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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梅在人民公园足足玩了两个小时,把她童年时在人民公园得到的乐趣体会了一遍。她在把船划回来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不祥感,回味吃饭时父亲的眼神,她害怕起来,所以她取回押金后飞一般地冲出公园大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没有空车的的士,他绕过盐市口那条街,向春溪路边的巷子过去,二十多分钟之后,她才招到辆的士,那天堵车厉害,她到家时新闻联播已经开始了,茶几上的玻璃全部摔碎了,父亲正在看电视,母亲的背包带子断了,扔在客厅的拐角,母亲不在家,孝梅问父亲,爸爸,妈呢?孝梅父亲说,她到老地方去了,孝梅问,什么老地方?父亲以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她。水瓶也摔碎了,还有几只茶杯盖子。她问父亲,你打妈了?孝梅的父亲说,我没动她一根手指头。孝梅望着碎片。父亲说,都是你妈亲手摔的。孝梅和她父亲都没提要去找她妈的事,两人坐着看电视。孝梅不扫地,父亲也不扫,沉默了十多分钟,孝梅好起来了,她问父亲,你给我带好吃的了吗?孝梅父亲打开行李包,有几只新鲜的菠萝,孝梅怕刺,用报纸包着菠萝。孝梅父亲在地上拾起水果刀。孝梅父亲切开菠萝,他没有心思去削皮。孝梅就用刀来刮着吃,孝梅父亲还是用手摁她的头。孝梅说,爸,你会把我的头压到肚子里去的。孝梅父亲眼圈一红,差点掉了眼泪。为了掩饰,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很惨烈。父亲就这么笑着,足足有五分钟,父亲这么笑着,孝梅思路就开了小差,像以往她盯梢她母亲那样,她的心也飞到水库里去了,那儿风景很好,旧楼的窗户刚好对着水库,他们能看见什么?或者说母亲能看到什么。男人笑声一长,他就成为狗日的了。孝梅站起来,把菠萝放到冰箱里,父亲刚停住笑,孝梅对父亲说,我去找我妈。孝梅的父亲这就哭了,哭声更表明他是个狗日的男人,他对女儿说,不要去找,要找也是我去找,天已经黑了,你肚子还不饿吧,那你就看电视,我到外边去找她。
孝梅坐下来,父亲走出去,下了楼,父亲没到水库去,他到他以前的一个战友家,战友一家人对他很客气,跟他讲另几个战友现在的情况,孝梅的父亲明白大家都不想提他妻子的风流韵事。孝梅的父亲自从在南方有了许多钱之后,他对生活的看法就不一样了,他对妻子的感觉彻底麻木了,现在她回来,他仍是麻木的。因为才哭过,所以他的眼睛跟熊猫似的,战友陪他抽烟,两人到宝光寺外边的便道上散步。走到厢房外能听到居士们在里边吟诵经文的和声。孝梅父亲站住了,战友也站住了。他跟战友说,念得真好听。战友说,有点信仰可真好。孝梅的父亲十分惆怅,他们沿着红墙继续往南走。宝光寺的建筑很宏伟,他突然决定哪一天要带妻子到宝光寺里走一趟,他们当初刚认识时就常到寺里去。
11孝梅母亲再次去水库
言艾六月份从厦门回来没有带来任何她姐姐对承天或对承天与言艾关系的评价。通过言艾这条线索,姐姐即使近在她相同的脸色或长相之内,承天仍然相信言艾的姐姐正在无情地漠视他的存在。他对言艾的身体更加的充满激情,像是爆发了虎豹一般的强悍,寻找宿舍外的角落已无法满足他那些新奇的花招,他把言艾带往琅牙镇,此镇背靠琅牙山,这儿曾是一个战场,镇子很古老,这使得承天和言艾在旅游中有了很亲密的触觉,他们凶猛地做爱,当言艾高挑他的双腿,他匍伏于她的身上,他听到自己低沉的吼声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屑。
