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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
张上怀猝不及防被推开,险些摔到床下,感到颇为意外。“原来你力气这么大。”
“你……你去找温英,或是其他随便什么女人都可以,就是别再寻我开心”
“搞了半天,原来你是吃她的飞醋?!”
“我什么醋都没吃你这个四处留情、来者不拒,没有节操、大小通吃的花心大萝卜”侯纤纤的情绪忽然爆发。
“你别激动。”
“我很冷静!”
她反应之激烈,完全出乎他意料,心中的疑问也忽然得到解答。
“我寻你开心我大小通吃说清楚,你之前那种偷偷摸摸、鄙视感冒病菌似的不屑眼神是这样来的吗你以为我对温家姊妹大小通吃,所以看不起我谁告诉你我是这种人?!”
“你本来就是。”
她笃定的回答还真让他气闷。
“我的确跟温苹交往过,不过对温英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温英迷恋我,但我对她什么都没做,当时你也看到了。”
“我看到,你做了。”
“什么?!”
“要离开山上的那一天早上,你从她房间里出来。”
由于张上怀整晚没有回房,因为要准备离开了,侯纤纤只好四处寻人,却撞见他衣衫凌乱的从某间房里走出来,后面跟着穿睡袍的温英,两人还在门口卿卿我我说了些话后他才离开,温英在关上门之前看见她,瞪她一眼,露出炫耀的微笑。
“原来你这么在意我,躲得真好。”张上怀忽然笑了。
“我不是故意探人隐私……总之你别不承认”这家伙还笑得出来!
“那是大光的房间,我是在他房里过夜,隔天早上,温英穿着睡衣就跑进来,说要跟我回台北,我连梳洗都来不及,折腾好久才摆脱她,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我不信!”
“感谢你对我的人格如此深具信心。”他不禁自嘲。
“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接触到他的视线,侯纤纤低下头。“我感到不安,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兴趣,我离你的标准太远了,既不美丽,也没有娇滴滴的嗓音,没有大得像篮球的胸部,没有水蛇似的小蛮腰和浑圆丰满的臀部,腿也很短……”
“拜托你别说了,我已经非常清楚的了解到自己对女人的审美观有多么肤浅。”
“我只是个无趣的人。”
“才怪,我觉得你可爱得要命。”
侯纤纤愣住了,他口中的赞美让她不知该受宠若惊,还是不予置评。
“我承认,认识你以来,我一直觉得你是怪眙,你是我见过最诡异的女孩子,不爱在外表上下功夫,也不是那种靠学业成绩建立信心,因为自卑而表现出自傲的优等生。你任何时候都是冷冷淡淡的,我猜不出你想些什么,对你永远摸不着头绪。明明不需要在意的,偏偏总是被你的存在干扰,你让我心浮气躁,但是,见不到你,我却烦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心情因她而受影响,他的坦白则使她震颤。
无意之间,两颗心已不由自主为彼此吸引,意乱情迷。
“告诉我,你究竟有何魅力”
“我……不知道。”
“那么,让我告诉你。”
如果他是爱上了她,那么,在这份爱情觉醒的许久许久以前,红线的一端就已经系在她身上。
爱情从来没有道理,他说不出喜欢她的原因,她则在初见面之际,已然遗落了芳心。
微启的窗扉,吹进徐徐清风。
侯纤纤再也躲不开张上怀的视线,再也不能为了自尊故作无所谓,她虚伪的面具被层层卸下,真实的感情逐渐倾露,沉溺在他深幽如海的眼眸中,她毫无抵抗能力的任他捧住小脸。
他缓缓靠近,就要吻上她的唇。
“等等!”
怀抱再次扑空,张上怀错愕了几秒才发现,他竟然又被推开了!
“纤纤?!”
她忽然被什么吸引住,起身走到窗前,蹲下身子。
张上怀无奈地扶住额头,“这种时候,你为什么不能和读书时一样专心”连着被推开两次,他的男性尊严也一并被这不懂情趣的女人摧毁了!
“已经死了。”她喃喃地道,站起身摊开双手,掌心中央躺了一只静止不动的斑斓蝴蝶。
“我的吻,比不上一只死蝴蝶?!”他悲愤地扫过一眼。
“是绿斑凤蝶。”侯纤纤纠正。“很美吧我想是繁殖期结束,它功成身退了,好难得,竟然飞到市区来。”她打开一只玻璃瓶,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你不扔掉?!”
