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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干干净净,完全是外省派头。胖姑娘玛丽蓉三十六岁,看见一个身高五尺七寸,身体魁
梧,象碉堡一般结实的装甲兵追求她,心里很得意,怂恿他做印刷工。阿尔萨斯人正式复员
之后,被玛丽蓉和大卫训练成大熊,虽然一字不识,倒也做得挺好。那一季没有多少零活,
赛里泽尽可应付。赛里泽又是排字工,又是拼版工,又是监工,做到康德所谓三位一体:他
自排自校,写定单,开发票;大半的时间无事可做,待在工场尽头的小亭子里看小说,等顾
客上门托印招贴礼帖之类。赛夏老头一手教出来的玛丽蓉负责整纸,浸纸,晾纸,切纸,帮
科布印刷,同时兼管厨房,大清早上菜市。
夏娃要赛里泽报出上半年的账,收入是八百法郎;开支一项,赛里泽的工资每天两法
郎,科布一法郎,共计六百法郎,交出去的印件成本花到一百多法郎。夏娃一看就明白,大
卫结婚以后六个月,既赔了房租,机器生财和印刷执照的利息;也没有收回玛丽蓉的工资,
油墨,更不用说印刷商应有的利润了。印刷业的行话管这些有关成本的项目叫做零料,因为
印刷车上,在铁板和纸张中间,要用呢绒和绸衬,防绞盘压力太悉,损坏铅字。夏娃对印刷
所的生意和盈亏大致有了一个眉目,知道这小厂在库安泰弟兄排挤之下很少办法。库安泰弟
兄活跃得不得了:又造纸,又办报,又印刷,主教公署的买卖归他们独家承包,省公署和区
公所也是他们的主顾。两年前赛夏爷儿俩得了两万两千法郎出让的报纸,此刻每年有一万八
收入。夏娃看出库安泰弟兄表面上装做慷慨,骨子里别有用心;他们让赛夏印刷所多少有点
买卖苟延残喘,而决不会生意兴隆,能够同他们竞争。她一上手管事,先把一切生财造好清
册;再叫科布,玛丽蓉,赛里泽打扫工场,收拾整齐。然后有天晚上,大卫从野外散步回
来,后面跟着一个老婆子背了一个大布包;夏娃乘机告诉大卫,生意上的事可以由她独自照
管,只是问大卫,赛夏老人留下的破烂家伙该怎么利用。赛夏太太听着丈夫的主意,把她清
理出来而分好门类的存纸,统统印成彩色的民间传说,只用一张纸,排两栏,给农民买去粘
在草屋的壁上,题目无非是《流浪的犹太人》,《魔鬼罗伯特》,《美丽的玛葛洛纳》之
类,还有讲奇迹的故事。夏娃安排科布出门兜销。赛里泽立刻动手,排那些天真的文字,安
上俗气的图版,从早到晚忙个不停。玛丽蓉对付印刷。一切家务都由沙尔东太太照顾,夏娃
管插图的着色。两个月功夫,多亏科布勤谨老实,赛夏太太在昂古莱姆周围四五十里方圆之
内销掉三千份画片,卖两个铜子一份,三十法郎成本变了三百法郎。阿尔萨斯人不能到本省
以外去兜售,等到画片贴满了所有的茅屋和小酒店,又该想法做别的买卖了。夏娃翻遍工
场,找出一批专印一种名叫《牧羊人历本》的图版,不用文字,内容只有符号,红,黑,蓝
三色的图像和镂版画。不识字的赛夏老头当年给不识字的人印这本册子,赚过不少钱。全书
用一个印张折成六十四页,钉成一百二十八面的小册,卖一个铜子。外省的小印刷所多半做
单页印刷品的生意。赛夏太太看见上回买卖得手,很高兴,打算拿赚来的钱印一大批《牧羊
人历本》。这种历本法国每年销到几百万,用的纸比《列日人历本》更粗糙,大约只要四法
