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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挺起身子,那一把大络腮胡子却似软了许多,目光也不那么凌利了,原本就赤红的脸上,更刷上了一层霞色。
“是……丞相。”他慢慢近前,斯文地坐下。孔明又示意子安奉上了茶,魏延的眼光游离着,伸手去接漆杯,抬头正撞上子安嗔怒的目光,他的心中一颤,欠身将杯子放回案上,却正发现案子上一幅红漆托盘,里面一只木盏,仍释放着淡淡的药气。
一股歉意涌上来,他向着孔明抱了抱拳,张嘴想说些什么,孔明摇摇羽扇微笑着说:“文长,这样匆忙,是不是想来告诉亮,司马仲达为文长所败,损伤惨重,文长大胜而回?”
“啊……对呀!”魏延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草:“对,魏延如此匆忙闯进帐来,是……是想禀报丞相,司马老儿……已溃败回渭水南岸了。”
孔明微笑着点点头:“文长首功一件。”
魏延低下头:“丞相,魏延……不敢居功。”
孔明看看帐中的人:“正好,方才的军情,我也想与文长商议一下,杨长史,请你去告知营中上将,五更齐来中军议事。”
杨仪斜着眼睛看看魏延,又对孔明深施一礼,与众人都退下去了。
帐中只留下了孔明与魏延两个人,魏延睁大了眼睛:“丞相,什么军机大事?有何军令?魏延愿当头阵!”
孔明点点头:“好,文长勇气可许。不过亮想知道,文长闯帐,恐怕不是为了告知军情而来。方才大喊要我做主,倒底为了何事?”
魏延吃惊地张大了眼睛:“丞相?”
孔明轻轻叹了一声:“唉,文长,杀场用命,居功至伟,如果遇上了什么事不能与亮坦诚相对,岂不误了国事?”
魏延忽跪伏在地:“丞相,延一时糊涂,回兵之时命人冲撞了车骑将军刘琰的钓鱼队伍,还撕毁了他的大旗,打了他的人,我本不打算与他一般见识,不料却听人说,刘琰今天到丞相这里来恶人先告状,延一时气恼,便来找丞相理论,延乃上将,不应与他负气!”
孔明听了,微微叹了口气:“文长,”他用羽扇拍拍魏延的肩:“想来你与威硕,俱是先帝旧臣。理应以国事为重,不可相互参商,威硕亦是汉室宗室,先帝在时亦敬重一二,亮因他在成都,行事荒谬,居常多奢,故命其在军中,使之收敛骄傲之心。文长一代名将,不可因小而失大,乱了军心。”
魏延使劲点着头:“是,末将谨遵丞相之命。”
孔明站起身:“文长也回营去吧,五更还要议事,早早歇歇。”
魏延抓住孔明的手:“丞相,其实,应该早歇息的是您,魏延真是该死。”
孔明笑笑,轻轻推着魏延向外走:“亮一向睡得晚,文长方才回军,正应好好休息。”
到帐口,魏延一再施礼,转身欲走时,孔明忽叫住了他:“文长。”
魏延急回过身:“丞相?”
孔明跟上几步:“文长,威硕今日,不曾来中军帐。”
魏延紧紧咬着嘴唇:“是,丞相,延……告退。”
孔明长久地站在夜风里,直到魏延的身影消失在雾色中。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来,孔明没有回头:“好啦,我进帐了,不用披风。”
回过身,正见子安展开了外氅。孔明摇头笑笑,子安仍是将他裹住,扶着他向里走。
“先生今日可是给魏文长留了面子。”子安嘟着嘴。孔明长长吸了口气:“唉,军心不定,心怀怨怒,如何临阵?”