“我要做标本。”
张上怀注视着她自得其乐的模样,再扫过旁边的书桌,除了成堆的书本还有一只醒目的玻璃箱。
“我之前就想问你,你箱子里那些昆虫、动物的标本都是真的?”
“嗯。”
“哪儿弄来的?”
“路上捡的,还有实验课留下来的,我就带回家。”
“你的兴趣未免也太特别,真的喜欢玩尸体?!”
她盖上瓶口,“你觉得我很奇怪?”
“我不了解这种乐趣,我比较喜欢活生生的东西。你真的在路上捡死掉的昆虫回家?!”想到她在路边搜集死蚱蜢、死青蛙的画面,他只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还捡过死老鼠呢。”她一本正经地说,随即被他惊愕的表情逗得咯咯笑。
“别倒我胃口!”
“呵呵呵……”
“我猜你小时候你妈妈一定忘了告诫你,除了不要乱捡地上的东西吃,也不可以捡动物尸体。”张上怀狼狈地道,未料她的笑声就此停住。
“从小我妈妈就不在我身边,即使在家她也没空陪我。”侯纤纤抱着玻璃瓶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微笑,转移话题。“爸爸有位朋友是解剖学教授,做标本是他的兴趣,我小时候常到他家玩,他闲来无事就教我做标本。后来,只要在花园里或郊外捡到夭折或者老死的动物就拿来作素材,虽然它们不会再动了,但将躯壳保存下来,至少证明生命曾经存在过。”
“你一个人做”
“嗯。”
他注视着她,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有个寂寞的童年?”
※※※
侯纤纤想不到会这样,真被张上怀打败了。
他话一出口,她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所以说她真的很讨厌他!
所以……她让他吻了她。
他的嘴唇、他的怀抱、他炽热的目光都不再让她感到不安。
也许爱情需要的不过就是一份诚实,诚实面对自己,面对彼此之间确切存在的吸引。
当他用低柔的醇嗓渗入她心中最脆弱的部分,她再也不能逃避自己的感情,逃避她为了保护自尊而掩藏起来的爱意。
张上怀没有再被赶回他的房间,侯纤纤的床上从此固定保留他的位置。
她的睡相不太好,偶尔会在睡梦中踹他几脚,他索性将她双腿搁到自己腰上来。他的起床气依然不佳,为免她遭池鱼之殃,他一起床就把自己关进浴室,用冰凉的水让自己清醒,才出来将她吻个过瘾。
因为怀孕,她身体的负担愈来愈重,有时小腿突然抽筋,他会捧起她的脚踝轻轻缓缓、仔仔细细为她揉捏按摩,技巧和力道都恰到好处,让她由不适到舒服,渐渐开始敏感,她觉得尴尬,拿书打向那不安分的大手,结果书总是被他抢走,而她的领地则失陷更多……
对于爱,侯纤纤一直缺乏安全感,也缺乏自信。
小时候,她母亲总是忙着上课、参加服装秀,早晨一记甜甜的亲吻后就把女儿交给管家和满满一堆玩具照顾;父亲更是忙碌,常是匆匆一瞥,拍拍她的头就又急急赶回医院,有时甚至连看她一眼也忘记。
他们都爱她,却不愿为她浪费自己的时间,没有人会为她留下来,总是她一个人,穿着公主般的蕾丝洋装,抱着没有体温的洋娃娃,待在华丽冷清的大屋子里。
这就是她的童年。
现在,早晨张开眼睛就看见张上怀,在他温暖的怀中醒来,两人一起吃早餐,窝在沙发上听音乐,忙的时候各据书房一角,他看公文,她读论文,到了假日,两人到郊外钧鱼,如今,他对她的钓鱼技术已经乖乖服气。
一点一点,她一直缺漏的部分,被他渐渐填满。
一点一点,他一直欠缺的能力,被她逐步唤起。
“你要煮饭别闹了,我带万叶亭的寿司回去……不是那个意思……唔,好吧,我的确不想拿自己的肠胃开玩笑,这也是为你好啊。”张上怀惬意地听着手机另一端的抗议。“不行,你就是不可以乱动,乖,等我带好吃的回去喂你。”
“对,快点滚,不然我鸡皮疙瘩捡不完”莫东勋受不了地嚷嚷,已经到达忍耐极限。
妈的,真被这家伙打败了!