郎一令。印成历本,五百张一令的纸,按每张一个铜子计算,可以卖到二十五法郎。赛夏太
太决计第一版先用一百令纸印五万册,销成了有两千法郎可赚。
大卫虽则聚精会神忙着自己的事,对什么都不在意,偶尔也望望工场,听见一架水车格
吱格吱响着,看见赛里泽在赛夏太太调度之下老在那里排字,感到奇怪。有一天他进去查看
夏娃的工作;夏娃听丈夫说历本是桩好买卖,高兴非凡。历本的内容需要一见便明,印插图
的彩色油墨该怎么应用,大卫答应亲自指点。他预备在秘密工房里把墨棍重新浇过,尽量帮
老婆做好这笔大规模的小生意。
他们正开始忙得不可开交,吕西安来了几封令人泄气的信,向母亲,妹子,妹夫,报告
他在巴黎的失意和苦难。不难了解,给宠惯的孩子寄去三百法郎,在沙尔东太太,夏娃和大
卫说来,是为诗人献出了他们最宝贵的血。夏娃听到那些消息大受打击,而且鼓足勇气干的
活儿只赚到很少一点钱,觉得很失望,所以遇到一般青年夫妇认为天大的喜事,倒反害怕起
来。她看自己快要做母亲了,暗暗想道:“我生产的时候,要是亲爱的大卫还研究不出一个
结果来,怎么办?……
小印刷所才开场的事业交给谁管呢?”
幻灭
三 未来的犹大
《牧羊人历本》早该在元旦以前出货,无奈全部排工只有赛里泽一个人做,他却慢条斯
理的拖拉,叫人发急,尤其赛夏太太对印刷不大在行,没法埋怨,只能暗中留意巴黎青年的
行动。赛里泽是巴黎育婴堂出身的孤儿,送在第多印刷厂当学徒。十四岁到十七岁那一段,
他对大卫·赛夏唯命是听;大卫派他在一个最能干的工人手下,自己也在印刷方面把他当做
副手兼小厮。大卫看他聪明,对他很关切,又念他穷苦,不时让他有些娱乐,因此赛里泽对
大卫颇有感情。他那张又小又狡猾的脸还好看,头发黄里带红,眼睛蓝得不清不楚。他把一
些巴黎野孩子的习气带到昂古莱姆;仗着头脑灵活,嘴皮刻薄,心思又恶毒,叫人见了害
怕。大卫在昂古莱姆对他不再管束,或许看他年纪大了,比较放心,或许认为外省的风气有
感化人的力量。赛里泽却瞒着老师,搭上三四个年轻的女工,变做街头的唐璜,完全堕落
了。他的做人之道是巴黎小酒店的产物,唯一的原则是样样为自己着想。赛里泽第二年要服
兵役,象俗语说的要轮到抽签了;他看到没有出路,便存心背债,算准六个月以后当了兵,
随便哪个债主都奈何他不得。小家伙心上还多少服着大卫,原因不在于尊敬老师,也不在于
受过关切,而是因为他是从巴黎来的,知道大卫的聪明才智高人一等。不久赛里泽和库安泰
厂里的工人混熟了,他们的上装,工衣,对他都是一种诱惑,还有同业观念在下层阶级也许
比上层阶级更有影响。他同这批人交了朋友,把大卫给他的一点儿好教育丢得干干净净。尽
管这样,他还护着大卫;大熊们带他看库安泰的宽敞的工场,十二架出色的铁车都在开动,
仅存的一架木机只打校样,不派正用了;他们笑话赛夏父子的旧机器是烂木头;赛里泽站在
主人一边,傲气十足的冲着他们说:“哼!你们的傻瓜①弄了些铁车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印
印祈祷本子;我的傻瓜凭着他的烂木头,才有发展呢!他正在找窍门,将来法兰西和纳瓦拉
的印刷商都要让他捞一笔呢!……”
①指印刷所的老板,参看本书第3页。
人家回答说:“哼,你这个起码监工,只挣四十铜子一天,你的老板娘是个烫衣服的!”
