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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惠雯没有说话，她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和开启那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第二章 白色风信子
6
那是一九九二年的夏天，廖惠雯和叶蔷念高二。廖惠雯从小学过钢琴，因为家里条件不是很宽裕，为了多赚点学费，便利用暑期在一间琴行找到一份兼职，教小孩子弹钢琴。
班里有一个叫小伟的男孩，他的家长每次都是最后一个来接他，而他就那样安静地等待着。廖惠雯觉得这个五岁的小男孩，眼睛里有着别的孩子所没有的早熟和忧伤。作为老师，她一直陪着他等。刚开始都是一辆车直接带走小伟，她没有见过小伟的家人，然后有一天，他的爸爸来了。廖惠雯第一次看见阮鹏飞的时候，她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父子，一样的眼神，一样的沉静。他西装笔挺，看起来像个生意人，但眼睛里却没有生意人该有的狡黠与睿智，而更多的却是淡淡的忧愁和一种欲言又止的含蓄。他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有对廖惠雯说声“谢谢”，就带着小伟离开了。
以后的每一次课，都是阮鹏飞亲自来接小伟，而且没有再迟到。廖惠雯觉得，他好像不太喜欢自己，因为他从没跟她说过话。不过，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那是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她仍然过着平静的生活，一心一意地教孩子们弹钢琴，一心一意地复习考试，丝毫没有留意到她的生活正在发生改变，更没料到那个孩子的父亲就是改变她的直接原因。
一次钢琴课结束后，阮鹏飞已经早早地坐在家长室里等候，这让廖惠雯很意外。更让她吃惊的是，他竟然主动走到她的面前，对她说，希望她第二天陪小伟去动物园。廖惠雯有些吃惊，这个要求好像超出了钢琴老师的职责范围，而且她没料到，他第一次跟她说话就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别误会，原本我答应带他去动物园的，可是我明天突然有事，所以才想麻烦你……”
“可是……我去有用吗？”廖惠雯不太理解，她能代替父亲吗？
“小伟很喜欢你。我想你也看出来小伟……这个孩子不太愿意说话，他平时只愿意跟我，但是他很喜欢你，所以……”
“好吧，我答应你。”廖惠雯爽快地答应，她不想让小孩子失望。
阮鹏飞好像没料到她会这么快答应，他有一瞬间的错愕。
“有什么问题吗？”廖惠雯问道。
“呃……没什么，谢谢你。你住哪里？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不用了，我直接去，你把小伟送到动物园就行了。”
第二天早上，廖惠雯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早早地站在动物园的门口。结果，阮鹏飞也来了，他说事情临时取消了，所以他也跟着来了。这倒让廖惠雯有些尴尬，毕竟她跟他只是老师和家长的关系，这样同行出游，感觉怪怪的。
那一天，他们玩得很开心，照了许多相片，小伟那天特别开心，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廖惠雯，一路上，他都牢牢地牵着她的手，生怕她丢下他似的。
只是，阮鹏飞依然没有跟她说很多话，分别的时候，也只说了声谢谢就带着小伟离开了，廖惠雯更加肯定，阮鹏飞是不喜欢自己的。
没想到，第二天，阮鹏飞竟然又提出了一个让廖惠雯无法理解的要求：他要她做小伟的家庭教师，职责只是在他不在的时候，陪着小伟，仅此而已，而且他会给她丰厚的报酬。
“抱歉，阮先生，我……我想，这个我不能……”廖惠雯忽然有点害怕，这么多的酬劳，只是陪一个小孩子，会不会太多了？
“你不要多想，只是一个暑假。白天你可以继续在琴行教课，我也会把小伟送到你这，只是下班以后我希望你能去我家陪小伟，还有……周末到时候。我说过，小伟很喜欢你，而我们家没有别人，平时小伟都是一个人，我不放心，如果有你陪着他，我想他会很开心的，这样……我也比较放心。”
“你们家……没有别人？你太太呢？”
“你考虑一下，我等你答复。”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有一个问题……你仅仅是因为小伟喜欢我，才找我的吗？”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觉得你可能并不太喜欢我，你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去你家，对你来说……不会很别扭吗？”廖惠雯为难地说。
“为什么这样说？”
“哦……没什么，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廖惠雯有些后悔说那些话，“我……什么时候答复你？”
“越快越好。”
廖惠雯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她不知道该不该接受那个要求，她很想答应，因为她需要那笔钱，可是，她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
叶蔷坚决反对廖惠雯接受这个工作。
“我看那个男人就是不怀好意！他老婆不在家，他想干什么都行了！”
“不会的，小伟在，他能做什么呢？况且，他对我没什么好感的！”廖惠雯肯定地说。