“可是,那是他们的私人恩怨。”
孔明回过头来看着子安,目光变得深沉:“私人恩怨?是呀,如若是匹夫走卒,私人恩怨,不过是拳脚相向,至极性命相搏而已。”
两人走回帐中,子安为孔明解下氅衣,又从暖被中取出炒热的青盐,轻轻焐在孔明的腹脘上:“先生,太医让用此每天热敷半个时辰。”
孔明轻轻靠在床榻上,用手抚着盐袋:“嗯,舒服多了……”说着微微闭上眼睛。
子安转身走开,不一会儿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边为孔明脱靴边问:“先生,你说匹夫之辈有了私人恩怨是性命相搏,那么如魏延刘琰这样的人物呢?”
孔明睁开眼睛,并没有看子安,任他用热水潦着双脚,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帐顶,口中喃喃地说:“如此人物,为了一己之私欲,便可招致败军亡国之祸。”
子安点点头,揉着孔明的脚叹了口气:“先生,你看你,太医说让你睡足子午觉,这脚又有点肿了。”
孔明抬起脚看看:“肿了?”端详了一阵:“没有,是胖了吧。”
本想逗着子安笑笑,可是子安却沉下脸,眼圈儿红了。“先生,你能不能对你自己上点心?你能不能为夫人想想,为婉夫人想想。为瞻公子想想,为子安想想?”
孔明坐起来,抚着子安的头,半晌,他笑叹着:“傻孩子,你也是个三十四岁的男人了?为什么老是哭呢?嗯?先生这不是好好的?”
子安抬起头:“我不明白,谁有了心事,心里不痛快,就来找先生,可是先生的不痛快,去找谁说?去找皇上说?”
“皇上?”孔明面上的笑容有些惨淡。“唉,要是先帝还活着,该有多好……”
子安抹了抹眼睛:“我敢说,先帝要是还在,一定不会这么处置魏延和刘琰!”
孔明望着他,又好像不是在望着他,透过他看着什么别的东西。
子安气呼呼地说:“我看先帝处置起人来,可没有先生这么仁慈细腻,不厌其烦。那个魏延,早就四十军棍伺候着了。刘琰不禁打,先帝会亲自给他个大嘴巴!”
孔明“扑哧”一声笑了。子安也被自己逗笑了。用布巾为孔明擦着脚。孔明披衣坐起:“不过,先帝处理这些事务,确实比亮高过几筹。唉,可是亮,终究不是主公……主公……主公……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咚咚咚——”帐外刁斗之声传到帐里,三更了。
孔明看着子安放下帐维,吹熄了灯火,而他的眼睛却亮得倒映着月色,“二十万雍凉大军……”
在他的脑海里,变化莫测的八卦阵开始旋转起来。
车骑将军刘琰的帐中。
刘琰坐在案前,手中抚着从成都刚刚送来的一只精美的玉酒壶。把玩半晌,忽然掷向了当地,玉片粉碎。帐中侍候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嘴开声。
正此时,亲兵小校进来:“禀大人,杨长史派人过来,说有事相告。”
刘琰挥挥手:“传。”
来人是个文书,走进帐中,向刘琰施礼,刘琰抬了抬手:“免了,杨长史派你来有什么话说吗?”
文书走近了几步:“哦,杨长史差我来知会大人一声,说……”说着他转头看了看帐中的人。
刘琰一拂袖子:“你们去吧。”众人悄悄地退出去了。
刘琰将目光送向文书,文书凑上来对着刘琰的耳朵:“大人,杨长史让我告诉您,魏文长方才到丞相帐中,可能说了很多不利于大人的言语,杨长史请您要小心了。仔细明天丞相盘问。”
刘琰开始抖起来,狠狠抓住了案上的笔架:“好你魏文长!你倒恶人先告状去了!”
说着,他猛地站起身:“来人,给我备马,我要去中军!”
刘琰拍案而起,袖子带起的劲风把案几上的笔架竹简全都碰到了地上,他就这样踩着它们直往帐口走。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
文书紧追了几步,一把拖住了刘琰的衣服。刘琰恼怒地回过头来瞪着他,“怎么?难道我刘威硕还怕他魏文长不成?”