夏天滴水的廊沿上传来饭店老板趿拉拖鞋的踢踏声,承天却并不压住他自己的怒吼,等到他们出门或下次再来时,老板和老板娘总要以怀疑和畏惧的眼光看着这个外表并不凶残浪荡的男人。承天对诗歌的想象因为言艾姐姐的冷漠而进一步疯狂,诗歌给了她新的出路,即使是琅牙镇的性生活也成了诗歌一般黑暗的带有熔浆的热力。在十年后的承天那部长篇小说中承天回忆他这种近乎于残酷的残忍的暴力般的性爱无非是发展了他那种无法得到满足的奇异的情爱的幻灭感。言艾不仅仅是忍受着,她也在动作上,言语上,包括在肉体上极好地参予承天那疯狂的姿态,言艾是否理解承天的内心我们不得而知,但自从她堕胎以后,确实在很长时间内都把自己以肚子、小腹和腿根为核心的组织全部与承天联系起来,她是从里边体验着这一部分在去除了矫柔造作的处女时代之后,现在它所极力崇敬地焚烧在一个男人武力的行为中。操、亲吻,抚摸、疯狂和暴力般的形体给了她从来有过的高潮。承天在十年后的长篇小说中虽然并没有为他很快与言艾姐姐有可能建立的软弱的联系作出铺垫,但命运本身仍有它的规律可循,当承天和言艾留连于琅牙镇,并在长江岸边吟诗抒情时,在成都极尽思念之痛的孝梅却在命运的轨道上开始奇迹般地分岔,仿佛她跟幸福的关系正在解体,她开始意识到某种危险的征兆正如宝光寺与水库这两个巨大的东西之间的联系一样,变得模糊。父亲没有回到畹町的意思,父亲跟战友频繁接触,她晓得父亲正在等待母亲给他一个答案,到底要把家庭放到什么位置。母亲大部分时间都在妇幼保健院里,偶尔她也借下乡发药为名,再次跑到那座水库去,孝梅从母亲的眼神里觉察出那种泥土的腐烂的气味,虽然也有一些精神气,但大部分的意思却是像要回到士里去。父亲时常喝酒,虽然也在经贸局那边跑关系,但父亲的小眼睛总是滞留在母亲那越来越不自信的屁股上。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可能真正弄清背叛或许诺,但她相信母亲在劫难逃。即便她和父亲一样对母亲有一种仇恨,但她的恻隐之心仍然在击打她,她在一个黑暗的无月的深夜坐在门后等待母亲的归来,当母亲回来时,她拧亮了灯,父亲还在宝光寺那一带的战友家里打牌,母亲做了个手势想搂住她,但母亲终于畏畏缩缩地停下了。她没能深刻地洞察母亲眼中所含的委屈。母亲去了卫生间,在里边呆了很久,她似乎听到了她的哭声。也就是在那晚,母亲看着她熟睡中的身体,并俯下身来亲吻她。母亲看到了女儿成熟的身体,再看她作业上的涂迹,她忽然想起一年前女儿曾写下的那篇作文《我的童年》下半部分,某种耻辱和愤怒交织的感觉促使她带上房门,一个人站到窗台前。孝梅的父亲彻夜未归,家庭笼上一层可怕的未知的恶梦的阴影。两个沉默的成人极其夸张地夸大某种罪恶或不适,他们对各自内心的勇敢的计划跃跃欲试。孝梅的母亲放下窗帘,她像羊一样地睡去了。
12四姨死了
