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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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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飒点点头,他要的正是绝对的效果。“寒笙,如果你是罗家、是江湖人,能被这样的传言说服吗?”
他不解主子何以要这么问,但还是诚实回答道:“嗯,当然能。”
“如果是我,我也能。”悬着的笑,冷得让人难以逼视。“如果是樊汝胤,恐怕也不禁怀疑传言究竟有多少真实性;既然教唆劫轿的不是他,那么,会不会是赤枭堂内部有人阴谋背叛?”
樊汝胤,绝天门赤枭堂堂主,也是他选择的复仇起点。
好个一石二鸟、内外兼攻之计!荆寒笙望着主子,心底不禁升起崇仰敬慕之情。在鹰主沉着的思虑背后,他感觉到了一种疾风似的张狂自负。
是的,他的主子——聂飒,不是风样的男子,而是御风的翔鹰!
※ ※ ※
原本该是“洞房花烛夜”的,可这会儿,滚着金线边、绣着龙凤呈祥的嫁裳被随意搁在一旁,不仅没了喜气,反而更添增了几许落寞。称奇的是,身为新娘的人,反倒一派恬静淡然,噙着与平素无异的微笑。
罗绯衣为自己斟了杯茶,啜了口,任清香在齿颊间流窜。
被劫,是命;之后将会如何,也是命。万事到头,都离不开所谓的“命”,既然如此,她又何须紧张?况且,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与嫁给一个陌生的丈夫,对她来说,役有任何差别。
反正,一切的一切、种种的种种——就这么着吧!
※ ※ ※
天光徽明,聂飒便来到“寄放”罗绯衣的客房,立刻开始进行藏匿罗绯衣的行动。而她,不知是一宿无眠抑或极早清醒,竟像料准他会出现似地倚坐窗边长椅等待。这个罗家姑娘的行止,老是成功地撩拨起他的诧异。
“罗姑娘。”聂飒淡淡打了声招呼,视线直勾勾地俯睨着她,盈盈秋水般的眸子波澜不惊,独有澄澈。
不知他如何称呼,她只是点了点头,挤出如常的轻笑,没有忧惧地瞅着他。现在,他来是宣布如何处置她的吧?!
“想请姑娘移个地方。”
“好,那么走吧。”罗绯衣淡若清风地道,柳眉稍稍抬扬,益发藏不住明净的水漾眸光。
“你倒是答得干脆,不怕要去的是阎王地府么?”聂飒缓步来到长椅旁,两人相距不过一臂之遥,压缩的气流在狭窄的空间里凝结,足以令人屏息。
怕?只怕阎王瞧见她额间的疤记也不敢留她,强要为她添增阳寿。致密如梳的细睫微垂,圈出了弧度姣美的半圆阴影,罗绯衣没有答话,兀自留着不带情绪的笑容,半晌才重又嵌对上他的目光。
她的表情,他全看在眼底,即便是微乎其微的变化,也没能逃过如鹰隼般晰透的专注凝视。方才她敛睫,不就是畏惧的表现么?想到这里,聂飒笑了,冷度不减,却揉进了少许快意。
“走吧。”他宣布。“你要去的,不是地府。”
“是与不是,我不在意。”罗绯衣起身随口应道,仰头向他的眸光又回复一派澄净。
她那生死不萦于心的模样,硬是压下聂飒心底甫萌的胜利感。
※ ※ ※
迷离阳光自风翼间薄薄渗下,叶隙内的蓝天淡得遥远,林间乌鸣吱咽鼓噪,而他俩,像是私闯这方天地的侵入者,步履的起落烙下了悉萃的音迹。
聂飒脚步微顿,回身瞧瞧跟在后头的罗绯衣,这女子,再度挑起了他的惊异,同时还有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挫败感!
淡然平静已让她显得与众不同,而现在的她,表情竟如此……
开心?!
