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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贵的歌剧，小溪哪辈子都没去看过。
何况演茶花女的那个主角，是真正的上海交际花，蝴蝶皇后周青青。
她艳名远播，小溪记得后来连身在北平的张晋都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小溪穿着真丝刺绣旗袍，外面披着狐裘，拿着鹿皮手包，在一个丫鬟和四个护卫的簇拥下，去了市中心的歌剧院。
现在是非常时期，张昱如今在军中声望最高，但一个新政府，需要的不仅仅是军队，还涉及到各行各业。
不服张昱的声音一直都有，但人多混杂的时候，手段也层出不穷。
当面或背后说几句的，那已经是相当委婉了。
动不动扑风捉影，胡乱泼脏水也是司空见惯了的。
更有甚者，来个袭击和暗杀，都防不胜防。
作为张昱的发妻，这些事情都有可能碰到，只要出门就清静不了。
歌剧院是最近两年才建起来的新建筑，采用了西式的风格，圆圆的屋顶，大块大块的磨砂玻璃，由银色的金属支架连接起来。
小溪的位置在二楼正中间的包厢，虽然是个独立的小空间，但因为只有一面半米高的矮墙对着舞台，所以看戏完全无遮挡，楼下也能毫无保留地看见她。
茶花女的故事小溪早就看过，交际花和正统家庭出来的青年才俊的悲剧爱情故事，是哪个时代都有的典型。
蝴蝶皇后周青青不愧是功底深厚的老戏骨，一场三个小时下来，看得小溪肝肠寸断，泪如雨下。
由交际花来出演茶花女，原就是本色演出，何况还有周青青十几年的演戏经验。
小溪原本不喜欢追星，但看完精彩演出却觉得一定要做点什么，才对得起周青青在台上的辛勤劳动。
她叫丫鬟出去买了一大束花，送到后台卸妆的周青青的手里。
丫鬟送花回来时，歌剧院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小溪估计她的红眼睛从下楼到车上这一段路程，并不会被多少人看见了，才起身回家。
下楼之后，却碰见周青青站在楼梯口等着，她冲小溪笑着道：“张太太，谢谢您的花！您是否有空，愿意赏脸一起喝杯茶吗？”
小溪受宠若惊，放在现在，周青青就是位一线巨星。
不论哪个行业的顶尖人才，她都佩服，所以对影视界的精英，她还是蛮尊敬的。
当然，这时候，戏子的地位，的确是很尴尬的。
宋溪在嫁给张昱之前，是上海名媛圈子里的头一个，只要有舞会晚宴，必定有她的身影。
周青青是上海交际花，热闹的地方也少不了她。
她和周青青早就认识，只不过宋溪自认为和周青青不是一类人，因而和她并没有太多交往。
小溪思考了几秒钟，跟着周青青去了外面的茶楼。
做了几个任务，小溪自觉地把自己也划做了戏子的范畴，只不过她一直是最蹩脚最不入流，只会本色演出的那一类。
嗯，要找个机会向周青青取个经。
她的一笑一哭，丝毫不见生硬，看得人起伏跌宕。
她的一言一行，丝毫不见做作，满身从容之态。
坐在茶楼的雅间，周青青自己取来茶具，动作优雅地泡了两杯茶之后，小溪已经完全被周青青攻陷了。
这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呢。
小溪左手托着下巴，眼睛直直地看着周青青。
后者端着茶杯，浅抿了一口，她说：“有人最近对无锡的宋宅很感兴趣。”
小溪瞬间挺直脊背，紧张得盯着她，听她接着说。
“我听说宋大帅早年开除了一位副将，那人似乎这些年都没放下过那件事。原本那只是他心里的一块疙瘩，可最近有人在打无锡的主意，他们打算合作，大概会有点麻烦。”
盘桓在小溪心头的一件大事，终于有了些眉目。
来得这么突然的消息，如果不是小溪知道宋宅在原定轨道发生的悲剧，大概也得先怀疑。
“为什么告诉我？”
“这个消息你信吗？”
小溪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这就是了，没有内鬼的话，即使宋子明不在了，宋宅里也不该没时间护着主子逃命的。
“有人托我告诉你，原就打算信不信由你，我只负责把话带到，现在你信了最好。至于为什么是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再问，周青青就一问三不知了。
小溪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
