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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6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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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上寝于端妃所,宫婢张金莲,报变于中宫。盖先同谋,事露始告耳。 

刑部等衙门奏,奉圣旨“这群逆宫婢杨金英等,并王氏,各朋,谋害杀朕于卧所,凶恶悖乱,好生悖逆天道,死有余辜。 

你们既打问明白,不分首从,便都拿去,依律凌迟处死。剉尸枭首,示众尽法。各该族属,不限籍之同异,逐一查出,著锦衣卫拿送法司,依律处决,财产抄没交官。艾芙蓉系姊拦阻,免究。钦此。钦遵。嘉靖二十一年十月二十日。”该司礼监张佐等,传示“臣等,恭赴迎和门,当奉发下前本,并谋害黄花绳一条,黄绫抹布二方。臣等随即会同锦衣卫掌卫事、左都督陈寅等,当将重犯杨金英等,共十六名,拿绑去市曹,遵奉明旨,俱各依律凌迟处死,剉尸枭首示众,题知讫,除将前项黄花绳、黄绫抹布,封收官库,及备行锦衣卫,捉拿各犯亲属,至日依律问决,别行提问,请行。合将前项司礼监题奉钦依本一本,亲赍送缴,谨具题知。 

计开官婢犯人一十六名杨金英 杨莲香 苏川药 姚淑翠 邢翠莲 刘妙莲 关梅香 黄秀莲 黄玉莲 尹翠香 王槐香 张金莲 徐秋花 张春景 邓金香 陈菊花此法司决囚后,回奏疏也。其后拿到亲属,诛死者十人,发功臣家为奴者二十人,然宫婢作逆,自在内廷,与外人何预?则亲属似可末减。是时,政府则贵溪新去。诸城当国,而刑曹则闻端简亦初受事。弇州又谓宫婢构逆伏诛后,次辅分宜入阁甫月余,仍掌礼部。上疏特请,以其事布告天下,上允之。 

以掖廷谋逆,幸而无成,本非圣朝佳事,乃以颁示四方,其伤国体甚矣。此言亦不谬。行刑之时,大雾弥漫,昼夜不解者凡三四日。时谓有冤,盖指曹妃诸人。 

郑端简《今言》云嘉靖壬寅,西苑宫人之变,圣躬甚危。 

工部尚书掌太医院许绅,用桃仁、红花、大黄,诸下血药,辰时进之。未时,上忽作声,起去紫血数升,申时遂能言,又三四剂,平气活血,圣躬遂安。绅以功进太子太保,改礼部尚书,封四世一品荫子。次年绅以用药惊忧病死,上悼惜,赐恤甚厚,谥曰恭僖。按此时上遭变濒殆,微绅几不济,乃绅实冒死进药,且谓端简曰,吾此药自分不效,必先自尽。”盖绅亦不能保其必瘥也。赖宗社之灵,假手医官,又延圣明二十五年太平之治,较之晋孝武之于张贵人,唐宪宗之于陈宏志,相去奚啻万万,不可谓非天幸也。 

按壬寅年,方士邵元节甫死,陶仲文继之。二人俱挂大宗伯衔,所进则红铅,并含真饼子,乃婴儿初生口中血。医家以为父母胎毒痘殇,多本于此,不知当时何以称上药?仲文死,盛端明、顾可学继之,二人俱登甲科,亦拜礼部尚书,其所炼,又秋石诸物矣。至末年,而王金辈进燥热之药,至损圣躬。许绅而在,未必致此。 

【冯益枉死】浙慈溪人冯益字损之者,或云本山阴人也。 

先任陇西教谕,坐法遣戍,逃伍游京师,得出入昭武伯曹钦之门,以军功拜锦衣千户,时时进密计,钦爱之。及钦反伏诛,为钦妾贺氏所引。初诟贺若不相识者,冀得脱死,贺后诟之曰“若与吾夫议大事,吾夫尚以宦寺苗裔为疑。若曰,公家孟德,非中常侍孙乎?吾夫大悦,命妾侑若觞,岂不忆耶?”冯始伏罪无辞,时钦族党俱已屠灭,惟贺尚存,法司以律当给功臣为奴,上以贺促钦速反,情罪加重,特命磔于市,遂与益同时伏法。其时,又有一冯益字谦之,亦浙之鄞人,以医来京,兼能杂技,觅食诸大家。初捕者先得之,谓真逆徒,即执至市。 

