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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昏倒了。“涵妮!”孟云楼惊呼着,飞奔了过去。她昏倒了?发病了?还是——死神的 手已伸过来了?他几乎是一跳就跳到了她的身边,用双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他蹲下身子恐 慌的喊着:“涵妮!涵妮!”出乎意料的,她的头迅速的抬了起来,望着云楼,她蹙起眉头说: “你吓了我一跳!”“你才吓了我一跳呢!”云楼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可是,立即, 一种新的惊吓又让他震动了,他看到涵妮那苍白而瘦小的面庞上,竟满是亮晶晶的泪痕,那 长而黑的睫毛上,也仍然挂着晶莹的泪珠。“涵妮!”他低喊:“怎么了?你?”
涵妮没有回答,只用一对楚楚可怜的眸子,呆呆的凝望着他,睫毛上的泪珠,映着灯光 闪烁。
“涵妮!”他感到心中猛然充塞进了一股恻然的柔情,涵妮那孤独无助,而又泪眼凝咽 的神情绞痛了他的神经。“你怎么了?涵妮?谁欺侮了你?谁让你不高兴了。告诉我!涵 妮!”他用充满了感情的口吻,诚挚的说着,他的手仍然紧握着她那瘦小的胳膊。涵妮依然 默默无语,依然用那对含泪含愁的眸子静静的瞅着他。“你说话呀,涵妮!”云楼说,深深 的凝视着她,带着不由自主的怜惜和关怀。“你为什么流泪?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儿哭?” 涵妮的睫毛轻轻的闪动了一下,眼睑垂了下去,掩盖了那对乌黑的眸子。好半天,她重新扬 起睫毛来,带着股畏缩的神情,望着云楼。终于低档的开了口:“她又美,又好,又健康,是吗?”
“谁?”云楼困惑了一下。
“翠薇。”她轻轻轻轻的说。
云楼玫的一震,他紧盯着面前这个女孩,她是为了这个而在这儿哭吗?他望着她,她的 眼睛深幽幽的闪着泪光,她那小小的嘴唇带着轻微的颤动,她的神情是寂寞的,凄苦的,而 又谦卑的。“涵妮,”他轻唤着,感到自己的声音涩涩的。“没有人比你更美,更好,你懂 吗?”
她可怜兮兮的摇摇头。
“我不懂。”她说。“我但愿有翠薇一半的活力。”
云楼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他振作了一下,掏出手帕来,出于本能的,他为她拭去了 脸上的泪痕。然后,用故意的、轻快的口气说:“你不要羡慕翠薇,涵妮。你有许许多多地 方都比她强,你看,你能弹那么好的钢琴,能唱那么好的歌,她还要羡慕你呢!来吧,振作 起来,弹一支曲子给我听听。还有,记住不要流泪,眼泪会伤害你的眼睛,你不知道你的眼 睛有多美。”
涵妮望着他,一层红晕涌上了她的面颊。
“你在哄我。”她说。“真的,不哄你。”他站起身来,倚在钢琴上面。“你不愿弹给 我听?”“愿意的!”她轻喊着,眼睛里闪着光彩,打开了琴盖,她仰着头望着他。“你要 听什么?”
“梦幻曲。”他说,修曼的这支曲子一直对他有极深的感应力。“多弹两遍,我喜欢 听。”
她弹了起来,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脸。她的手熟练的拂着琴键,那纤细的手指,在琴 键上飞掠过去,带出一串串柔美的叮咚之声。她重复着梦幻曲,一遍又一遍,直到他不忍心 的抓住了她那两只忙碌的小手。
“够了!”他叫。“你累了。”
“我不累。”她的眼睛清亮如水,而又热烈似火,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我不累,如 果你要听。”
他瞪视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从没有一个女孩这样震动他,这样弄得他全心酸楚。
“我要你休息。”他说,声音喑哑。“你应该去睡觉,夜已经很深了,是不?去睡,好 吗?”