“在这儿休息一下。”他必须做些什么,以阻止心底杂揉的感觉渐趋扩大。
“嗯,好。”她答得轻快,粉净的脸因着舒卷自如的心情而亮丽异常。
两人并坐树下,聂飒瞅着她的深目微眯,却觉得怎么也瞧不透眼前这位女子。
罗绯衣旁若无人,态度恬静自在,兴味儿十足地观赏四周景致,偶尔举臂以袖拭汗,一举一动,再气定神闲不过。
这些看在聂飒眼里,愈发不是滋味儿,甚至,有点恼火。他忍不住沉声问道:“难道没有什么能让你惊怕吗?”
“啊?”他的突然出声,打断她在这方世界的沉溺,惹起一声轻呼,转了个息才理解问题,舒口气回答:“唔……很多呀。”
“可是,你不怕我、不怕劫持你的人,甚至不怕死。”聂飒显然对她的答案并不满意。“难道,这些不让你害怕吗?”
炯炯目光闯人她的眼瞳,罗绯衣连忙别过头,躲开他的视线,企图掩饰因他的疑问而慌了、乱了的情绪。
那种担心自己处境的“怕”?这些年,就这么清清淡谈过日子,清淡到——连她自个儿都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呀……轻轻咬住**,任疼痛贯穿所有知觉,罗绯衣只有无言。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你担心、忧虑、惊怕!”平稳定然的声音传递霸道的宣告,聂飒的决意无疑坚如磐石。“不急!有一天,你会说出一切,而我,我会知道一切!”
锐利的目光充满兴味,放肆地锁定在她线条优美的侧面——玄鹰要的猎物,不择手段也绝不放过!
两人维持静默好半晌,明眸终于缓缓转过,那是一泓无忧无惧、无喜无悲的静水,瞅着他,却析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对那番狂语置若罔闻。
“该启程了吧?”她,又回到淡然平静的罗绯衣。
“嗯。”聂飒随口应了声,剑眉却不经意地颦起。
横想竖想,俘虏怎么也不该主动提出启程的建议。罗绯衣与众不同的泰然,更加坚定聂飒势在必得的决心——总有一天,她的一切,将俱在鹰掌之中!
停停走走,约莫半天光景,这一路上,除了山禽鸣声和穿林打叶的风声外,两人未再交谈半句。最后,聂飒在一处高崖停下,前方显然无路可走。
“在这儿?”水灵灵的眼瞳圆睁,她忍不住诧异地问。
“是的。”聂飒轻轻颔首。
“好……特别。”环顾周遭,她不可思议地做出这样的评论。不明白聂飒真正的用意,罗绯衣微微展弯唇角,然后道出心中猜想。“不会是要选择这里做为我的葬身之地吧?”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闻言,聂飒不禁朗朗一笑。强风掀动衣袖翻飞,胸有成竹的自信神情,格外有种卓立的傲然。“不过,很遗憾,你猜错了,我们的目的地是高崖下。”
确实,罗绯衣连一丝惧意都吝于浮现,甚至缓缓走近了崖边,朝崖下望了望,那高度足以让人粉身碎骨。“怎么下去?”
“用飞的!”一个箭步,聂飒快步移动到她的身侧,顺手揽住纤腰将她揣抱人怀,便直接向崖下纵去。
聂飒迅捷而一气呵成的举动,着实让罗绯衣始料未及,耳边呼呼的风啸、腾空无凭的身子,让她本能地向宽阔坚实的怀里寻索安定,而错过了始作俑者脸上露出的坏坏笑容。
翩然落地后,她身子犹软,不得不攀着他的臂膀,而他,倍觉快意地挑眉睨了她一眼,朗声向罗绯衣宣布。“就是这里!”