方号呼辩非是,则首已在地矣。再捕始获慈溪人,以故穷诘之,初同名者,真是浪死。乃知袁绍诛宦官,无须者滥及;冉闵杀故羯,高鼻多须者俱不免。信哉。 

慈溪冯益,尝有诗云“老去精神须勉强,闲来文字莫思量。”为时所称。 

【剧贼遁免】建文初,广东贼首钟均道,称兵南雄州,横行岭表。太宗即位,贷其罪。且以官招之,竟不出。嘉靖末年,有徽人罗龙文者,素负侠名。能伏水中竟日夜,且家素封,善鉴古。胡梅林少保征倭,以乡曲厚礼之,使招徕汪、徐诸酋,实有劳力。因叙功,得为中书入内阁,与严东楼款密,且令品第所得江南诸宝玩,其入幕无间朝夕。后与严同败,同遣戍,同逃伍。闻林御史再参,遂先遁去。其后以叛臣法见殛者,实罗氏族子,非真龙文也。其子六一者,后为御史王汝正所劾,云且亡入日本,与汪直余党入犯。诏亟收之,亦亡命江湖,诡名王延年。虽言官屡劾,亦奉严旨屡行缉捕,幸无仇家首告,今往来江南自若也,均道固智矣,龙文父子能豫营三窟,以免骈僇。乃知黄巢去为雪窦禅师,亦非浪语。 

【岭南论囚】沈司马又为余言,粤中用法严,凡遇劫盗,即时论斩于市,但承台檄至,虽县令亦出莅刑,如北方捕获响马贼例,初不必奏闻也。盖是时为穆庙末年,殷石汀(正茂)以司马督两广,专征伐,为首揆高新郑相知,以故得度外行事如此。若在今日,必坐以擅杀人之罪矣。沈又云每决囚后,见市人多手挈肝肺,持归啖之。初以为羊豕,既乃知劫盗五脏也。地近夷方,残忍至此,想近年必无其事矣。 

初岭外不靖,连年用兵不得要领。时新郑相方兼领铨政,遂用殷为帅。或谓殷贪墨恐败圉事,新郑曰“不然。措大眼孔小,畀以数十万即饱所欲。今粤中岁饷,岂止此耶?且其人挥霍,能以厚赏结士心,吾第求办贼,何必曾史哉!”后果奏功如所策。新郑去位,殷又为江陵所器爱,改长户曹,其黩货弥甚。而以岭南异宝,时时赂江陵,遂得久于位,亦其才术过人,能于二相水火时,交欢,无少异也。初沈司马为吏部选人,每旅谒,新郑从稠人中揖入火房,与之谈,且曰“君他日必为骨鲠臣,且登贵仕,愿努力自爱。”其知人如此。 

【王大臣】王大臣本名章龙,浙之宁波人。幼为娈童,稍长为优人,素走大槪畔拢蚶葱∧谑龟胫顦}直房,窃宝货非一日矣。其仓卒遇上也,事出不意,未免张皇。上顾而疑之,随即拿下,送东厂拷究主使之人。时冯保恨高新郑入骨,故立意坐以族灭,实非江陵意。今《病榻遗言》乃谓出张相指授,非也。冯又恶故司礼掌印陈洪,欲并坐之,且洪与高素契厚也。 

大臣既下狱,保令办事人俗称夥长者,与之淫狎,教以新郑、陈洪,以千金为赏,使之直犯乘舆。外论籍籍,疑江陵与内臣同造此谋。江陵商于所厚,咸谓不可,而不能得之于冯保。时掌锦衣卫为太傅朱希孝,虽江陵幕客,故与新郑厚,心怜而力救之,且行数千金于诸大槪6顦}中亦有善新郑者,力解于慈圣之前。会再行鞫,而风雹大作,保与诸问官俱失色,遂送之法司。时江陵已决计雪高,恐谳时,大臣尚执高主使,便难收拾,乃谋之刑部郎郑汝璧。郑曰“此不难,某自有计。” 

乃密引囚于隐处,钩其舌剪之。次日会审诘问,含糊不复能语,遂弃之市。《中元遗言》中,谓饮以瘖药者,亦误也。又谓其人从总兵戚继光来,是又不然。郑数日后即调仪郎,又调吏部,今现为少司马,总制宣大。 

