚失去了足够的经济来源,现在兼做两份工作。还有,她的身体不是很好,经常在阳台上煎中药……”
“她搬来不久,你就这么了解?”我打断他,“不会是对她有点感觉吧?”
“不知道,就是有时候希望见到她。”
(27)
(27)
中秋后的一周,我们在职的三个人陆续从公司搏回大量的生活用品,牙膏,洗面奶,沐浴露,洗洁精等。我的手气不够旺,最好的只是一盒简装的雀巢咖啡。阿牛也差不多,提回来两大袋东西,跟我的几本雷同。只有阿文还不错,除去基本的瓶瓶罐罐,还拿回一个“对堂”,就是二等奖,一条细长细长的白金项链。
在我的耸恿下,阿牛趁着夜色把一些护肤用品和洗涤用具送到隔壁去。我寻思着给朴欣送点什么,却发现满眼的东西没有什么有意义的。阿文仿佛到知道我在想什么,把链子塞给我,说:“我用不着这玩意,你送给朴欣吧。”
我和朴欣相约九月未的黄昏,暖暖的地表温度,空气仿佛藏有很心事。来到特贸站边的“倍顺”连锁店,服务生很快认出我,亲切地招呼我们。点好餐,我们并肩坐在简易吧台上,透过玻璃墙漫无目的地注视外边的世界,车流人流、行人商贩。
我爱吃这里的烤鸡腿,很香,且便宜。点一元一杯的可乐,对着外面的风景想心思是很惬意的事。我和小倩以前每周都会关顾这里,无论雨天、晴日,午后、黄昏。她觉得这里像城市生活的小港湾,温馨而恬淡。那些日子仿佛是很遥远了,便如同旧报纸积满的尘灰。
毕业后还是第二次来。上一次是一年前,同学聚会喝得半醉后,一个人到这里,昏昏沉沉地点了可乐,然后在吧台上睡去。当时,很客气地把我“请”去店门的正是今天迎接我们的服务生。
天色暗淡,一阵风吹醒的街灯,映照纷飞的叶,于是,玻璃墙外变得像一个舞台。我始终觉得这里的树好怪,枝长叶茂,从主杆直直探出,在灯光里,如同夜里怒绽的花。公交站就建在树下,人们如蚁,聚集又散去,焦急的焦急着,匆忙的匆忙着。对面,风大得吹起了女孩的长裙,引而惊叹一阵,女孩离开车站——这个年代,女孩很少穿长裙了,所以这样的场景实在难得;同样可贵的是,我大脑的C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静静地陪我坐着,看着天,慢慢深沉下去。
她点了两小杯咖啡,把一杯轻轻推到我面前。
十点钟,我们被同样的服务生“请”出。
我奇怪与她今天的沉默,拉着她,在树下悠悠地走。
“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没有啊,是因为平时我话太多。”
“为什么点咖啡?”
“没什么,可乐喝多了怕你伤胃嘛。”
我看出她眼神里带着不寻常的忧郁,忽然欠疚起来。
高晓松说,回忆是一种病,而伤感则是终身不治的残疾。所以,再来这个地方,无疑又是自己陷入回忆的病状。其实,当一个时代已经终结,本应该走出来。可是,在我的生命里,那段记忆,已成为残缺。我只能一再地靠回味来填补着失去的。而她,朴欣,单纯可爱,我却越发地无法正视她的温情和关怀。她多一分的宽容都会在我背负的欠疚与自责上加码。她的眼神原本勇敢而无邪,我害怕自己在里头掺入杂质。
临别前,我差点忘了把项链给她,于是匆忙拿出来。
她看到却更难过,说:“爱我,只为了小倩影子吧!”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没有像她一样清澈的心,我不懂热吻究竟能代表什么!
她把链子收起来退还给我,说“如果这条链子代表着你的心,就请把我真正装到你心里,否则,我戴着它只会受到嫉妒心的折磨。你知道吗,一个女孩最珍视的是她被的男孩子全心呵护的感觉。有了这样的感觉,哪怕你送的项链是一串野草,她也是幸福的。”
我目送她离开,久久无法从心痛里挣扎出来。我知道,如果世上真有一种方式或一种药,能遗失记忆,该有多好!!!
我想,我的生活就是梦游,只不过,醒着与睡着两种存在的状态罢。或许,我存在于醒与睡之间,过去与现在之间,那么多沉淀下来的东西总使我在某一人时刻,分不清时空。我不知是否有第四维的空间的存在,能像至尊宝一样借助“月光宝盒”重返当年。要是可以,我决意不再去那个林子,不去龙舟池边弹琴,更不必遇到谁,真的!
