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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带到她面前。
晓雨抱起包裹得像圣诞老人的儿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妈妈,你怎么哭了?”儿子并没有因为分离而生疏,他费力的伸出红彤彤的小手,替她擦去满脸的泪花。
晓雨亲了亲儿子,说:“妈妈哭是因为太高兴了。”
冰南放下儿子就出门了,她把儿子抱进卧室,替儿子脱去外套,又拿出给儿子买的小飞机,儿子乐不可支的摇着小飞机在光滑的地板上转来转去。一会儿,他又把遥控器递到她手里,一发现有惨烈的撞机事件,就手舞足蹈地跳起来,大喊:“妈妈笨,妈妈笨……”母子俩无拘无束。放浪形骸的欢笑溢满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晚上,晓雨搂着儿子早早得睡下了,儿子紧紧地偎在她怀里,她轻拍着儿子柔软细腻的肌肤,似乎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晓雨才能真真切切体会到她还是儿子的妈妈,她还依旧与怀里的这个小生命心连着心,肉贴着肉,魂牵着魂,她忧伤的眼神掠过儿子朦胧的脸膛,床头灯弥散着昏暗微弱的光晕,一圈一圈勾勒出儿子娇嫩甜美的面庞,他那红润花瓣似的双唇漂浮着浅浅的笑,儿子,在你天使般无忧无虑。色彩斑斓的童话世界里,你梦见了什么?
夜深入墨,窗外肆虐的寒风,不停的扑打着窗扇,呼呼作响,这要是在以往,她这个胆小的女人,不知又该多么害怕,但今晚,当她怀里拥着一条鲜活的小生命,感觉就截然不同了,她是他的天,即便天塌下来也该由她一人顶着,这就是母爱的力量!
那一夜,冰南没有回家,直到次日下午,他才神清气爽的回来,他人还在院子里就开始喊:“乐乐,快出来,爸爸带你洗澡去。”
晓雨把儿子抱到车上,有点不放心的对冰南说:“别忘了,洗完藻,一定要把儿子给我带回来。”
傍晚,晓雨又做了儿子最爱吃的菜,还熬了一锅粥,静等父子俩归来,她无心看电视,拉开院里的灯心神不宁地走来踱去。
终于听到那熟悉的车声,晓雨兴冲冲地跑到大门口,然而车上只有冰南,她失望地厉声问道:“儿子呢?你干嘛要骗我?”
“我不那么说,你能让我把他带走吗?”冰南边往里推车边嘟哝:“这两天在家里也不知怎么看的孩子,他爬上楼刚进屋就咳嗽,害得我又挨了一顿骂。”
晓雨气急败坏地说:“他来的时候就咳嗽,你没长耳朵还是聋了?”
冰南闷声没再说话。
除夕的晚上,冰南下厨做了几道菜,夫妻俩对坐无言。凌晨四五点钟,冰南在家里放完鞭炮便匆匆到她妈妈那儿去了。
天亮后,晓雨起身将屋子收拾一番,正准备出门,村里突来了几个拜年的,他们以为冰南的妈妈回家过年,一瞧空荡荡的屋子,板凳还没做人就簇拥着走了,她客气的把他们送出大门口,在胡同里,看见表姐李倩正领着女儿朝这边走来,她笑着过去抱起李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儿。
李倩问:“乐乐呢?他奶奶带她回家过年了吗?”
她说:“没有,我这不是正打算过去找他嘛,年前,冰南就带他回来过一次。”
李倩说:“这一家人也真怪,连个团圆年也不在一起过,虽然他们不来,可你不能不去,否则人家说你眼里没她这个妈。”
晓雨怀着特别激动而复杂的心情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婆婆,婆婆看见衣着整齐,形如原样的她,显然吃了一惊,晓雨机械的问婆婆过年好,婆婆嗯了一声说:“冰南不是带着乐乐回家了吗?怎么,你没看见他们?”
