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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的在不安地辗转,仿佛在有意压抑着什么。
子安忙点了灯,轻轻揭开帐帘:“先生,先生,怎么了?”
孔明有些费力地坐起来,子安忙在他身后塞上软枕。他发现丞相的额上挂满了豆大的冷汗。
“先生。怎么了?”慌手忙脚地为他擦着。
孔明闭着眼睛,微微皱着眉:“好像旧疾犯了呢……一阵阵的恶心……”
说时手却死死抠住了胸腹,子安站起身从案上的暧炉里取出了药碗,未等端过来,却见丞相忽然扭过身子,扒住榻沿。
子安一手执着杯,一手急忙从榻侧捧过漱盂。
血,又是血。
“先生……”子安真的哭了。药翻在地上,他无心去管,一只手拼命在孔明背上摩挲着。
“先生,你忍忍,不要吐了,不要吐了。”
渐渐的,喘息声平稳下来。子安扶着孔明躺好。
“先生,你等等,我让人去叫医官。”
孔明睁开眼,手无力地拉住他:“悄悄的,万不可惊动旁人。”看着子安满脸的汗与泪,孔明笑了笑:
“吐出去,反倒清爽多了。真的……”
“先生,我知道,我知道,别说话,好好躺着。好好……躺着。”
医官匆匆地来了。有两名。诊脉,行针,丹药,开方。子安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听不懂医官们说了些什么,却听到丞相在医官将去时低缓而威严的声音:
“不许走漏半点消息,否则,军法论处!”
医官躬身而退。出了帐,子安一把抓住他的袍子:“医官,丞相的病怎么样?”
医官望着他,叹了口气:“唉,老毛病了,劳累忧郁,再好的药,不得安心调理也是枉然……”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子安睁大了眼睛。
“放心吧,子安,让丞相按时服药,等我们回到成都,好生静养,不可再让他劳累,尚可无事。”
汉军撤兵了。
姜维纵马赶上孔明的素辇:“丞相,一切均已安排妥当。”
孔明掀开车帘,憔悴苍白让姜维不禁皱起眉。
而孔明目光却放远在渭水的北岸,心中默默念着:“长安城!等着我,我还会再来!”
汉中的骠骑将军府内。李正方立在长窗前,紧皱着双眉,凝目着连天漫地的密雨。一阵阵的寒气袭向他,不禁用手死死地扒住了窗沿。
又是一阵风,把雨丝吹进屋里,李严本能地向后躲了躲,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起手关了窗。又踱回到了精致的书案前,从案上拈起那封刚刚拆开的书信。
“父亲官至骠骑,人臣之贵,已达极品,夫复何求……”
李严轻轻地把信推开,唉,傻孩子,你懂得什么?极品?什么叫极品?极品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满朝的心腹,是身仗的强兵,是天子的倚靠……这些是谁的?是我的吗?
这些东西,完完全全地,属于那个叫诸葛孔明的人。李严,只不过是那衬映着紫绶金印的木盒而已。看似风光,实则有名无实。
李严又站起来,背着双手,在屋中一趟趟地徘徊。
诸葛孔明,这个心思缜密的家伙,短短数年间,他满足了自己所有的合理的,与不合理的请求,他的官职一升再升,他甚至可以在丞相不在的时候,开府治事。
而当他提出要划郡自封时,却被诸葛亮置之不理,高明啊。
成败在此一搏了。
屋外伴着雨声响起门环,李严漫不经心地回过头:“何事?”
“将军,长史周琼求见。”
“哦?快请。”
李严站起身,门一开,他的心腹长史周琼匆匆摸着袖底走了进来。不等李严开口,便自向侍从挥挥手,命其退下,又亲自关上了门。
李严拢着他的肩,拉他到案前坐下,低声问:
“怎么样?”
周琼从袖中取出一封帛书递到李严手中:“大人,丞相,撤兵了。”
李严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周琼,半晌,他吸了一口气:
“真的撤兵了?”既像是问周琼,又像是问自己。手指在案子上嗒嗒地敲着,眼睛闭上,脑子在飞速地转动。
“大人还要早做安排,否则,丞相大军一到,大人可就?”