“这可难说了，你又不了解男人，你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看你就安心做你的钢琴老师吧，别为了那点钱，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叶蔷警告她说。
叶蔷的话让廖惠雯着实有点担心，她退缩了，她迟迟没有答复阮鹏飞。
但是，阮鹏飞没着急，小伟却着急了，他拉着廖惠雯的手，“委屈”地问道：
“老师，你不喜欢去我家吗？你不喜欢我吗？”
“怎么会呢？”
“爸爸说你会来陪我的，老师，我天天都在等你，你是不是……讨厌我……”小伟的眼泪流出来了，这让廖惠雯很是惊慌，她不明白，何以这个男孩这么没有安全感。
“小伟别哭了，老师答应你，老师去你家，老师跟你作伴，快别哭了。”廖惠雯抵御不了小伟的乞求和眼泪，竟然就答应了。
7
从那天起，廖惠雯成了小伟的家庭教师，其实她更像一个母亲。去了小伟的家，她才知道，原来小伟平时根本没有人照顾，阮鹏飞整天都在工作，根本没有时间管孩子。也许是因为这样，小伟的性格才这么安静和懂事吧。从小伟的口中，廖惠雯得知阮鹏飞是一间连锁公司的老板，每天早出晚归。小伟从来没有提起他的妈妈，廖惠雯也不敢多问。
廖惠雯照顾小伟的饮食起居，从身上穿的，到午饭吃的，都是她一手操办。廖惠雯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从小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很早就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因此，这些事都难不倒她。
惟一的难题是……阮鹏飞。
廖惠雯原本打算每天在阮鹏飞下班前离开他们家的，可是每次小伟都不放她走，于是，廖惠雯不得不等到小伟睡了后才离开。然后，由阮鹏飞开车送她回去。即使是这样，两个星期下来，阮鹏飞还是和从前的态度一样，冷冷的，话也不多说，大多数时候，两人坐在车里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廖惠雯却时常感觉得到一道阴冷的目光从她的侧面射来，她很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但更重要的是，她感到害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阮鹏飞，她开始变得紧张，这一认知让她更加不安。
这一天，廖惠雯在帮阮鹏飞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了上次一同去动物园时用的摄影机，于是她把录影带拿出来看，却赫然发现录影带里每一个镜头都是她：她笑的样子，她走路的样子，她跑起来的样子，还有她跟小伟说话时的样子……她的每一个表情，都被录下来了。廖惠雯瞠目结舌，她不明白为什么镜头都对准了她，他是什么意思？
看到一半的时候，阮鹏飞突然回来了，他一眼看到了电视中的影像，反应快地将录影机关掉了，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廖惠雯也觉得很尴尬，她揉搓双手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你回来了，那我……我走了。”廖惠雯说完匆匆离开了，她突然很害怕单独面对他。
阮鹏飞下一刻便追了出去，他很怕她明天不会再来了！
一路上，他们默默无语，比以往的气氛还要沉寂。
终于车子开到廖惠雯家的楼下，廖惠雯说了声“谢谢”就急忙下车。
阮鹏飞及时抓住她的胳膊，紧张地问道：
“你明天……还会来吧？”
“嗯。”廖惠雯不敢看他。
“那个……录影带……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拍下来给小伟……看的。”阮鹏飞有些结巴。
廖惠雯突然觉得很沮丧，她冷冷地说：
“怎么会呢？我当然……不会误会，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伟的，明天见！”廖惠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很生气，听到他那么说，她觉得自己像被羞辱了一样。
廖惠雯从阮鹏飞的车上下来，径直往家走，却听到身后一声巨响。她心里一惊，转过身去，发现阮鹏飞的车撞到路边的树了。那一瞬间，廖惠雯只觉得全身发冷，她没有多想，飞一般地冲过去。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阮先生！喂！你醒醒！”廖惠雯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酸痛，她从没那样恐惧过。
阮鹏飞没有受伤，只是晕了过去。他听到了廖惠雯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廖惠雯紧张地看着阮鹏飞不停地问东问西。
阮鹏飞直直地望着廖惠雯，一句话都没说。
“喂！你说话啊！不是……撞坏了吧？你说话啊！别吓我啊！阮先生！”
阮鹏飞突然一下子把廖惠雯拉到怀里，紧紧地搂住她，什么都不说。
“阮先生……”廖惠雯想要挣开他。
“叫我鹏飞！。”阮鹏飞在她耳边低声地“命令”道。
“你……你怎么了？”廖惠雯很害怕。
阮鹏飞松开他的手，看着她说：
“其实……惠雯，我希望你误会，我希望你知道，我不讨厌你……我受不了你不在乎……”
“阮先生……”
“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你，努力不跟你说话，可是受折磨的人是我自己！我做不到！惠雯，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廖惠雯惊愕。她哑口无言，心跳愈来愈快，过了一会，她使劲挣脱了阮鹏飞，飞快地跑开了。她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这一切。