五人小组少了单威,莫东勋今天特地凑足其余三个人来陪他喝酒,张上怀是来了,却自顾自煲电话粥,一颗心全系着家里的黄脸婆,加上上回在酒店被放鸽子的旧怨,莫东勋对他简直失望透顶。
“有没有搞错,超过我预估的三十天就算了,之前提到侯纤纤明明还咬牙切齿,莫可奈何,你现在是怎样,中了她的蛊”完全换了个人似的,这么在意女人的张上怀,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
“她是我认识的女人中最特别的,可爱透了。”张上怀收起手机,毫不客气的称赞自己的老婆。
“你们听听,他是不是烧坏脑袋了!”
白震华耸耸肩,不置可否。
徐凉书倒是笑了笑,“其实我也觉得侯纤纤挺可爱的。”
“可爱到足以让这家伙改邪归正我不信不可能”说完,莫东勋不知死活的把手贴上张上怀的额头,量量他是不是真的烧到脑子“爬带”了,结果险些被他回敬的拳头揍倒。
“你少烦,没别的事我要走了。”
“你真是太可耻了,竟然赶着回家抱老婆。是兄弟的话,留下来陪我喝个痛快,以后说不定没机会了。”
“为什么?!”
莫东勋正色道:“我已经受够家里的闲差,打算出去发展。”
“去哪?”徐凉书问。
“美东。”
三个人默默地看着他。
“恐怕你是想‘偷渡’吧。”
“有何不可?”
“莫奶奶会把你的腿打断。”
白震华这句话不是随口说说的。
莫氏家大业大,坐拥世界顶级连锁饭店集团,一切运作都靠家族的向心力,而掌握这股力量的正是集团背后的大家长,年逾七十的莫老夫人。
生劳心劳力,没有培养什么兴趣,唯一的嗜好是逼晚辈娶媳妇,让她抱孙子,她订下一道十分严格的家规——先成家后立业,莫家的男子无论是想要自立门户或在家族事业中住上发展,都必须先讨个老婆作交代,否则一切免谈。
莫东勋不肯就范,就被晾到最边缘的单位凉快去了。
“等奶奶亮出家法,我都不知道跑多远了。”他已经铁了心,再也关不住。”
其他三人依然默默看着他。
“干嘛你们是来给我饯行的,怎么一个个都认定我踏不出国门的样子安啦,我全打点好了,奶奶这回拿我没辙。”
徐凉书搔搔下巴。“孙悟空当年跟如来佛斗法的时候,也是这样信心满满。”
“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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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张澄修本来只是轻微的感冒,半夜下楼喝水时打了个大喷嚏,结果步伐踩空,从楼梯上跌下来,把脚给摔伤了。
“爸爸,吃药。”侯纤纤端着水杯和药包过来。因为柯雨央坚持,她现在对他们夫妇的称谓已经改口。
“嗯。”张澄修闷哼,继续赖在沙发上装死。
“起来吧,你喜欢的小丸子要播出了。”柯雨央定过来,推推这摊烂泥。
“我、我什么时侯喜欢看那种东西了……明明还有十五分钟。”他咕哝,移开裹着厚厚绷带的脚踝,拿起扔在旁边沙发上的报纸,让出位子给太座。
“纤纤啊,你别离他太近,他感冒还没好。”
“好。”
“来,这是你的,”才吃过晚饭,柯雨央又捧了碗调养身子的甜品给她,今天是银耳红枣汤。
“谢谢妈。”
“哎呀,你喊得我的心里好甜喔!”
她笑得乐呵呵,旁边的丈夫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要说得好像我是病原体,明明是你传染给我的。”
“我可是全好了,当病人还那么多话,乖乖吃药吧你”
张澄修平日摆出来的威严架式一遇上老婆大人,登时溃不成军。
目光扫向一旁悠哉的侯纤纤,见她慢慢喝光甜品,又慢条斯理的再去盛一碗来,他忍不住说话了,“你,没事不要经常来这里。”
“老公,你怎么这么说”柯雨央瞪大眼,生气地拍他。“还不是因为你的伤,让儿子替你跑一趟差。现在湘湘出国念书,上怀又不在,还好纤纤来陪我们,免得我无聊,成天跟你大眼瞪小眼。”
“我又没教她来”碍了他跟老婆相处的好时光。
“你……”
“再说我是瞧她肚子那么大,摇摇晃晃,走着走着,孩子就掉出来了。”着实令人捏把冷汗。
“要是掉出来,爸爸帮我接着就行了。”侯纤纤道。
这会儿换他瞪大眼,瞪着凉凉接话的媳妇儿。
“老子不干”
真是,本来是他要亲自飞到广州洽谈收购原料的生意,摔下一大跤,只好教最近愈来愈离不开老婆的窝囊儿子出马,才让这女娃儿有机可乘,三不五时跑到家里来骚扰他的安宁。
而且她愈看跟她那个老子愈像,平常安安静静,老僧入定,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突然就冒出几个字来把他气得半死,把他老婆逗得乐歪,害他坐在家里也倍感姓侯的威胁!