赛里泽说:“她才漂亮呢,比你们两个牛头马面的东家看起来舒服多了。”
“眼睛望着老板娘,肚子就不饿了吗?”
在小酒店或者印刷所门口说的这些打趣的话,多少透露出一点赛夏铺子的情形,给库安
泰弟兄知道了。他们听见夏娃做历本生意,认为必须彻底破坏,不让可怜的女人把事情做成
功,从此发达起来。
弟兄俩商量道:“咱们叫她撞得鼻青脸肿,不敢再做买卖。”
专管印刷的库安泰遇到赛里泽,说他们活儿太多,原有的校对忙不过来,提议分一部分
给赛里泽,按件计酬。赛里泽晚上替库安泰弟兄工作几小时,比着替赛夏整天干活挣的钱更
多。库安泰弟兄便和赛里泽有了来往,他们夸他才能出众,只是遭遇不好,代他可惜。
有一天,两个库安泰中的一个对他说:“你满可以当一家大印刷所的监工,挣到六法郎
一天;你这样聪明,将来还有希望在厂里搭股。”
赛里泽答道:“做个好把式的监工有什么用?我是孤儿,明年轮到兵役,抽签抽中了,
谁拿出钱来替我买壮丁?
……”
有钱的印刷商道:“只要人家看你出力,怎会不借钱给你免掉兵役呢?”
赛里泽道:“反正不能指望我的傻瓜。”
“噢!那个时候也许他研究的东西有了结果啦……”
这句话有心叫听的人起坏主意。赛里泽带着探问的神气瞅着纸厂老板,看他一声不响,
只得小心回答:“我不知道他忙些什么,反正他这种人不是在铅字架上发财的。”印刷商拿
出六大张教区的经文递给赛里泽,说道:“朋友,你明天校完,就有十八法郎进账。你瞧我
们气量多大,让同行的监工挣钱!我们尽可让赛夏太太印《牧羊人历本》,把本钱赔得精
光。你不妨告诉她一声,我们也在印这个册子,包管赶在她前面……”
赛里泽为什么把历本排得这样慢,现在我们明白了。
夏娃听说库安泰破坏她可怜的小买卖,吓了一跳;赛里泽假仁假义的报告同行的竞争,
她还以为是忠心;可是不久发现她的独一无二的排字工形迹可疑,不能单用年轻人的好奇心
来解释了。
有天早上她说:“赛里泽,你常常站在门口等先生走过,想看他干些什么;你不赶紧排
咱们的历本,反而在先生走出浇墨棍的工房的时候望着院子。这些行为都是不对的。你明明
看见我是他的妻子,尚且尊重他的秘密;我不怕自己辛苦,让他安心工作。你要不浪费时
间,历本早已完工,科布早已拿去发卖,不怕两个库安泰捣乱了。”
赛里泽道:“哎唷!太太,我在这里每天拿四十铜子工钱,替你排的字值到一百铜子,
还不够吗?晚上要没有库安泰弟兄的校样,我只好吃糠了。”
夏娃听着心里很难受,主要不是因为赛里泽抱怨,而是他声调粗野,带着威吓的态度和
恶狠狠的眼神。她说:“你年纪轻轻就没有良心,看你将来有出息吗?”
“跟的老板是个女流,当然不会有出息了,一个月的工钱还不一定能维持三十天。”
夏娃觉得女性的尊严受了伤害,气冲冲瞪了赛里泽一眼,上楼了。大卫来吃饭,夏娃问
道:“朋友,你对赛里泽那小子信得过吗?”
他回答:“赛里泽吗?他是我的徒弟,我一手教出来的,他替我念原稿,我安排他上铅
字架,哪一样不是我提拔他的?
你这话好比问一个做父亲的是否信得过他的孩子……”
夏娃告诉丈夫,赛里泽帮库安泰弟兄看校样。
大卫好象师傅做错了事,不好意思,说道:“可怜的孩子!
