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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话题：
“晓晓，昨天晚上……对不起。”
她脸上再次出现一团红晕，笑了一下，低下头吃东西，没说什么。我接着说：
“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我觉得你是个挺不错的女孩。要不……要不……”
她抬起头，终于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是说，要不——我们在一起吧。”说完这话，我突然心底隐隐感觉有些羞愧，因为我想起了当年在动物园对杨馨说喜欢她时的画面。
“你了解我吗？”孙晓晓认真地问。
“还算可以吧。”我被她问得有点心虚。
“就算我们已经互相足够了解，但你现在已经忘了她了吗？”她继续问。
“这……”我无言以对。
“你看，你自己都不敢回答我。两个人在一起是要承担责任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不想因为昨晚的事，让你感到勉强，还是等你想好再说吧。昨晚的事，你也不用过分放在心上，就当是醉酒后的瞎胡闹吧，在你考虑好之前，我们还是好朋友。”她的严肃让我备感压力，我们的这场尴尬对话在我的沉默中结束。
从她家出来，我一路都在想着这件事，想着杨馨，也想着孙晓晓，不知如何决断。思忖再三，我给孙晓晓发了条短信：
“晓晓，也许你说的对，我确实还没有完全考虑好，也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给我一段时间，我想也许不会很长，我相信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其实写这条短信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个“满意的答复”到底是什么。
不一会，孙晓晓回过来：
“我记得你给我讲你之前那段故事的时候说过，感情——不要轻易开始，也不要轻易结束。我不希望我们此刻的草率再给彼此以后带来痛苦，你慢慢考虑，等你考虑好了，再来告诉我。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希望不要影响我们的友情。”
春节长假刚过，孙晓晓就去了香港，走之前打了电话跟我告别，那晚的事已经过去多日，我们谁也没再提起过。
这天艾明洋突然打来电话，约我出去喝酒，这让我颇感奇怪，以往顶多就是一起吃吃饭什么的，专门找我陪喝酒还是第一次。等我赶到时，她已经坐那自斟自饮上了，神情黯然，和我以往认识的那个风风火火的女强人颇有些不同。
“大过年的，怎么刚从家里休假回来就跑这喝闷酒啊？”我问。
“先陪我干了这瓶。”她顺手递过一瓶开了盖的啤酒。
“一瓶？你疯了？”她的反常行为令我诧异。
“我没疯，够哥们就先干了。”
说完，她拿着自己那瓶往我面前的瓶子上用力撞了一下，然后就往嘴里灌。我连忙扶住险些被她撞倒的酒瓶，愣着看她自己灌自己，就在她这瓶快要喝光的时候，我仰起头，也把我这瓶喝下去。不一会，喝完了酒，我擦了擦嘴，说：
“干完了，说吧，什么事？”
“好，像个东北男人，我跟你说，东北男人就得这样，他那样的是女人！”艾明洋情绪激动。
“他？说谁呢？”
“钱勇那王八蛋。”
“老钱，他又怎么了？”
“我们完了，彻底完了！”
“分手了？为什么？这次回去你们怎么谈的啊？”
“他非让我跟他结婚，不让我来广州，说要不然就分手。我也不是吓大的，分就分，谁怕谁啊？”
“你们处了四五年，怎么说黄就黄啊？”
“本来这事是可以商量的，但看他那副嘴脸我就生气，没怎么谈就崩了。”
“他家里是什么意见啊？”
“他爸妈和他沆瀣一气，就怕抱不上孙子，也让我回去。”
“依我看，你就回去算了，钱勇人也不错，这么黄了怪可惜的。”
“可不可惜都已经这么的了，本来我还想着再过个一年半载就回去，现在没牵没挂的，更好，我还不回去了呢。”
“你也再想想，我也再劝劝钱勇，我估计他也是一时说点气话，他还是挺在乎你的。”
“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只有他自己的前程。”
在艾明洋对钱勇的恶毒咒骂和我的好言相劝中，我们的二人“酒会”就这样结束。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她依然坚持自己回家，我看她神志还算清醒，也就依了她。
回家后，我立即给钱勇打了电话。听起来，此时的钱勇也很苦闷。我早听说过，钱勇当年追艾明洋追得挺辛苦的，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现在就这样劳燕分飞，他自然不甘心，但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跟我不停地诉苦。
安抚完他，我想想都觉得好笑，我自己的事还处理得乱七八糟呢，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唉，“爱情两个字，好辛苦”。
