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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不愿,但思报仇。阎君谓‘邵令已堕畜生道。尔恨亦可泄矣,不如转世为佳也。’乃投生中州贵人家为人。既长,迷失本性,无恶不作,及壮而夭。阎君怒,谓亦当堕畜生道。予大哭,但求复仇,遂转世为猴女,猴父母皆修炼成道去。予同胞尚有一弟一妹皆能修炼,先予得尸解,惟予以心怀复仇故,道念不及弟妹之坚,迟之数十年,亦得尸解。遍觅仇人,知尔今生为杨氏妇,故来觅尔。然吾母与妹皆常来防守,不令我索尔命,以为冤宜解不宜结也。”自是附妇体不去,阖署之人皆昵之,令之女儿辈呼之为银针姊,幼者姑之。与人接谈,恭而有礼。母与妹亦时附妇而言,独银针有时作空中笑语声也。令之诸女有欲见其面者,女曰“我一猴耳,何足观。”再三请,女曰“无已,可于帷后观予足可也。”则见一足弓鞋窄小如菱,履制亦精美,一足则大如莲船盈尺,皆哄堂大笑。壮武之孙名恕字心如者,荩臣同守之第三子也,时在署,女亦常与款洽,一日恕问女曰“尔母尔妹则常来,尔弟何不来?”女曰“但闻其转世为大贵人,今在湖广大衙门。亦不知湖广为何地也。”
问姓名,曰“不知,但知其为湖广最大之官耳。”忽一日戏谓恕曰“三舅老爷,我为尔妾何如?”恕笑曰“我不惯看猴子面目。”女曰“我能变形也,然亦只能变一小时耳,不能久也。”杨大夫妇敬之如神明,称为仙姑。令有小奚奴谓杨曰“一猴怪耳,何足畏,尔俟其空中发声时,循其声抵于壁,我以棍击之,可使其现形也。”语未毕,忽自批其颊无数,且自投曰“尔以后再敢狂言否?”奚奴大惧,跪而哀告乃已。
如是者五年而去,并不为妇祸,惟妇体赢瘠耳。女作杭音,声直而粗,其母妹皆然。此心如为人言,盖于盐山署中亲见之者。
据女言,则人云张文襄前身为猴,非虚言矣。文襄之貌似猴,饮食男女之性无不似猴者,亦奇人也。予所纪不载虚渺神怪之迹,惟此乃近年事,且王君兄弟所目击,言之凿凿,当非妄语,故记之,此吴骞《传信录》例也。
○前世冤鬼叶伯庚,江宁廪生也,颇有文名。光绪二十三年丁酉,各省乡试之年也。其秋叶忽病,旬日不醒,尝喃喃自语,作湖北乡音。人问之,答曰“我周吕氏鬼魂也,嫁周凤奎为妾。道光中,周以甲榜为福建闽县令,因口舌细故,忿而缢于凤凰山之银杏树下,山即在县署后。周知之,不使敛,致尸饱虎狼。
周转世为叶,今科将中江南第四名举人,予得请于帝而索命焉。”一家大恐,许度脱,鬼曰“我亦不能遽毙之,缘渠曾办振饥事有微劳,上帝亦许贷其死,惟不使之入场耳。”家人环求不已。鬼又曰“祀我,并使某高僧诵《楞严经》千遍,则我去矣。”如其言,至八月八日贡院封门,而叶病愈。访之闽人,果有闽县令周凤奎其人者。逾年为光绪二十四年,叶摒挡入闽,访询周吕氏事,竟无人知。至凤凰山,果有银杏树,百年外物也,于其地招魂立冢而归。其时余在金陵,叶亲为人言。此事甚可怪,叶不致造言以自污也。
○鬼捉酷吏时乃风,字萼卿,浙江仁和人,江苏候补知府也,管闵行镇厘税。会帮办委员倪祖谦家被盗,鸣官捕数人,内有护卡炮艇勇丁焉。艇有哨弁,素与时有隙,时遂诬以坐地分赃,言于抚院巡捕官申保龄,申白巡抚吴元炳,遂骈斩之。未几,申权吴江知县,甫匝月而病,病中喃喃辩杀盗事,遂死。死后数日,时又权松江知府,甫三日,一日送客出厅事,杭声大言,若对客状,仆以客去告,则大怒曰“我正与申大令言,何相混也。”俄顷面目惨变,自投无数而死。此同治戊辰、己巳间事也。
石埭徐子静言。○翰林不识字自科举废倡言新学,凡留学日本三年毕业归国者,送部应廷试,或赏翰林,或进士,或举人,皆出于一榜焉。此从来科名未有之变局也。光绪末年,有粤人某廷试得翰林,呼何秋辇中丞为“秋辈”,读“奸宄”之“宄”为“究”。予初以为言者过甚耳,迨指其人而实之,始知不谬。吁!此亦国之妖异也,安得不亡哉!