那一晚，廖惠雯整夜失眠。她的心里又激动又害怕，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是又隐隐约约地渴望着什么。如果说之前还不明白的话，那么今天看到他撞车的时候，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惊慌就足以说明一切了——是的，她爱上这个男人了！
廖惠雯为这个认知而害怕，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喜欢他，不可以与他有任何瓜葛，可是她也知道，一切都晚了，自从她接受他的要求，做小伟的家庭教师开始，他们已经纠缠在一起了！
8
那天开始，廖惠雯更加不敢跟阮鹏飞说话，那晚他对她说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萦绕，她不知道怎么样再像从前一样相处。
这天晚上，阮鹏飞和往常一样送她回家，和往常一样谁也不说一句话。下车的时候，廖惠雯照例说了一句“谢谢你！”然后就回家了。
然而，她一推开门却赫然发现妈妈何影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副痛苦的表情。
“妈！你怎么了？妈！？”廖惠雯吓坏了，她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个样子。
何影手捂胸口，双眉纠结，很痛苦的样子。
“妈！你别急，我……送你去医院，马上！你要忍住啊！”廖惠雯几乎是立即想起了楼下的阮鹏飞，也许他还没有走！
她飞奔到楼下，果然看到阮鹏飞的车还停在原地，她没有多想，冲到车前，大声喊道：
“阮先生！快……快救救……救救我妈妈！”因为紧张的关系，廖惠雯的声音有些颤抖。
阮鹏飞可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从车上下来，边跟着廖惠雯上楼边说：
“别急，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晕倒了！幸好你……还没走！”
在廖惠雯的家里，阮鹏飞将何影横抱起来，大踏步走出屋子，往楼下自己的车走去。
“坐好！”阮鹏飞冷静地说，然后疾驰而去。
一路上，廖惠雯看着虚弱的母亲，心中惶恐不已，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形，妈妈怎么会晕倒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从倒车镜里看到一脸彷徨的廖惠雯，阮鹏飞不忍心，沉声说：
“别担心，很快到医院。”
廖惠雯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她现在只担心母亲的安危。
到了医院，何影被第一时间送进了急诊室。
不一会，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医生，他对着他们说：
“病人是急性盲肠炎，需要住院，你们哪位是家属？请跟我交一下费用！”
廖惠雯茫然地看着医生，她身上没有带钱，况且这种情况，她已经有些发蒙了。
“我去！”阮鹏飞自告奋勇，跟着医生下楼了。
廖惠雯呆呆地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别担心，只是盲肠炎，没事的！”阮鹏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没有说话，她知道盲肠炎只是小手术，可她一直跟妈妈相依为命，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倒下，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惠雯，如果……你累了，就睡一会吧，等你妈妈出来了……我叫你。”
廖惠雯只是摇头，什么都没说。
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时间像蜗牛一样缓缓地爬行，折磨着廖惠雯的心。
终于，急诊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了。
“放心吧，盲肠已经割掉了，幸好送来得及时，不过她需要好好静养。”
廖惠雯的一颗悬着的心直到这一刻才完全踏实。
“还有……我们发现病人的心脏功能很弱，要多休息，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医生说。
心脏功能很弱？怎么会这样？廖惠雯有些担心。
“没关系，医生的专长就是把病情说得很夸张，不然怎么显示出他们的才华？放心，既然他已经说没事了，就没事了。任何人都有一些心脏方面的问题的，没关系的。”医生走后，阮鹏飞安慰廖惠雯说。
“真的吗？”十九岁的廖惠雯在这方面的知识很匮乏。
“真的。”阮鹏飞笑着说。
廖惠雯痴痴地看着他，仿佛他才是医生，他的话就像是圣旨一样，让她完全信服。
“需不需要我帮你通知你爸爸？”阮鹏飞周到地说。
廖惠雯摇头，低声说，“不用了，他不跟我们一起过，他有自己的家。”
阮鹏飞没再多问。
何影在二十分钟后苏醒，睁开眼睛，她看到自己的女儿和一个男人正站在病床前。
“雯雯……”她试图坐起来。
“妈！你别乱动，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吓着你了吧？”她歉疚地揉搓着女儿的手，心疼地说。
“是啊，我……都要被你吓死了！”廖惠雯既生气又自责。