孙晓晓已经去了多日，通过几次电话，她在那边一切还好，只是每天练得很累，但由于有梦想支撑，能感觉到，她的累也是幸福的。而我呢，现在仍旧时时想到杨馨，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每次想杨馨的时候，都会偶尔蹦出和孙晓晓在一起的画面。我一会觉得应该和孙晓晓在一起，同时又觉得，很难彻底忘掉杨馨，而这样对孙晓晓又会很不公平，而且感觉即使勉强和孙晓晓在一起，也没办法代替对杨馨的那份感情，毕竟那是支撑了我四年的信念。于是，经常被自己的矛盾想法弄得很头疼。
杨馨自从考完试，写来的信便很少了，想必确实是各种应酬比较忙。打开信箱，还是过年那天她发来的祝我“新年快乐”的那封。这天下午，我无聊地看着之前我们通过的信，突然听到电脑里传来的有新邮件来到的提示音，忙刷新，是杨馨刚发的。
“我考上了，分数还不低呢。呵呵。我现在正在准备复试，不过应该不是很难，然后等五月份下通知书，九月份开学。我过几天去北京的同学那，没准完了一高兴还去你那儿玩呢！到时带我玩哦！还要吃好吃的！
那天逛街时看到一个起瓶器和一个手机架很漂亮，要是去你那儿玩就带给你啊，不过要看到时候的时间安排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听到考上的消息后，我现在看哪都是春天的感觉，虽然现在还早了点，呵呵。我很喜欢春天啊，喜欢看草木复苏的样子。”
字里行间，她的快乐让我感同身受——又是一个实现梦想的人。我忙回了一封信祝贺她。
过完年，南方的春天便近了，广州短暂的冬天已经过去，走在街上，看岭南的花开，想塞北的雪落，总是让人凭空生出几分感慨。
没过几天，公司派我去北京出差，去参加一个活动，大概三四天的时间。由于不再当记者，到广州工作后便很少出差，落得个清闲。晚上我收拾了东西的时候，突然想到，杨馨的信里说过，复试结束要去北京的同学那，看时间现在复试应该已经结束了，不知道她去了没有，如果能在北京遇到她，倒是件好事。收拾完东西，往我们两人的公共邮箱里发了封信，一方面是问她现在到北京没有，另一方面是告诉她我的行程安排，如果这几天恰巧她也在北京，让她联系我。
第二天一早出门，中午便到了北京。虽然刚到四月，但北京城已经很热了，正午的热浪让我一度怀疑自己仍身在广州。
只用了两天时间，公事就已经完成。这两天里，我一有空就进信箱看，可是我发过去的那封信始终原封不动地躺在里面，杨馨一直没有来看过。我几次想打电话问问她如今身在何方，但一想起曾对她许下的承诺，我还是忍住了，心里面想着，还是让缘份来决定吧，也许我们注定再不会出现在同一片城市的天空下了。
四十一
四十一
在北京的最后一天，我见了两个以前的老朋友，在他们的陪同下逛了一天。晚上，回到宾馆，我还是想给杨馨打个电话，哪怕发条短信，问问她的行踪。短信写到一半，想了想，还是算了，忍着没有发出去，还是先看看她有没有回信来再说吧。
打开电脑，杨馨真的来信了。
“我昨天晚上才从北京回来啊，可惜今天才来上网，刚看到你的信。你还在北京吧，要是昨天知道就去找你玩了。”
信不长，只有简单的两句话，看时间是中午写来的。看完信，我除了遗憾还是遗憾，缘份没有给我们再次相逢的机会，我们又一次错过了。我压抑住心中的难过，语无伦次地给她回了一封。
“晕倒……
怕什么来什么。我这几天就一直想着要给你打电话来着，想问问你在哪呢，可是又怕你不高兴，就没打。我刚才还想发短信呢，都已经打了几个字了，一犹豫还是没发，结果一上网就看到你说已经回去了。就是你非说不让发短信，造成沟通不畅。
我还想如果今晚你没有回信，我可能就忍不住了，因为我明天下午就广州了，真的怕错过你。
伤心死了。
唉，怎么总是这么不巧呢，连老天都和你一样绝情，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就是因为当年说错了一句话吗，我又没有说话不算数，老天怎么这样对我呢？
也许对你来说，少见一次也没有什么，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奢望你也像我一样在这么多年后还对当年的感情有感觉，但我是真的很难过。
见你一面原来真的这么难？！
分开一次原来真的就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遗憾呢？为什么每当一个人的时候心里面就全是你呢？为什么分开这么久可还是会很担心你、很惦记你呢？为什么我的心会一直那么痛那么痛呢？
真是感觉我们的故事好像电视剧，怎么会这么巧呢？
我不知道我胡乱说的这些你能不能看得懂，这些年我压抑在心里面的种种感受，我想你永远不会懂、不会理解吧。反正你当我是个傻瓜就好了。”
我怔怔地坐在那望着电脑，久久不愿上床睡觉。突然，有新邮件到，原来杨馨也在网上，她又回了信过来。
“还好你没有给我发短信，我的电话到北京没几天就欠费了，还不能在北京交，所以在北京这一周都没怎么用。再说，都说好不发短信了，要是一发，没准我一气之下早就跑回去了呢，嘻嘻。