“如果你要我去睡,我就去。”她说,像个听话的、要人赞美的孩子。“我要你去,” 云楼说,温柔的凝视着她,她那两只瘦小的手仍然停留在他的手掌中。“你知道,充足的睡 眠可以使你强壮起来,强壮得像翠薇一样。”
“到那时候,你也带我出去玩?”她问,很孩子气的,带着满脸的期盼。“一定!”他 许诺的说。
“好的,那么我就去睡。”她顺从的站起身来,依依的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阖上了琴 盖,她转过身子,真的向楼梯那儿走去。他情不自禁的跟着她到楼梯口,她忽然站住了,抬 起头来看着他,低档的,急促的,而又祈求似的说:“明天你不出去,好吗?”在他没回答 以前,她又很快的说:“我弹琴给你听,弹梦幻曲,很多遍很多遍。好吗?”
他的心痉挛了一下,这女孩祈求的眸子使他悸动。
“好的。”他说。“我留在家里,听你弹琴。”
喜悦飞进了她的眼睛,她对他做了个非常可爱的笑容。这句话带给她的喜悦竟那么大, 那么多,使他深深的为这一连几天的外出抱歉起来。她那样渴望着朋友呵!雅筠的方策是错 误的。“你真好!”她说,望着他的脸,好半天,她才掉转头,快乐的说:“我去睡了!” 她几乎是“奔”上了楼梯,脚步轻快而活泼,到了楼梯顶,她又站住了,回头对他含笑的摆 了摆手,说:“明天见!”“明天见!”他也摆了摆手。
她走了。云楼关了灯,慢慢的走上楼,回进自己的卧房里。躺在床上,他又久久不能入 睡。
早晨,当他下楼吃早驳的时候,很意外的,涵妮竟精神奕奕的坐在早驳桌上。他们很快 的交换了一瞥,也很快的交换了一个微笑。他觉得,他和涵妮之间有一种微妙的了解,所谓 “心有灵犀一点通”也不过如此。涵妮的笑里包含了很多东西:期盼,快乐,欣慰,和一份 含蓄的柔情。
“早呵,”他对涵妮说:“难得在早驳桌上看到你。你看来清新得像早晨的露珠。” “我以后都要下楼来吃早驳。”涵妮微笑着说。
“算了,”雅筠说:“我宁愿你多睡一下呢!”
“早,”翠薇向云楼打着招呼。“今天的计划如何?”
“计划?”云楼愣了愣。
涵妮迅速的抬起头来望着云楼。
“我们可以去指南宫,”翠薇咬了一口鸡蛋,口齿不清的说:“那是一个大庙,包你喜 欢。”
“不,今天不出去了,”云楼说:“今天我想留在家里,”他看了涵妮一眼,涵妮正低 下头去,脸埋在饭碗上,在那儿悄悄的笑着。“连天出去跑,晒得太厉害,今天想在家里凉 快凉快。”“要凉快,我们去游泳,”翠薇心无城府的说:“去金山,姨父,您今天要用车 吗?”
“假若你们要用,我可以让给你们一天,”杨子明笑着说:“不过,不许翠薇开,你没 驾驶执照,让云楼开。”他望着云楼:“我相信你的驾驶技术。”
“好呵!”翠薇欢呼着。“云楼,你有游泳裤吗?没有的话,我们先去衡阳路买一件。”
微笑从涵妮的唇边迅速的隐没了,她的头垂得更低,阳光没有了,欢乐消失了,她轻轻 的啜着稀饭,眼睛茫然的望着饭碗。“不用了,”云楼很快的说,再看了涵妮一眼,“我今 天那儿都不想去,而且,我也要准备一下功课,马上就要开学了。杨伯伯,您还是自己用车 子吧!”