李严睁开眼,紧咬着唇想了想,半晌才恨恨地说:“狡猾!”说着猛地站起身,在四处游走着:“狡猾之辈!我早就料到,他取长安是假,削平我李平是真!明眼人一看便知,东吴增兵只是虚词,他竟然顺势回兵?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
周琼的目光追随着他在屋里时左时右。跟着也叹了一声:“大人,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你想,大人的请求,丞相悉数照准,可是丞相的钧旨,大人却无一办妥,到时候,唉……”
“他在军前作威作福,让我在这里给他运粮受罪。难道我骠骑大将军,是伺候他的不成?”李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充着血丝。
“大人呐,快想主意,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周琼站起身向着李严摊开两手。
李严喘着粗气,脚步越来越凌乱了。周琼不再看他,低下头长吁短叹:“唉,丞相势大,朝野之中谁不敬服,这下,唉!”
话未完,李严忽然站住,一拳扣在手中:“对!对呀!”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之物一般。
周琼惊讶地看着他,李严面带让人作磨不透的笑容:
“势大威重,是好事,也……可以成为坏事。”李严瞬间平静下来,抖抖衣袍坐下来,看了看周琼:“你马上去给我誉写好自丞相出后之日起的筹粮簿册,嗯?”
周琼未解其意:“可是……大人,大粮如今还困在路上……”。
“哼”。李严轻笑一声:“我要的,只是簿册,明白了?要详细的。”
周琼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像忽然明白了:“大人要晋京?”
李严打开砚,执起笔。
“前番陛下与丞相,无端生了嫌疑,为了什么?嗯?权重耳。只是诸葛亮过于狡诈,使陛下不得下手。如今,我若去……”李严做了个投笔的动作,羊毫掉在案上,扭动身子。
“陛下也是个聪明人,长久以来,受制于人,岂会心甘。这个时机,也许,正是他所期待的……”。
周琼一眼不眨地望着他,眼睛里盛满了怀疑,但还是重重点点头。
“瞻儿,过来。”
成都的御花园内,正是一片菊英遍地的时候。刘禅盘坐在地上铺开的绣着团花的大毡毯上,满脸的笑容。他的身后是四五个掌扇的宫人,旁边是皇后张氏。此刻正用针穿了菊花,做菊花环呢。
两旁侍立的小内侍,也都一脸的喜色,看着园中其乐融融的一幕。
申屠迈着老腿,伸开臂膀,像一只老母鸡似的假意追逐着且笑且跑的诸葛瞻。“抓住啦,抓住啦。”
刘禅抬起手:“瞻儿,到这里来。来呀。”
瞻果然张开小肉手从申屠的大袍袖下钻过去,向着刘禅跑过来。刘禅待他至近便一把抱住:“臭小子,跑不了吧?”
瞻咯咯地笑。张皇后顺手将手里的菊花环套在他的脖子上。
“瞻听话,不要再跑了,仔细摔了,少时你娘来接你,又要训你了。”瞻忽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望刘禅。
刘禅抚着他的小流海:“不怕,有朕在呢。嗯?”
瞻像是得了大赦,忽然挣扎着“让我再玩一会儿嘛。”说着又笑着逃开。
张皇后面带微笑地看着瞻的背影,“眼睛越来越像相父了呢。是不是?”
刘禅点点头,“脸却像他的母亲。”
“陛下宠瞻儿,竟比宠着自家儿子还多。”张皇后故意嘟着嘴。刘禅执起他的手:“怎么?不高兴?相父经年在外,瞻儿,也恁可怜了呐。”说着,他轻轻叹了一声。
“妾妇说笑的。”张皇后又从旁边的玉盘里拈起一朵垂着瓣的菊。
正这时,瞻却跑回来,拉拉刘禅的衣角:“陛下,小公主怎么不来玩?”