他也得活命啊。”
“对;可是朋友,你瞧瞧科布和赛里泽的分别吧;科布每天赶七八十里路,只花十万到
二十铜子,替我们把单张的印刷品卖到七八法郎,甚至九法郎,除掉开支,只问我要他一法
郎的工钱。科布再苦也不会帮库安泰弟兄掌车;你扔在院子里的东西,哪怕有人许他一千银
洋也不会瞧上一眼;赛里泽却统统捡去,瞧个不停。”
心胸高尚的人总不大肯相信人家会作恶,会无情无义;直要受到残酷的教训才恍然大
悟,知道人心败坏到什么田地;而且他们受了教训也只用宽大来表示他们的痛心。
所以大卫回答说:“呕!巴黎的孩子都免不了好奇。”
“好吧!朋友,我只请你上工场去查查你的小厮一个月来排的东西,告诉我是不是他在
这一个月内不能完成咱们的历本……”
吃过晚饭,大卫查了一下,认为历本只消一个星期就应该排完;又听说库安泰弟兄也在
印同样的历本,便来帮助老婆,叫科布不用再去兜售图片,工场的事都由大卫调度。他亲自
拼了一版,让科布和玛丽蓉两人印刷;自己和赛里泽印另外一版,同时照管彩印的工作。每
种颜色要分开印,四种不同的油墨要印四次。一份《牧羊人历本》要四道印工,成本自然很
高,只有外省印刷所仗着人工不值钱,不需要计算资金的利息,才能生产。尽管是粗货,印
精美图书的大厂却无法上手。从老赛夏退休之后,破旧的工场里第一次开动两架印刷车。夏
娃的历本印得极好,却只能卖两生丁半,因为库安泰弟兄的批价是三生丁。夏娃发给货郎担
的历书只收回成本,科布直接卖给用户的才有赚头;结果夏娃的买卖失败了。赛里泽发觉自
己在漂亮老板娘眼中犯了嫌疑,便打定主意跟她作对,私下想:“你疑心我,我非出气不
可!”巴黎的顽童就是这种脾气。赛里泽拿着人家有心多给的外快,每天晚上到库安泰办公
室领校样,第二天早上送回去。他和两个库安泰的谈话一天天的多起来,混得挺熟;人家拿
免除兵役引诱他,他觉得大有希望。大卫研究的东西和赛里泽的刺探,用不着库安泰弟兄花
钱收买,赛里泽自动一言半语的漏出来。
夏娃眼看赛里泽没法信托,又找不到第二个科布,心中忧急,决意把她独一无二的排字
工歇掉。富于感情的女子眼光特别犀利,她看出赛里泽是个奸细。没有人排字,印刷所只好
停业,夏娃发了一个狠,写信给梅蒂维埃。他是巴黎的纸商,和大卫·赛夏,库安泰弟兄,
以及本省所有造纸的人几乎都有往来。夏娃托他在巴黎的《书业公报》上登一条广告:“兹
有印刷厂一所,设于昂古莱姆,营业发达;主人愿将机器连同执照出让。欲知详情,请向赛
尔邦特街梅蒂维埃先生接洽。”
幻灭
四 库安泰弟兄
两个库安泰看见报上登出那条广告,彼此商量道:“这小女人倒还聪明,咱们要让她有
些买卖维持下去,才能控制她的印刷所;不然的话,来一个厉害的对手盘下大卫的工场,咱
们就监视不了啦。”
弟兄俩存着这个心思去跟大卫·赛夏谈判。两人先见到夏娃,也不隐瞒他们的计划,说
是想请赛夏先生承包他们的印件:他们活儿太多,原有的机器忙不过来,甚至要到波尔多去
招工人,他们保证大卫的三架车子不会闲着。夏娃看到她的计策很快就有效果,心里挺高兴。
赛里泽进去报告大卫,有这两位同行来拜访。夏娃乘机对库安泰弟兄说:“我丈夫在第
多厂认识一些出色的工人,又老实又干练;他大概要在最好的工人里头挑一个来接手……把
铺子出盘,两万法郎就有一千法郎利息,那不是比受你们欺压,每年蚀掉一千法郎强多吗?