翠薇惊奇的看了云楼一眼,困惑的锁起了眉头,云楼投给了她抱歉似的一瞥,她笑笑, 不再说话了。
杨子明看看云楼,没有说什么。他对于他们出不出去,并不怎么关心。涵妮的眼光从云 楼脸上溜过去,微笑又飞进她的眼睛中,而且,莫名其妙的,她的脸红了。红得那么好看, 云楼费了大力才能把自己的眼光从涵妮脸上调开。雅筠放下了饭碗,她的敏感和直觉已经让 她怀疑到了什么,看看涵妮,再看看云楼,她的眉峰轻轻的聚拢了。
饭吃完了,涵妮抛下了她的饭碗,径直走进客厅里,立即,云楼听到钢琴的声音,梦幻 曲!琴声悠扬的在清晨的空气中播说。他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客厅,在沙发中坐了下来。涵妮 回过头来,对他很快的微笑了一下,就又掉头奏着她的琴,她的手指生动而活泼的在琴键上 移动。
雅筠也走过来了,坐在云楼的对面,她审视着面前这个男孩子。云楼,你错了!她想 着,却说不出口。你竟不知道爱之适以害之,云楼,你这善良、多情、而鲁莽的孩子,你错 了!云楼抬起眼睛来,和雅筠的眼光接触了,他无语的又垂下头去,他在雅筠眼中读出了询 问和责备,他用手支着头,望着涵妮的背影,那单薄的、瘦弱的身子,那可怜兮兮的肩膀, 那在琴键上飞掠着的小手……我只有这样做,他想。伤这个少女的心是件残忍的事!我不能 伤她的心!我要帮助她,保护她,给她快乐,这些,是不会要她的命的!
一曲既终,涵妮转过身子来,她充满了喜悦和快乐的眸子在云楼脸上停留了片刻,云楼 也用含笑的眸子回望着她,于是,她又转过身子,开始再一遍弹起梦幻曲来。
琴声抑扬而柔和的扩散,云楼专注倾听着,显然心神如醉。雅筠呆呆的望着这一切,有 什么事要发生了!有什么事要来临了!她恐惧的想着,仰首望向窗外的天空,她不知未来的 命运会是怎样的。
彩云飞Ⅰ 8云楼开学了,刚上课带来了一阵忙碌,接着就又空闲了下来。一年级的课程并不重,学 的都是基本的东西,这些云楼是胜任愉快的。每天除了上课以外,云楼差不多的时间都停留 在家里,他没有参加很多课外活动,也不喜欢在外逗留,这,更严重的困扰了雅筠。
翠薇回家去住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涵妮已不需要翠薇的陪伴了,她俩在一起,两人都 无事可做,也无话可谈,显得说不出来的格格不入。翠薇走了,涵妮反而大大的松了一口 气,好像摆脱了一份羁绊似的。
近来,雅筠时时刻刻都怀着心事,她常常在午夜惊醒,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也常常席不 安枕,彻夜失眠。她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了,那隐忧追随着她,时时刻刻都不放松 她。她很快的憔悴了,苍白了。杨子明眼看着这一切的发展,常劝解的说:“雅筠,你实在 犯不着为了涵妮而糟蹋自己,你要知道,我们为这孩子已经尽了全力了。”
“我要她好好的活下去。”雅筠凄苦的说。
“谁不要她好好的活下去呢?”杨子明说,忧愁的看着雅筠。“但是你在我心中的份量 比涵妮更重,我不要你为了她而伤了自己的身体。”“你不喜欢她!”雅筠轻喊着,带着点 神经质。“你一直不喜欢涵妮!”“你这样说是不公平的,雅筠,”杨子明深蹙着眉说。 “你明知道我也很关怀她,我给她请医生,给她治疗,用尽一切我能用的办法… ”“但是 你并不爱她,我知道的,”雅筠失神的叹息了。“假若当初… ”“算了,雅筠,”子明打 断了她。“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我们听命吧!看命运怎样安排吧!”
“我们不该把云楼留在家里住的,我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定会发生!”“留云楼 住是你的意思,是不?”子明温和的说。
“是的,是我的意思,我本以为… 我怎会料到现在这种局面呢!我一定要想办法分开 这两个孩子!”