(28)
(28)
国庆即至,公司上下一派喜庆气氛,因为今年有一千块的过节费!
小赵领到钱就把辞呈交上去,老板也没有生气,因为他手里掌握着不少客户。老板把他叫进去聊了近两个小时,主要是担心他把客户带跑,想说服他留下来。小赵说,他要离开厦门,会把所有的客户交接给我才走,老板才满面笑容地说要给他送行。说是送行,实际上,无非是想借送行之名请他的客户一起吃饭,把关系稳住小赵满口答应下来,反正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一心惦记小康。
几天后,当老板跑来向我宣布要给我加薪,我感到滑稽。因为以前我每次向老板提加薪,他老是暗示公司可能裁员,让我愣在那里竟无言以对。你也知道,生存在这个时代,就必须学会忍耐,还必须失落一点自尊!可当我接手小赵的客户成为公司的业务支柱后,老板给我加薪竟是那么主动,表情格外地真诚。我算算,连同加薪,加上小赵客户的业务抽成,下个月我可以领到六千多。
国庆长假里,我去给小赵送行。他和小康提着简单的几件行李钻进一辆大巴,在玻璃窗内向我挥别。我喊:“一路顺风”,他们却听不见,我跟着起动的车子,一路跑到梧村车站门口,看到小康的眼泪。
十月份是相夫育子的好时节,公司的女同事在国庆前后总是显的很兴奋也很有爱心。不管是订婚的、已婚的还是预产的,各阶段人物都有其幸福的理由。人们说幸福的女人是宽容的,为此,我这些天迟到早退变得格外明目张胆!但是,没有小赵帮我打卡,每次开溜还是很不方便,于是,我跟总机小姐开始交往,请她吃饭。她是一个中专毕业的小女生,人也还算单纯,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帮你打卡就是了,也不一定要去吃饭啊。”我想,“不一定要”就是“一定要”的意思,所以隔三岔五都请她去吃小炒,或是带一些零食给她。
由于客户突然增加,压力当然也随之变大,出去喝酒应酬的机会越发经常地占用私人时间。从前上班盼下班,现在倒是在上班时间倒还能好好休息或是在打完单后忙里偷闲,下班之后就忙得像一只驴子。曾有一次,我同一个晚上连续赶赴三场酒,喝到我实在连宿舍也回不了,在酒店里临时租个房间睡觉。第二天起来胃痛得让我想去自杀,一不小心头碰到床头柜,鼻血流得满枕。我出门时,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醉了,前一晚一夜都没关门!
我知道,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跑得飞快,粗略一算,大概十天没见朴欣。连成天只顾享受青春而游荡在外的小李都发现这一点,问说最近怎么没见到她来宿舍。我不知该怎么解释,一味说忙。确实,我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没有多余的时间认真去思考她对我说的话。某一天早上,我起床刮胡子,发现眼眶附近的黑眼圈,突然开始心疼自己,同时心想,等忙过这就阵子再去找她吧。
经过大半个月奔波肯应酬,小赵的大部分客户我成功地维护下来,个别出走的都是原先关系就不太牢靠的,听到说别的物流公司有更低的价就跑得没影。老板对于我的表现,显然始料未及,因为他已经找好一个亲信,准备我吃不下来时接手。我向他报告完客户情况,见他连连点头面色却挂着凝重,就借口有单证需要处理,从他办公室退出来。我知道,我毕竟不是老板的“自己人”,这么就大批客户在我手上,他终究不会放心。
今天中午没有应酬,我搭司机小刘的车出去吃饭,他用小心翼翼的口气说:“小蔡,还好吧,最近。”
“还可以,就是客户的应酬太多了,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你现在也是一个红人,”他看我没有反对的意思,才继续说下去,“过阵子我可要改口叫你蔡总了吧?”
“什么蔡总,听起来怪怪的?”
“今天老总找你,不是谈升职的事情吗?”他赔笑道,“日后可要多多关照啊!”
“谁说的?没这回事!”