“将军乃是追随先帝南征北战的两朝老臣,动辄便如小儿之公堂辩理……总是不妥。”文书小心地说,一面观察着刘琰的脸色。
刘琰想了想,呼吸声依然很重。他恨恨地说:“就这么吞了这口恶气?”
文书望望外面:“将军你看,天交三鼓,想必丞相也安歇了吧。”
刘琰紧抿着的唇放松了,把目光投到帐外茫茫的夜色中,不知为何,子安手里的云纹包袱出现在脑海之中。那是丞相的药啊……
刘琰轻轻叹了口气,转回身,有些颓丧地坐了回去。他看了看文书,“回去替我谢过杨长史,有劳你了。”
文书施礼告退。刘琰目送了他一程,自己慢慢地拾起了零散在地书简,发黄的竹册,清俊素雅的汉隶,不知为何,让他想起了丞相,瘦削却挺拔的身子,朴素却永远飘洒的风度……让人亲近,也让人敬畏。
五更天的时候,汉营中的皮鼓闷闷地响起来,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紧接着,点点细碎地马蹄声由远而近,战靴踩在路上的嚓嚓声凌乱嘈杂了,从四面八方向中军帐汇聚而去。
“先生,无论如何,把这碗汤饼吃了。”子安几步追上迈着步子往大帐中走,还皱着眉翻看着军策的孔明。
孔明站住回过头,子安两手捧着汤饼追过来了。大约是碗太烫了,他不停地把碗在手中转着,口中还嘶嘶吹着气。
“好好,快,放案子上。”孔明用手帮他托着碗底。子安紧跑几步,汤饼“砰”地一声放在了案子上,子安忙又按住,却又快速地举起两手在耳朵上捏着:“烫死我了。”
孔明拿过他的手看看:“急什么嘛?”
“不急?不急先生又跑出去,不知道几时才能用饭。”子安用木勺轻轻搅着汤,缓缓吹着气。
“好,好,我吃。真没办法,你比夫人还罗嗦!”说着盛起一匙,狠狠放进嘴里。子安向着他做了鬼脸:“夫人说过,她不在先生身边,先生的饮食起居要子安负责。”
“好啦,回去见到夫人,我替你请功啊。”
正此时,中军时帐:“丞相,众位将军已经快到辕门了。”
孔明点点头,站起身,子安又把碗捧起来,“再吃一口!”孔明却似逃一般从案头抓过羽扇急往门口走去,一边回过头来笑着说:“给我留着,少停再用。”
“先生……”子安放下碗,孔明已经消失在帐口。
“少停再用!哼!”
中军大帐之中,魏文长早已明盔亮甲地坐在了那里。眉、眼、鼻、唇犹如刀刻一般,严肃地怕人。王平、马岱、姜维、廖化向他行礼,他也只是微一偏身,抱抱拳算是回了礼。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正此时,帐帘一挑,刘琰仍是锦服佩剑,昂然而入。
与魏延目光相遇,一如火石相碰,要燃起电光一般。
刘琰仰着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半眯着眼睛蔑着那个军人。
魏文长则一动不动,大眼不错眼珠地随着刘琰的一举一动。握在剑柄上的手扣得越来越紧了。
刘琰入座时,很夸张地把大袖子甩起来,啪啪地抽打着座席,随后亦拄着剑挺得笔直地坐下去。
杨仪似是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帅案上的图册、簿书、眼睛不时地瞟瞟一触即发的两人。
然而这种状态随着孔明的进帐马上冰消瓦解了。很简单地叙了礼。孔明马上命人展开了祁山军事地理图。铺在了中军大帐的地上。他点着手,众人马上凑上前来。
羽扇的羽尖顺着雍凉至祁山的路线扫着,“众位将军,昨夜探马急报,司马懿调雍凉二十万军火速向此地而来。其势汹汹,来者不善。正是曹魏一支生力军。主帅郭淮孙礼,魏之名将,雍凉之师素有骁勇之风。这一来,是想大报卤城之耻啊。”
孔明话未完,魏延呼地站起身:“丞相,不必担心,魏延愿领本部人马,前去伏击,给他个措手不及!”