张皇后笑着:“小公主还睡着呐。等她醒了和瞻玩好不好?”
瞻托着下巴:“那小公主什么时候醒啊?”
张皇后还没答言,一个宦官轻轻走近,躬着身子:“陛下,娘娘,丞相夫人在宫外候旨。”
瞻撅起小嘴无奈地看看刘禅:“母亲来接我了。”刘禅笑着揽过他:“怎么?不想回去?”
瞻未置可否,低下头去,小下巴的肉顿时挤成两道儿。哼哼哧哧地说:“回家去,写字,背书,画画,练剑、好有意思哦。”
刘禅忍着笑:“是吗?那快回去吧,以后朕就不接你啦。”
瞻把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张皇后,张皇后也故意说:“是,既然瞻儿觉得相府有意思,以后就不接啦。”
瞻立刻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猫,缩着身子,举起两只小手,搓着手上的泥吧,大眼睛里还蕴上了一层泪水。
嘟嘟囔囔地说:“可是我,我还要给皇太后奶奶请安的,至少,一个月要请一次。”
刘禅大笑起来。张皇后也忍俊不禁,照着瞻的小屁股上一拍:“臭小子,好啦,记着,下个月朝见,和母亲一起来。”
明明瞻的脸上有了笑容,可他就是不抬眼,好像在极力憋着:“好吧,要是忙就不来了。”
刘禅的笑声更响了。
在笑声中,看着内侍把瞻抱起来,又拍拍他的胖脸蛋儿,“好吧,下次让小公主和你一起玩。”
瞻伏在内侍的肩上,就那么一直望着刘禅,大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望着瞻的身影渐渐远了,张皇后扶着刘禅站起身:“陛下,今日就不要再去看那些奏折了吧,好不容易重阳。”
刘禅笑着揽着张皇后的肩:“也好,今天陪梓童赏菊。”
张皇后欢喜地点头:“去把李昭仪、王贵人她们也召来吧。”
“不,今天只陪你。”
张皇后微笑着,刘禅拉着她的手,刚要往昭阳宫去,一个内侍匆匆走来。
“启奏陛下,今有骠骑大将军李严晋京,有要事欲面见陛下。现在午门外候旨。”
刘禅有些惊讶:“李严?他不是在汉中?怎么来成都了?”
张皇后也皱皱眉头:“是呀,一定是有急事,陛下还是去看看吧。”
刘禅捏捏张皇后的手,一脸的内疚:“好,少时我就回来。”
刘禅来到了外面祥霭殿,李严早就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只是,满脸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滑着。
“李爱卿?快平身吧,为何无故从汉中晋京?”
李严没有起身,而是颤抖着伏伏在地:“陛下,此番我朝是危险啦。”
刘禅木在当地:“你说什么?难道是相父?你说?是不是相父北伐受挫?”
李严拼命摇头:“陛下,非是丞相受挫。平受丞相钧旨,在汉中为大军集粮押送。前一月粮草悉数运抵祁山。可是不知何故,前番接到边境来报,言丞相已迅疾之势回兵,且大军之后,隐隐有魏军尾随,丞相并未回击,据报,魏军已过褒斜道,入了我境,陛下,丞相,丞相这是要做什么啊?”
刘禅皱着眉,一步一步迈上金阶。一言不发。
他慢慢坐上去,半晌,徐徐问:“依爱卿之意?却是为何?”
李严望着刘禅,又低下头:“臣,臣,不敢说。”
“说吧。”刘禅将两手撑住案子。
李严不敢抬头:“陛下,满朝尽知,丞相忠贞,平亦不敢有疑。只是目前的形式,实在是危险呀。”
刘禅点点头。李严眼睛一亮:“陛下,不论如何,不能让大军入汉中。”
“哦?”刘禅歪着头。“那你说如何?”