○妖狐为祟同治季年,芜湖有厘卡委员俞某者,浙人而北籍也。妇为狐所凭,夫入房,辄有物击之,遂不敢近。在芜湖时,一日清晨,有仆妇入房洒扫,忽见一壮年男子,冠白毡冠,衣灰色茧绸袍,腰系大绿皮烟荷包,坐主妇床上。大骇,欲询,转眼即不见。俞自北南来,此狐即随之而至,历有年所矣。妇日渐枯瘠,遂死。俞亦无子。予其时亦在芜湖,一时喧传,以为怪事。
○方某遇狐仙事道光间方某,皖人,寒士也,入都应乡试,馆某旗员家。
书室在花园中,园故空旷,仅一馆童作伴而已。一日月下,方仰天长叹曰“家无儋储,功名未遂。昨有家信来告匮,奈何?”忽空中有答者曰“公富贵中人也,何忧贫?公无患家计,我已为公备银二十两为家用,明日封寄可也。”方大骇,不敢应,遂归寝。次晨,见案上封裹宛然。视之,银也,权之,得二十两,大喜,遂寄家焉。晚坐月下,望空称谢。又闻人语曰“公长者,愿与公为世外交,可乎?”方曰“可。”叩其姓名,曰“胡某,为大内管库职司也。”是年方捷顺天,胡又为摒挡一切,费不赀,方深感之。次年会试后,遂移居试馆,不复馆旗员家矣。及联捷,又助之,且时来与方谈论今古,颇淹洽。惟不见形耳,方颇以不得一面为恨。胡曰“无见面缘也。”方固请,胡曰“不得已,可于某日午后俟我。”届期,戒阍者,凡有客来皆辞谢,以为今日可以见我良友矣。至午后,忽座师传唤,命即至,方大恨,然座师命不敢违,怏怏行。甫出门,胡即来,投刺而去。至晚方归,仆曰“午后有一人白而颀,四品冠服来拜,素不相识也。”方颔之。至夜胡至,谓之曰“如何?我固谓无见面缘也。”久之,胡忽语方曰“我辈交谊可谓厚矣,欲附为婚姻可乎?家有弱妹,貌颇不恶,堪备箕帚。”方曰“我有妇矣,胡可者?”胡曰“不妨,我辈世外人,不争名分,公即妾之可也。”方曰“容徐议之。”次日,方出门后,有一李姓来拜,归视名刺,不识也。至夜,闻空中有声,非胡声也。问为谁,答曰“即日间奉拜之李某也。某亦狐而仙者,久欲奉教,未敢唐突。今闻胡某欲以妹许公,明知交浅言深,公未必信。然视公之危而不救,实不忍。
胡妹虽美,而淫荡,已蛊死多人矣。公奈何堕其术中,不如设词拒之为是。”方大惊谢。翌日胡又至,申前说,方绝之,胡诘其故,方曰“我虽贫,究人类也,岂可与君辈为偶。”胡大怒曰“相交许久,犹以我为畜类耶?”作恨恨声而去。自是遂日作祟无虚日,或食物中置粪秽,或衣服无故自焚,或朋友求书之件污以墨水,种种恶作剧,不堪其扰。方恨之而无如何。李又至,教之曰“尔第焚疏于前门关帝庙,彼自惧而不敢祟矣。”方如言。至夜,梦一三十许方面壮夫,锒铛被体,戟指向方曰“尔受李某谗,控我于神。我待尔不薄,计我所毁尔之物,尚不敌赠尔十之一,尔何忍乃尔!尔知李某为何如人,大内库掌我为正,李为副,李久欲谋我缺,不得隙,今遇尔,亦天也。我不过发配陕西三年耳,三年后公亦须来京考散馆矣。黄河岸边相见可也。”方醒而大惧,请假归,终身不复入京,此即方朝觐之父也。闻朝觐会试后,梦一人,自称胡某,与尔父相善,因尔父信谗,致我得罪充徒三年,今归仍复旧职。