（未完待续）
第57章 民国交际花（十五）（）
这段时间，张昱仍然要忙到很晚才能回来。
小溪独自吃过晚饭，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
张昱回来的时候，小溪已经圈起来窝在沙发的最里面睡着了。
他单膝着地，伸手要抱起她来的时候，手一碰到她就醒了。
就着张昱的手，小溪坐起身，平视着他道：“张昱，我想回无锡去看看爸爸。”
“行，我很快就没那么忙了。你再等五六天，我送你回去看他。”
“没事，你要没空，我明天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不是刚从岳父那里过来不多久吗？”
哪里是不多久，29天了。
张昱忙起来觉得时间飞快，可小溪每天都在数着日子。
“真的没事！你多找两个人陪着我就行。我想他们了，反正我自己整天也没什么事情做。”
张昱回望着小溪，以前听说她很多传闻，乱七八糟的。
所以结婚了也没认真看过她，直到那天晚上在歌舞厅，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
刚开始他也没想到，俩人会到今天这一步。
但他并没有为那天晚上后悔，相反，他觉得认真和这个女人处起来，真舒服。
似乎是真正成了她的女人之后，她再没去逛过夜总会一类的，也没有把自己打扮地跟个妖精一样。
最重要的是，他们俩在一起啪啪啪地时候，异常地合拍。
那天晚上之后，他还担心要改造她，大概非常不容易。
可他既然做了，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觉得非常满意。
所以投桃报李，他也想让她满意。
“你多等一天。现在这么晚，什么都来不及。明天我吩咐人去准备准备，后天我送你去岳父家住两天。”
“好吧，谢谢你！”
小溪是个感恩的人，张昱并不是坏人。
他和宋溪的悲剧，双方都有原因，但往往这样的事情，吃亏的都是女人。
可感情这种事情，当事人看不清，旁人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她来帮宋溪完成任务，却不包括替她获得爱情。
因为小溪不论如何使劲，被爱上的只会是宋溪的身体和她的灵魂。
这一点，她知道，灵小小知道，宋溪以及前来委托的每一个客户都知道。
所以，她只需要，救该救的人，报该报的仇，其他事情，与她无关！
张昱在原定轨道中，没有宋大帅的人脉，着实多了许多麻烦，走了不少弯路。
现在这样，是个双赢的合作，皆大欢喜。
第二天，小溪没出门，张昱让人买了不少礼物回来，准备带到无锡去。
张昱自己，照旧很晚才回来。
小溪因为最近坚持不懈练习灵魂冥想，瞌睡的时候越来越少。
于是在没人的时候，她就把搏杀术也一并捡起来练习。
这时候，枪炮子弹横行，其实搏杀术在铁机关面前，一击就破。
宋溪从小跟着宋大帅，射击很是厉害，可到了小溪手里，不提也罢。
小溪只觉得奇怪的是，她对着其他地方怎么都精准不了，打眼睛却是百发百中。
这种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东西，小溪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张昱到家的时候，小溪练习完搏杀术，刚冲完澡出来晾头发。
以前宋溪爱美，留了一头长发，还烫成卷。
小溪闭眼平躺在床上，将大长腿架在墙上，满头的大波浪则在大浴巾上铺开。
缎子一样的黑发，像波光凌凌的湖面。
张昱眼神黝黑，坐在床边，轻轻地摸着柔软的头发，心也变软了。
看见小溪睁开眼，他道：“今天下午接到电报，父亲和弟弟明天一早就到上海了。我们恐怕要再晚两天去无锡，你别担心，我会护着你护着宋家的。”
好巧！她想到昨天听来的消息，要说没有联系，她绝对不相信。
在原定轨道中，那俩人一直待在北平，当然那时候的临时政府，也是在北平筹备。
现在他们过来，仅仅是因为张昱要把工作重心放在上海吗？
不论张漠对宋家有什么心思，他现在也没有显露出来。
看在张昱的面子上，小溪必须和张昱一起接待。
所以第二天一早，张昱和小溪吃完早饭，开车去了火车站。
他们的三辆车子，直接开到站台上，等了不到两分钟，火车就到站了。
张大帅一行从包厢下来，不但张漠和张晋在，二姨娘也跟着一起。
张昱见到父亲，淡淡地叫了一声，就站到了一旁。
小溪对三人打过招呼，也跟着站在了张昱身后。