看你，看不到我就气成这个样子，我想以后我可不要见你了，不然见了以后你更是总会这样了。都说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再说这些也已经晚了，就是咱们缘份到了啊！如果没有什么变化，明年我就结婚了，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了。所以我不想让你再因为我有这么多的情绪，是害你，对我也会有影响。我希望咱们就像普通朋友，或是网上朋友，只是通通E…MAIL，知道对方大致情况就好。
要不就是我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我不应该再和你保持联系？这样你就一定会慢慢少想到我，时间一长就好了，三四年都不够的话，十年总是够了吧？你不能总是不结婚吧？要是你结婚了心里还会时不时想着我，那对你的妻子多不公平啊！我可不希望你那样！如果再这样，我会想办法让你再也找不到我……我不希望你这样！”
由于重新取得联系后，她一直拒绝和我在网上用QQ或MSN直接交流，因此，即使两人同时在线，也只能发邮件。我怕她下线，马上又发了一封过去。
“我怕十年也不够。
不管找不找得到你，不管和你联不联系，这些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过去的几年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过去的，有些会过去，有些永远不会，永远都在心里，永远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用为我担心。你自己开心就好，看着你的生活，我就当本应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幸福由你一人担当了，把我的那一半也给你好了。
时空的交错总是会让一些感情的出现看起来不是时候，不过，真正的感情不管是在1900年发生，还是2000年发生，感觉都是一样的。在我心里早已经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只有对你的爱情，我希望它永远都是最初的模样。
所以，你也不用劝我，我也不会再要求你什么，事实上我也没有真正要求过什么。静静地看着你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现在过的就是属于我的生活，它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那一年——因为你的出现而有过一点点改变。而自你走后，一切又一如平常，只是多了一份思念与牵挂。如果我的这份默默的思念对你的生活没有太大影响的话，你也不要强求我改变。好么？
真实的生活永远都是沉重的，轻飘飘的只有别人嘴里那些随便说说的诺言，也只有我这样的傻瓜才会永远当真吧。
我会很好的，即使没办法忘记你，没办法抹去那个春天的记忆，还有那些不经意听到的誓言！即使重来一次，我仍愿意听到你还说着和当初一样的话，并且愿意再一次深信不疑。当我完全相信那些话的瞬间我是幸福的，因为同时我也相信了你对我的爱，丝毫没有怀疑！也许这就是我对那年那晚，你说你会回来时的细节记忆犹新的原因吧，那一刻我真的是那么信任你，那么相信你也一样爱我——那么幸福的一刻！原来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人而不用考虑结果竟是那样的幸福。”
等了几分钟，她又回过来，只有一句：
“我懂，我都懂！可是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
“我也想这样，但我又不是非要想的，就是忘记不掉啊。唉，你现在懂有什么用呢？”我回道。
她接着说：“教你一个办法：天天一想起我就说：杨馨是个大坏蛋！再也不去想她了！每次都说上十次八次，时间长了不就好了？”
“我学不会像你一样，自己骗自己。”
她没有再回信过来，想必是下线了。
第二天，我赶回广州。正午时分，我坐在机场门口，坐在北京的春天里，望着渺远的蓝天，有微风，有回忆，懒洋洋的，看着机场内外忙着赶路、送行的人群，静静地听歌。在这个不是故乡的地方，却想起李敖关于故乡的一段话：不是还乡，没有乡愁，不是近乡，没有情怯，不是还乡，没有衣锦……
太多的离开和归来，已经没有了感觉。赶路已经成为负担，即使每次都是飞机。那些乡愁和情怯，那些迎来和送往，也曾感受，也曾忘记。
四十二
四十二
回到广州，我又给杨馨写了几封信过去，诉说对她的思念，可是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这时孙晓晓回来了，说是回广州办事，要待几天。感觉和刚去时相比，仅仅才过了不到两个月，她的情绪变化很大，最初梦想成真的幸福感变成了前途渺茫的忧虑，就连她在酒吧驻唱时都不曾如此。
“晓晓，我感觉你这次回来情绪好像不太对。”我说。
“有吗？”她反问我。
“从你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和刚去时满怀期待的那种感觉完全不同，是不是生活上不太适应？”