闻尔能继父志甚喜,然尔命中无进士也,何必跋涉哉!方梦中大哭,求转圜。胡曰“无已,以寿算准折或可。尔具一疏焚于前门关帝庙,我再于冥冥中为尔谋之,惟中后即不永年,勿悔也。”朝觐允之,故殿试后未匝月即死也。朝觐为光稷甫侍御姊夫,于方父子事言之甚详。予至京,主其家,茶余饭罢,辄以为谈资也。此岂中国人迷信之故哉!然而其事甚确,非空中楼阁也。
第一章 清宫禁二年记
作者(清)裕德菱
卷上
余父裕庚任法使四年。既庙瓜代,乃挈眷归,从者为余母暨头贰等参赞、海陆军随员与其眷属、仆役等,都五十五人。于一千九百零三年一月二日,乘安南船,由巴黎行抵上海。上海道及上海县等,俱公服相迓。旧例显者过境,为县之长者,饮食器用,皆有供给,且鲜有拒绝者。而余父于此,无不以婉言却之。
二月二十二号,余等离沪。旋于二十六号抵津。津海关道及其他官员之迎迓者,一如上海。
旧制显官归国,例有一奇特之礼仪,盖当至中土时,必有请圣安之制。其左近之督抚,为之布置。若道台职卑,尚不足与此焉。其时督直隶者为袁世凯,余等初至,渠即遣一吏来,预于存问,俾行此殊礼。布置既周,余父及袁世凯,皆服朝服,冠朝冠,花翎朝珠,一如其职,以往万寿宫。万寿宫者,特为行此礼之地也。其时下级官吏,来者颇众。宫之最后进有案,案之中,设皇帝及太后牌位,上书“万岁万岁万万岁”。其时直督袁及其他官吏先至,袁督立于案之左,官员分两行以侍。未几余父至,即跪于万岁牌下,口称“请皇安”焉。旋起方,问圣躬安康,袁督当以“健豫”答。礼遂毕。
吾父在津时,即电京中友人某,为之觅屋以居。未几遂得一名屋。屋盖李鸿章与列强签辛丑条约之所。李亦旋捐馆于此者。李既故后,居是屋者,以余家为第一。华人迷信重,佥以为居是者,必遇不祥。第余家处此甚安适,并无鬼怪如友人所言者。
当一千九百零三年三月一号,庆亲王及其子贝子载振来拜晤。并谓太后将于翌晨六时,召见余母及余姊妹二人于颐和园。时余母告庆王“旅欧者久,卒著西服,无旗服可称身者。”庆王谓已将此节奏明。并谓太后颇愿吾徒衣西服觐见,不必斤斤于旗服也。盖太后欲一见西衣之穿著如何耳。时余与妹,满志踌躇。意谓此际必衣何者为当。幼时,吾母辄以同色衣服衣余姊妹二人。时余妹愿著一浅蓝鹅绒外褂,以此色与彼甚称故。而余则选一鹅绒外褂之红色者,盖意此或可得太后欢心也。踌议者久,卒从余说。并议定冠红色之冠,翠羽为饰。若鞋若袜,其色亦同。余母则衣海青色长衣,缘以紫色之鹅绒。冠黑绒冠,白羽为饰。
方闻庆王传命时,惊惶特甚。继念得此机缘,或可一瞻宫中景象,而见所未见焉。余离中国久,且余父又未将余妹及余之名,报之内务府。故余入宫之望,曾萦梦寐。然以是恐终其身不可一得。迨至余父返自巴黎,太后始知其有子女也。至余父不报余姊妹名于内务府之故,则欲余等受相当之教育,惟是必不可令太后知之。不宁此地,满洲旧制一二品大员之女子,年满十四者,当入宫听选。中者得为妃嫔。余父出此,良亦由是。若慈禧太后者,则咸丰所选中者也。