孝梅的父亲在成都已经呆了一年零三个月,他和他的战友们在成都市中心开了几家五金门市,看来他是不准备回畹町去了,至少从孝梅的母亲这个角度来讲,他有跟她厮磨和斗争到底的意思。孝梅劝她父亲还是回到畹町去,她长大了一岁,也更懂事了,她发现母亲的行为已有些疯狂了,每次在做饭或打扫卫生时都带有一些神经质的味道,孝梅一定是站在她父亲这一边,每逢周末,父亲总要找理由商量三个人到宝光寺那儿去玩,孝梅和父亲喜欢宝光寺边上的河滩,而母亲或许出于无奈,便到寺里去,他们三个人从未一起到寺里去过。孝梅的父亲给孝梅拍了许多照片,还跟孝梅讲以前的川人治水的故事,孝梅满足了父亲跟她讲话的欲望,她知道父亲比母亲实际上要更无聊。这时距承天写的那部小说只有九年不到的时间了,承天和言艾已经从东部回到了西南的昆明。承天和言艾是乘船从东部沿着长江西上,经过武汉到达重庆,然后从重庆坐火车回到昆明,这都是94年夏天的事情。承天即使创作了不少诗歌,但他内心还是不平静,躁动不安,他对自己终身的前途没有把握。
到了九月份,在一个非常温和的下午,承天和言艾从花市里买花回来,保姆打开门,原来厨房里正在杀鸡,还有几个言艾父母的朋友在,大家很热闹,承天在九年后已记不得当时人们是在讨论什么话题。言艾到阳台上给花浇水,然后她准备摘剪花枝。十多分钟后,保姆打开门,她跟言艾说,你姐让你给厦门去个电话。言艾望了望承天,承天不愿意给言艾姐姐打电话,他对言艾姐姐的那些奇怪的想法已遏制得太久,他要现实一些,市里的几个朋友跟承天说北京现在的康乃馨全是从昆明运过去的,94年在昆明的郊县呈贡刚刚建起温棚基地,花市还未像今天这么火爆。言艾到右手那道木门后边用子机给姐姐打电话,承天听到木门后边咕咚一声,他以为是言艾摔倒了,就喊了言艾一声。言艾没有回应,看来言艾还在跟她姐姐讲话,随后又听到咕咚一声,大家都好奇地看着那道包着榉木皮的木门。有个人让承天推门去看看,是不是言艾跟她姐姐吵架了,承天于是去卫生间洗洗手,他甚至还照了照镜子,承天推开那道包过的木门,看见言艾是坐在那张黑皮蒙过的床沿上,她眼睛微闭着,脸色发白,承天过去拉她的手,只听到电话另一头有细微的声音,言艾姐姐在安慰言艾。言艾始终没有哭,她跟一切都没发生似的,站到阳台上,一直没有关掉电话,那个能言善道的姐姐仍在电话中以和风细雨般的节奏劝说着言艾,看得出来,这种事对言艾比对言艾姐姐好像更有意义。
过了十多分钟,电话总算打完了,承天和言艾听到客厅里的朋友们在窗边议论着什么。言艾对承天说,四姨死了。承天一点也不吃惊,他很平静,这就决定了承天在九年之后在创作他那部长篇小说时他对另一个细节的平静心态。他问言艾,怎么死的?言艾没有看他,看着挡在面前的另一栋楼的某一扇窗户,她说,在水库里找到了她的尸体。承天搂着言艾,言艾的眼光停在她锁骨的凹处。客厅里的一个朋友推门进来看他俩在阳台上抱在一起便回到客厅,客厅里随即爆发出更激烈的笑声。
言艾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穿过客厅,到厨房里帮保姆一起做饭。言艾的父亲还没有下班,他只是回来吃晚饭,晚上睡到另一个住处,言艾的母亲到国外旅游去了。言艾帮保姆炒完菜之后,解
下围腰。承天和朋友们喝啤酒。他的心态很放松,言艾说她要下楼去办点事,别人也没在意,言艾下了楼,又去了花市。刚才她已买过了百合,现在又去买了点,太阳在树叉间一点一点地下沉,尚义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人们十分悠闲,面无表情,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言艾比承天更早地想到了表妹孝梅,想到她会在这场打击中变成什么样儿。虽然孝梅和她母亲的关系并不好,但毕竟是她的母亲死了。言艾在公用电话亭里说了几分钟,手上拿着新买的百合,电话亭里飘着清雅的芳香。看电话亭的女人认识言艾,是个很忠实的街道上的女人,她和言艾聊起来,说百合的心子里有虫,让言艾不要把花放到鼻子前,言艾把百合放得远一些。看电话亭的女人见言艾不打电话很纳闷,但又不好意思问她。她很狐疑地盯着言艾,言艾发觉别人在盯她,她才拿起话筒,她拔通了成都四姨的家,响了好久,终于有个人接了电话,声音很陌生,她没敢说话,那人喂了几声之后挂了。