眼际所及,有溪流碧若琉璃、草原阔如天穹,远处有成片的杏花林,点绛缤纷。罗绯衣怎么也没想到,这深崖之底,竟藏着如此幽靓回绝的好景。
“没有鹰翼,你是出不了这个谷的。”睨着她,聂飒负傲地说。
“如果,所有的囚牢都是这样,这世间一定不乏愿做笼中鸟的人。”淡淡的笑容嵌着,罗绯衣清平的声音仿佛讨论的事无关自己。
“看来你已经喜欢这里了?”他凝视着她的侧面。
“嗯,我是喜欢这里,不过……”罗绯衣瞅了他一眼又飘忽移开视线,似乎当此佳境,他是煞风景的多余。
只要有“人”,不管是谁,对她来说,都如同美玉之瑕,是个缺。
她的表倩仍旧一派清莹,聂飒明白,她无意挑衅,不过诚实罢了。对这罗家女子制造惊诧的能力,他比谁都清楚。
“跟我来,你真正的落脚处还得走上一段路。”
聂飒领着罗绯衣来到杏花林的深处,层烟叠翠间坐落着一简雅的竹坞,题曰“碧微馆”。
他停下脚步,半转过身子直睇着她。“就是这里。”
“晤。”她看了看眼前景,清浅笑容依旧,淡得像是午晌日光,明灿却无法窥视。
自从见了她,聂飒始终不明白那笑容因何而生,竟连遭逢险境都如出一辙?不自觉地,他微微攒眉,定定瞅着,再无转瞬,直到“波扎——”的声音响起……
“碧微馆”的竹门被缓缓推开了,一位老妪慢步走出,黑白参半的头发缩成尾髻,脸上平板得没有半分情绪。
“鹰主。”老妪十分恭谨地向聂飒行礼。
“嗯,这个姑娘交给你了。”他轻轻颔首,缓而低沉地说,言下之意是不容出半点纰漏。
老妪的目光扫过罗绯衣。“老身谨遵鹰旨。”
聂飒转过身,与罗绯衣面对面,一如他所想,她的表情并未因守馆老妪的出现而有任何变化。“你跟着进屋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嗯。”罗绯衣轻应一声,随即越过他往屋内慢步走去,唇角依旧微扬。
在她错身行过的瞬间,不知怎地,聂飒突然觉得──她那抹惯摆在颊边、清淡得析不出味道的笑容……
刺眼极了!

第二章

“你没听说吗?绝天门赤枭堂的少主,在成亲当日弄丢了新娘子!”
“不会吧?”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绝天门哎!最呛的绝天门哎!要是底下的赤枭堂连迎个花轿都会出状况,只怕会笑掉人家大牙……”
“嘘!你不要命啦!这种话可容你这么大声嚷嚷。”眼角余光扫扫四周,继续说道:“听说啊,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哦?难道,其中另有隐情?”竖直了耳,专心倾听。谣言谣言,总有歌谣似的诱人魅力。
“这……你就有所不知啦!”撑高了眉,一副得意样。“听说,赤枭堂的迎亲队伍,没半个人受伤,顶多只是轻微的刀剑痕迹。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绝天门赤枭堂少主要娶的新娘会被劫,已经够奇怪了,遇到人家来劫轿,还能全部平安无事,怪怪!不对劲!难不成,是赤枭堂与外人串通,故意掳走了新娘?要不然,真起了冲突、败下阵来,怎么会没事儿?里头,肯定有鬼!”
“我也是这么觉得。”压低了声音,又继续说。“前些时候,还听说赤枭堂少主挑了数十个寨子,翻土似地找新娘子,现在看起来,搞不好是赤枭堂自个儿编、自个儿演的把戏。”
“没错!定是这样没错!这就叫做‘欲、盖、弥、彰’。”说到尽兴处,不自觉地微微提高了声调。“对绝天门来说,数十个寨子算什么?连个屁都不如!‘噗’地一声,没啦!啥都没啦!”
“啧啧啧……绝天门的,果然阴狠!可怜的是罗家,枉罗家是个有头有脸的大户,真是赔了夫人还折了名声。”江湖传言,甚嚣尘上,一切都依着他的预定计划进行,如今,赤枭堂必须承受的种种臆测,只怕会逼得樊汝胤狗急跳墙。
“关司鹏,你的绝天门开始倾颓了,你能无动于衷吗?”聂飒自喃,冷笑微扬,眸底尽是用焰火锻炼出的万年寒冰。
即使如今位居绝天门四堂主之一,他从未忘记深埋的恨。总有一天,他会以最残忍的方式向关司鹏讨回血债。
对关司鹏这样的野心家来说,最残忍的方式就是——取代他!
