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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在保卫我们这个富裕的、沉默的、快乐的国家。与此同时的我,我却在不断改善我那能挣钱的非军国主义的自由生活。当然那时我们认为只有傻瓜才去军队服役。挣钱少,没有成为百万富翁的前景,而且头脑和身体都不由自主。这一行不适合敏感的知识分子。所以当天下大乱,德国人开始缺肥皂并认为可以过来熔炼格林沃尔德老太太的时候——谁去阻止他们?不是他的儿子巴尼,用法律书籍是挡不住纳粹的。所以我扔下了法律课本跑去学驾驶飞机。虽然我是勇敢顽强的人,可是要一年半以后我才能派上用场,谁能防止我的母亲成为肥皂盘上的肥皂呢?奎格舰长。
“不错,甚至奎格也是个可怜而且可悲的人,的确如此,但是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可悲,他们当中有许多比我们更聪明,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如果你不是很优秀,你无论在陆军或海军都不可能干出名堂来的。不过也许达不到普劳斯特和芬尼根的《醒悟》一书中的全部标准。”
格林沃尔德停了下来,朝两边看了看。“讲到这儿我好像没头绪了。那我就提议为‘凯恩号’的得宠作家干杯吧。好,我再讲一句,我不会胡扯一通的,要是我说胡话你们就用餐巾砸我。我不能留在这儿吃晚饭所以我很高兴你们要我来致祝酒词这样我就可以完事了。我不能留下来是因为我不饿。我不是来吃这顿饭的,实际上我来吃饭是极不适宜的。”
他转身向着马里克。
“史蒂夫,问题是,这顿晚饭是个骗局,你是有罪的。一开头我就告诉你你有罪。当然你只有一半的罪。就此事而言,只宣告你一半无罪。你是个傻瓜。现在你转为正规海军的机会比竞选总统的机会还小。复查机关将认为本案审判不公,它确实如此,而且一封厚厚的谴责信将出现在你的晋升公文夹里——也许也出现在我的公文夹里——史蒂夫·马里克只得回去重操捕鱼的旧业了。我是采用欺骗性的合法的诡计为你开脱的——把奎格和一位弗洛伊德学派的精神病科医生弄成了小丑——就像在一个桶里射杀两条金枪鱼一样——而且还非常不道德地毫不相干地求助于海军的自尊。除了用口哨吹《起锚》的小调之外我什么事都干了。惟一一次形势显得十分严峻是‘凯恩号’的得宠作家出庭作证的时候。几乎把你毁了,好家伙!既然他也是‘凯恩号’哗变的发起人,我真不了解他是怎么回事,我似乎觉得他原本和你、威利是站在一条线上的,而且他直言不讳地讲过他会永远坚持认为奎格是危险的偏执狂。瞧,把基弗拉进来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这一点你全知道,所以只要他想踩在你身上跑出去,我能做的一切就是让他跑——”
“等一会儿——”基弗动了动身子想站起来。
“请原谅,我全讲完了,基弗先生。我要敬酒了,祝你成功!你得了满分。你追逐奎格而且击败了他,你把自己的衬衫保持得白白净净并浆得挺硬。史蒂夫永远完蛋了,但是你将成为‘凯恩号’的下一任舰长。你可以到老才退役,而且会得到许多厚厚的称职报告。你将出版你那证明海军已经糟透了的小说,你将挣上百万的美元并且娶赫迪·拉马尔为妻。你不会收到谴责你的信件,只会收到小说的稿费。所以你是不会在意我在口头上谴责你几句的,这是指什么呢?我为史蒂夫辩护因为我发现不该受到审判的人在受到审判。我为他辩护的惟一办法就是替你击败奎格。我被逼到这一步实在感到痛心,而且为我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这就是我喝醉了的原因。奎格应该受到我更好的对待,我欠他一份人情呀,你明白吗?他阻止了赫尔曼·戈林用我母亲去洗他那肥大的屁股。