“没有哇?”晓雨边说边进了屋,客厅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位中年妇女,当着外人的面,婆婆笑呵呵地让她吃花生,并抱怨今年的瓜子太贵,冰南也没舍得买,十点多,儿子回来了,晓雨从屋里迎出来,儿子见到她,一脸的惊疑:“妈妈,你知道我住在这儿,那为什么不早来啊?”她摸摸儿子冻得通红的小脸蛋,拉着他的手走进屋里,“瞧,妈妈给你带什么来了。”她从皮包了取出小飞机,儿子欢呼着把飞机抱在怀里,撒娇说:“妈妈,你陪我出去开。”
她陪儿子下楼,围家属院转了一圈。上楼时,正碰上冰冰,冰冰也同样惊诧:“嫂,你这不是和以前一样了嘛。”
大家在一起吃过午饭,又吃晚饭。八点多,冰南说带她回家,儿子听妈妈要走,上前拽住她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让妈妈走,最后还是婆婆用糖果将儿子哄到阳台,他们这才蹑手蹑脚的溜走了。
第二十三章:雪纷飞,尘缘了。。。。。。
父亲终于未等得及他最心爱的小儿子的婚礼,在年后二月,一个风沙满天,雷声阵阵的阴霾日子里,牵肠挂肚的去了。
在晓雨出事后一年多的时间里,晓文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林苗苗悄然失踪,之后晓文又接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那女人声称林苗苗拐跑了她的丈夫,晓文为此事大病一场,差点荒废了打拼多年的事业,父亲走后,那个青藤缠绕,满园春色,遍地鲜花的农家小院慢慢荒芜了,母亲跟随哥哥去了矿上,晓雨则回了她最不想回的家。冰南早从单位辞职,开始天南地北倒卖他那点技术,晓雨不敢一人住在家里,于是由冰南的舅舅出面,她搬到了楼上,与儿子。婆婆共同生活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畸形的家庭。
晓雨依旧回到晓文店里上班,但却再也不是工作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了。
儿子放暑假时,冰雪的大女儿萱萱也住在姥姥家,萱萱已经十二岁了,性格活泼。直爽。有一天,萱萱趁姥姥领乐乐下楼的空,对她说:“舅妈,你快回后面那个家看看吧,那儿住着一个小姑娘,姥姥让我叫她舅妈,我才不叫呢,我只认你这个舅妈。”
晓雨感觉天旋地转,心口剧烈的跳动,她镇静了好一会儿才问:“萱萱,你知道你舅舅是从什么时候同那个小姑娘好的吗?”萱萱摇摇头说不知道,但很快又说:“你出事还在医院里的时候,我就听姥姥对小姨说要再给我舅舅找个媳妇,现在这个小姑娘好像也是小姨的朋友,秋天姥姥领我回家时,她和舅舅就住在那儿,她给我舅舅洗衣服,还买了毛线跟我妈学织毛衣,有次,姥姥对我妈说小姑娘还挺厉害,你回家碰见她,她硬是把你给骂了出来,舅妈,她真那么厉害吗?你干吗要怕她呀?”
她压住怒火说:“萱萱,别听你姥姥胡说,那次我回家根本就没见着她,连她长得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萱萱站起身来,用手比量自己的身高,说:“她还不如我高呢,有黑又丑的,一点也不如你好看。”
“她是干什么工作的?”
“听姥姥说她原来大概是饭店的服务员,现在什么工作也没有,舅舅把她放在家里看门,夏天舅舅去广州那几个月,她一个人在家里还经常打电话叫我星期天过去陪她玩,我才不去呢,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萱萱,今天你对我说的这些话,以后别再跟你姥姥你妈讲,其实,你舅舅和小姑娘的事,我很早就知道了。”她眼里含满泪花,“我先出去一会儿,等你姥姥回来了,你就跟她说,我出去卖瓜子了,好吗?”