姜维马上点头:“文长将军所言甚是,雍凉之师虽众,但远路奔波,疲惫已极,若是迎头而战,必可全胜。”
众将领频频点头。
杨仪用手捻着胡子:“只是,我大军目下轮换在即。军心不固,而汉中的大兵又未到,怕是……”
“轮换?大敌当前,还顾得上这些?等打完这一阵再说不迟!哼,贪生怕死!”
魏延面上带着嘲弄的笑意,向着众人大声地说着。
“贪生怕死?魏文长,这大军轮换,可是丞相与众家将军所制军令。”刘琰冷冷地说。
魏延大瞪着眼睛,看着他却说不出话。
孔明摆摆手:“文长言之有理,威公之虑也得当。我军长途远来,已历三月,做战辛苦,眼下汉中之兵已出,料想不久就要到了。若此时魏兵不到,尚可拖延。”
“那丞相的意思是?”姜维小心地问。
“亮思虑再三,魏兵大略十二天可抵祁山,那时我汉中大军已到三日,再迎头而战不迟。目下依旧做好全军轮换准备,只留两万待命。”
“可是丞相,这棋,险呐。”王平沉吟着。
孔明笑着站起身:“险亦不可轻慢军令。军中,军令大如山,主帅有言既出,岂可言而无信,日后如何号令三军?”
众人沉思着,孔明看了看大家:“众位将军不必担心,魏军一时是到不了的。今日军议,就是要传令各位将军,严守各营,随时观察魏军动向。备战当即,亦要做好轮换之事。”
大家点头。孔明又转过头对杨仪说:“威公可从各位将军营中抽取精英士卒,留下两万名,以备不测。”
“是。”杨仪彬彬一礼。
孔明低头想了想:“若魏军提前到时,此两万精壮便可依文长所言,迎击魏兵!”
魏延满面泛着红光,不由得身板也拔得正了。
“丞相,不用各营抽调,留魏延本部人马足矣!”
孔明用羽扇向他点点,示意他坐下,“文长此心为国,亮十分敬佩。只是若如此,有失公允。”未及魏延答话,孔明又叮嘱杨仪:“此番威公抽丁,让车骑将军相佐,凡留下之卒,不可强迫。”
军议散后,孔明又留魏延、姜维、关平、廖化等细商。命杨仪与刘琰马上去办兵丁之事。
杨仪出得帐来,轻轻拉拉刘琰的袖子:“威硕公,此番定报渭溪垂钓之辱!”
刘琰不解地望着杨仪。“威公此话怎么讲?”
“丞相命我等各营抽丁。我想我们就将他魏文长所部精骑悉数调尽,待他与魏交锋,必有折损,他若是没有他的精骑勇士,还在这营里逞得什么张狂?!”
杨仪青白的脸上显出一股杀气。
刘琰迟疑着:“这……魏延所部,那也是我大汉的精锐,丞相的心血……”
“威硕公。”杨仪凑近了刘琰:“魏延此生,数次背信弃义,杀主献城。丞相早就观他有不臣之心。若此时削弱他的帮凶,也是为丞相除了一块心病,何乐而不为?”
刘琰低着头思索着,良久,他猛地抬起头:“好!全凭威公!”
第二十三章
太阳快要落山了,把祁山脚下的原野染得一片金红。风大了些,原上发黄的草随着风舞起来。
远山、落日、荒野、空阔,给征人带来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苍桑。
孔明站在营前一带小高岗上,久久地注视着远处,目光逡巡在渭水对岸的曹魏阵营中,那些被风卷起的玄色的大旗,犹如翻涌而起的黑色巨浪一般,那浪头呼啸着,涌动着,仿佛马上要喷薄而出,冲向汉营。
“丞相,司马急调雍凉大军,昼夜兼程,其锋芒……不能小视啊。”姜维一手紧紧握住了佩剑,一手抓住飞舞不定的披风,英气勃勃的脸上挂着一丝忧郁。
“伯约怕了么?”