“我觉得在这家公司没有前途。”她沉默了一会，突然说。
“哦？”这让我大为不解。
“这段时间我也和公司沟通过，但感觉他们根本不尊重我的音乐，他们想的东西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甚至我有时候会觉得，他们根本没有把我当人看，只是一颗棋子，我完全听他们摆弄。”
“一步登天的可能性是很小的，那些出了名的也都是这么熬出来的。”我开解她。
“你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吗？”
“哦？”
“我每天除了训练外，还经常被要求陪那些客户吃饭跳舞，音乐上的事完全没有人和我来谈。再这么下去，我就成三陪了。”
“居然会这样？”
“是，不光我们公司这样，就连很多大公司都是这样，新来的艺员都经常被要求去陪客户。我为这，和艺术总监吵了几次。”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去再和他们沟通一下，我希望能做我喜欢的音乐。实在不行的话，我只能解约了。”
“解约？你要赔很多钱的。”
“我知道，但这样下去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对我更是如此。另外，是他们先违约，很多承诺都没做到，大不了就打官司。”
“你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签约的机会，就这么放弃了？继续回来做你的酒吧小歌手？”
“不是我放弃，是此路不通。我跟他们签了两年，我不想这两年时间白白浪费。”
“你再考虑一下吧。”
“嗯，我会再好好考虑的。”
她这次回来我们的每次见面都在谈她的工作，基本没有涉及到感情问题。这反倒让我觉得有点如释重负，因为真要谈感情，我怕不知道如何答复她，经过这段时间，我觉得我还是没办法彻底忘记杨馨，至少现如今，我的心里还没办法给孙晓晓留出一个位置。
孙晓晓离开后，我仍旧隔三岔五地给杨馨写信，可依旧如泥牛入海。这让我隐隐有些担心。
这样又过了将近两个月，广州已经进入了炎夏。这天，杨馨终于来信了。
“最近没有给你写信，我一直在想我们的关系。我利用假期仔细考虑了一下，终于考虑好了，是我不好，不应该再总是这样和你联系了，让你总是忘不了。我自己也总觉得背着男朋友和你联系对不起他，何苦两个人心里都不开心……试着彻底忘记我吧……
不说再见了，希望你会早日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等了两个月，只等来了这样一段话，原来她还是想彻底摆脱我的“影子”，还是想断绝和我的往来，她的这封短信再一次刺痛了我的心，但和上一次“断交”相比，或许是伤得太多已经有点麻木，或许是因为中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感觉自己心情相对平静了不少。我胡乱回过去，不知是说给她，还是说给自己：
“什么又是你不好啊？关你什么事？我忘不了是我自己的事啊，和联不联系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忘不了，怎么了？
有一些人，有一些事，是什么时候都会在心底的，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这样一些人，一些事，就算隔了再久的时间，就算永远没有消息，也还是在心底的，根本不是联不联系的事。
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开心的话，你可以自己决定自己要做什么，我不会勉强你的。反正我没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到底有什么大矛盾，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一直是开心的吗？每次的不愉快都只是在网络上或电话里啊，而网络和电话里的联系毕竟和面对面还是有差异的，很容易产生误会，所以我那时候就一直想要和你面对面，但你却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我对未来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愿望，别人嘴里所谓的幸福和我都无关，我就是这样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我的生活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想着一些不相干的人，一些不相干的事，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幸福不幸福，不论出现什么事都是一样的，每天都一样幸福，也一样不幸福，我觉得也挺好的。可能和你感受到的幸福不一样，我的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