是的,他将不择手段,夺下绝天门门主之位!
※ ※ ※
“一川新柳临溪浅,十里旧山共曙天,杏烟缱绻红将满,蕉雨缠绵绿更连。”执起搁在桌面的纸片,依靠入窗月华定睛瞧着。
墨渍已干的字迹相当娟秀清雅,即便非是儒冠,总还能粗分优劣。
是她写的?聂飒将视线转向床榻,她睡得正沉。
他不否认,此行是专程来看她的。想看她在拘禁一段时日后,是否仍像入谷时那般自在。
就她徐缓的细细呼息看来,罗绯衣当真不把受囚的事挂在心间、对此,即使并不讶异,聂飒仍旧无法阻止挫败感轻轻覆上心间!
趋前靠近,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沉睡中的娇颜,四周的氛围静得如同一泓深潭。
连樊汝胤那只老狐狸都逃不出他的算计,连绝天门门主关司鹏他都无惧,眼前沦于梦乡的弱质女子竟会让他感到受挫?
会输给她吗?聂飒扪心自问。
不!绝不!脑中的答案明确。
他,聂飒,拒绝接受任何一种形式的失败!
※ ※ ※
苍穹跃金光,天已明朗。
罗绯衣起身后,稍作梳洗,便准备走访清早的杏花林。
“这么早,上哪儿去?”
前脚才跨出门槛,不意后头竟有声音传来,她微微一惊,乍然止步,定魂后才缓缓转身。
“见着我,你不觉得惊讶?”
“不觉得。”澄净的眸子向他,清清笑容如常。“如果有什么惊讶,也只有适才吧,我没料到这么早会有人在这儿。”
聂飒面覆阴翳,与此际初丽的日色相违,他不喜欢她这种笑容。“看来,你过得很是惬意。”
“嗯,确实。”
“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出现?”
“那很重要么?”罗绯衣轻轻一笑。“不过就是想看看被关在笼里的鸟儿如何吧?”
“我也许是来杀你的。”
“你不是,真要杀我,你不会多说废话。”目光坦然明净,她淡淡地反问:“就算是,又如何?”
聂飒知道她聪明,也知道她不将劫持、囚禁,甚至死亡放在心上,但就是忍不住想试探她。“你未来的夫婿为了找你,前些日子尽挑了数十个寨子,你该感动自己能嫁个多情种。”
“为了找我?”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犹是平静。“不,你错了!不是为了找我,是为了维护他的面子。”
闻言,聂飒一时无语,只是专注地看着她,像研究什么似地,半晌,才沉声道:
“你很聪明。”
他当然知道赤枭的种种举动,非是为了她的缘故,适才透露的话,不过是想试试能否剥除那朵刺眼的空灵轻晒,结果,她清得不带情绪的笑容始终如一。
“不,我不聪明,我只是有自知之明。”
“哦?”聂飒眉尖一挑。
“他要的新娘,是出身淮北罗家的女子,并不是非我不可。”眨眨睫羽,罗绯衣下意识地半转过身,避开他尖锐的瞅视,不想多说心底的另一个理由。
“不只如此吧!”悄悄抽芽的胜利感,让聂飒漾起了笑,接触愈多,他愈能看清她细微的变化,正因罗绯衣沉静如一泓深潭,所以只消些许风动,波纹便现,而他,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既有其他理由,却不明说,这是为了哪桩?”
“你的质问,又为哪桩?”
“这是变相的拒答吗?”一个跨步,他让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空隙。
“不!”她答得明快利落,完全无视他制造的空间压迫。“我的意思是,不管我怎么想,这一切与你无关。”
她处心防备着什么,而这──会是她的弱点?聂飒转念一想,本来企图不择手段也要答案的决心蓦地和缓。知道对手的弱点何在,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而今,方向既定,那么,输赢结果也无须非要在此刻揭晓。
“罗绯衣——”低沉的嗓音锤炼着字字铿锵。“我说过,有一天,你会说出一切;而我,我会知道一切!”