【忧危竑议】癸卯冬,妖书,其名曰《续忧危竑议》,其说甚怪妄。事之起,适当楚勘初停,郭江夏甫去国之时,言路憸人,借以媚首揆,遂疑江夏为之。时人皆为不平,究终不能坐郭。后来公论大畅,暴其事者,章满公车,然其根则始于戊戌之妖书也。书名《忧危竑议》,亦指斥储宫事,故癸卯借以续之。戊戌之书初发时,御史赵之翰,直以坐礼部主事万建昆,与给事中戴士衡等诸人,以万为次,相张新建乡人,而士衡曾为新建知县,故牵合之,以陷张相于不测。赖上圣明,戴仅遣戍,万削籍,张相亦以东事闲住,继又为民,而不深穷其事。 

时张方为西北正人所聚攻,故无敢昌言直之者。近来议者,止知讼江夏之冤,而戊戌妖书,几不复记忆矣。相去甫六年耳,赵御史之倾危,寂无人指摘,则时趋使之然。赵、陕西之邠州人,以壬辰庶常起家。 

东朝之立,上意久定,自出閤讲学以来,廷臣亦安意拱听,无复强聒矣。庚子春,刑部主事谢廷赞者,饮于戚畹郭氏,闻宫中密传上旨,旦夕且将册立。郭喜见颜色,漏其语,谢遂欲因以为功,草疏跪阙下三日,以得请为期。上震怒,罢谢官,而册命亦迟。至次年忽传特旨行之,中外欢呼,益咎谢之钓奇妄发云。 

《竑议全书》,已载前编。 

【乙卯闯宫】乙卯四月,张差闯宫事起,一说主风癫轻结,以安储宫;一说主根究重处,以绝祸本,其是非未敢定,而争构纷起,各以恶语相加遗,度其寻端,正未已也。有一刑部郎曾讯此案者,一日遇郑宫庶方水(以伟),语及往事,且以议论相左为苦。郑曰“今且未论此事当作何处分,但事体干涉亲王者,俱会同文武府部科道衙门公勘,以听上裁。今日事何等重大,而诸公以西曹郎吏,擅自臆决。其远典制多矣。尚论意见之纳凿哉?”部郎为爽然自失。因忆往年,癸卯妖书一事,贻害朝士不少,后来偶值豪家少妇,以失行下山者,侍饮于客座,谈及妖书之作祟,此妇忽然曰“此皆比时大老及两衙门无学无识,以致张皇如此,不见国家律令乎?凡遇匿名文书,俱即时焚毁,其言一概不行。当年只须依此行之,顷刻消散矣。 

安用举朝纷纷为?”余闻其言,深叹息此辈中尚有见解及此者,况词馆儒臣乎? 

【廷杖】今上宽仁,古今所无,然廷杖一事则屡见之。如丁丑之杖五贤,则江陵相盛怒,冯槪髦巧弦庖病4撕蟛挥谜呒甘辏缒曷癫浚ê榇海孕奘∈桠柚嫉谜龋恢廖熳痈吕钜剩月鄢}张鲸得杖,壬辰春则孟给事(养浩) 

,请建储杖一百;又数年庚子,而王给事(德完)请厚中宫,亦杖一百。此皆关系朝家纲常,有功名教者,虽见辱殿廷,而朝绅视之,有若登仙。因思此风为金元夷俗,而本朝沿之,赵宋时无有也。然自成化以前,诸臣被杖者,皆带衣裹毡,不损肤膜,然犹内伤困卧,需数旬而后起。若去衣受笞,则始于逆瑾用事,名贤多死,迄今遂不改。此在圣朝明主,念“可杀不可辱”之旨,亟宜停止者也。 

士人受杖,古不经见,惟后汉显宗,撞郎药松,不过手自杖之,然已非礼。《六朝则》南齐。陆澄传有之,以郎吏积杖至千数,意如对簿受笞之类,未必廷杖也。北朝则元魏时有之,此索虏陋习,而宇文高氏遂因之。随文帝亦挞人于殿廷。至唐犹然,如李邕之杖死朝堂而极矣。然姜皎、裴伸先辈,犹以曾为大臣,得免此辱,盖当时已觉其亏国体矣。本朝如谏南巡,及大礼大狱,被杖者多或数十人,至有再笞多死者,惟今上时,诸贤皆全活;又当时被杖毕仍供职者,即大臣有之,如左都御史屠侨,刑部侍郎彭黯之属,今上则斥为编氓,使被笞者优游养创,无靦颜视事之耻,且赐环寻亦相继,其保完士节,更胜前朝云。 