闻人言如余等者,或有留居宫中之望。果尔,或可以余之力,使后改革政治,而所以裨益中国者,甚匪浅鲜。思至此,愉快无似。并决志苟能如愿,当注全力以为之,俾中国之进步与其福利,日进无疆。思念方殷,忽有一缕红光,远见天际,余以此而卜今日天气之必佳也。天既明,百物可辨。渐见宫墙作红色,闪隐目前,随山上下。墙之顶与屋之顶,佥覆以青黄瓦,耀似白日,绚烂若画图焉。途中佛塔种种,经过余前。旋至一村,名海淀,去宫门约四里。官吏告余距宫颇近矣。余以困顿久,颇有永不能至之想。遽聆斯言,甚快。此村居屋俱平房,以砖建成,与北方居屋无异。且颇修洁。村童见吾徒经此,争相出视,且相告曰“此等贵妇,将往宫中而为皇后矣。”闻之殊可笑。
既离海淀,旋至一牌楼,刻镂精美,华人绝佳之建筑也。至牌楼,始见宫门,相去约百码。门凡三,俱函宫墙中。中门甚大,左右二门略小,中门非太后进出不启。余等之轿,止于左门,门已启。门前五十码有屋两所,禁卫军寓之。
方余等初至时,见官吏等相语甚杂。旋有入门呼者曰“至矣,至矣。”既下轿,有四等太监二人,迓子道左,并率小太监十人,持黄丝帘,围轿作幕。此盖太后所赐,用之有殊荣。帘长十尺,高二尺,由二太监持出者。
此四等太监二人,遇吾徒甚恭,各立门之左右,肃吾徒入。既入门,至一广院,平铺白石,约方三百尺。院中花台极多,中植古松,松上悬群鸟之笼。其后有红墙,为门亦三,与初入之门同。门之左右,各有矮屋一行。每行内有房十二间,朝房也。广院中官吏甚众,各衣公服如其职,视之颇作无谓之忙碌。见余等至,立即静肃无哗。时此二太监导余等入一室中,室之广长约廿方尺,中陈红木台椅,各铺红垫。有窗三,悉悬丝帘。余等入室未五分钟,即有一丽服之太监入室而言曰“太后有谕,召见裕太太及诸位小姐于东宫。”言甫毕,二太监即跪下而答曰“是!”满制闻太后或帝谕者,其臣庶当一如帝后亲临,跪以答之。渠等随令吾徒从其后。复入一左门,以达广院。院之大小,与前院若。其不同者,有一仁寿殿在其北。其余房屋,较前为大耳。太监导余等入东侧之室中,陈紫檀椅,雕刻极工细,上铺蓝缎垫褥。四壁所悬之幕,色质亦同。壁之四方,悬钟种种,数之得四十架。有顷,有女婢二来相告曰“太后方临装,稍候片时可也。”彼之所谓片时者,实不啻两小时有半。然华人视之,殊平淡。故吾徒亦不甚焦灼也。此后太监时有来者,送朱奶,送杂物,其类极繁,约得廿余事,俱太后之赐。继又赐金戒指各一,上嵌明珠。旋太监总管李莲英又至,服二品公服,红顶孔雀翎。满宫太监之有孔雀翎者,仅李一人而已。李为人极丑且老,皱纹满面,惟举止翩翩耳。谓余等曰“太后立即召见。”且又致玉戒指各一,亦后之赐。余等拜受之下,惊喜特甚。意谓太后尚未见余等,叠赐珍物如许,则其人之慈爱可知矣。
李方去,又有两宫女来,佥庆王公主也。问太监曰“彼等能华语否?”余闻之殊可捧腹,当先诸人答曰“吾等本华人,虽能作数国方言,华语固所谙也。”渠辈闻之惊甚,且言曰“大奇事!彼等所言,与吾徒殊无歧异者。”余等闻之,惊异之心,几与渠辈相若,盖不谓宫中竟有愚鲁至是者。且可知渠辈所受之教育。固极肤浅。继又云太后方候余等入见。余等乃随之行。