“臣愿领人马,将丞相之师拦于汉中之外,问明原因,请陛下处置。”
刘禅听了,慢慢点头。李严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
良久,刘禅说:“目前成都之兵不足三万,向宠又不在,我看,你且在成都小住,朕先命人下旨军中试探,稳住相父之心,如真引狼入室,还仗李卿前去招回所部人马才是。”
李严叩头:“臣遵旨。请陛下速速使人探听,臣这就在成都集结军马。”
刘禅看着他,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二十五章
李严诚惶诚恐地施了大礼,倒退了数步,徐徐出了宫门。刘禅的目光一直慈和地凝注在他身上。一直将他送出了宫外。眼睑微微下垂,从鼻子中轻轻地哼了一声。
申屠一脸的凝重,牢牢地看住年轻的皇帝,想说些什么,却又迟疑着不敢开口。
刘禅捉着案上的雕着虎纹的镇纸把玩,偶一回头,颇有兴致地玩味着申屠的表情。
申屠的嘴唇有些颤抖。躲避了刘禅的目光。
刘禅猛地站起身,面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申屠!”
“老奴在。”
“从今日起,凡李严来见,只说朕偶感风寒,一概不见。命都督向宠,领一千军,监视李严举止。”
话说的不疾不徐。申屠一个字一个字的听着,生怕自己错会了意思。待皇帝说完,他还大睁着眼望着刘禅。停了片刻,竟连手也颤抖起来,手中的拂尘跟着突突地乱跳。
在刘禅疑问目光的审视下,方重重地说了一个字:“是!”
刘禅回到昭阳宫的时候,只见张皇后已经迎下了汉玉阶,旁边女官的手里抱着刚刚睡醒的锦屏公主。
刘禅心情格外的好,伸出手微笑着走过去。三岁的锦屏见了他,玉样的小脸上马上绽出了笑意。
刘禅抱着女儿,揽着妻子,说笑着踏上了玉阶。
张皇后一直留意着,微笑不语。来到宫中,只见早就摆设了雅致的小宴。刘禅将女儿抱在膝上,“乖女儿,这么快就睡醒了?”
锦屏像只小猫,小胖脸贴着他的胸口:“嗯,可是,我睡醒了,瞻哥哥怎么不见了呢?”
刘禅拍拍她的头:“怎么?和太子哥哥玩不好么?”
“不嘛,”锦屏摇着头,张嘴咬着刘禅的袍子,小牙嗑得他怪痒的,“太子哥哥和我捉迷藏,捉到我就按着我,还扭我的胳膊,我不和他玩嘛”。
刘禅大笑起来:“好,爹爹替你打他!”
张皇后也笑着,命女官抱走公主。刘禅又嘱咐一番,才看着女儿下殿。
张皇后小心地问:“陛下,李严突然晋京倒底是为了什么?”
刘禅执起八定攒心壶,为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将杯向案上重重一礅:
“狼子之心,可恶!”
张皇后仍望着他:“陛下何出此言呢?”
刘禅又满了一杯:“相父在外,为朕开疆拓土,这老匹夫竟为一己之利,散布谣言,说相父正大举退兵,引敌入境,分明是借……”
说到这儿,刘禅停了停,叹了口气,将杯放在手掌中捂着,声音也小了下去:“分明是借朕上次的糊涂,再起风浪,陷我于不仁。”
张皇后皱着眉:“那,相父……究竟退兵了不曾?”
刘禅望着她:“怎么可能,自相父兵出祁山,朕已频接捷报,怎可当此进兵取胜之机,大举退兵?这道理,连朕都知道,何况是相父?”
张皇后点点头:“陛下说的是,那……”她还想问些什么,刘禅执起酒送到她面前,“梓童,朕经去岁的变故,再不会生出嫌疑,你放心,朕不会再让小人得隙了。好了好了,今日重阳,你我一醉方休……”
天麻麻亮,星辰未尽,刘禅便轻轻起身。张皇后犹自黑甜之中,醉魇红晕仍没有消退,刘禅提着衣服,轻手轻脚地挪动了步子,冲着外厢闻声走来的小太临摆着手,悄无声息地走了。
待他坐在御案前时,早已神清气爽,方才进的那杯极滋补的野参炖鸡汤让他一消酒意。
搓搓脸,翻开案上又积起来的奏章,忽睁大了眼睛:
“来人!来人!申屠呢?申屠!”