我们印历本只是挺可怜的小生意,也是我们一向做惯的,干吗你们要忌妒呢?”
两兄弟中的一个,大家叫做长子库安泰的,挺客气的回答:“哎!太太,为什么不早通
知我们一声呢?那我们就不同你抢生意了。”
“得了吧,先生。你们听赛里泽说我排印历本,你们才跟着印的。”
夏娃一边气愤愤的说,一边瞪着长子库安泰,库安泰不由得低下眼睛。这么一来,赛里
泽出卖主人的勾当被夏娃拿到了真凭实据。
这个库安泰名叫鲍尼法斯,专管造纸跟营业,在生意上比他的兄弟冉精明得多。冉管理
印刷所很有本领,但才干只抵得一个上校,鲍尼法斯却是将军,冉也愿意他哥哥当总司令。
鲍尼法斯清瘦干瘪,脸上布满红斑,皮色黄黄的象教堂用的蜡烛,嘴巴老是抿紧,眼睛象猫
一样,从来不发脾气,哪怕用最粗野的话骂他,他也赛过虔诚的教徒,若无其事的听着,回
答的声音很软和。逢到望弥撒,忏悔,领圣体的日子,他无有不到。面上装做和颜悦色,近
于懦弱,其实他的顽强的野心不下于教士,在生意上贪得无厌,既要利,又要名。中等阶级
在一八三○年革命中到手的种种好处,长子库安泰从一八二○年起就想要了。心里痛恨贵
族,也不关心宗教,他的虔诚正如波拿巴加入山岳党,完全是投机。当着贵族和官府的面,
他的腰背特别软,自然而然会弯下去,表示自己渺小,低微,殷勤。还有一个特点可以描写
这个人物,做惯生意的人听着也更能体会其中的奥妙。他戴一副蓝眼镜隐蔽眼风,说是当地
地势太高,阳光强烈,地面和白色建筑物上的反射太刺激,需要保护眼睛。他的身材只是比
普通人略高一些,因为清瘦而显得很高,而清瘦又说明这个人工作繁忙,思想老在活动。一
张假作善良的脸,长长的灰色头发紧贴在脑壳上,象教士的款式;七年来的装束始终是黑裤
子,黑袜子,黑背心,栗色外套。大家为了分清两兄弟,管鲍尼法斯叫做长子库安泰,称他
的兄弟胖子库安泰,这样的称呼也说明他们的身量和才干的差别,——其实两人都是厉害角
色。冉·岸安泰一身肥肉,心情开朗,面团团的象弗朗德勒人;皮肤被昂古莱姆领地的太阳
晒成古铜色,身材矮小,挺着一个大肚子,好比堂吉诃德的跟班桑丘·潘沙;嘴角上经常带
着笑意,肩膀厚实,和他的哥哥正好是个鲜明的对比。冉不仅长相和智力跟他哥哥不同,主
张也不一样:他的言论近于自由党,属于中间偏左的一派,只有星期日才去望弥撒,同一般
自由党的商人十分投机。乌莫镇上有些做买卖的说,两兄弟意见不一致是有心做出来的。长
子库安泰很巧妙的利用兄弟表面上的朴实,拿他当棍子用。冉惯说粗暴的话,使出不客气的
手段,他哥哥天性宽厚,不喜欢用这套办法。冉专做炮手,脾气急躁,提出的条件叫人没法
接受;相形之下,他哥哥的建议温和多了。他们就是这样一搭一档的达到他们的目的。
女人自有女人的聪明,夏娃很快就看透两兄弟的性格,在两个厉害的对手面前格外小
心。大卫从老婆嘴里知道了敌人的意思,听着他们的条件完全心不在焉。他走出装着玻璃格
子的办公室,预备回到他的小实验室去,一面对两个库安泰说:
“你们同我女人谈吧,她对我的印刷所比我还清楚。我干的事业将来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