“傻丫头，当着别人的面别这么没出息，还没给妈妈介绍这位先生……”
“哦，他是……是我学生的家长……阮先生，是他送你来医院的。”
“多谢阮先生！真是麻烦你了！”
“别客气，您好好休养，惠……惠雯很担心您。”
“这个傻丫头没见过世面，看到我晕倒肯定害怕，让你见笑了……”
阮鹏飞浅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他原本就不是一个愿意说话的人。
“没什么，您好好休息，那我……先走了。”
“好，谢谢你，雯雯，去送送人家。”
廖惠雯默默地跟在阮鹏飞后面，一句话都没说。
走出医院，阮鹏飞看着沉默的廖惠雯，心中竟然无比酸楚。
“好了，别送了，快点回去陪你妈妈吧。”
“谢谢你！”她的声音低得仿佛蚊子叫。
“明天不用去我家了，我会跟小伟解释的，还有……需要我帮忙的话就直说。”
“那个……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没关系，那点钱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妈妈没事！”
廖惠雯看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自从那次他说了那么多表露感情的话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像从前那么坦然。
“那么……我走了。”阮鹏飞说。
“哦。”
9
廖惠雯的妈妈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以来，廖惠雯没有去阮鹏飞的家，也没有去琴行。阮鹏飞来过医院两次，第二次的时候，廖惠雯为难地对他说：
“对不起，那笔医药费……我可能要晚一点还给你，我……”
“没关系，钱不是很多，就当我的一点心意吧。”
“这怎么行？”廖惠雯惊呼，“钱我是一定要还的，只是……只是晚一点，要不……你从我的薪水里扣除吧！”
“你一定要和我……分得那么清楚吗？”阮鹏飞的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
“你……说什么？”
“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这段时间一直陪着小伟，我一直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就当我……报答你的吧。”
“我不是义务帮忙啊，你有给我薪水的！”
“我……”他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你……有话要说吗？”廖惠雯好像在期待什么，又害怕什么。
“我要走了！后天……我和小伟回英国……”
“回英国？”
“我的公司……在伦敦，家……也是……”不知道为什么，阮鹏飞觉得说出这番话那么艰难。
廖惠雯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男人，觉得心都要碎掉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你们只是来度假的？对吗？”
“我只是……希望小伟不要忘本，他毕竟是……中国人。所以，每年暑假我都会带他回来。”
廖惠雯感到无比地羞辱，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玩弄了！这片土地只不过是他稍作停留的地方，对他而言，她只不过是个过客！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说那些话？
“那天……那天是我太莽撞了，之前……我喝了点酒，对不起！你忘了……那件事吧。”
廖惠雯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那一刻，她甚至想杀了这个男人！她从来没有这样恨一个人！他跟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把她弄得整天魂不守舍，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现在他却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叶蔷说得对，她根本不了解男人！
阮鹏飞被廖惠雯看得有些糊涂，他有些不安地问：
“你怎么了？没事吧？”
廖惠雯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冰冰地说，“我很好！从没这么好过！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放心地走你的路好了，不用担心我，我们……本来就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再见！”廖惠雯哭着跑开了。
廖惠雯不断地对自己说：还好，还好你没跟他在一起，还好你们现在什么都不是，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对于你从未得到过的东西，根本无所谓失不失去！
那一晚，廖惠雯迟迟没有回医院，她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她想让夜晚微凉的风吹醒她，然后以一颗正常的心去开始从前的生活，忘记那个男人，忘记这一切！就像他说的，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约十一点多的时候，廖惠雯回到医院，却看见阮鹏飞的车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