“嗯,那你快去快回呀。”萱萱眨动着长长的睫毛说。
她步动影移,恍如幽灵般来到那个曾经温馨。幸福,也曾经火光冲天,葬送了她一生的地方,就是在这个大门依然紧锁,萧条冷僻的院落,一场火,隔着两个世界,一个男人在两个世界里都同样做着一个温柔的梦,她不知道这是上帝对她的嘲讽还是命运对她的捉弄,她机械而麻木的围着院墙一圈圈走动,甚至无瑕去顾及那些来来往往邻居们异样的目光。
接下来的日子,她彻底崩溃了,夜夜失眠,整个天空在她眼里都是灰色的,她感觉头顶似有千斤重担,只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憋闷得胸口,一簇簇仇恨的火苗开始熊熊燃烧,她似乎闻到了火药的味道,听到了死神的召唤,依稀血光中,她仿佛看到了儿子惊恐万状的小脸,和孤苦伶仃的身后路,不,不能,她是多么爱他啊!
晓文也即将结婚了,与另一位深爱着他的女孩,在他渴盼已久的红地毯另一端,她忍心先让弟弟为她举行一个葬礼吗?不,也不能,她不愿她的生死连累任何一位亲人!
晓雨从药店买回几瓶安眠药,锁进抽屉,她瞒过儿子好奇的眼睛,偷偷将几片安眠药放进嘴里,哦!这可真是个好东西,白天能提神,夜晚能安眠,生命最后的日子不再难熬。
除夕夜,她在噼噼啪啪,远远近近的鞭炮声中,坐在床头,写了整整一夜日记。清晨,她把自己和儿子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领着儿子走下楼梯,来到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大街上,儿子象所有快快乐乐的小朋友一样,蹦蹦跳跳尾随在妈妈身旁。走到十字路口,眺望通往开发区那个家的路,脑海中写满了惆怅,她慢慢蹲下身子,伸手给儿子整了整围巾,“乐乐,告诉妈妈,你想不想后面那个家的姥姥。姥爷,姑姑和姐姐呀?”
儿子困惑地望着她,茫然地摇头,突然间,他那冻得红扑扑的小脸挂满惊喜,拽起她的衣袖,脆生生的说:“妈妈,你忘了,那儿是我爸爸的家呀,我想爸爸了,你带我去找爸爸,好吗?”
晓雨拦了一辆出租车,在村口,她就让司机停下了,抱着儿子先避开自家那条胡同,从村西入手,拜过她往年应该拜的几家长辈。老人。亲戚,最后转到自家屋后冰南的表舅家,在那儿,她还碰上了表姐李倩,李倩说:“刚才冰南也来过了,我问他怎么过得年,他说他自己在家里过的,晓雨,你这么消瘦,不是有什么心事吧?”
她惨然一笑,实在不想在最喜庆的日子里提起最伤心的事。
从表舅家出来,领儿子走至自家院墙的西胡同时,儿子奇怪地仰起小脸问道:“妈妈,咱走错了,你忘啦,爸爸的家门在那边呢。”
她只好哄儿子:“乐乐,你爸爸现在没在家,他也像咱们一样给人家拜年去了。”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摸着满满一口袋糖,忽然止住脚步说:“奶奶爸爸家里也有个姑姑常给我糖吃,奶奶还说不让我告诉你呢!”
她的心猛一抽搐,但马上就平静下来了,她拉过儿子的手问道:“乐乐,你喜欢那个姑姑吗?”
儿子摇摇头,没说话,是啊,儿子还小,他不可能明白这个姑姑和别的姑姑有何不同。
元宵节的晚上,她和儿子饶有兴致地漫步在此起彼伏。满天姹紫嫣红的花海中,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就像美丽的烟花,一闪即逝。
元宵节刚过,晓雨接到了好朋友依心如的电话,依心如说老公出差了,希望晓雨能到她家玩几天,她欣然答应了。
大学毕业后,依心如留在了市里,并凭借姐姐的关系在房地产公司当了一名会计,后来又找了一个在电力部门工作的老公,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依心如是属于那种特别善良。念旧的人。晓雨出院后,依心如曾到家里看过她,她的心事也愿意跟心如诉说。
晓雨在心如家住了三天,心如天天陪她逛商场超市,千方百计为她宽心。解闷,晚上甚至还整夜陪她叹息,临走之时,心如面对毅然绝望的她,火了,“你这样做对得起谁呀?纵然是你自己不想活了,也该为父母想想,他们不能白养你一回,就算要死,也得等离了婚再说!”