孔明转过脸来望着姜维,眼睛微微地眯着,唇角边若有若无地抹着一丝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是戏谑?是自信?是期待?是骄傲?姜维说不清。他对上丞相的目光,眉头更拧紧了一些,唇也紧抿着,良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
孔明释然地笑了出来:“伯约不欺我也!”随即,他的笑容变得明亮起来,姜维仿佛在丞相的眼波里找到了慈父的影子。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下了头。
“我知道。”孔明用手拍拍姜维的背:“伯约并不是怕死,你是怕我汉营有失,贻误全军战机。”
“丞相,我军已四出祁山,前番夺了魏的粮食,军心大振,正是用兵的好时机,可是现在,大敌当前,我军却按日轮换,军甲流动,对临战极为不利,万一有所闪失……”姜维目光恳切地望着丞相。
仍是那样让人忌妒的笑容,就好像天塌下来也绝不会砸在汉营里一样。
“伯约,你说此时我军势力比当年的西城如何?”羽扇轻轻摇动着。
“不可同日而语。”
“亮能用空城退他二十万大军,难道如今精兵强将,胜不了他远路而来的雍凉疲惫之旅?”
姜维还要说些什么,孔明已经迈步向山下走去。姜维忙跟上几步,伸出手来做了个保护的姿势。孔明忽又停下脚步,回头意味深长地望着姜维:
“伯约,身为三军之帅,法度是军之魂。轻乱法度,等于自毁长城。三军之勇,源于主帅之诚;帅不诚谁可用命?泰山将崩,为帅者亦要相信,我,自有补天之手!”
孔明的眼睛炯炯地看住姜维,一瞬间仿佛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他盯着孔明半晌,忽用力点点头。
孔明的目光缓和下来:“伯约,记住我的话,终有一天,你为三军之帅,也要做到,待强敌,举重若轻;待军士,举轻若重。方能有志士追随。”
“丞相,姜维愿意永为丞相帅案前的学生。”姜维不知为了什么,有些难过,也许是看见了丞相又有些宽松了的鹤氅,胸口里像堵上了什么。
孔明仍笑着,只是笑里多了些凄然,他用羽扇拍拍姜维的手。姜维跟上一步,用力挽住了孔明的胳膊。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渐渐临近了辕门,姜维下马,孔明下了素辇,他注目着整肃地营盘,好像是微微叹了一声:
“伯约啊,其实,亮也会畏惧。”
姜维搀着丞相愣愣地看着他。
孔明的目光仍凝聚在前面:“亮最怕的,是我们自己的将士官僚,为一己之利,误国误民。亮……”孔明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亮周旋在其中,想让每一个人都尽忠事主,各尽其用,真的是累了……”
握在姜维手中的手有些凉,姜维鼻子有些酸。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或许,孔明什么也不需要他说,只把他做为一个听自己说心里话的人。
“我更怕,朝中不睦,变生事端,亮今后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丞相……”姜维把丞相的手攥得更紧了。他只想在此时此刻,给这个看似坚强,实则盈满无边孤独的人一丝力量。尽管他知道,丞相想得到的力量,是他一个将领所没法给予的。
军营中传来阵阵鼓角声,那是各阵正在操练。孔明轻轻抽出了手,没有看姜维,向着中军大帐走去。
姜维仍立在原地,秋风之中,丞相蓝色的披风越来越远。投向那一片赤色的旗海,正如一泓晶明清澈的泉,投向了狂耀明丽的火。是火熄?还是,泉涸……
“将军——!”
小黑子跑得鼻尖儿冒着热汗,脖领口都散着白气儿,几步来到了魏延的身边。匆匆递给魏延一份军策。
魏延放下正在打磨的宝剑,用手指在剑刃上比了比,满意地将剑还入了鞘中。用手接过了写满密密麻麻的字的东西。
“什么?!”啪的一声,大手把这份军策拍在案子上,一只水杯被震出老远。魏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