吾乡郑端简(晓),子光禄少卿(履淳),父子俱以言事被杖,著直声,亦本朝仅见。 

谏止江陵夺情被杖诸贤,闻吴赵稍轻,然亦创甚。第二疏为沈艾,则加重矣。最后邹疏入,杖最毒。余曾见沈继山先生云“杖之日,交右股于左足之上,以故止伤其半。出则剔去腐肉,以黑羊生割其臑,傅之尻上,用药缝裹,始得再生。及行戍东粤,徒步过岭,血犹涔涔下也。”邹南皋先生为余言“每遇天阴,骨间辄隐隐作痛,以故晚年不能作深揖。”至卢东麓先生,则先人与陆葵日宗伯,力为经纪,不至重伤。余又问孟五岑给事,亦云被杖最毒,偶不死耳。闻王希泉,给事,以上震怒,操梃者不敢容情,亦濒殆云。 

闻邹疏上时,江陵阅之亦感动,叹曰“此人不怕死,真奇男子!”意欲竟贷之。冯槪篮薏恍恚怨什幻猓粗瘢稚蚣躺皆疲墒鹗保朐封炙究障嗍叮鞘蔽笏韭恚泊尤侄ㄎ溃愠霰渴肿ⅲ⒐阒竦缥溃抑乱庠啤拔一略粒竦缟频亍!鼻疑蛄罘谢莅嗝派氡讼嘟山逡宰愿I蛏醺衅湟猓舭拊蚓愎笾莼尼枰印!

【立枷】三木囊头,自古有之,盖如桎梏示辱耳。至唐酷吏,始有凤凰晒翅、猿猴献果诸名,亦用以一时拷讯耳。本朝枷号,始渐滥行,如正统间王振、正德间刘瑾,二阉盗柄,始以重枷示威,至及士大夫,然亦未闻有立枷之说也。近来厂卫多用重枷,以施御囚。其头号者,至重三百斤,为期至二月,已百无一全。而最毒则为立枷,荷此者不旬日必绝;偶有稍延者,命 坐低三数寸,则顷刻殒矣。以余所见闻,盖不胜数。 

大抵皆因罪轻情重,设为此法以毙之;或得罪禁廷,万无可活之理。惟壬辰年之乐新炉,以及诸龙光,则实出圣意,命东厂速以死上闻,盖痛恨游棍之流谤也。然自古无此惨刑,虽五代之立钉坐钉,无以过之。曾闻京师人云倘非厂卫注意,及有仇家者,夜间窃雇乞丐,背承其尻,稍息足力;每日啖一生猫,亦可偷生。未知果否。凡枷未满期而死,守者掊土掩之,俟期满以请,始奏闻领埋。若值炎暑,则所存仅空骸耳。故谈者谓酷于大辟云。 

(嘉靖初年),神棍刘东山,告戚畹张延龄兄弟大逆。锦衣帅王佐,力证其诬,反坐东山,用大枷三月,发戍,未几死。 

东山受恩反噬,其罪盖浮于诸龙光,当时人心大快。佐以此得缙绅闻声,然亦不云立枷。 

【江南讹传】壬辰癸巳间,关白事起,娄江有士大夫,为桑梓计,厚募拳勇,习骑射,备水师,慕义者因相从谈武事。 

此公家世九卿,席膏腴,负时名,初非有封狼居胥想也。一时子弟俱佻达少年,与同乡纨袴辈,骤见驰骋决拾诸事而悦之,益务招集健儿同居处,乃至沈命胥从场伶市棍,未免阑入。每出则弓刀侍卫,舆马鲜华,人固已目属之矣。适有一游士,素以气侠称者,亦预诸公子列,偶为闽游客某,向抚台许敬庵夸之云“此曹世家子,能报国恩。且有小则保障一方,大则勤王千里之誉。”许老成人也,心独疑,且私忧之,寓书于江南抚台朱中丞鉴塘名鸿谟者,俾廉其状。盖许湖州人,恐有不逞辈,乘间窃起,为吴越忧,初不云诸公子蓄异谋也。朱素喜事,得书大悦,遂欲以为功,与幕丁偏裨辈谋之。此曹积为诸公子所轻侮,务张大其说,且谓变在旦夕,不先发,则江左必不保。 