二姨娘原本要亲热地拉着小溪说两句，被小溪躲掉之后，拧了拧帕子，冲张昱笑了笑，似乎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张罗侍卫将车上的行李搬到第三辆车上。
回程的路上，小溪仍然和张昱一车，他们三个人一车，侍卫仆人和行李一车。
车行了一半，张昱说：“他们暂时先住在家里，你且忍忍。总归他们住不久，如果实在不想回北平，我再重新给他们买个宅子。”
是了，张漠尽管疼小儿子，可大儿子也从来没亏待过。
所以张昱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对父亲一直都尽量包容。
只不过，现在如果要他在父亲和宋家之间选一个，他帮谁？
小溪不敢信他，却又暂时没有别的法子可想。
她厌厌地回答了一声：“嗯！”
想起去无锡的事情，她实在没法等，特别是张漠也来了上海之后。
“张昱，今天还早，一会我们回去有足够时间安置他们。明天如果你还忙着，能不能让我自己先回无锡看看爸爸。我这两天老是心神不宁的，梦里也不踏实。”
张昱想了想，张漠对宋家不喜，是很早以前就有了的。
这回他们来得这么突然，溪溪肯定没有心里准备。
她避开几天，给双方一点时间和空间，似乎不是坏事。
“行，那你明天上午去，多带几个人，尽早回来！”
回到宅子，午饭也准备好了。
张漠和张晋也是北方人的样子，高高壮壮，和张昱不同的是，张晋和张漠有一双阴恻恻的三角小眼。
小溪被他们看到的时候，总觉得凉飕飕的。
一家人免不了要在一起，今天的这两顿饭都小溪都只能硬扛着。
张漠坐在上首，张昱夫妻坐左手，张晋坐右手，二姨娘坐下首。
张昱给张漠敬了一杯酒之后，道：“父亲，昨天一些老部下知道您要过来，想今天晚上一起给您接风，您看如何？”
“你看着安排吧！”张漠显然很高兴有些知趣的人。
……
（未完待续）
第58章 民国交际花（完）（）
张漠看了一眼小溪，对张昱道：“我们既然来了上海，也该和亲家一起吃顿饭。不如办一场宴会，把他们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不知道父亲要来，原本准备了今天去无锡。岳父那边还等着，所以明天让溪溪先去。顺便问问岳父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一起定个时间。”
张昱知道，张漠想要的宴会，不是简单和宋家吃个饭，而是想认识上海的人脉，大概还有带一带张晋的意思。
这些年，张昱因为威望渐盛，在北方军里也收拢了一批人。
目前整个华夏就数张家最势大，他们号召新建政府，照张漠的意思是在北平最好。
张漠自己把着不少权利，张晋也有根基，若是在北平的话，张家对新政府的掌控将更加牢靠。
张昱在很多事情上，看起来对张漠都很恭敬。
这个事情，却不管张漠怎么说，都坚持要选在上海。
张漠那时候才后悔太早把大儿子放到军中，连续混了二十多年，比他的影响力都大。
回无锡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小溪吃过早饭就迫不及待出发了。
因为张漠和张晋初到上海，张昱则留下来陪着。
宴会定在张昱的别墅里举行，邀请了各界精英，精挑细选下来，也有几百人。
光是客厅肯定不够，所以前院和后花园都被清理出来。
这么大型的聚会，以前二姨娘在北平是有经验的。
但这里是张昱的家，他根本没有和二姨娘讨论的意思。
宋溪没这个能力，他没这个精力，所以他直接把一切事物都委托给了上海最大的夜总会。
有三爷的人帮他看着，他很放心。
小溪在无锡住了几天，到宴会的那天，张昱早早地过来接宋子明夫妻。
吃过午饭，宋大帅把十一个姨娘留在家里，把宋宅的事情给管家交代清楚，带着宋夫人和小溪跟着张昱去了上海。
到达张宅的时候，所有的布置都已完毕，就等着客人上门。
张漠父子迎了宋子明去三楼的客厅谈话。
宋夫人见状，有些担心地抓着小溪的手。
小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放宽心。
宋子明没有几把刷子，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
原定轨道中他是着了暗算，两面夹击之下才败北的。
现在他再没有那时的狼狈处境，权利和军队还好好地在他手里。
他全力帮助张昱，张昱也在回馈他。