言艾从电话亭走出来,又到音像店租了盘牒子。承天跟朋友们喝了十多瓶啤酒,保姆还在加菜。承天从客厅的窗口伸头看言艾还没回来,他于是再次想到了言艾的四姨,孝梅的母亲。想着想着,他猛地一惊他想到了孝梅,那个很幼小的孝梅。他现在应该长大了。孝梅的问题使承天有些兴奋,他又跟别人干了一杯。承天那晚喝了不少,确实是有些醉意了。众人走时,言艾在阳台上看书。保姆在收拾剩菜,言艾的父亲匆匆地吃了几口,吃完饭后他对言艾说,不要难过了,四姨这个人的命就是苦,言艾的父亲已经订好了第二天去成都的票。他还告诉言艾她姐姐明天一早就从厦门坐飞机到成都。言艾只是摇头,她和四姨的关系十分密切,即使在最近,她还给四姨通过电话,四姨仍在跟她讲妇科方面的知识。承天趴在床后的小桌子上,翻开他那件灰色的T恤,手指摁在胶印的字母上,一字一顿地念着。言艾的姐姐明天也要去成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言艾的姐姐,他突然像他泄了气一样,一方面是一个中年女人的死,一方面是一个陶醉于诗歌的姐姐。承天没看言艾,言艾望着楼之间狭隘的天空。言艾的父亲那晚没到他在螺蜂街的住处去,他在不停地安慰言艾,而在言艾平静的时候,言艾的父亲和承天下了三盘围棋,夜已经深了,言艾父亲和承天都陷入到某种宿命而悲观的棋局中去了,那晚他俩杀得一点也不精彩,言艾除了坐着,就是收拾她到成都去要穿的衣服。保姆也在做那些永远做不完的家务,轮到睡觉时,言艾的父亲居然唱起歌来,这让言艾和保姆都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了许多。而承天的镇静却是装出来的。他摸着才买的新书,点上烟,靠在床头上,言艾坐在那张长沙发上,她望着承天。在承天看来言艾陷入了某种深情之中,不论是她的情绪还是她的身体都如此。
13到孝梅家吊唁
承天、言艾、言艾的父亲以及另一个同在昆明的亲戚总共七个人下了飞机,在成都双流机场的接客大厅里,言艾姐姐从一张圆面玻璃桌前站了过来,她迈着很细的步子向拴有红绳的出口走去,而在这之前的几秒钟她已经看到了言艾,已经看到言艾旁边的那个她早有耳闻的承天,应该说承天给她的印象很深,但她没有刻意去抓住这种承天在她脑子里产生的冲击。她几乎一下子就抱住了言艾。而承天在十米之外就看到了言艾的姐姐,他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言艾姐姐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长裙,裙子的下沿在中间偏左的位置有一道分岔。
孝梅的父亲没有来,孝梅也没有来。她们的表弟俊手里拿着一堆饮料,他们出了机场,上了那辆海狮车,俊的父亲眼睛很红,他跟言艾父亲坐在前排,彼此什么也不说。言艾的父亲为了缓和气氛跟后边的俊还有几个男孩讲现在昆明的旅游,俊很客气地跟言艾的父亲搭话,言艾的姐姐始终和言艾坐左中间一排,承天是坐在最后一排,这个很好的位置,可以使他把别人尽量看清,而自己是连呼吸也不愿被别人捕捉到的。由于言艾姐姐的存在使得他几乎没注意孝梅的存在。