朱遽露章言之朝,直云连结倭奴,反形已具,而先收捕诸公子。 

时余友王房仲(士骕),王为弇州爱子,受桎梏如俘囚,意且非时见法。疏入,举朝莫晓其端。首次二揆,又皆吴越人,错愕不知所出,第拟旨抚按会勘。时上意且不测,赖阁中力持之,得小挺。许见疏始大悔恨,而事已无及。朱寻擢南刑侍郎去,许次年入为大理卿,事亦渐解。王坐胥靡斥荫籍,其他坐死者尚数人,后皆瘐死狱中。房仲早世,事不得白。吴中有昭雪者,还其任子,今且拜官矣。事始于世家之比昵匪人,张于游氏之好为捭阖,成于文帅之借端幸功,诸公子之不至夷灭者幸耳! 

可为痛恨,可为深戒。 

【冤狱】锦衣带俸指挥周世臣者,故戚畹庆云侯(寿)之孙也,居东城小巷中,丧其偶,与婢荷花同卧起,有奴王奎司启闭。岁隆庆六年九月十一日昏暮,世臣率荷花执燎扃户,有数盗斧门入,世臣持仗战,仆一人,群盗合力攻之,败而见杀。 

荷花伏屏处私睨,不敢仰视。盗发笥得百五十金去,遗金少许,荷花携之以报王奎。时先帝梓宫就山陵,内外戒严,指挥张国维奉兵令司游徼,而信地内盗戕国戚,惧且受谴,驰往求盗不得,则至王奎室中,见荷花持金絮泣。适邻居卢锦来索肉价,会逻卒至,避伏床下。国维曳出之,讯知屠儿,遂执为与荷花稔奸,构淫夫杀逆。卢锦不胜楚毒,诬伏。又周之宗老,闻盗来视,亦谓实然。詈荷花曰“主何负汝而反,当斩万段。” 

国维喜,益信其真,诏下法司,鞫,初称冤,且无验,乃请移他曹再谳。时署刑部侍郎翁大立是其言,第心恨大逆,且先入语,遂欲速磔之,立唆他署郎吏成狱。郎力持不许,翁益怒,亟命上奏,得旨如拟,至万历四年,而王奎、卢锦、荷花俱伏法,人皆称快。乃群盗则观刑于市而窃笑之。群盗得志,弥横恣为椎埋,鲜衣怒马,以游侠见称,其魁名朱国臣者,初亦宰夫也,畜二瞽妓,教以弹词博金钱,夜则侍酒,国臣时时醉詈,且痛笞之。二妓不能堪,乃泄其杀周皇亲及他流劫事,闻。兵部捕之,与其党刘汝成、刘五等七人俱收缚,都下皆痛荷花冤不已,语传内廷,会刑科亦追论其事,上恻然伤之,械国臣赴刑部,俱吐实,备列剽掠情状。乃知周世臣曾屡属目,国臣疑其辨貌讨捕,决意杀之。而刘汝成戳其胁,刘五斫其胸,汝成又自列举事,未几,生女胁下有大创,如世臣死时,故已知其为历矣。时去决冤狱时已二年,刑部尚书为严恭肃(清),虑初问诸臣当得罪,谋之首揆江陵公。江陵公云“第以真情入告主上,不得有所饰,且首事者尤不可逭。”盖谓张国维也。 

严如教上疏,上以所拟过轻,命再拟。乃谪三刑郎于外任;翁司寇已正位南枢,遂夺官归;而张国维终于论戍。一时以为纵,或谓张弁有大力结强援,得丽轻典云。 

【冤亲】近癸巳年,吴之阊门宋姓者,以市川贵秘器为业,俗所谓沙板者是也,其家累世迹镪号素封。有子五人,延一余姚塾师课之,其妻年四十余矣,荡而悍,与塾师淫通,遂谋杀其夫,诸子颇有与闻者。一日以暴卒讣亲友,然其谋众皆稔知,闻于官,验视信然。乃论塾师大辟,妇寸磔,五子俱坐弑逆,然二少子实不知也。狱上于朝,非时伏诛。行刑之日,二子号呼称冤,监刑以定案难改,第悯默而已,佯若然不闻,朱氏一门俱灭。时友人王房仲,以蜚语系请室,市上讹传,将僇反者,王惊悸几欲自裁。迨宋氏就法,惊魂始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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