“你何不听其自然呢?”子明说。“该来的一定会来,你避免也避免不了。你又焉知道 恋爱对涵妮绝对有害呢?许多人力没有办法治疗的病症在爱情的力量下反而会不治而愈,这 种例子也不少呀!”“但是… 但是… 她根本不能结婚呀!而且,这太冒险… ”“让他 们去吧!雅筠。”
“不行!你不关心涵妮,你宁可让她… ”
“停住!雅筠!”子明抓住了雅筠的胳膊,瞪视着她。“别说伤感情的话,你明知道这 孩子在我心中的份量,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是吗?我和你一样希望她健康,希望她活得 好,是吗?如果有风暴要来临,我们要一齐来对付它,是不是?我们曾经共同对付过许多风 暴,是不是?别故意歪曲我,雅筠!”
“子明!”雅筠扑在子明肩上,含泪喊。“我那么担心!那么担心!”“好吧,我和云 楼谈谈,好不?或者,干脆让他搬到宿舍去住,怎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知道要 阻止他们两个的接近!”
“那么,这事交给我办吧,你能不能不再烦恼了?”
雅筠拭去了泪痕,子明深深的望着她,多少年了,涵妮的阴影笼罩着这个家,这是惩 罚!是的,这是惩罚!雅筠,这比凌迟处死还痛苦,它在一点档的割裂着这颗母性的心。这 是惩罚,是吗?多年以前,那个凌厉的老太太指着雅筠诅咒的话依稀在耳:“你要得到报 应!你要得到报应!”
这样的报应岂不太残忍!他想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云楼,涵妮,雅筠… 一些 纷杂的思想困扰着他。是的,留云楼在家里住是不智的事,很不智的事,涵妮生活中几乎根 本接触不到男孩子,她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万一坠入情网,就注定是个悲剧,绝不可能 有好的结局,雅筠是对的。他想着,越想越可怕,越想越烦恼,是的,这事必须及时制止! 但是,人类有许许多多的事,何尝是人力所能制止的呢?杨子明还来不及对云楼说什么,爱 神却已经先一步张起了它的弓箭了。这天,云楼的课比较重,晚上又有系里筹备的一个迎新 舞会,因此,他早上出门之后就没有再回杨家,晚上直接去参加了舞会。等到舞会散会之 后,已经是深夜了。好在杨子明为了使他方便起见,给他配了一份大门钥匙,所以他不必担 心回家太晚会叫不开门。从舞会会场出来,他看到满天繁星,街上的空气又那样清新,他就 决定安步当车,慢慢的散步回去。他走了将近一小时,才回到杨家。深夜的空气让他神清气 爽,心情愉快。开了大门,他轻轻的吹着口哨,穿过花园,客厅的灯还亮着,谁没睡?他愣 了愣,涵妮吗?那夜游惯了的小女神?不会,他没有听到琴声。那么,是雅筠了?杨子明是 一向早睡的。轻轻推开客厅的门,他的目光先习惯性的扫向钢琴前面,那位子空着,涵妮不 在。转过身子,他却猛的吃了一惊,在长沙发上,蜷卧着一团白色的东西,是什么?他走过 去,看清楚了,那竟是涵妮!她蜷在那儿,已经睡着了,黑色的长发铺在一个红色的靠垫 上,衬得那张小脸尤其苍白,睫毛静静的垂着,眉峰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很安宁。那件白色 的睡袍裹着她,那样瘦瘦小小的,蜷在那儿像一只小波斯猫,动人楚楚的,可怜兮兮的。云 楼站在那儿,好长一段时间,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她。刚刚从一个舞会回来,看到许多妆扮入 时的、活泼艳丽的少女,现在再和涵妮相对,他有种模糊的,不真实的感觉。涵妮,她像是 不属于人间的,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浑身竟不杂一丝一毫的世俗味。夜风从敞开的窗口 里吹进来,拂动了她的衣衫和头发,她蠕动了一下,沙发那样窄,她显然睡得很不舒服。她 的头侧向里面,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忽然间,她醒了,张开了眼睛,她转过头,直 视着云楼,有好几秒钟,她就直望着他,不动也不说话。接着,她发出一声轻喊,从沙发里 直跳了起来。“噢!你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
云楼蹲下身子,审视着她,问:“你怎么在这儿睡觉?为什么不在房里睡?当心吹了风又要咳嗽。”“我在等你嘛!” 涵妮说,大大的眼睛坦白的望着他,眼里还余存着惊惧和不安。“我以为你回香港去了,再 也不来了。”“回香港?”云楼一愣,这孩子在说些什么?等他?等得这样三更半夜?涵 妮,你多傻气!