孝梅在言艾她们到的那天一直倔强地坐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的那个过厅里,这不是餐厅,却又奇怪地安了个立柜在那儿,里边放满了酒,气氛虽然很严肃,但毕竟人已经死了,尤其在目前看来还没有人对死因抱有太出格的猜想,人们都可以接受孝梅的母亲是自杀这么个现实。孝梅的父亲是个十分精明的人,他很轻易地把人们引向了这种认识,这个四川男人用他的智慧巧妙地获取了人们对他的信任。即使他是不幸的,而且他确实是不幸的,但他没有倒下,甚至连沮丧也没有,他还要照顾孝梅,还要继续维持他的生意,人们无法把孝梅的母亲的死引向其它的可能。孝梅的母亲确实死了,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私事了。
虽然孝梅家里一直有人来吊唁,但在承天看来,特别在承天九年之后的小说看来,四姨的死只是一个很临时的舞台,上边上演的都是孝梅姐姐初次以她个人的身份登上承天那狂躁的内心的历史。言艾姐姐以她出神入化的个人魅力征服了承天的主观的看法。他不得不把这次成都之行围绕在言艾姐姐的讲话中,他试图从她的讲话中弄清言艾姐姐身体里边的那些意思,他可以跟言艾在这一点上直言不讳。他对言艾说,你姐姐是个不错的女人。而言艾一点也不怀疑承天对她姐姐的诚意。言艾的心思全在孝梅身上,她能从孝梅那闪忽不定的眼神中发现她的仇恨与悔意。而正是在这一点上,孝梅走向了成熟,孝梅盯着承天。言艾盯着孝梅,而承天盯着言艾姐姐,言艾姐姐以那种坦然和宽容盯着死者。死者不说一句话,她也无法替死者说话,虽然孝梅的母亲肯定因为外遇而死,但这并没有降低她的品格和魅力,言艾姐姐对不同的人讲述她对她四姨的赞美,这种赞美成了这一次葬礼最好的如歌声一样优雅的悼词。
承天对言艾姐姐对任何人所说的话都记忆犹新,这几乎全部走进了承天在九年后创作的那部长篇中。言艾姐姐唯独不能提到的却是这次死亡本身,因为这反而不言而喻。承天尾随言艾姐姐的一举一动,而孝梅却毫不在意,她对于承天的所有行动都十分清楚,她明白承天再不是一个幻想的男人了,他是许多人中的一个人,他有着充沛的精力,有着会说话的嘴巴,更何况承天被包围在言艾,言艾姐姐,俊以及亲戚们中间,像一只老牛放养在熟悉的山坡上,跟一群牛放养在一起。既然像母亲这样的人也会死去,那么感情又算什么呢?喜欢一个人或许跟仇恨一个人一样,那又算得了什么呢?至少在承天的记忆中,那次葬礼,承天没跟孝梅正经说过一句话。他感到了她那真纯的眼光中所包含的复杂的欲望,但她不能靠近,他考虑身处言艾和言艾姐姐的矛盾中。四川的亲戚在为死者表示遗憾的同时,一致称赞言艾的男朋友承天是个很好的人,可以说承天成了另一个受关注的人,成了跟死者最接近的人,这一点满足了孝梅那在黑暗中挣扎的心。她希望承天就是这样一个人,跟她有着最近的关系。
在葬礼之前,承天甚至想到了几年前,孝梅那篇《我的童年》的作文,但言艾姐姐跟她的讲话打乱了他的思路,言艾姐姐使他把命运往前推。他要往前看。
关于孝梅的母亲的尸体漂浮在早晨的水库的中央,言艾姐姐作了以下的描述,一个跟那个男人同住一楼的女人在早晨推开窗户,看到一件衣服,一件本来就是孝梅的母亲的衣服漂在离死者一丈远的地方,再往前,那个女人看到了裸着的孝梅的母亲,只是上身赤裸,双腿的背面也朝上,头也朝上,这是一个听起来并不可靠的造型,承天抓住了言艾姐姐叙述时的这点矛盾,但他没有盘问言艾的姐姐,之后,言艾姐姐所说的这个女人下了楼,她喊来了晨练的另外几个人,人们明白那人肯定已经死了,所以没有即时去救人,他们当中有人在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