“所以我不吃你的饭,基弗先生,也不喝你的酒,只是祝酒完了就走。为你,‘凯恩号’得宠的作家先生,为你的书。”
他将黄色的酒泼在了基弗的脸上。
少许的酒溅到了威利身上。事情发生得太快,坐在餐桌另一端的军官们还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事情。马里克站了起来。“看在基督的份儿上,巴尼——”
律师用颤抖的手把自己推回到椅子上坐下来。基弗自动地掏出了手绢轻轻擦了擦脸,目瞪口呆地看着格林沃尔德。格林沃尔德说:“基弗,这事你打算怎么着吧,我在大厅恭候你。我们可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我们都醉了,这是场公平的搏斗。你多半会打赢我,我打架很蹩脚。”
其他军官开始焦急地互相嘀咕起来,侧过脸向基弗看了一眼。格林沃尔德大步地走出了房间,在门口附近绊了一下,小说家站了起来。一阵难堪的死寂,仿佛刚才有人狗血淋头地大骂了一通。基弗向四周看了一眼,发出一阵笑声,谁也没正眼看他。他坐回到椅子上。“真倒霉,可怜的家伙只不过发酒疯了。我饿了,到了早上他会过来道歉的。威利,叫他们上菜吧。”
“好的,汤姆。”
除了餐具碰撞声和偶尔有人低声评论之外大家吃饭吃得很快很安静。基弗切蛋糕时稀稀落落地响起了几声凄凉的掌声。喝完咖啡聚会就立即散了,在杯盘狼藉的餐桌上还有五瓶未打开的香槟。
威利从包间出来时好奇地扫视了大厅一周,但飞行员已经走了。
37
凯恩舰哗变VII “凯恩号”的最后一任舰长
38 神风突击队
威利在战争期间遇到的所有人之中,印象最深的是奎格舰长,以后也永远如此。但是还有一个人对他的生活和性格的影响甚至更大,一个他从未谋面也不知其名的人。威利·基思遇到这个人的第二天——那是在1945年6月下旬——他就提笔给梅·温写了一封长达八页的信,求她嫁给他。
这个人是一名神风突击机飞行员,在冲绳岛他为了烧毁锈迹斑斑的老旧的“凯恩号”而毁灭了自己。
当时基弗是舰长,威利是副舰长。那位解决麻烦问题的能手,怀特舰长,已经花了5个月的时间恢复了这艘处于无政府状态的扫雷舰的正常秩序,而且已经调去大型舰艇继续其一度中断的事业。这些旧式舰艇的指挥权渐渐落入了后备队年轻军官的手中。6月1日威利已晋升为高级尉官。一些陈旧的扫雷舰甚至让中尉当了副舰长。
显然人事局已经认定将“凯恩号”的官兵分散开是消除奎格时期痛苦的最好办法,所以四分之三的水兵更换了。法林顿是哗变事件后留下的惟一另外一名军官。马里克在无罪开释一周后即调离了该舰,被派去指挥一艘步兵登陆艇,这一耻辱结束了他转为正规海军的美好希望。没人知道奎格的下落。
现在威利管理着这艘军舰。基弗像奎格一样退到后面当了甩手掌柜——所不同的是他潜心于写小说而不是玩拼图游戏。威利很走运,怀特舰长喜欢上了他,对他进行了全面的培训,让他当了两个月主管工程的军官,两个月的舰务官。在提升他为副舰长的公文下达之前他曾担任过枪炮指挥官。那段时间,基弗还是副舰长,总是闷闷不乐的,在舰上很少见到他的影子。他始终没有完全擦净巴尼·格林沃尔德泼在他脸上的那片黄色污斑。新来的军官和水兵全都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基弗和威利不在场的时候,哗变和军事法庭总是大家无穷无尽闲聊的话题。“凯恩号”上的人们总的感觉是小说家不可信赖而且极其古怪。威利虽说更受人喜爱些,但是由于他在哗变中所起到的作用也遭到轻蔑。
基弗偶尔出来指挥驾驶时总是很紧张,不耐烦,粗暴,而且不停地敲打支柱大喊大叫要下面立即执行他的命令。他操纵不好舰艇,曾十几次撞瘪过供油舰和后勤舰的船帮。于是大家便随意地传开了,说那就是他老让基思先生指挥驾驶的缘由。
然而,神风突击机撞击时正是基弗在指挥驾驶。
“看,它来了!”