余等及大殿之门,复遇一妇人,装束与庆王公主等。惟首戴凤凰,与众殊耳。妇人笑容可掬,与吾徒握手相见,与西人无稍差异。询之他人,始知即光绪皇后也。皇后告余曰“太后特命余来相迓者。”观其举止,温蔼可亲,体态亦都丽,惟容颜不甚美耳。旋又闻大声发自殿中,召余等曰“即来陛见!”余等旋即入内。见太后著黄缎长衣,绣淡红牡丹其上。头披亦类是。珠玉之花,饰其左右。珠缨系于左。顶上戴玉凤凰。长衣之外,复有一披肩,肩系明珠所织。俱精圆,大如黄鸟之卵,色泽无二,共三千五百粒。余生实未之前见。披肩形如鱼网。复以美玉之钩二,系一玉缨垂其上,以外复戴珠钏两双,玉钏一双。第三指及五指上有戒指数事,均玉制者。右手罩以金护指,长约三寸。左手两指,罩以玉护指,长短与右手同。鞋上满系珠缨,饰以各种宝玉。
太后见余辈至,旋即起立,相与握手,面呈笑容,殊可亲。且以余等娴于宫礼,似甚惊奇者。旋谓余母曰“裕太太!尔以何术育尔子女至于如是,诚奇事!彼等久居异邦,吾知之也。何以的语者又与语无二?且何以貌之美丽复若此也?”余母旋答之曰“渠父督责殊严耳。先教彼等习中国文字,后及其他,且甚勤。”太后旋谓“吾甚悦渠父之悉心抚育,且授以良善之教育焉。”太后乃挽余手,审余面,笑亲余之两颊。而谓余母曰“吾甚愿有尔女与吾共晨夕也。”吾闻之甚说,且谢其仁蔼焉。太后复询余等所著之巴黎衣履甚详,并嘱余等必时时著西服。因居宫中,不常之见。太后于西服中,悦路易十五式之高底女鞋尤甚。与太后语时,见一人立于其侧,相去咫尺间。太后旋言曰“余且导尔以见光绪帝。但尔必呼之万岁爷,而呼余老祖宗也。”帝与余等握手,有忸怩态。高约五尺七寸,甚瘦,但举止英挺,隆准广额。睛黑,奕奕有光,口大齿白,神采甚佳。余察帝,虽时时呈笑容,然中含忧色。其时太监总管李莲英至,跪石板上,而语太后曰“舆已备矣。”太后旋命余等偕至朝堂,太后接见各部尚书及各军机之所也。步行约二十分钟可达。是日天气清明,太后之露舆以太监八人舁之,各衣其公服,殊奇异。太监总管,处舆之左;其次级者,处舆之右。各以其手护舆而行。太监之五品者四人行于前,其六品者十二人行于后,其手中各有所持,如衣,如鞋,如手巾、梳、刷、粉、镜、针、红黑墨、黄纸、烟、水烟袋等物。其末一人,则负一黄椅。此外尚有阿妈二人,婢女四,亦各有所持。余见此,颇饶兴趣,质言之,即一妇女之梳栊室,而以人负之行者。皇帝随行舆之右,皇后及诸宫眷,则行舆之左。
朝堂长约二百尺,广约一百五十尺。堂中有长案一,上铺黄缎。太后既降舆,即升堂登宝座。座设长案之后。皇帝之宝座较小。居太后之左。各尚书一一跪于后前之长案下。
朝堂之后,有厅若暖阁者甚大,长约二十尺,宽约十八尺。缭以雕镂之阑干,高约二尺。仅有二门,可容一人出入。门之前有阶六级。暖阁之后,张以小屏风。屏风前,太后之宝座在焉。小屏风后,又有极大之刻木屏风,长二十尺,高十尺。实余所仅见之美物也。
暖阁系檀木所制,上雕凤穿牡丹图,极精美。全阁雕纹,无不类是。太后宝座之两旁,有翣二,下端为黑檀,上插孔雀羽,成扇形。一切铺饰,俱黄鹅绒也。太后方登宝座时,乃命余等与皇后及诸宫眷等立于屏后。吾等于此,闻太后与诸大臣之言甚清切。余将以所闻,告之读者。
是日也,所可永志不忘者极众。余于诸宫眷中,为一新奇人也。生长异邦,习染异俗,因是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