“大家都这么说,”他言之凿凿地表示,“听说是杨副总提出来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你们毕竟大学生,真够谦虚的。你放心吧,我又不会到处乱说的。”他把车停到边上,让我下车,“以后要用车,只管吩咐。”
我确实毫毛不知情,更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下了车向保税区食堂走去。小刘的话也未必只是空穴来风,毕竟他接领导的机会比较多。升职原本是一件好事,但好事通常是有代价的。就像我手头上的客户多,收入增加,但我个人的时间就不免受到侵蚀。如果真的如小刘所说的,升职是杨副总提出来的,我的处境就很危险,因为他借着省公司的关系一直有当一把手的意图,暗中培养自己的人马;然而,老总也不是豆腐一块,虽然省里的关系不够深厚,但在当地的人际网相当强,上回海关的事情,没有他多方打点,是不可能罚款了事的。他们俩面和心不和在公司里是公开的秘密,两边的人马布局都很微妙,相互之间都互有来往,某个人具体是站在哪一边的往往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有这样的背景,同事之间的关系都比较神秘,尤其是涉及两个阵营的事情,大家讲话是格外小心,原本一件是非清楚的事情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却总听不出结论,都是两点论,两分法。这正是小赵在公司里人际关系不够通畅的结症所在,因为他总是把问题挑明,直言两点论者的虚伪之处,同时他不是关系户,没有人愿意为他撑腰。我同样不是一个关系户,浮游在中间,只是学会用两点论与他们周旋,或是干脆保持沉默,因而在中下层的员工里没有被隔离的感觉。当然,对于上层而言,我没有价值的时候谁都不想多看我一眼,若是用了可利用之处,他们才可能彼此争夺。
不久,小刘的话成为现实,我突然坐到市场部副经理位置,而市场经理由杨总代理,我实际上就得负责整条业务线的维持和开发。上任初始,我就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老总和杨副总同一天邀我“晚上出去坐坐”。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必须面对选择,就都答应下来,说是感谢他们的重用,晚上一同出去,为了避免尴尬,我另外还多找了几个中层一起出去。他们几个中层人员也很谨慎,大致了解到两位头头都要出场,才放心地答应下来。那天晚上的酒宴纯粹像一场闹剧,两位老总都演得很到位,互相无关痛痒地拆拆台又半真半假地帮对方补上。这样的场面,其他人显然见识得多,敬酒和罚酒之间的分寸把握得相当熟稔与老练。其中那个出口操作部的黄经理,更是酒后吐真言,还借用毛主席的名言道:“人活着就要学会斗争,与人奋斗,其乐无穷;与天奋斗,更是其乐无穷!”酒足饭饱,我赶忙跑去买单,却被老黄拦住,他侧目责备道:“你急什么!这样的场合轮得到你付吗?”他的话音未落,我发现老板已经和副总各自挥动着信用卡,争着先向服务生付账。出门之后,被强令陪着去洗脚和按摩。谁都知道,按摩之后会是什么节目,因此财务部副经理的陈小姐饭后就急着告辞。而四十出头的人事主任张女士倒没急着离开,跟着我们洗啊,按啊,然后也开房间,毫不遮掩地点一个小伙子带进去。我按摩之后,服务的小姐就跟着我进房,到洗手间放好水在里面呼唤……
所有的开销,第二天副总以市场部客户交际费的名义提出报销,老总连数字都没看,签字后转到财务部。这方面的工作配合,两位倒是保持高度一致的,包括利用公司的名义在外面租房子养女人。我当时在老总边上谈保税进口市场开发的问题,瞄到那笔花费的金额是8800,不禁想,国有企业大概就是这样亏损的。
(29)
(29)
十月下旬,小李子重新成为上班族,到“巴黎春天”百货出当会计,他原定开音像店的计划因资金问题而取消。阿牛,阿文和我都参加完秋季的公务员考试,一边上班一边等待结果。
二十号发下来的薪金竟是人民币八千五百元!这令我一时难以相信,我在镜子前反复地审视自己的面孔,发现除了更深的黑眼圈外,还有眼角之上刺眼的尾纹。
我给朴欣打电话,她说她刚刚从上海回来。前两周,她请假回老家去参加她祖父的葬礼。她说她在飞机上疯狂地想我,我说,晚上我们湖里的“名典咖啡”见。
我们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坐在咖啡屋里竟然都只顾着喝咖啡,一句话都没有。在我想清楚之前,不敢向她提起感情,或许她也一样,在我的结论出来之前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地毫无保留地投入——感情这东西,投入越多,一旦失败,就会输得越惨!
我们无言地喝完咖啡,走在海天路上。她终究按捺不住,说:“坏蛋,我想死你啦!”她说完就钻到我怀里,额头调皮地在我胸口左右摩擦。
“一个月好难熬啊,”她抱怨着,“我想一个月后你再不理我,我就从人间消失好了,也就省去那么多煎熬。”
我确实心疼她,说:“对不起,小欣,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