果然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父女而且她生出来的娃娃有一半机率会是同样的个性,那他不是以一对三莫非这就是当年侯存渠败在他手下时悲愤吼出的“天谴”太可怕了?!
“你一个人碎碎念个什么劲啊叽哩咕噜的,听不清楚。”
“我是说,家里以后一定很热闹。”
“是呀,马上多添一口人了,以后纤纤再继续生几个小娃娃,统统围在咱们脚边,多可爱!”
柯雨央勾勒出的含饴弄孙图,让张澄修幸福得颤抖。
“爸爸,您冷吗?”
“我很好。”他故作“镇定”地道。
“咦,不是教你吃药,怎么药包还没打开真是,吃个药也要人三催四请,快点吃。”柯雨央催着丈夫。
张澄修偏偏就是不动。
“又怎么了?!”
他努努嘴。“你喂我。”
柯雨央尴尬的看看旁边的侯纤纤,对丈夫的耍赖好气又好笑,“真是,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撒娇呢,也不怕媳妇看了笑话。”
他才不管,生病的人最大。
再说,如果这女娃儿是替她老头当探子,他也可以乘机表演一下,让她回去告诉姓侯的,他们夫妻至今依然恩爱得很,教他趁早死了心,省得记恨记到吐血。
哈哈哈!
“没关系呀,生病的人最大。”侯织纤不在意地说,正好道出张澄修心里的话。
这丫头有他心通吗唔……张澄修狐疑地打量着,对上她坦然的微笑。
“哪里是生病的关系,他是愈来愈幼稚纤纤,我跟你说,男人年纪愈大愈退化,最后都跟小孩子一样。”柯雨央笑道,拿丈夫没辙。
“真的啊”那么依据遗传法则,张上怀老了也会很幼稚“不过我爸爸好像相反,他愈来愈严肃了。”
喂喂,哪壶不开提哪壶,张澄修一颗心立刻被吊起来。真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的!
“嗯,学长的个性认真严谨,从以前认识他时就是这样。对了,他最近好不好?”
“爸爸他……”
“别聊了,一堆废话,我要吃药,快点”张澄修喳呼着,急急打断这话题,惹来柯雨央的白眼。
这时,侯纤纤的手机响起。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上怀。”
嗯,不愧是他的好儿子,电话来得正是时候。张澄修挥挥手道:“你快接吧。”
她起身到露台接听,留给张澄修尽情跟老婆撒娇的空间。
“喂,你在外面吹风吗”张上怀劈头就问。
“我在你家的露台上。”
“喔。爸爸好些没?”
“尚未完全康复,但是有进步。”
“嗯,我希望他现在对你说话和气点了。”
“放心,我们已经找到共处之道,何况他比你有趣喔。”
张上怀在电话那端挑起眉。“我才离开几天而已,就开始被你嫌弃了,连自己的老子都比不上你这女人真无情。”
侯纤纤笑呵呵,愉快地欣赏宝蓝的星空。“你在哪?!”
“香港。”他所在的窗外正对维多利亚港的灿烂夜景。
“香港你提前回来了”照行程,张上怀要后天才回台湾的。
“很遗憾,是提前到香港,我现在在饭店里。突然多几件生意要谈,得延后几天才能回去了。”
“喔。”
“你的声音好失望。”
“没、没有啊。”
“你的否认是要教我失望吗说实话,想不想我?!”
她轻喟。“很难相信你会这么露骨地问我。”
“你别转移话题,闷葫芦,我累了一天,给我一点安慰。”
“我想——”她尾音拉得长长的,“你给我带盒蛋挞回来好不好”
“侯纤纤!”
“澳门就在旁边,顺便嘛。真的,我跟宝宝都想吃。”
“少拿宝宝当借口,贪吃鬼。”竟然只想到蛋挞,张上怀很无力。“我知道了,每种口味都给你带一点,可以吧。”
“你改哪一天的班机?”
他将班次告诉她,但嘱咐她别来接机。
“机场人多又杂,对孕妇太危险,而且我可能还得先回公司一趟,你不要来接我。”
“好。”
“快进去休息吧,别在外头待太久,容易着凉。”
他