“是的,妈妈告诉我,说你可能要回香港了,”她凝视着他,嘴唇微微的发着颤,她显 然在克制着自己。“我知道,你准备要不告而别了。”“杨伯母对你说的?我要回香港?” 云楼惊问,接着,他立即明白了。他并不笨,他是敏感而聪明的,他懂得这句话的背后藏着 些什么了。换言之,杨家对他的接待已成过去,他们马上会对他提出来,让他搬出去。为了 什么?涵妮。必然的,他们在防备他。那天晚上,雅筠和他的谈话还句句清晰。为了保护涵 妮,他们不惜赶他走,并且已经向涵妮谎称他要回香港了。他的眉头不知不觉的锁了起来, 为了保护涵妮,真是为了保护涵妮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和沉吟的脸色,涵妮更加苍白了。她用一只微微发热的手抓住了他。
“你真的要走?是不是?”
“涵妮,”他望着她,那热切的眸子每次都令他心痛。他觉得很难措辞了,假若杨家不 欢迎他,他是没有道理赖在这儿的。他可以去住宿舍,可以去租房子住,杨家到底不是他的 家啊!“涵妮,”他再喊了一声,终于答非所问的说:“你该上楼睡觉了。”“我不睡,” 涵妮说,紧盯住他,盯得那么固执而热烈。然后,她的眼睛潮湿了,潮湿了,她的嘴唇颤抖 着,猛然间,她把头埋进弓起的膝上的睡袍里,开始沉痛的啜泣起来。
“涵妮!”云楼吃惊了,抓住她的手臂,他喊着:“涵妮!你不要哭,千万别哭!” “我什么都没有,”涵妮悲悲切切的说,声音从睡袍中压抑的透了出来。“你也要走了,于 是,我什么都没有了。”
“涵妮!”云楼焦灼的喊着,涵妮的眼泪绞痛了他的五脏六腑,他迫切的说:“我从没 说过我要走,是不是?我说过吗?我从没说过啊!”涵妮抬起了头来,被眼泪浸过的眼睛显 得更大了,更亮了。她痴痴的望着他,说:“那么,你不走了,是不?请你不要走,”她恳求的注视着他。“请不要走,云楼,我 可以为你做许多事情,我弹琴给你听,唱歌给你听,你画画的时候我给你作模特儿,我还可 以帮你洗画笔,帮你裁画纸,你上课的时候我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涵妮!”他喊,声 音哑而涩,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湿了。“涵妮。”他重复的喊着。“你不要走,”涵妮继续 说:“记得你第一天来的时候,夜里坐在楼梯上听我弹琴吗?我那天弹琴的时候,你知道我 在想些什么?我想,如果有个人能够听我弹琴,能够欣赏我的琴,能够跟我谈谈说说,我就 再也没有可求的了。我愿意为他做一切的事情,为他弹一辈子的琴… 我一面弹,我就一面 想着这些,然后,我站起身子,一回头,你就坐在那儿,坐在那楼梯上,睁大了眼睛看着 我,我那么吃惊,但是我不害怕,我知道,你是神仙派来的,派给我的。我知道,我要为你 弹一辈子琴了,不是别人,就是你!我多高兴,高兴得睡不着觉。哦,云楼!”她潮湿的眼 睛深深的望着他,一直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