站在右舷一侧的额尔班发出的喊叫声几乎带着欢笑。但是随后的一瞬间基弗的声音却明白无误地带着惊恐:“开始射击!全部火炮开始射击!”就在同一瞬间,不是遵照舰长的命令而是自发地,舰上所有的20毫米火炮顿时开火了。
当时威利正在海图室里沿着航线标明方位。“凯恩号”正在前往中城湾为水雷舰队领取邮件的途中绕行于冲绳岛的南端。事前没有空袭警报。当时是上午10点,天空布满了灰色的云层。海面平静而寂寞。
威利扔下手中的铅笔和平行直尺,飞速地穿过驾驶室跑到右舷一侧。一道道粉红色弯曲的曳光弹的点线弹道直射向船头前方大约1000英尺上空背衬云层呈棕色的那架神风突击机。它正笨拙地左摇右摆地斜着向“凯恩号”俯冲下来。它是一种小而轻薄的样子陈旧的机械。当它飞近时,它的机翼似乎在不断向外伸展,而且两个红色的圆球看得清清楚楚。四条子弹弹道集中向它射击。飞机吸收了所有的子弹,平静地飘下来。现在已显得相当大了,是一架摇摇欲坠、飘忽不定的老式飞机。
“它要撞击了!”基弗和额尔班扑倒在甲板上。飞机仅在几英尺外向一侧倾斜过去。威利透过黄色的座舱盖晃眼看见了戴着护目镜的飞行员。“疯狂的傻瓜。”他心里想着,接着蹲了下来,脸对着甲板。他以为飞机是直冲他来的。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神风突击机才撞到舰上。当威利蜷伏着身子脸颊紧贴着冰冷的涂了蓝色油漆的甲板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系列栩栩如生的清晰的念头。最重要的一点——这一件事改变了他的一生——是他为未能与梅结婚而感到撕肝裂肺般的痛苦与悔恨。自他抛弃她之后他一直很成功地摆脱了对她的思念。每当他感到疲惫或烦恼时这些思念曾涌回他的心头,但他都像对待伪劣产品一样竭力把它们摆脱掉了。现在占据着他心灵的那种对失去的快乐的强烈的向往之情和以往是不一样的。它是真情实感啊。威利以为这次完了,再说眼下这种使他瘫倒在地的恐惧已经压倒了他再不能见到梅的那种懊悔。
飞机撞击时发出的一声巨响就像公路上两辆车对撞时发出的轰响,一秒钟之后便听见一声爆炸。威利的牙齿顿时咯吱作响,脸上好似挨了一拳头,耳朵里也嗡嗡响。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看见一股蓝灰色的烟雾从厨房甲板室的后面缭绕升起,而枪炮水兵却仍旧一堆一堆地伸开四肢分散躺在那儿呢。
“舰长,我去传达紧急战备状态,然后去舰艉就位,看看情况如何——”
“行,威利。”基弗爬了起来,用颤抖的双手拍去身上的灰尘,由于刚才弄丢了帽子,头发耷拉着盖住了眼睛。他的神色惶惑而茫然。威利跑进操舵室,按下了扩音器的控制杆。操舵手和舵工以惊恐的目光看着他。“大家注意!”他高声而快速地讲道,“我舰中部遭到神风突击机的撞击,全舰进入A级状态。前部和后部的消防队紧急抢险立即出动——”一缕缕蓝色刺鼻的浓烟冒进了驾驶室,像干卷烟一样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咳嗽了几声又继续说:“向舰桥报告你们的损失情况。根据需要打开一切泡沫、喷淋和二氧化碳灭火装置。守候在弹药库冲水阀旁边——咳,咳——但是接到命令才能放水冲——”