声音有些无措,一个太监细着嗓子回应着:“启奏陛下,今日不是申公公当值。陛下宣他,奴才这就去。”
刘禅挥着手:“不必了!去,速传费文伟入宫觐见。”
未到一柱香的时辰,费文伟匆匆的来了。施了大礼,仔细端详着御案后面色阴沉的皇帝:
“陛下,召微臣入宫有何圣谕?”
刘禅紧盯着他:“怎么?相父真的退兵了?”
费祎皱着眉:“启陛下,臣也是收到了大军的奏报,才知道的。丞相确实退兵了。”
“可是?”刘禅的语气急促了起来:“可是,相父明明是连连取胜,怎么会在功亏一篑?”
费祎摇头:“臣亦不知何故,丞相此番退兵,形容神速,极其隐密。”
刘禅傻愣着,额上又沁出细密的汗珠。
费祎连忙跨上一步安慰:“陛下不必惊慌,丞相神机妙算,必有对敌之策。臣愿负旨汉中,寻问丞相退兵因由。”
刘禅连连点头:“费司马,你就带人加急前往,问丞相,因何退兵。”
“遵旨。”费文伟转身欲走,刘禅忽又叫住了他:“文伟!”
费祎回过头,刘禅颤抖着手:“要小心。”
费祎深揖而退。刘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里升起来,一直凉到手心儿。原本条理清晰的思路一下子纷乱起来。双手托住了腮,又一次陷入深思。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传旨,告诉向宠,让他暂撤监视李严的兵马。”
汉中相府中。
孔明半靠半躺在榻上,微笑着向前来问安的官僚将士致意。姜维扣着手站在床前,满脸的内疚:“我们真是糊涂,怎么就没看出丞相的病……”
“老毛病了,没有大碍。”孔明摆摆手。
魏延坐在榻前的座上,两手拍着大腿:“丞相,依我看,丞相就是吃得太少。这次退了兵,奶奶的,虽说便宜了那个司马老儿,也好!丞相你就踏踏实实的在这儿养病!”
说着,他伸出棒槌似的手指比划着:“这羊腿、牛肉、每天必要吃足,吃足了有劲,再生不出病来,丞相,说句实在话,你比我还小上几岁,你看我魏延。”
他故意拔了拔身板儿。引得屋中人一阵哄笑。杨仪满脸不屑,张开嘴,却正见魏延一手抹胡须,一手搭剑柄,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他一眼,连忙心有余悸地咽了口水。嘴里的话生生被压在腔子里,却堵得他难受,转了三圈儿,才生生涩涩地出了口:“丞相,东吴真的在峡口增了兵么?”
这一句,屋中倒静下来。
孔明面上仍带着笑:“我已修书吴主动问,想必,他会给我答复。”
正在这时,子安捧着托盘进来,将托盘中的药放在榻前的案上,站在屋中环视了一下,作了个揖:
“各位将军大人,你们也来了半日了,大夫说,丞相要好生静养,我看,你们也该走了吧?“
“子安……”孔明不满地低喝了一声。
姜维向着众人抱抱拳:“列公,我等已打扰丞相多时,还是让丞相歇息吧。”
大家纷纷起立,向孔明施礼告辞。
孔明撑着床欠起身:“恕亮不能远送。”
屋里渐渐安静了。子安坐在床前,用手掀开了药碗上的盖子。用小银匙轻轻搅着,不时用嘴吹吹。
孔明慈爱地望着他,阳光透过窗棂洒了一身,斑斑驳驳的,让人觉得异样的舒服。一错神,孔明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也是这样的秋阳,照着床榻,而那个时候,躺在榻上的,是那个五六岁的子安,瘦得连皮都瘪了。自己和均就这么用米汤一口一口地喂给他,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