依心如一语惊醒梦中人,多少日以来,她一直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分分秒秒计算着与儿子离别的脚步,却还从未想过临末了,还要担负一个不孝的罪名……
挥泪告别心如,晓雨回家刚放下一包零食,心如的电话便追到了,心如告诉她,在她的羽绒服内衣口袋里放了五百块钱和一张纸条,挂断心如的电话,她用颤抖的双手打开包钱的纸条,一行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亲爱的晓雨:
你的心如是多么无能啊,她愚拙到不能在好友灰暗的心灵中洒下哪怕一点星光,不能为她照亮一丝夜行的路,我很惭愧,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在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比爱情更持久的友情,更伟大的亲情,他们每个人都爱你,都愿你活得幸福。快乐!晓雨,扬起理想的风帆,鼓起生活的勇气吧,别忘了,在这儿,有一扇门永远为你敞开!
盼望重逢
心如
泪水打湿了薄薄的纸片,从那一刻起,她荒漠的内心似乎寻觅到一方悠悠的绿洲,她开始重新思考人生。
她整日漫无目的的游息在阴冷的街头,起风了,潮湿的风吹散她凌乱的发,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走向哪里,魂归何处?
“你又去哪儿了?”有一天冰冰终于沉不住气了,“妈整天看孩子做饭,你倒好,没事到处闲溜达,回家连声妈也不叫。”
“我的事还伦不着你来管,”她轻蔑地看着韩冰冰,一字一顿地说:“你们自己做下的事自己还不清楚吗?现在还有脸在这儿说长道短。”
“我们做下什么事啦?”从厨房里跑出来的婆婆和冰冰几乎异口同声地责问,面对两个象冰山一样的女人,她当然不能供出萱萱,她不愿意在清纯少女如花的生命中揉进一丝粉尘。
婆婆冲到她面前吼道:“你要是有种,你就到法院去告,明说吧,别看人家姑娘笑,但比你强百倍,冰南去广州那阵,人家自己住在家里看门,我回村里见着谁都说,咱感激人家还来不及呢。”
“哈哈!”她仰天长笑,“韩冰南养着的女人原来贱得只是一条看门的狗!”
“你连条狗也不辱,”说话间婆婆抄起沙发上的一本书朝她脸山煽来,“当年引你进门的那条狗早就烧死了,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
晓雨不知道是如何出门的,她眼前只闪着一片金星。
她轻飘飘,晕乎乎漫游在一个奇异的世界,那儿没有风沙,没有日月,那儿只有温柔寂静的夜色。
恍惚中,她看到一座巍峨的山峰,是莹草山吗?那是她和儿子经常放风筝的地方,阳春三月,满坡黄花间,飘荡着儿子衣袖盈风的灿漫笑嫣。
“妈妈,你看,那个小朋友为什么老是让爸爸帮他放风筝?我爸爸呢?我怎么老也见不到爸爸?”
“乖儿子,你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需要挣好多好多的钱,给乐乐买更多更漂亮的风筝啊。”
“妈妈,我不要风筝。”儿子撒起娇来:“我要爸爸来这儿帮我放这只风筝,妈妈,你瞧,它飞在天空真的象一只美丽的花蝴蝶呀!太好看啦!……”儿子跑起来又好像把什么都忘了。
碧空如洗,柳风拂面,满坡黄花的梦境消失了,如今展现在眼前的是冻得瑟瑟发抖的枯木草丛,整个山坡象铺上了一床厚厚的天鹅绒地毯,她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不知什么时候,落雪了,洁白的雪花静静的飘洒,她的身上。天鹅绒地毯上都披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渐渐地,世界统一了,变纯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