他与张漠的恩怨，如果不打算同归于尽，就必须摊开来谈清楚。
小溪并不担心他们怎么谈，说到底无非就是拼谁的枪杆子硬。
等到他们下楼，张漠和宋子明看起来就像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
宴会总共摆了六十六桌，每桌十个人。主场六桌，在一楼大厅，其他人分在前院和花园。
张宅周围的那些街道都设了岗，只有拿着邀请函的人才可以靠近。
张昱和小溪亲自站在大门口迎接客人，再由侍者将其送到相应的位置上。
张昱一身军装，剑眉星目，挺鼻薄唇，整个人气宇轩昂，清新俊逸。
小溪身穿金丝牡丹织锦缎旗袍，蛾眉螓首，皓齿朱唇，真正的花容月貌，倾城绝色。
这是张昱夫妻除了结婚，第一次公开亮相。
他们俩往那一站，犹如一对璧人。
很快有记者上前拍照，耀眼的闪光灯刺得小溪很不舒服。
站在身旁的张昱发现后，以为小溪不喜欢媒体，毕竟以前媒体曾追着宋溪的丑闻穷追猛打。
他扭头，嘴巴对着小溪耳朵轻轻说：“没事，这些媒体都是审核过的，不会乱写。你。。。。。。”
话还没说完，小溪一个猛推，将张昱掀倒在地。
张昱来不及反应，只看见小溪的胸口，盛开了一朵巨大的牡丹花。
他的血一下涌到脑子里，没有一丝耽搁，从腰间摸出手枪，都不用再看，举手给了行凶者的脑袋上一颗子弹，又把枪收回，整个过程几秒钟结束。
他冲上前，将小溪抱到怀里，就地坐下，压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失态地大声喊着：“医生！溪溪，你坚持住，医生很快过来！”
三爷此时在后花园的角落里，听到动静，颤抖着摔了一个茶杯，说道：“把这附近所有的路都封死，去细细地查！没清楚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出！查到不管是谁，直接毙了再报给我！”
底下的人从来没见过三爷如此生气，也是，三爷的场子以前从来没有失过掌控。
他的血腥手腕早在十多年前，大人听了都能吓尿了。
因而大概这么些年过去，人们都忘得差不多了，再提醒一次也好。
护卫们有条不紊的将路封了，所有的客人被分批请到不同的地方“休息”，整个场地瞬时空荡荡的。
医生很快被请过来，张昱想要放开手给医生看的时候，被小溪的手握住了。
小溪也是服了，每次都这么精准，让她有心多说几句，再看看形势都不能。
张昱反握着小溪的手，从伤口处移开，好让医生查看，他轻声安慰道：“没事啊，就让医生看一看。没事，我陪着你呢。”
小溪感觉医生在给她上止血药，缠绷带，打点滴。
但即使做得再好再多，身体也快挂不住她的灵魂。
她看见宋大帅和宋夫人都围在她的身边，二姨娘也站在不远处，张漠和张晋都没有出现。
她强行运转了一圈灵魂冥想，体力稍微足一些时，对张昱道：“我知道你以前不喜我，爸爸只我一个孩儿，原本我该给宋家招个嗣女婿，延续宋家香火。可我爱上了你，为了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些都是实话，宋溪为了嫁给张昱，为了和他在一起，做了不知多少事。
张昱流下一滴眼泪，他现在是真的喜欢小溪，两个人方方面面都那么合拍。
从医生的样子也看得出小溪没救了，他的心很痛，他舍不得她。
小溪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帮我照顾爸爸和宋家？”
宋大帅再也忍不住，形象也不要了，跪在地上，扑到女儿身上，胡子一闪一闪地：“女儿，你不能狠心扔下爸爸呀！除了你，谁来我都不要！”
小溪仍然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张昱。
张昱红着眼睛说：“你放心！对你好的人，我替你护着；伤过你的人，我替你报仇！”
…
（未完待续）
第59章 民国交际花（番外：周青青）（）
饥饿是什么滋味，没人比我更清楚。
那种从胃里蔓延到全身上下的灼烧感，让我的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
所以当我爹愁眉苦脸地把我卖给三爷的时候，我是欢欢喜喜跟着走的。
我没有看到爹娘在我走了以后，吵得差点把家都拆了。也没有看到像豆芽菜一样的弟弟，一次又一次地去三爷那里找我，想把我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