他急速地扭转过红色紧急战备状态警报器的把手,随着警报声走出驾驶室来到船舷一侧。一团浓烟夹着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使他一惊愕。橙黄色的火焰往上窜得跟厨房甲板室后面的桅杆一样高,而且向前面的舰桥蔓延——风从船艉吹来。一团团的浓烟从火焰中升起,从船舷的侧翼上方滚过。“我以为你到船艉去了呢。”基弗带着怒气大声叫道,烟雾中显出他模糊的身影。他和舰桥上的几个人正在穿救生衣。
“明白明白,长官。正要去——”
威利用胳膊肘和肩膀又推又顶地才从那些拖着水龙带、挣抢着救生衣或只是跑来跑去、乱转乱嚷嚷的水兵中穿过,走到了下面的井形甲板和通道处。他冲破重重障碍到了主甲板上。这儿的烟比舰桥上少多了,而且是向高处和前面吹的。如橡树干一样粗大的红色火柱正从后锅炉房上方甲板上一个锯齿状的大洞直往上窜。被烟熏黑的水兵正跌跌绊绊地从气密舱狭窄的舱口往外爬。甲板上到处是飞机机翼的碎片。轻便快艇在燃烧。水龙带交错纠结在甲板上,脸上沾满白色泡沫,头戴防护帽,身穿救生衣的消防队员们正手忙脚乱地连接消防龙头,或拖着玩具似的红色消防桶向洞口跑去。他们的喊叫声淹没在高亢的警报铃声和从敞开的锅炉房传出的轰鸣声中,显得十分微弱。空气里充满了燃烧的气味——油在燃烧,木料在燃烧,橡胶在燃烧。
“情况怎么样?”副舰长冲着一名正竭力从气密舱爬出来的水兵大声问道。
“长官,整个机身都在下面!整个地方全着火了。巴奇叫我们快出来。他正努力关闭主燃油阀——我不知道他还出得来不——我出来之前已经打开了泡沫灭火系统——”
“锅炉怎么样?”
“我不知道,长官,底下到处是蒸汽和火——”
“你知道怎么打开安全阀吗?”威利的尖叫声盖过了四周的嘈杂声。
“知道,长官——”
“好,把蒸汽放掉——”
“明白明白,长官——”
一声爆炸,从锅炉房冲出一团白色的火焰。威利摇晃着后退了几步。火舌蜿蜒着爬上了厨房甲板室的侧面。威利推开迎面跑来的水兵挤到了正在用扳手拧主水龙头阀的贝利森跟前。“你在增大主阀的压力吗?”
“是的,长官——看来这该死的火太大了,长官——我们准备弃船吗?”
“别胡说,不能弃船。把火扑灭掉!”威利吼叫道。
“好,长官,我们一定尽力——”威利在军士长的背上拍了一巴掌,接着便艰难地从挤得水泄不通的过道里钻了出来,差点被水龙带绊倒。走到通往舰桥的扶梯跟前时他吃惊地看见基弗冷不防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笨重的灰色帆布袋。
“你怎么看,威利?我们还有幸存的机会吗?”当威利向旁边挪开一步让基弗先上扶梯时基弗问道。
“我想有,长官。袋里装的什么?”
“小说,以防——”基弗将帆布袋放在旗袋旁边,眯着眼睛向船艉望去,同时咳嗽起来并用手绢捂住鼻子,甲板室上面枪炮军士正在浓烟和烈火中爬行着,一边解开纠结在一起的水龙带一边尖声地诅咒着。舰桥上的水兵——雷达兵、信号兵、音响兵——以及三名新来的军官紧紧围绕在威利的四周,睁大了眼睛凝视着他。
“舰长,事情还不算太糟——只有锅炉房——”威利开始讲述损失情况。但是他清楚地感觉到基弗没在听他讲话。舰长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船艉,两手背在身后。浓烟从他脸上飘过。他的两个眼球暗淡发黄,眼圈发红。
一团团的蒸汽带着尖锐刺耳的声音直喷到甲板室的上空。基弗怒视着威利问道:“那是什么在往上喷?”