“随你吧!”眸光同样泓澈,笑容同样明透得不匿思绪。
罗绯衣知道,他下的这帖,是战书,而且下得极为慎重,才会重申说过的话;只是,她着实无意接下。
世间事,有什么好争么?尤其,争的对象是“罗绯衣”,一个带了邪祟的女子,这简直……
荒谬得可笑!
似乎同她说完话之后,他人就消失了,跟出现时一样莫名其妙,罗绯衣仍是如过往数天般的度日。
对她来说,这样的状况不差,或许……更好。她喜欢这里的清幽少人,平时除用膳外,连守馆的老妪也碰不着面,只要他不在,这里称得上是世外桃源。
然而,最讽刺的是,能身处于此,竟是拜受劫为虏的遭遇所赐!
这世界,就是这么颠倒无常、反复难测,还有什么能够倚靠、值得在乎的?不知何时开始,罗绯衣已学会用一朵清浅的笑容楼下答案了。
※ ※ ※
“鹰主,赤枭堂已经发生变化了。”荆寒笙微微前倾身子,恭敬地呈报消息。“最近,赤枭堂里风声鹤唳,接连有几位重要干将失踪。”
“失踪?”唇边的冷笑,倏地扬起,在聂飒的四周掀起冰冻的氛围。
“一切,果然如鹰主所料。”他明白主子的笑意为何。对外宣称失踪,实际上应该是被樊汝胤给“解决”了吧?
“很好,接下来……”聂飒稍稍顿了顿。“江湖将会传一言,赤枭安排劫轿,是为了嫁祸玄鹰堂。”
“鹰主,这样实在太冒险了!”荆寒笙作梦也没想到接下来,主子会走这着棋,这未免太石破天惊了!
“别忘了,绝天门除了玄鹰、赤枭外,尚有皓燕、青鸥两堂,门主多年不曾露面,各堂主会有什么动作本来就很难说,毕竟,若能夺得绝天门门主一位,就如同掌握了武林。”
“对赤枭而言,这个嫁祸无疑是严重中伤,主谋可能会是皓燕,也可能是青鸥或玄鹰。以樊汝胤的多疑,多半认为玄鹰不会自露痕迹,而将主要矛头针对皓燕和青鸥。”他继续说。“至于绝天门,面对赤枭嫁祸玄鹰的谣言,势必要彻底调查,而直接承受压力的,就是赤枭。”
荆寒笙不得不佩服主子的这步险棋,能有如是布局,非得对全盘大局乃至于对手习性均了然于心不可,但多少他还是有所顾虑。“那罗绯衣……要是查出罗绯衣在我们这儿……鹰主,我还是觉得杀了她才万无一失。”
“不!”话冲出了口,聂飒才惊觉这直觉反应太过迅速,于是缓了缓气,解释道:“世间本来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
“可是……”荆寒笙眉头微蹙,不明白主子何以不杀了罗绯衣以绝后患?
“罗绯衣,不会是祸患。”聂飒气定神闲地打断他的话,自信满满的神色依旧恣意放肆。“要对付樊汝胤这种老江湖,不下险招不成,除非……”话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锐利的目光直直切进荆寒笙的眼瞳。
被主子这样一盯,荆寒笙立即屏住了呼吸,不敢稍动。
“你不会背叛我的。”聂飒收回侵逼的目光,随手挥了挥,似乎不甚在意,冷笑如船过水面,在俊容划了开来。“寒笙,你不会背叛我的,对不?”
“寒笙这条命,是鹰主的。”面对这种质问,荆寒笙反倒吁了口气,坦然坚定地回答。是的,这辈子若有什么值得他一生执着的,想必是跟随鹰主了。
聂飒未置可否,反而转问:“罗家对赤枭堂有什么反应?”
“非常冷淡消极,几乎,没什么反应。”荆寒笙微一沉吟,半晌才答。
“哦?”敛起剑眉,这倒出乎聂飒的意料。如罗家这般在地方有头有脸的大户,竟然会对自家女儿被劫不闻不问?难道无视悠悠众口的非议么?
不!这样会削弱他原先预期两方对立的效果——他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寒笙,我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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