“我叫他们打开了3号锅炉的安全阀,长官——”
在厨房甲板室上面突然传来一连串爆炸声。一阵火焰的烟火——白色、黄色以及有条纹感的红色——向四面八方喷射而出。水兵们喊叫着跌跌撞撞地都往扶梯下冲。子弹呼啸乱飞,有的砰砰地打在舰桥上。“啊!天哪,高射炮弹炸了。”基弗叫道,慌忙找藏身之地。“威利,这艘舰就要爆炸了。过一分钟弹药库——”
三个烟筒像人在呕吐一样直往外冒肮脏的黄烟。主轮机的震动停止了。军舰在滑行,速度越来越慢,开始颠簸起来。船体中部的火焰将一片橙黄色的光芒投射在灰色的海面上。“油管里进水了。”基弗喘着气说。“我们已经失去动力,传话给全体水兵准备——”
甲板室炮弹箱里的3英寸炮弹开始爆炸了,发出可怕的轰隆声和一片片白色的火光。基弗一声尖叫,摇晃了一两步,倒在了甲板上。散发出浓烈炸药气味的硝烟笼罩着舰桥。威利蹲在舰长的旁边,看见几个穿着蓝色粗布工装的水兵爬上了舷栏并跳下海了。基弗一手扶着肩膀,脚踢着甲板喊叫道:“我的胳膊,我的胳膊。”鲜血从他的指间涌出直往下滴。
“舰长,你没事吧?水兵们开始跳——”
基弗坐了起来,苍白的脸显得痛苦不堪,“吩咐大家弃船吧——天哪,我的胳膊像要掉下来似的——我想我中了弹片——”
“长官,我发誓我认为我们还不必放弃——”
基弗用一条腿跪在甲板上,接着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操舵室,用淌着血的手抓住扩音器的控制杆。“我是舰长。全体人员弃船——”
站在门口的威利只听见操舵室里舰长微弱的说话声,没有听到大喇叭嗡嗡的回响声。“长官,”他高声叫道,“你的广播线路没有电——”
舰桥上的水兵紧紧地挤靠在舷墙上,就像牛群挤在一起相互取暖一样。“基思先生,你说怎么办?我们能跳吗?”额尔班大声地问道。
“呆在原地——”
基弗左右摇晃地走出操舵室。甲板室的浓烟里又是一声爆炸,弹片噼噼啪啪地打在舰桥上,接着便是一股热浪。“这艘军舰再也坚持不了5分钟了!”基弗跑到舷栏边上费力地往舰艉看。“瞧,后面那儿他们都在往海里跳。整个该死的主甲板一定会爆炸。”他迅速地穿过一群水兵,一把抓住那个帆布袋。“咱们走吧!全体人员往外跳——”
水兵和军官开始大喊大叫,就像地铁的乘客那样推推搡搡,争着往舷栏上爬。他们把正斜伸出身子竭力想透过刺鼻的烟雾看清舰艉情况的威利往旁边推并往下压。“舰长,后面舰艉没人跳海呀——海里的那些人都是从舰桥上跳下去的!”水兵和军官一个接一个地越过船舷跳进了海里。基弗的一条腿已经跨过了舷墙。他用未受伤的那只胳膊紧紧地夹住帆布袋。他很有条理地往上爬着,先伸出那只血迹斑斑的胳膊。“舰长,”威利向他大声喊道,“后面舰艉他们没有跳呀——他们没有——”
基弗什么也不顾了。他斜伸出身子要跳的时候威利抓住了他的肩膀。“舰长,我请求允许我和自愿者留在舰上尽力把火势控制住!”
小说家呆滞的目光闪出一丝理解。他显得很恼火,似乎威利讲了什么特别愚蠢的话。“见鬼去吧,威利,如果你要自杀我也无法阻拦你!”基弗远远地跳了出去,两条瘦长的腿胡乱地在空中摆动着。他的四周漂动着一个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